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第6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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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坐坐。
“那您眯下,等会儿人来了,奴婢再喊您起。”平彤招手让平云将火炉搬近些,自己到后堂柜子里,取了备用的毛毯软被,抱出来,轻手轻脚地盖在遗玉身上。
遗玉这一下睡过去,足有一个时辰才醒,还是炉子烧的过旺,给热醒的,她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将身上的毯子推倒腰上:
“什么时辰了?人还没来么?”
“刚到门外,奴婢正准备叫您起呢。”平彤将炜在火炉上的一碗雪茶银耳子端下来,试了试温度,递到她手上,“您先润润喉,奴婢让平卉去引几位夫人小姐过来了,您喝了茶,再把脸醒醒神。”
“嗯。”遗玉就着碗盅喝了几口,清了清喉咙,才起身整理仪表,让丫鬟将榻上的被褥收起来,抱到后头去。
“启禀王妃,段夫人和贺夫人到了。”
“外头冷的紧,快请她们进来。”
守门的丫鬟将挡风用的厚重门帘卷起了半边,封雅婷和史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绕过屏风,进到内室,人还没看清,便先同声同气地行了礼,屈膝作揖,依她们的出身,能受这般礼数的,非是宫里的高等妃嫔,那便是皇太子妃了。
“王妃安好。”
礼是那样,嘴里唤的又是一个样。
一年前还是能坐在一桌上吃茶谈天的相熟,两个月前还在平阳的生辰宴上假作陌生,两个月后再见,竟是带着一身拘谨和小心前来,遗玉稍一作想,就将她们的心思猜了个大概,不由哂笑。
“免礼吧,我今日找你们来,可不是为了瞧你们新学的规矩,平彤,给两位夫人看座。”
封雅婷和史莲听出遗玉是在调侃,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了眼随意地蜷腿坐在榻上的遗玉,被她脸上如沐春风的笑靥闪了下眼睛,上次在平阳公主的生辰宴上看时,还觉得她一身暗淡,而今再见,哪有那日半点落魄,但瞧她神气烁烁,气色实佳,依旧是记忆里怡人,仪态大方的模样,眉眼一抹惑人之态不流自露,非是被百般娇宠的女子不可有的风情。
是了,那时魏王被罪通敌,京中一片嘘声,太子张榜捉拿王府亲眷,而她却出人意料地在那节骨眼上冒然跟着平阳一齐回京,在满城风雨,人言交加的情况下,忍辱负重,奔走相告,替魏王澄清,使得被押牢狱的文人官吏得以释放,这般患难之情,最是位高权重的男子所愿所求,今日魏王得势,一朝翻盘,如何会不爱重她,疼惜她更甚于往日。
坐拥这京华之下最优秀的男人之怀,独宠于后宅,就连她们都不禁艳羡,可比之那些嫉妒眼红的人,她们要更清楚,眼前这个貌似谦和女人,是有怎样过人的心智和手段。
“都盯着我发什么愣,快坐下喝口热茶吧,本该挑个暖和的日子,这天寒地冻地把你们请过来,我实有些过意不去。”
遗玉让平卉倒了热好的雪茶奉给她们,见拘谨的神情缓和下来,道谢过后喝了几口热茶,转眼一笑,才开口道:“你们不必猜忌,前阵子京里盛传王爷谋反时候,你们不提帮我,作壁上观,实话说,我是有些生气,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明哲保身又有什么不对,就连我自己,不都是借了平阳公主的威风,才能安然无恙地避过风头,我是什么性情,你们多少也该知道一些,今日同你们说穿这点子事,也不是为了叫你们面上难堪,就是怕你们心里存了芥蒂,说出来,总比掖在心里发酸发臭要好。”
封雅婷同史莲对视一眼,相互都是松了一口气,若遗玉不闻不问这桩,那才叫她们忧虑,现在她白话说出来,那就说明那件事已经被她揭过去。
假使现在开口的是别人,她们许还会多疑,但遗玉胸襟气度,她们明眼看着,连同高阳那刁蛮不识礼的人都能化敌为友,怎会小肚鸡肠记恨她们那时不对。
两人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见遗玉如此态度,怕再遮掩会真惹了她不快,便聪明地敞开了心怀说话:“您这样说,真是羞煞了我们,实不相瞒,那时候避忌,一是自己心生胆怯,二来是家中长辈耳提面命,颇有几分身不由己,才没能同您度难。”
封雅婷把话说了一半,抬头见遗玉点头,面上带着鼓励,才悄悄伸手捏了捏史莲,让她把话接下去:“去年在平阳公主生辰宴上惹来刺客,祸事一起,长乐公主发难,姐妹们被捕入大理寺,险些在里面丢了半条命,那时家里都弃之敝履,只您不避风险出手搭救,最后才得以善全。姐妹们辛苦拼建起来的文社,也全赖您一力扶持,没能毁于一旦,念我们受惠于您,在您逢难时候却堪当了一回小人,当时便心存愧疚,这一遭风波过后,我们更觉得无颜见您,思前想后,还是被姐妹们推举,厚着脸皮来认错。”
说到这里,史莲眼眶已泛红,她从袖里掏出一折文简,捧递给平卉,呈到遗玉手上。
“这是什么?”遗玉好奇地问道,伸手翻看,就见上头白纸黑字,确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连同红花小篆的私印。
史莲和封雅婷站起来说话:“经过此事,墨莹众人都是悔恨,您是我们的大掌事,辅车相依,巢毁卵破,那时糊涂,不知此理,您若是出了差池,我们又岂能苟安,三十九人便立下此书约,签章明证,愿与您共担荣辱,再不做猥琐小人,只盼您不计前嫌,原谅则个。”
两人抻袖,躬身举了一个大礼,羞愧道:“我二人代众姐妹与您道罪。”
遗玉翻翻名册,又瞅瞅她们,片刻后,哑然失笑,将那一本分量十足的书约放在手边,下榻踩了丝履,上前扶了她们起来。
“剩下半寸气恼也被你们折腾没了,这便好了,再不要记什么过,往后我有的要你们出力的地方,带我的话给社里的姐妹,叫她们莫再惦念着,这书约我收下了,墨莹还是墨莹。”
一句“墨莹还是墨莹”,前嫌尽释,两人破涕为笑,一左一右握着遗玉的手,心口就像是灌了一口热腾腾地暖茶,说不出的好受。
接下来,遗玉又问过了勤文阁的收录情况,指点了方向,又私下交待了她们一些事做,看暮色已迟,想留她们下来吃饭,两人推说社里的姐妹还等着她们消息,遗玉也就不多留,送她们到屋门口,又被两人留步,就让平彤亲自送她们出府。
外面的确是冷,可封史二人却不同来时的忧心忡忡,走在路上,脚步都变得轻快,途径前庭,正巧遇见一群侍女在收查采买,一箱箱从北方运回来的毛皮摆在宽敞的过道上,银裘紫绒,赤皮黄鲜,引得她们不禁停步多看几眼,这一瞧,更惊见侍女们小心抱出来检验的皮子,竟多是整张整张的稀罕物。
纵是史莲和封雅婷这锦衣玉食长大的贵族也不免惊奇,忍不住拉住引路的平彤询问:“平彤姑娘,冒昧问一句,王府这是打哪收来的皮子?是东市新开的商铺么?”
若京里有卖的,她们明天就要去瞧瞧,这样好的毛料,若能备上一两件迎春过三元,当是再美不过。
平彤冲正在清点货物的陈曲点头打了招呼,扭头对两人笑着解释道:“主子不耐寒,王爷怕她出门受风,特从北方接的货商,具体是打哪找来的,做奴婢的也不清楚,但东都会想来是没有卖的,不然也不必他们大老远运送过来。”
封雅婷面露可惜,目光有些不舍地那些价值不菲的皮草上打了几转,挽着同样羡慕的史莲离开。
两人出门,坐到车上,才相互指点着对方的脸色笑了,封雅婷感慨道:“唉,当年我在国子监念书,初见她,只道是个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哪能料到她一步步修成今时光景,还好我看开的早,不然没准就像汉王妃一样,落得个凄凉潦倒的下场。”
史莲摇头唏嘘:“不能比,比不得。”
第339章 旧调重弹
魏王府的宅院赶在年前休整了一遍,该添置的地方都重新装饰齐全,王府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派。
卢俊因升职做了左威卫将军,皇上赏下一座大宅,卢氏不想在这年头年尾的忙时搬来搬去,卢俊就先找了工部的人修葺,等到二月春暖再搬迁入户。
今年年末,因太子一案使然,宫中迎新岁的氛围不浓,但依旧照例在除夕夜里在太极殿摆了筵席,准备了盛大的傩舞表演祭节,特诏了几位此番远征高昌驱逐突厥有功的将士携家眷入宫享宴。
昨日小雨点学会了坐,遗玉兴奋地一晚上都没睡好,因今夜要进宫去,白天就抱着女儿在屋里补眠,中午李泰没有回来,她迷迷糊糊被丫鬟叫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又睡过去,直到白天早早出门的李泰下午回来。
小雨点早就醒了,既不哭也不闹,一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哼哼唧唧把身上被子蹬开,便踢着两条短腿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一下,两下,所幸这床铺的软和,她栽了七八个跟头,才稳稳地坐起来,扭头见遗玉闭着眼睛躺在一边,冲她依依呀呀了几声。
见遗玉不搭理她,小雨点觉得没趣,晃晃胳膊,转转脑袋,最后才扳起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往嘴边凑,啊呜啊呜啃了几口,哈水直流,倘若她此刻抬一抬头,便可看见,床帐外面,她父王正因她这粗鄙的举动,微微皱起眉头。
李泰回来听下人说遗玉还没起,便轻声进了屋,恰好遇上女儿自娱自乐,就在床边立了半天,直到看见她试图将整个脚丫子塞进嘴里,才皱着眉撩起床帐,弯腰进去,抓着小雨点后背的衣裳,把人拎了出来。
突然腾空而起,离了床面,小雨点傻了眼,手脚扑棱了几下,嘴里“啊、啊”两声,见遗玉依旧躺在那里不来救她,才知道害怕,一挤眼睛,便“哇”地一声哭喊了出来,小雨点已经不是刚出生那会儿,吃的好,养的好,哭起来的声音可不是一般的小。
听见她哭,李泰下一刻就改拎为抱,遗玉正好被惊醒,直挺挺地坐起来,睁眼就见到夫君正抱着哭声滔天的女儿,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
刚睡醒,遗玉还懵着,乍一听女儿哭声不停,只当她是饿醒了,下意识就去解开衣衫,准备给女儿喂奶,是没多提防虎视眈眈的李泰,等她伸手要了几次孩子李泰不给,才迟钝地发现他眼中幽幽绿光,从腰眼蹿上一股熟悉的酸麻,心下一悸,她手忙脚乱地将衣裳合上,拢了拢凌乱的发鬓,抬头嗔他一眼。
“快把孩子给我,没听她哭么。”
李泰正值壮年,血气方刚,这段时日房事太勤,使得她渐渐有吃不消的感觉,她几天前得了一份礼物,心里很是喜欢,夜里就放开迎合了他一回,李泰自是受用十分,还趁机使了些新花样,好好折腾了她几回。以至于她后来不堪情欲,哭声求饶,都没有心软放过她。
哪想李泰尽兴这一次,是害她第二天连床都下不来,正巧卢氏白天来探她,撞上她赖床,起先没说什么,临走才含含糊糊地劝了她一句,大概意思是房事做多了会伤身,要她悠着点。
遗玉本来就气李泰折腾她,被母亲劝说,更为羞恼,晚上李泰回来就同他闹起别扭,李泰也知道前一晚是过分了些,当天就没强求。
哪想那天过后,她防他就跟防贼一样,他又怕真过纵会伤了她,也就老实地吃了三天的素,等她恢复,只是总压着火气会更大,此刻见她不经意露出几分娇态,很难不去回想那晚她在身下婉转低吟的娇软可爱,再看她的眼神,自然也就泛些绿光。
李泰将哭哭啼啼的小雨点还给她,见她犹犹豫豫不肯宽衣解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