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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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眼尖的小伙计,见得这车队停在门前,立时大喜禀告掌柜,掌柜也是放下算盘,亲自接出门,待车上下来的众多丫鬟婆子下了车,就热情引了她们上楼去,那大堂里的食客们,见得如此多的女眷,各个瞪大眼睛瞧热闹,半晌有些失望道,“这看着像是哪个世家小姐出门,但是怎么只有奴仆,没有主子?”
众人也是如此猜测,但是这事儿与自身无关,不过片刻就扔到脑后,继续喝酒闲话了。
楼上,最里间的包厢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穿了一身儿锦缎衣裙的老妇人,正坐了桌边慢慢喝茶,偶尔望向窗外的双眼里,满满都是焦急之色,一个绿衣大丫鬟,同小伙计商量好了菜色,打发他下去,回身儿见此,也是暗暗叹气,上前笑道,“嬷嬷,咱们都到了这城里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小姐,您可要放宽心,若是小姐见了您这般消瘦,怕是要心疼的掉眼泪呢。”
那老妇人放下茶杯,勉强一笑,“若是小姐平安无事,没有吃苦头,我这把老骨头就是立时魂归黄泉,也有脸去见候爷和夫人了。”
那大丫鬟听不得她如此咒自己,连忙指了旁边的花盆笑道,“嬷嬷,你看这盆茶花开得多好,没想到,这样的小城酒楼,还有养花高手在啊。”
那老嬷嬷平日就喜摆弄花草,听得她这般说,果然就转了心思,去瞧那茶花,一边用手拨弄着花枝儿,一边说道,“武国之大,奇人异士,比比皆是,可不要小瞧了…咦?”她正说着,突然瞧得那盆里有一物,仿似个什么小配饰,就伸手捡了出来,还没看上两眼,就惊得脸色涨红,猛然闭过去气去…
一众丫鬟婆子们都是大惊,扑上前去,这个掐人中,那个找清心丹,好不容易把老太太折腾醒了,那绿衣大丫鬟还未开口问询,那老嬷嬷已经指了门外,说道,“掌柜的,快叫掌柜的来…”
门口的小丫鬟看了一眼那绿衣大丫鬟,见她微微点头,就赶紧开门下楼去,绿衣大丫鬟这才一边替老太太抚着胸口,一边问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这闭气的老毛病可是多月没犯了?”
老太太狠狠喘了几口气,伸开了紧握的手掌,露出里面那块碧色浓郁的玉佩来,声音悲喜交杂,说道,“这玉佩是小姐的,小姐一定在这里喝过茶。”
“小姐的玉佩?”那绿衣大丫鬟立刻接了过去,仔细辨认半晌,也是红了眼眶,抓了老嬷嬷的手,“嬷嬷,真是小姐的,那年小姐过生辰,少将军亲自买了玉料,雕琢了一个月,送了小姐作贺礼,小姐一直贴身藏着没有摘下过啊。”
她们身后众人听了,也都很是欢喜,都道,“终于有眉目了,终于要找到小姐了。”
随车护卫的一众男子,都在楼下大堂坐着,见得小丫鬟下来,一迭声的喊着找掌柜的,那年轻队长就站了起来,问询到,“为何如此慌张,可是嬷嬷有事吩咐?”
小丫鬟立刻点头应道,“奴婢也不是太清楚,好似是嬷嬷在花盆里捡了一物,突然就闭过气去了,醒了就要奴婢来唤掌柜上楼去问话。”
年轻男子微微皱了眉头,吩咐同伴几句,就上前去请柜台后,神色有些惊慌的掌柜,“掌柜的,劳烦上楼一趟。”
那老掌柜还以为自己的茶水点心出了问题,心下忐忑,本想解释几句,但瞧得那年轻男子,身材魁梧,右手握在刀把儿上,极是肃然,他也不敢开口,只得颤着双腿爬去了楼上。
包厢门一开,不等桂嬷嬷说话,那绿衣大丫鬟已经先迎了上去,张口就道,“掌柜的,这间包厢,最近几日可有年轻女子用过,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娇美,双眉浓黑,性情很是温柔和善,喜欢吃精致点心,素菜…”
掌柜本就恐慌忐忑,听得她疾风暴雨般,一连说了这么一通,脑子更是混乱,微张着嘴愣在门口,不知要如何应对。
那桂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历事多,见状就劝阻道,“绿蕊,先让掌柜的坐下歇歇,再慢慢问。”
绿蕊也觉有些唐突,连忙止了话头儿,请了那掌柜在桂嬷嬷对面坐下,老掌柜推辞不肯,桂嬷嬷就道,“掌柜的,我瞧着你今年也快六十了吧,我才五十有三,若是掌柜的不嫌弃,我就唤你一声老大哥,可好?”
那老掌柜的好赖不济也是在酒楼里浑了十几年,形形色色人等看了不下万数,眼里自然也有几分,他可是瞧出这些人的身份不低,此时听得老太太这般说,连忙微带惶恐的躬身行礼,“贵人抬举了,老朽可是不敢高攀。”
桂嬷嬷笑道,“老大哥不要这么说,我是个奴籍,倒是我高攀老大哥了。”她说着又伸手示意老掌柜坐下,这才道,“老大哥怕是也看出来了吧,我们一行人是从外地赶来的,一路上很是辛苦,之所以千里迢迢奔来,实在是有些内情。
我们府上的小姐,因为同家里长辈生了口角,一怒之下离家出来游玩,家里主子们很是惦记,前几日听得有人说,在咱们这凌风城好似见到过与我们小姐长相酷似的女子,所以,我这才过来寻寻。”
老掌柜家里也是有孙女的,比之平常女孩子性子也要活泛得多,平日他虽是常常呵斥,其实心里很疼爱,此时听得桂嬷嬷这般说,就深有感慨说道,“这女孩子犯脾气,比小子可要难劝多了,你们府上这小姐性子也太烈了,这世道乱着呢,怎么能离家乱走?”
“可不是,老大哥说的有道理。”桂嬷嬷叹气附和,又道,“这凌风城也很是热闹,我本来还心急到哪里去找寻小姐,没想到刚才一进这屋子,眼见那茶花开得好,就多看了两眼,却在其中捡了一块玉佩,正是我家小姐当日离家时带在身上的。”
“居然有这般巧事?”老掌柜很是惊奇,他这酒楼,以前被黄金楼牢牢压制,平日客人都坐不满一成,主家正预备要关门,没想到黄金楼莫名其妙的倒牌子了,他们因祸得福,生意火爆。这楼上的包厢,每日都有三四波客人要坐,要是真有客人落了什么物件儿,也早被后人捡走,没想到,这老太太还能在花盆里捡到她家小姐的饰物,这可太巧合了!
桂嬷嬷摩挲着玉佩,眼里滴滴答答就落下了眼泪,哽咽道,“老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小姐亲娘去的早,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这离家,我最是惦记,见了她的物件,心里怎能不高兴、不着急,这才请了老大哥上来,看看老大哥能不能帮忙问问伙计们,有谁见过我家小姐?她如今住在哪处?当然,我也不是吝啬之人,若是谁能说得有用消息,我重谢他一百两银子。”
老掌柜听得她这些话,连忙摆手道,“大妹子客套了,帮人就是帮己,若是大妹子能因此找到小姐,这传出去也是我们酒楼的一桩佳话啊。”他说着就起身,道,“我这就去招呼伙计们,仔细问询,大妹子不要着急啊。”
桂嬷嬷连忙道谢,还要再嘱咐两句,老掌柜也恍然想了起来,笑道,“大妹子放心,我这嘴里有分寸,不会给贵府小姐惹祸患的。”
这正合了桂嬷嬷的心意,自是又谢了他,待得老掌柜出去了,绿蕊上前给老太太倒茶,有些疑惑的问道,“嬷嬷,您怎么对这老掌柜如此客套,只要赏银一出,也不怕他和伙计们不出力啊。”
桂嬷嬷扫了她一眼,心中微微失望,这绿蕊什么都好,有眼色,长得也讨喜,就是脾气有些骄纵了,要知道,有时候把姿态放低一些,比之高高在上,更有利。
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疲累的笑了笑,又在瓶里倒了两粒清心丹吃下去,她要尽快养好身子,早日找到小姐,然后奔去她身边去。
她的小姐心肠好,又胆小,这些时日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呢?
果然,老掌柜自觉得了老太太的重托,很是上心,把酒楼能唤到的伙计们都聚在一处,说道,“楼上北边天字房,最近几日可有年轻的小姐出入?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娇美,眉色浓黑,行事说话很有大家做派。最重要的是,那小姐把一块玉佩落在了咱们楼里,兴许会派人回来问询。你们都仔细想想,可有这样的事情,若是真能想得出,就能得一场小富贵,楼上的贵人们,出银百两想谢。”
伙计们先前还不是如何伤心,听得这最后一句话,立刻就各个都红了眼睛,七嘴八舌的问起老掌柜,“掌柜的,有那小姐的画像吗?”
“那小姐身量多高?”
掌柜的被吵得头疼,想了想就又去楼上请桂嬷嬷派个丫鬟仔细给伙计们说说,绿蕊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等桂嬷嬷开口,就主动接了这事儿,当着一众伙计的面儿,私密之事自然不能说,但是诸如长相,身高,行事说话,吃食喜好,都说的是仔仔细细。
众多伙计虽然眼红那一百两银子,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酒楼里何时曾来过这样的客人,互相懊恼的看了看,都是失望的很。
正文第二百四十章 寻
掌柜的也是无法,嘱咐伙计们,闲暇之事再好好想想,也就极是抱歉的给桂嬷嬷赔礼,“大妹子,伙计们也是不记得,这事儿怕是帮不上忙了。”
桂嬷嬷心里失望,但却还是谢过老掌柜,然后吩咐那年轻男子,“武二,去附近找家客栈,咱们先住下,派人在城中寻访,也等着酒楼里这些小哥儿们仔细想想,兴许明日就有谁记起来了。”
老掌柜心里存了愧疚之意,听得她这么说,就连忙介绍了对面儿不远处的福安客栈,并亲自带了他们到那里,租了个安静的小院子,这才回了酒楼。
酒楼里的一众伙计们,整整一下午,都是心不在焉,上菜错了无数次,各个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晃荡,这个想着一百两够去个媳妇,买个小院子了,那个想,一百两就能开了小买卖,自己做掌柜了。
可惜,这一百两就像天上的月亮,看得到,吃不到啊。
到得第二日一早,桂嬷嬷带着丫鬟婆子又上门了,一直坐到晚上,专门等着伙计们的消息,可惜,伙计们还是没有想起半点儿有用之事,见得老太太一脸失望的扶着丫鬟下楼,都羞愧得不敢抬头。
没想到老太太不但没叱责他们,反倒把赏银提到了二百两,这下别说整个酒楼,就连左右邻居,平日熟识的客人也都在传扬,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同奴仆走散了,听说前几日在富贵楼出现过,还遗失了一块上好玉佩,如今那家人正悬赏要小伙计们提供线索呢,于是众人纷纷议论道,“这酒楼伙计们可是要发财了。”然后,也开始跟着绞尽脑汁儿的想,他们是否听说过哪个小姐丢了玉佩…
如此过了三日,那赏银涨到了四百两的时候,也到了酒楼发工钱的日子,伙计们掂掂手里的几百文铜钱,都是有些意兴阑珊,半点儿没有往日的欢喜模样。
其中一个下了工,赶在关城门前,就跑去城外不远的百家村,村西第一个小院外,一个年轻后生正借着夕阳的余光,搬了石头垒墙头,听见脚步声,回身一看是好友来了,就一脸欢喜迎了他进院子,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就道,“我爹怕是睡着了,要委屈你坐这里喝茶了。”
小伙计摆手,“你还跟我装什么客气啥。”说着,他伸手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布袋塞给后生,笑道,“这是上个月的工钱,掌柜的说你这些日子手头紧,让我先给你送来。”
那年轻后生接了钱袋,满脸感激,叹气道,“掌柜的,真是仁义,若是一般东家,见我耽搁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撵了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