何处留相思-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日怎么这么早吹笛子?我皱了皱眉,照常打开门,去打水洗脸。老宅里几乎没有什么佣人,所以我也就养成了自己动手的习惯,反正左右也是无事,就没必要总让别人服侍我了。
洗漱完毕,我便到隔壁去找若水,可是不见她的人影。听见那笛声还是没有结束,而曲子似乎愈加地忧郁哀婉起来,我压不住好奇的心,顺着笛声的方向,找了过去。
他坐在老树下的石凳上,斜斜地倚着树干,衣衫的下摆已经拖到了地上。微微地凝着眉,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在那里自顾自地吹着忧郁的笛曲,让人听着,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
忽然,我看见他的眼角滚落了一滴眼泪,晶莹剔透的,顺着腮边滑落下来,掉在了笛身上。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哀伤呢?我轻轻地叹了一声,而这一声叹,仿佛是解开魔咒的钥匙,将他从悲伤的思绪中惊醒。
细长的睫毛微眨,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我站在不远处,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随意地伸出手轻轻地抹掉颊边的痕迹,才悠然站起身来,漾起一抹微笑。
“是不是吵到石姑娘,抱歉。”沈毓微微欠身,将竹笛执于身侧。
我摇了摇头,也弯起嘴唇,冲他打了声招呼,“不会,沈公子的笛声悠扬,我是循声而来的。”
沈毓瞥了一眼手中的竹笛,“我只是随意吹吹,感怀心事而已。”说着,他伸手示意,而我缓步上前,坐到另一边的石凳上。
“沈公子有什么心事,我倒可以当回听客。”
沈毓一怔,听到我这句话,有些微微的失神,他温和地问道,“石姑娘在这里住得可算习惯?”
他的反问一出口,我便点了点头,“很好,这里很清幽,是我们打扰了。”
“石姑娘不必客气,”沈毓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暖柔和,似乎刚刚的忧郁并不是他的表情,“宅子里的佣人都被我遣散了,想必……”
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沈公子,别那么客气了,若是再客气下去,我恐怕不敢再住在这里了。”
沈毓怔了怔,笑容也加深了一些,我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中少了些许的疏离,那种有着陌生感的疏离,“沈毓从命。”
我也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两人之间的生疏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而多了几分亲近。
沈毓的笑容减淡,他怀念似的环视着园林的一石一木,“这座宅院是母亲非常喜欢的一处,所以外祖父将这座宅子作为嫁妆送给了母亲,可惜母亲离开此地有十数年,都没能再回到这里。”话音渐落,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惆怅和黯然。
我沉吟了一下,才慢慢地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小村子里,跟叔叔和婶娘一起住,其实我很喜欢家里的小鸡小鸭,每天给他们喂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可是后来我离开了,没办法带走它们,曾经很难过。不过,后来我就不再那么难过,因为我发现,我从没有忘记过它们,虽然见不到了,想着它们,记着它们也是很开心的。我想,沈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吧…”
沈毓很认真地听我说话,似乎很用心地思考着,片刻,他的唇边多了一抹释然的笑意。我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安慰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在这位沈公子也颇为可亲的份儿上,我才编出这么一套有些幼稚的说辞。
“石姑娘吃过早饭了吗?”沈毓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诧异地抬眼,然后摇了摇头,“还不曾。”
沈毓的嘴角向上浅浅的翘了起来。那是一个很淡的笑容,却温暖极了,就好像初冬的雪地上投下的那抹最温软的阳光。“可否邀请姑娘吃顿早饭?”
我也笑了,“乐意之至。”
坐在花厅的梨木桌旁,墨玉边往桌上摆放着瓷碗和几碟小菜,边好奇地瞥了我几眼。也难怪,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我与沈毓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是坐在一起吃早饭了。
沈毓优雅地拿起竹箸,轻声地说道,“因为我不适合吃得过于油腻,所以早饭很素淡,不知合不合姑娘的胃口。”
我一笑,也拣起竹箸,示意了一下,先行夹起一根荠菜,“早饭本就不宜食荤,而且,这是沈公子请我的第一顿饭,若是大鱼大肉,怕也不符合沈公子的性子吧!”
沈毓展颜,举箸而笑。
和沈毓相处是件很轻松愉悦的事情,我边往自己的住处漫步着,边回想刚才的交谈。
“姑娘!”
我刚迈进院中,若水便在厢房门口大声地唤我,表情中有些凝重。我连忙走了过去,询问她发生何事。
若水指了指身后,“古月回来了。”
古月回来了?我的心头一顿,不禁往房里看去,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两个人的身影。“明镜和古月都在里面?”
“嗯。”若水点了点头。
走进屋里,看见明镜和古月正在说着什么,一见我进来,便先停下了谈话。
古月是去调查那帮黑衣人的背后指使者,不过看他一脸风尘仆仆,满是疲惫之色,“明镜,先让古月去休息一下吧!”不论什么消息也不急于这一时。
明镜挑了挑眉,看向古月,“古月,你先去休息?”
“不必。”古月倒是干脆。
我也挑眉,“那好,查到了什么,我也听听。”
“你们走后,确实有人出现,将蒙面男子带走,我尾随而去,发现他们停留在树林里,期间听到他们说起,楚州、主人、无用等词,随即来人便将蒙面男子杀死,自行离开。”古月平静而有些冷淡的描述着,“后,我再次追踪此人,发现他似乎是附近的百姓,从他口中得知,有人让他将黑衣人救起,问清几件事后再将其处理。”
我皱起眉头,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这么说,你没有见到这帮人的同伙?”
古月无声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明镜。明镜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当中,没有注意到古月的视线。
屋里一下子陷入了凝滞的寂静中,我拣了张椅子坐下,眼睛盯着明镜,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明镜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着,“看黑衣人的弯刀,应是北地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只不过,他怎么会注意到我们的踪迹?”
“花辰出事了?”我脱口而出,而这句话让明镜他们的脸色都陡然一变,明镜的表情竟然很凝重。
花辰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呢?我的心有些沉重,连本在与沈毓下棋的时候,他已经下了一子,都没有注意到。
“石姑娘,有心事吗?”沈毓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温声问道。
我回过神,冲他笑了笑,“没事,我只是走神了。”
沈毓又仔细端详了我的表情,目光柔和,语气恳切,“若姑娘有什么难解之事,也许我能助一臂之力。”
“我…”我犹豫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沈毓是沈约大人的孙子,他的父亲现在也在朝中为官,可是,我并不觉得他真正能帮到我,不过…“我想问问关于楚州刺史的一点事情,沈公子能不能讲给我?”
沈毓虽然觉得我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沉吟了片刻,详细地向我讲道,“楚州的刺史是桓和,是我外祖父的旧友,我刚回楚州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此人性格平和,不过…”沈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我猜,他可能不习惯说别人的短处吧,尤其,他与我并不算熟识。
我转了转眼珠,突然想到,“沈公子,你觉得楚州的位置如何?”
听到我这个问题,沈毓又是一愣,他微微皱起眉头,唇边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
我并不等他的回答,只是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放回棋盒里,然后站起身来,“沈公子,我今天确实没有心思下棋,对不住,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沈毓在这里继续思考我的问题。这个世道,我想,这位沈公子应该不是个笨人吧……
正文第五十七章纷纷扰扰楚州事
南梁大同二年,九月初四,东魏以定州刺史侯景兼尚书右仆射、南道行台、督诸将侵梁。
作为侵梁必经之地,一时间,楚州人心惶惶。
我半倚在庭院中的竹榻上发呆,抬头看着,秋高气爽,天空中只有几朵白如棉絮的云彩点缀着,依旧碧蓝如昔,并没有战事的临近而有丝毫的灰暗。
已经确定了,确实失去了花辰的联络,除了那个做靶子的孙寻,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花辰把这些人带走了。只是,他是遇害了吗?还是遭遇了什么袭击?
难道说……我并不想去考虑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花辰背叛了我,背叛了阮修容。要不然,他怎么会像人间蒸发一样地消失了?
若水悄无声息地走上来,将薄毯罩在我的身上,“姑娘,天已经凉了。”
“明镜还没回来吗?”身上多了一层温暖,我禁不住蹭了蹭,才开口问道,“战事就快要开始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古月已经去了,沈公子已经把他介绍给桓和,相信有古月的保护,桓和没那么容易出事。”若水轻声地说着。
我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没什么底,历史是什么呢?如果历史是这么可以轻易改变的,那么还算不算是历史呢?如果不能改变,那么太子的性命为什么得以维持至今?
只不过,如今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马上要到来的楚州之乱。虽然不记得这场战乱是怎样发生的,不过,按照后面的历史,侯景投效了南梁,可是又叛了南梁,发动了真正掐断南梁命脉的侯景之乱,逼死了梁武帝。
那么,如果,我让侯景在这场战争中就死去,或者丧失参战的能力,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以后的历史呢?
第二日清晨,我站在花圃旁边的长廊里,扶着廊柱,静静地注视着园中的花朵。其实我是想去找沈毓的,可是路过这花圃,又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回过头去,是樱桃。她穿着桃红色的衣衫,加上脸蛋红扑扑的,很讨喜的模样,此时却眨着大眼睛,怯怯地看着我。
“我没什么事,随意走走。”虽然不知道这丫头为何这么怕我,不过我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你家少爷在哪里?”
樱桃很小心地瞥了我一眼,才开口,“少爷这两日身子不大好,现在还没起呢!”
身子不好?我闻言皱了皱眉,这个沈公子还真是挺娇贵的,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症,动不动就会卧床。“你家少爷,得的是什么病症?难道治不好吗?”
一问到这个,樱桃的眼圈就红了起来,嘴唇抖了抖,才回答道,“少爷本来身体挺好的,可是两年前因为夫人病重,少爷不眠不休地照顾,结果累得自个也病倒了,还吐了血。后来夫人去了,少爷这病,也落下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微微点头,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孝心。不过此时却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正要去找他,却如此不巧。
“我能去看望他吗?”
樱桃连忙摇了摇头,“石姑娘,不是樱桃不懂事,只不过,少爷病着,你要是不小心过了病气,就是樱桃的罪过了。”
我无奈,虽然明知道根本过不了什么所谓的病气,可是总不可能跟一个小丫头讲这种道理,我便点了点头,“那好吧,等你家少爷好一些,我再去找他。”
没有见到沈毓,我有点失望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刚走到院门口,正巧看到好几日没有见到的明镜,此时明镜也看到了我,便朝我走了过来。
明镜可比我这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