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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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极是喜爱,只要有了闲暇就要逗逗他们。
瑞雪揽着他们在怀里,不是伸出手指逗弄两下,孝哥儿性子安静,瞧了两眼就不理会了,倒是怡然活泼好动,见得娘亲的手指,一双大眼睛转得极快,伸出小小的手掌努力去抓,一旦握到手里,仿似又不知道该拿娘亲的手指怎么办,傻在那里,惹得瑞雪喜爱得不行,手指弯弯,在女儿手心里滑动,心底涌起的温暖烫得她都想落泪,这是她的孩子呢,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们就是她存在的证据,是她的根基,是她的牵挂…
剑舞坐在窗下,一边轻轻拨算盘,一边不时去瞧床上的母子三个,羡慕得在心底叹气,若是小姐活着,怕是也会有这样的一日呢…
不提赵家的宁静日子,单说离得凌风城外一百里的官路上,此时正慢慢行来一行人马,十几个彪形大汉骑在高头大马上,护卫着中间的四辆马车,当先马上那人身形魁梧,面容沉肃而俊朗,正是刚刚在北疆杀得蛮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少将军武烈,此时他心里急得恨不能长了翅膀,直接飞过这百里远,可惜,他皱眉扫了一眼那第一辆马车,脸色懊恼之极。
仿似老天爷还觉得他不够急迫一般,偏偏又给他添了一肚子烦闷,那马车里突然有个女声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头又晕了?”
随后另一个女声,说道,“轻声些,别让表哥听见,赶路要紧。”声音的主人仿似正忍耐这极大的痛苦一般,极是虚弱、娇柔,听得一众护卫,脸上都带了怜惜之色。
武烈暗自叹气,踩了马镫站起,远远瞧着几里外的山林一侧,好像隐隐伸出一角酒幌子,就道,“武七去前面探探,可有歇脚之处?”
“是,少…少爷!”武七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少将军”三字,生硬的扭了过来,打马就往前跑,很快他又跑了回来,大声道,“少爷前面有个小酒肆可以歇脚,就是简陋了些。”
武烈一摆手,“出门在外,哪里讲究那么多?加快速度,到了地方,歇息半个时辰。”
“是!”众人哄声应诺,骑马的磕了马腹,赶车的也甩了鞭子,不过一刻钟,就到了那酒肆门前,早有小二迎了出来,见得突然这么多客人上门,欢喜的眉开眼笑,跑着帮忙拴马,极是殷勤。
第一辆马车里,跳出个小丫鬟,麻利的放了凳子在车下,这才转身去扶车里的小姐,那小姐身形细瘦,脸色苍白,容貌娇美,不必猜,正是将军夫人的侄女,少将军的柔兰表妹。
此时她一出车门,瞧着表哥就在几步外,低声吩咐事情,没有过来掺扶的意思,就微微皱了眉,使了个眼色给那小丫鬟,下车之时就“不小心”崴了脚,惊呼一声就要跌下车去,果然,武烈扭头瞧见,立刻飞奔过来,接了她到怀里。
柔兰伏在心心念念爱了这么多年的表哥怀里,嗅着他身上掺杂了淡淡汗水味道的阳刚气息,忍不住脸红心跳,低声说道,“表哥,都是兰儿没用,总要你分心照料。”
武烈对这自小就柔弱多病,乖巧文静的表妹,心里总有一份怜惜,听得她这般说,就扶她站好,说道,“别说傻话,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好好照料你。”
听得‘妹妹’俩字,柔兰脸色瞬间变白,眼底的怨恨化也化不开,同样都是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为什么表哥就是喜欢那个丑丫头,反倒把她只当亲妹妹看待?她真是想大声责问出声,但是,多年的隐忍,又让她再一次吞下了口中的话,扬起一抹更加惹人怜惜的笑容,“嗯,谢谢表哥。”
桂嬷嬷正好扶着小翠从后车上下来,把这一幕完整看到了眼里,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妖精就会装柔弱,小姐自小可没少吃她的暗亏,如今这是知道小姐嫁人了,开始明目张胆打少将军的主意了?
木三靠在车辕上,笑嘻嘻说道,“这女子耍起心机来,男子可是拍马不及啊。”
老嬷嬷扶着小翠走过两人身旁,听得柔兰还在道歉,因为她的身子不好,拖累了大伙儿赶路,于是忍不住嘲讽道,“柔兰小姐,先前三日赶路三百里,那会儿身子怕是还不错,如今见到少将军了,也就柔弱了。”
柔兰被堵得胸口一哽,当日若不是将军拦着,害得她只好借口去叔叔那里,半路逃跑,她怎会一路拼命疾驰赶来?倒让这老嬷嬷抓了把柄了。
老嬷嬷也不理会她脸色不好,左右如今小姐日子过得不错,这柔兰若是没有参与陷害小姐,她也就当瞧不见她如何勾引少将军了。
一行人进了店门,安顿坐下,就占了小店大半的桌面儿,店老板亲自上前问询点菜,虽然荒郊野外,不过也就是那么几样,馒头,干饼,咸菜,腊肉炒白菜,外加浮了一层油花的骨头汤。
小丫鬟皱着眉头里外瞧了一遍,抱怨道,“这什么破地方啊,连个清淡的小菜都没有,我们小姐吃不得这些油腻之物。”
老嬷嬷提起筷子夹了咸菜,就着馒头慢慢吃,听了这话,就回了一句,“荒郊野外有热饭吃就不错了,若是讲究吃食,就留在将军府多好,何必出来跟着受苦?”
正文第三百三十一章 奔马与石榴
小丫鬟想要反驳,却被柔兰扯了袖子,只见她捏了帕子轻轻抹了抹眼角,那眼睛就迅速红了,低声哽咽道,“表哥,兰儿不是故意要拖累你,兰儿就是想去跟霜姐姐赔罪,当日她受了委屈,兰儿胆子小,没能劝得姑母…”
武烈忍着满心的烦闷,低声劝道,“别哭了,你和月儿从小交好,她必定知道你胆子小,不会责怪你的。”他说完又转向老嬷嬷,半是恳求半是无奈的说道,“嬷嬷,还有一百里就到灵风城了,兰儿身子不好,不能太过颠簸,嬷嬷看在我的颜面上,就忍耐几日吧。”
老嬷嬷到底不好在他跟前托大,低头行礼,“少将军言重了,是老奴心急了。”
柔兰听得表哥出言维护她,心情大好,居然忍着厌恶,吃了半个馒头,几口白菜。饭后众人喝了几碗粗茶,就继续上路了。
这一日,瑞雪自觉身上好受了许多,喝完安伯特意熬得大补汤,就在屋子里慢慢扶着桌椅走动,剑舞有些担心,就跟在她身后,不时扶上一把,妞妞练完武,换了一身干净衣衫进来,坐在床边逗弄两个小外甥外女,不时问几句诸如,他们为什么还不说话之类的傻话,惹得众人都是笑个不停。
这时,将军府的车队就行到了村头的柳树下,几个低头剥芸豆的老太太抬头瞧见了,不必猜测,就知道,这必是去赵家的,于是赶紧拾掇了手里的家伙儿,随着马车一路到了赵家门前。
张大河正带着人手搬豆子,刷洗木器,院子里晾晒着的白色棉纱豆腐布,像海浪一般层层叠叠,挡住了外面的视线,武烈下得马来,想着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女子就在这门里,却突然有些…胆怯了,是,他一个杀人无数的将军,胆怯了!
他怕看到她一脸漠然相对,怕看见她眼里满是仇恨,不,也许这些都不是他最怕的,他最怕的是她真如老嬷嬷所说,忘记了前事,忘记了他们的山盟海誓…
柔兰站在马车门口,看着怔愣的表哥,再扫向那青砖院子,恨得止不住暗暗咬牙,这一次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彻底拾掇了那丑丫头,就是不能除掉她,也要让表哥死心才好。
老嬷嬷却是不顾他们两人的心思变幻,下了马车,扶着小翠的手就往里面疾走,嘴里喊着,“小姐,小姐,老奴回来了。”
张大河等人听得动静,就聚了过来,笑道,“啊呀,嬷嬷回来了,一路辛苦了,老板娘刚生了小少爷小小姐,嬷嬷快去瞧瞧吧。”
“真的?龙凤胎?”老嬷嬷喜得嘴唇都在哆嗦,脚下更是不停,一阵风似的转去了后院,随后进来的木三指了院外说道,“张管事,院外还有车马,你派人把后三辆车上的箱子抬到后院库房去。”
“是,木公子。”张大河行礼应下,又道,“我们掌柜同白公子回彤城了,留下信来给木公子了,一会儿我就找来给公子看,公子先去安伯那里喝杯茶啊。”
木三挑挑眉,转身去了门房。
张大河带人出了大门,瞧得来客多是灰衣灰裤的彪形大汉,一旁的两个女子长相虽然纤细柔美,但穿着也是普通,哪里知道他们是为了赶路方便才做此打扮,就以为他们是老嬷嬷的护卫和丫鬟,上前行礼说道,“众位,可是桂嬷嬷的侍卫丫鬟?还请里面喝茶歇息啊。”
不等那些护卫出声呵斥,那小丫鬟却是开口叱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说谁是护卫丫鬟呢,我们小姐是镇北将军府的小姐。”说完,又指了武烈说道,“那是刚在北蛮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将军。”
小丫鬟的声音尖利了一些,不只赵家众人听到了,就是不远处看热闹的村人,也隐约听了个大概,立时就出声议论了起来。
武烈忍不住皱了眉头,柔兰瞧见,立时就扯了小丫鬟退回,说道,“表哥,这丫头平日护着我习惯了,有些鲁莽,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兰儿实在想念月姐姐。”
武烈不置可否的扫了一眼那小丫鬟,吓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又往主子身后退了一步。
武烈拱手行礼,极是客气的说道,“有劳这位管事了,我们是与桂嬷嬷同路而来,是陈小姐的…故旧。”
张大河等人被小丫鬟呵斥,心下不喜,但是听得这些都是镇北将军府的人,立时就忘了恼怒,添了三分敬意,要知道没有他们舍命杀敌,武国百姓怎么有安乐日子过,这可是大英雄,大恩人啊。
他怎敢受礼,双腿一软就要跪下磕头,却被武烈扶了起来,“管事客气了,我们如今是客,不可如此,还是先进去吧。”
“哎,哎,都听将军的。”张大河兴奋得脸色通红,一迭声的喊着小六子几人去搬老嬷嬷的行礼,帮忙卸车,然后引了众人进大门,穿过作坊里的“白纱海”,转到了二门外就停了脚步,冲着里面喊,“彩云丫头,快来引客,是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来了。”
内室里,老嬷嬷正半跪在两个孩子跟前,抹着眼泪,连说,“候爷和夫人若是活着,该有多欢喜啊,我们小姐都有孩子了,我们小少爷、小小姐长得多好啊。”
瑞雪瞧得老嬷嬷一走这一月,原本胖乎乎的身子,瘦削了许多,脸色也极疲惫,心下很是感激,就上前扶了她,劝慰道,“嬷嬷不要哭了,我爹娘在天有灵必定会感谢嬷嬷的,没有嬷嬷从小照料我,怎么会又我如今儿女双全的日子。”
老嬷嬷握了瑞雪的手,仔细看了又看,很是满意,“我们小姐看着倒是胖了,嬷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一定要每日都跟在小姐身边,照料小小姐和小少爷,求小姐不要撵嬷嬷,可好?”
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眼睛通红的开口乞求,又是为了她远途奔波而回,如若再拒绝,就真是铁石心肠了,于是,瑞雪郑重点头,“嬷嬷,就在我身边吧,我给嬷嬷养老。”
老嬷嬷得了这句话,欢喜得又哭了起来,像一个跋涉多日,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老少两人正是都觉亲近的时候,突然听得二门处这一声喊,老嬷嬷才突然想起来,伸手抹了眼泪,说道,“小姐,少将军和柔兰小姐来了,我当日在将军府门口拦了将军的车马喊冤,将军听得我哭诉,又看了小姐的信和血衣,严厉叱骂了那恶毒妇人,打了她三十大板关进祠堂反省,少将军此来是要弄清当初那事是否真是那恶毒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