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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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里有话,听得柔兰和将军夫人都是恼怒,就是将军父子也是眯了眼睛,重新打量这个一直都没被他们多敲一眼的男子。
将军坐了主位,沉声说道,“多谢少侠出手,救醒内子,只是不知少侠出自哪门哪派,缘何来到我们将军府?”
木三半点儿惧色都没有,重新坐回原位,笑道,“将军不必多虑,在下不过是一江湖草莽,没有同将军府结缘的心思。只不过,安南侯小姐这事太冤,她如今又同我一友人有些牵连,所以,我才受友人所托,护送老嬷嬷回来,以防有些人故技重施,再要了老嬷嬷的性命。”
武烈一听他话里提起‘安南候小姐’几字,立时扔了一脸忐忑的母亲,站了起来,问道,“敢问少侠,月儿如今在哪里?她可是吃苦了?”
木三耸耸肩,指向老嬷嬷,笑道,“少将军应该问询桂嬷嬷才是,她正是回来替她们小姐喊冤的。”
武烈立刻就要上前去扶老嬷嬷,却被武安国伸手拦了下来,然后低声问道,“嬷嬷,刚才在门外,你就已经高声喊冤,如今我们都已齐聚在堂,你有什么话,尽管道来。”
老嬷嬷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膝行到木三身旁,把那只红木盒子抱在怀里,重新爬回地当中,磕了三个头,这才说道,“将军,老奴这三个头,是代我们家小姐磕的,小姐受将军收留养育十几年,按理说,有些微委屈,怎么也不会闹到如今这样子,但是,小姐身受惊天之冤,性命不保,万不得已,才托付老奴,回来明冤,求将军看在过世的候爷和夫人颜面上,救救我们小姐。”
将军夫人这半会儿已是明白这场辩白是躲不过去了,听得她这般说,立刻抢着出声道,“你这老奴才,我们将军府把月儿当亲生女儿一样养了十几年,你如今这般说,可是指责我们慢待她了不成?”
老嬷嬷也不应她的话,只是抬头直直看向将军,将军夫人自以为她抓到了理,还要说话,却不想将军已是一脚踢到她胸前,虽是没有下了狠力,但也疼得她哎呦一声仰翻过去,柔兰自是又一番哭叫。
将军狠狠拍了桌子,“都给我闭嘴。”他平日虽是严厉些,但是这般眼睛瞪得好似铜铃,脸上直接都能刮下两斤霜来,却是第一次,将军夫人和柔兰吓得立刻就噤了声,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这才转向老嬷嬷,“接着说。”
老嬷嬷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说道,“当日将军同少将军出征之后,我欲陪同小姐回去赤炎城,祭拜候爷和夫人,禀告他们,将军给小姐同少将军安排了婚事,可是临出行前一日,将军夫人突然病倒了,屋子里十几个丫鬟婆子还有柔兰小姐,她都不喜,只拉着我们小姐伺候汤水。将军怕是也心里有数,夫人这些年虽是没有慢待我们小姐,但是也没有偏疼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更何况我们还要回去祭拜候爷和夫人。
可是,将军夫人偏偏就是不肯放我们小姐走。我们小姐又是个孝顺的,就吩咐老奴独自回去,她留下照料夫人。老奴原本要留绿蕊和几个得力丫鬟伺候小姐,将军夫人又说,老奴这是信不过府里的丫鬟下人,逼得我们小姐,就撵了我们所有人手回去。
我心里惦记,总觉事有不妥,祭拜了候爷和夫人,就急急赶了回来,可是,将军夫人说什么,她居然说,我们小姐与武大私通,在树林里厮混的时候,被下人捉了奸!”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惊
老嬷嬷想起当日的震惊与不甘,眼里忍不住又落下眼泪来,哽咽得胸口发堵,用力捶了两下才好过许多,继而又道,“老奴不相信我们那性子软弱的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丑事,要面见我们小姐问个明白,夫人又说,她一怒之下打了我们小姐板子,小姐恼怒之下,同武大一起私奔离府了。
老奴自然更是不信,焦急之下就扯了她理论,结果却被她使了丫鬟婆子把老奴撵出来,再不肯见老奴,老奴心忧小姐安危,就犯了老毛病,一头病倒,派了所有人去各处探问,但是,这府里人人都是缄默不言,后来有人实在看不得老奴可怜,夜半之时到了窗下,小声说起,那日众人都只看到我们小姐同武大衣衫不整的昏睡在树林里,并不知她们究竟是否做下什么丑事,而夫人居然狠心当众打了我们小姐三十板子!”
老嬷嬷哭得更是厉害,声音凄厉高亢,“我们可怜的小姐啊,就算从小练了一招半式的武艺,也是个女儿身啊,哪里禁得住三十大板,那人说小姐疼的昏过去,不省人事,哪里有力气私奔出府,明明就是这恶妇让人抬了我们小姐扔出去了。”
将军夫人在一旁,眼见将军父子脸色越加难看,再也忍耐不住,勉强撑着椅子半靠起来,高声辩解道,“一派胡言,你这老奴,青天白日说瞎话,我这一府主母,养育你们小姐十几年,平白无故我为何要害她,明明就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了武大在树林里行那苟且之事,被人撞破,我一怒之下,是罚得重了,但我已经要人给她上药了,哪里想到她晚上就没了踪影,连带关在柴房的武大也没了,他们不是一起私奔了,是什么?”
老嬷嬷气得眼睛都红了,双手死死握成拳头才克制着没有扑上去厮打,恨声说道,“两人一起没了踪迹,就是相携私奔了,夫人猜测得真是好啊,若我们小姐是你的亲生女儿,或者换成柔兰小姐,你还会这般下狠手,这般轻易就往她头上安罪名?”
将军夫人挣扎着起身,坐在椅子上,怒道,“当日,她做下那丑事,这府里人人都看得清楚,你这老奴如今说有人给你暗传消息,那人为何不敢明说,必定是想要暗中挑拨是非,你信了这人的一面之词,就以为你那小姐清白,搅合的我们阖府不宁…”
“闭嘴,”将军听不得自家夫人呼喝,冷声呵斥,然后转向身旁的儿子,“烈儿,去卫院问询几句,事关武大,他们平日在一处,总有些蛛丝马迹。”
武大几个护卫,是从小跟随武烈长大的,自然比之旁人亲厚许多,若不是为了他心爱的女子,他也不会留下武大在府里,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事,武烈脸色不好,躬身应了,就转身出了屋门。
将军夫人心里发虚,脑子里飞快盘算着那一日的细节,自觉没什么漏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柔兰要了药油,绿蕊慌忙去寻来,将军夫人一边小声哎呦着,一边偷眼看向将军,见得他脸色吃沉肃,实在看不住什么悲喜,也就没敢再说话。
很快,武烈大步赶了回来,好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母亲,然后低声说道,“父亲,护卫们回想说道,当日,他们是按照母亲的吩咐把武大关进柴房里的,至于武大后来如何就没了踪影,他们也不知道。”
将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是什么话,他们是护卫,这一府的安危都在他们身上,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要他们何用?”
武烈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说道,“武七说,他和武四当晚是看守在柴房外的,后来于婆子给他们送了一坛好酒,他们喝过之后就…醉了,醒来后,武大就没了踪迹。”
醉了?这个醉字可是用的妙极,人人都是心里明镜一般,那醉哪里是醉,应该是被迷晕了吧,至于为何要迷晕看守武大的护卫,就更不必说了。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门口的于婆子,她刚刚听得自己的名字从武烈口中说出,就知道大事不好,全身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果然,不等将军再问话,将军夫人已是指着她骂了起来,“好你个老于婆,我明明吩咐要好好看守武大的,你为何灌醉了守卫,放他逃走,他若不出来,也不至于带了月儿一起私奔。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年,我升了你儿子做管事,你闺女管了灶房,你们一家子吃喝不愁,你居然敢违背我的吩咐,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在?”
弃车保帅!于婆子再是愚钝,也听出了主子话里暗含之意,她若不把这纰漏扛起来,她儿子的管事就要没了,她女儿也不能再掌管灶房了,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若是她把这事扛了,顶多也就是吃些苦头,她们一家人只要又夫人在,都不会有什么损害,想到这里,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磕头哭泣道,“老爷,夫人,老奴是瞧着陈小姐和武大实在太可怜了,他们互相喜欢也没有大错,能成全他们也是一件功德,这才趁着武七几个醉酒,放了武大出去,他就带了陈小姐走掉了。老奴是猪油蒙了心,一时心软,但是,陈小姐和武大是真心想要在一起,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姻缘…”
“你该死!你这是在破我的姻缘!”武烈再也听不得她口口声声说着心爱的女子,同别人真心相爱,上前一脚就踹倒于婆子,狠狠几脚下去,于婆子嘴角就见了血,翻着白眼不醒人事。
将军夫人害怕有何差池,立刻就唤了春莺和绿蕊,“快把这老奴才拖下去,没规矩的东西…原来当日都是她放跑了人…”
她还要再说话,但是见得将军父子的脸色,立时又闭了嘴巴,老嬷嬷却是冷笑,“夫人真是好手段,于婆子是你的陪嫁,跟随你这么多年,她居然会一时心软,就违背你的命令去私自放人,哼,夫人找人顶罪,也不看看要糊弄的是谁,真当所有人都是三岁稚童呢。”
“你个老奴才,不要含血喷人,于婆子已经认罪了,你还想怎么样,杀了她不成,谁没有心软的时候,我若不是心软…”
“对,夫人打了我们小姐三十板子是心软,那你如若心硬,是不是就直接杀了我们小姐了?”
“你…”将军夫人还要再反驳,将军已经出声拦阻道,“好了,别吵了,老嬷嬷继续说,你们小姐,如今在何处,为何未曾同你一起回来?”
“对,嬷嬷,月儿在哪里,我去接她回来!”武烈也紧随问出声。
老嬷嬷喘匀了气,说道,“当日老奴不相信小姐会与人私奔,发誓走遍武国,也要找到我们小姐回来洗清冤屈。老奴同夫人要银钱做路费,夫人居然半两银子都不给,发话说,我们小姐既然把产业安南侯府的产业交到她手里,那就已经是将军府的产业了,由她说了算,况且也是她一直是在料理,如今小姐没了,我们这些奴才没权利要回去,若是败坏光了,将来没法跟小姐交代。万一,将来有一日小姐回来,就还给小姐。小姐不回,我们就一文钱也别想拿到。
老奴实在无法,就卖了当年夫人临去之前留给老奴的养老铺子,凑了路费,四处寻找小姐。几月前,老奴家的小子,也被老奴派出打探,突然有一日,二儿派人送信说,在凌风城里见过一妇人,好似与小姐有七分相象,老奴就直奔而去。许是老天垂怜,正巧就在落脚的酒楼里拾得了小姐的贴身玉佩。”
“可是那块双花佩?”武烈立时就问出口,老嬷嬷点头,“正是小姐十五岁生辰时,少将军所赠的那块玉佩,小姐很是喜爱,这几年一直贴身戴着,从未摘下过。老奴托了酒楼掌柜多方打听,后来终于找到了隐居山村里的小姐。可是,我们小姐已是…成亲了,前事…前事俱忘,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老奴都认不出来了!”
她说完又掉了眼泪,武烈却是傻在了当场,成亲了?约定同他相守终生的女子成亲了?
“不,我不信,月儿怎么能嫁给别人!”他上前疯狂摇晃老嬷嬷,期盼她能改了说辞,可是老嬷嬷只是流泪,半句都不曾再说出口。
“烈儿,回来!”将军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