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嚣尘上(摇滚)-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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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付声在弹奏吉他时的感觉么!这就是掌握吉他的感觉吗!
严欢心潮涌动。自从很久以前的那一晚,JOHN借用他的身体弹奏布鲁斯以来,严欢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而现在第二次体验这种感觉,他兴奋又遗憾,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通过自己的力量达到这种水平?
“开始吧,欢。”JOHN提醒他道:“唱出你的心意。”
就在严欢悄悄开启名为JOHN的作弊器的时候,台上台下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彻底地被震住了。包括付声在内,所有人几乎都错愕于严欢的神来之笔!
那个总是挨骂的笨小子,什么时候能够弹奏出这种水平的吉他了?与付声高超技巧的吉他演奏不同,严欢此时弹奏出的乐声,更多是带着丰厚的情感,是时光沉积下来的什么……
舒缓的吉他前奏,在严欢那一声淋漓的嘶吼后,像是从高峰坠落到平原,总算是让观众们缓过神来。伴随着这轻快又似乎带着一丝忧郁的弹奏,严欢唱出了他秘密编排的这首歌。
——《不愿独行》
“曾想过高高飞起,
狂风却打湿我翼。
也向往轰轰烈烈,
梦想却不告而别。”
带着沙哑的声线,严欢轻轻唱。似乎又回到了落雨的那一日,丽江的小巷上,他一遍一遍地呼喊着某个人的名字,却只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长风的夜,
我一人独行。
零落的雨,
谁不见踪影。”
只唱出这么几句,心知肚明的人都已经听懂了。台上,付声和向宽相视一眼。台下,夜幕的天空下,有谁悄悄握紧了拳。
吉他声骤然激昂!
“我不愿独行!在这漆黑的夜。
我不能独行!在这漫漫长路。”
一个人声嘶力竭,嘶喊的声音夹着雨水的哽咽,又渐渐压低,似是在某人耳边呢喃,轻声吐露。
“若谁要离别,那你撕下的这片羽翼。”
曾展翅飞到梦想的天空,却在漫漫追逐的路上,失去了珍贵的事物。
那种分离的感觉,像是被生生撕裂,撕心裂肺的痛,藏不住。严欢闭起眼,拨动琴弦的手在微微发抖。
有一道身影立在夕阳下,轻轻与他告别。
【离开之前,趁这个机会,你听我弹一首曲子吧。一首就好。】
【你怎么哭了?】
【抱歉,不能在这条路上一直陪着你,严欢。】
【我必须走。】
记忆中,又看见一个少年蜷曲着身子,眼眶泛红。
【他走了。】
【我想阻止他,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怎么这么没用!连一点办法都想不到!我帮不到他,帮不到他。】
【为什么他就不能留下来!】
“零落的翅,飞得再高,也不再完整。”
曾志得意满,自以为将要飞向最高空却重重摔落在地,严欢这才明白,他从来就没有翅膀。他就是一只小小的乌龟,在自己的世界里兀自挣扎。
JOHN的出现,给他插上了第一根羽毛。
付声,向宽,阳光……许许多多的人,乐手,第一个乐迷,曾结伴而行的伙伴。
他们都是一根根羽翼,为乌龟插上了梦想的翅膀,让他可以飞出禁锢他的池塘,迎向蓝天。
然而,在飞跃的途中,小乌龟却失去了一根宝贵的羽翼。
【严欢,你要慢慢长大,从现在开始。】
就是从那个时候懂得,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美好,有残酷,也有挫折,也有无可奈何。但是他终于可以做到,用着残缺的翅膀飞上舞台,向这个世界大声呼唤。
“我不愿独行。”
去找回遗失的翼。
“不愿放你在黑夜里独行。”
回来吧。
“即使狂风再打湿我翼,
即使明白梦想高不可攀,
不要放弃,请不要放弃。
在最冷的夜里,也有我与你同行。”
回来吧,回来吧。
用手拨出最后一道音符,严欢望向夜空,像是要穿透它,去寻那烈日朝阳。
“即使是落日离别的余晖,它的名字,也叫做阳光。”
不愿独行,请不要独行!
阳光。
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我再也不作死地去想歌词了!!
、下雪
“雪,是雪啊。”
天空洒下一片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絮,等到人们抬起手,去接住那轻薄的冰凉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
下雪了。
时间在悼亡者结束表演的五分钟后,在震天的欢呼,以及内心难以掩饰的失望下,严欢走下了舞台。
“你在期待什么?”付声走过他身边时,一把环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道:“是期待阳光踏上舞台,和我们重聚吗?”
严欢不可否认,的确在唱出那首歌的一瞬间,他有过这种期望。他希望阳光会从人群里走出来,会走上舞台,重新站在他们的身边。
然而,现实是,没有。
漆黑的舞台,无数狂欢的人,却没有他想要见的那一个。
阳光他,最后还是没有出现。
“失望吗?”付声轻声道:“如果这就失望的话,今后你可该怎么办。”
严欢抬起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这时候付声却揉了揉他的脑袋。
“出去散会步吧。”
付声对他道。“也许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情就会好一点了。”
会是这样吗?
严欢怀着失落的心情,踏出了后台。迎接他的,是天上飘落的一片片雪花,漫天的小雪四处飞扬,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庞。
“JOHN,计划失败了。”
严欢沮丧道:“阳光竟然没有来,害我费劲三天时间,好不容易才做完那首歌。”
“恩,难免都有失败。”
“但是我之前本来很期待啊,不是你说阳光一定会过来看我们演出的吗?我唱这首歌,难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他就不能出来和我见一面吗?一面也好啊,我好想问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严欢絮絮叨叨地远离了准备台,然而他却一直没有注意到,此时的JOHN,沉默的有些诡异。
JOHN无声地在心中叹息,透过严欢的眼睛,看向夜空的白色雪花。
没有反应的是你啊,欢。付声竟然没有追问你为什么会弹出那样的吉他,他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以吉他手的心性,他怎么会允许严欢有事瞒着自己。
他没有追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即将有更重大的事情发生……
看来,今晚会有一场大变啊。
而另一边,付声一直看着严欢的身影走出视线。在他身边,柏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很出色的演奏。”
“谢谢。”
柏浪鼓掌道:“看来这以后,所有的乐迷都将会记住你们,悼亡者即将声名鹊起。不如趁这个时间,我们再仔细商谈一下合约的事情。”
“是吗?”付声转身看向他。“你觉得有什么好谈的?”
“唱片制作,全国宣传,利益分成……很多,当然,最重要的是——”柏浪轻推了一把眼镜。“我们老板想要见你们一面。”
刘正,那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想要见面。
付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很遗憾。”柏浪微笑。“恐怕,你们将会因此错过一位故人。”
付声越过他,与远处走来的向宽视线相对。向宽收起平时的笑容,看向付声:“就是说,游戏时间结束了。”
“不。”付声回:“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对柏浪道:“带我们去见他。”
付声和向宽被几位西装革履的保镖,“请”上一辆黑色轿车,过了十几分钟的车程,才停在一座别墅面前。
这还是在山上,离音乐节的举办地甚至没有几公里的路程,但是却宛如天地之遥。付声下车前,看了眼远处依旧灿烂的灯火,随后迈步,踏进这阴暗的别墅。
“欢迎。”
屋内,一个男人坐在铺着虎皮的沙发上,他左手抚上虎头,注视着两位来客。
“久仰大名,悼亡者的两位乐手。”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付声就开始暗自打量着他。平凡无奇的样貌,中等身材,甚至连衣着都只是一般的西装。这样一个人,实在想不到,他就是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娱乐界大拿,同时,也是暗中操控艺人贩卖毒品的幕后黑手——刘正。而在这间屋子里,付声还看到了另外一个熟人。阳光正被人紧紧压在地上,脸上有明显的淤青痕迹,却还在不甘的挣扎。
“真是该感谢你们的演出。”刘正轻轻拍掌,致意。“如果不是这样,我还钓不到这只跑了三年的漏网之鱼。”
阳光紧紧咬着牙,虽然被人按倒在地,仍然用尽全身的力量去看着那个男人。眼神中,是满满的恨意。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刘正轻笑。“我只是一个商人,而不是刽子手。再说,以命抵命,用你们乐队的四条人命来抵我那废物弟弟的命,虽然我有一点吃亏,不过也不计较了。”
他走到阳光身边,轻拍他的脸颊。“所以说,你还有什么好仇恨的呢?”
“你!”阳光被死死抵在地板上。“如果不是你……让他们染上毒品!”
“哦,这个怎么能怪我?”刘正松开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这完全是公平的交易。正如,今晚——”他收回视线,看向付声。“这位鼎鼎有名的天才吉他手来到这里一样。我没有逼迫你们做什么,而是交易,对吧?”
刘正笑望付声。“对我们能提供的条件还满意吗。相信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给你看过合约了。”
阳光吃惊地看向付声,眼中有错愕,有不解,有失望。
然而,付声却无视他,接过刘正的话。
“满意。”
吉他手冰冷的语音在整个屋子传来。“只要你能够提供一个让我满意的舞台,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刘正笑。“任何事?”
“任何。”付声道。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因为摇滚。”付声:“为了它,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包括舍弃同伴?我可听说,你和现在的悼亡者的队友可是处的很好。”
付声闭上眼,不去看阳光愤怒的目光。
“我没有同伴在,只有摇滚。”
他说:“今天,在这里与你签订合约的不是悼亡者,而是我个人。悼亡者从此刻起,正式解散。”
轰隆隆,冬雷阵阵。这个飘着雪花的夜晚,一道道惨白的电光映照上屋内每个人的脸庞。困惑,惊疑,冷静,得意。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思,在此时,达成了一个同谋。
“我不管你究竟怎么想。”刘正微笑道:“不管是因为被我抓住了把柄,还是真的心甘情愿。只要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付声,你做好准备没有?”
成为一个与毒贩合谋的乐手,以获得更多的来自地下的支持。失去同伴,从此自己一个人沉浸到黑夜的世界里。
这种结果,早在数个月前接到刘正秘密电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我不后悔。”付声道,任凭冬雷在身后阵阵响起。
他又想起今晚,严欢在舞台上放声高歌的模样。只有那只小鸟,只有那只鸟儿,他想让他尽情高飞,不愿他受到任何的束缚。
所以,他不后悔。
……
严欢在外面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才回来,半路上差点又被贝维尔诱拐去二号国际舞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他玩得满脸通红地跑回后台。
“付声,向宽!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少年忍不住地欢快道:“贝维尔说他之前有在台下看见阳光!准没错,阳光一定是来看我们演出了!喂,付声!”
然而,等他兴冲冲地跑进悼亡者的准备区,却空无一人。
那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