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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渺渺[网络版] 作者:黑白剑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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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水淌过赤裸的身体,流到脚下变得有些污浊,可见已数日未沐浴,确实该从头到脚好好的洗刷一番,想来他一路上大半时间在马背上度过,说不定还跑死了几匹马。
魏小渺一舀一舀的浇淋,视线不能不放在眼前的躯干上,离开京城一年多,七王爷更加精健黝黑,挺拔的身骨,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理,无不充满阳刚的雄浑气魄,这些都是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所没有的,特别是胯下象徵男人的器官,他早已残缺不全。
七王爷巍峨如雄山峻岭,而他卑弱渺小如蝼蚁。
云泥之分,天壤之别,强烈的自卑感不由自主从心底涌上。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他,别说是男人,甚至连人都快称不上了。
曾有文人这般形容宦官──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唐甄《潜书》)
魏小渺自惭形秽,内心不由黯然神伤,对眼前的男人生起一分崇敬、一分羡慕,隐约还有一分嫉妒,与极微弱的恨意,手上的动作险些失了方寸。
反观宋炜,倒没急色的对人毛手毛脚,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扑入水中,来个鸳鸯共浴,尽管他非常非常想这麽做。
忍耐的直挺挺站著,任热水淋过身体,目光始终离不开魏小渺,然而魏小渺总是低首垂眉,几乎不曾抬起眼来正面注视他,他晓得,这是他从小被严格教导要遵守的规矩,不能抬头直视主子的脸,那是大不敬的冒犯行为。
他希望,魏小渺有一天能自己抬起头来,用同等的高度无畏而专注的注视他,不再用自卑自贱的奴性困绑住自己。
「我和以前是否有所不同?」宋炜开口问道。
「王爷似乎晒黑了些。」魏小渺恭谨回答。「请王爷入水。」
「嗯。」宋炜抬腿跨进浴桶,将身体浸入水中,肩膀靠在边缘。
魏小渺松开他的发髻,用手指拨散头发,再拿花皂打泡为他清洗,指腹插入发间,力道适中的按摩头皮。
宋炜舒服的闭上眼睛,身体一放松,连日奔波的疲劳这才全涌了上来,索性更加放松,享受魏小渺细致周到的服侍,鸳鸯共浴什麽的,还是等他自愿宽衣解带的时候吧。
洗完头发,魏小渺打湿一条软布巾,手劲轻柔地擦拭他的脸面,揩过下巴的短胡髭,刺刺的触感搔得手心有点痒。
胡髭峥嵘的七王爷看起来更加威武阳刚,气势逼人,其实颇适合他,但魏小渺还是轻声问道:「王爷可要修面?」
「嗯。」宋炜慵懒应声。
修面时需以极利的片刀在脸面咽喉之间滑动,这种事只能叫信任的人来做,尤其生在皇家的人,他们的项上人头怎麽说都是异常珍贵。
魏小渺走出去,又唤了个常随太监进来,这个太监修面的手艺很好,宫里不少内廷侍卫常找他帮忙。
宋炜敏锐听到别人的脚步声,睁开眼瞪过去,凛声道:「滚,本王只要魏小渺。」
那人吓得身子一抖,苦脸瞧向魏小渺,实在不敢替这个杀气腾腾的爷修面,传闻他治军严厉甚极,非常冷酷无情,怕修个不好就小命不保。
「小人久未替皇上修面,手法已经生疏,怕要伤了王爷。」魏小渺解释道。
「无所谓,我要你来!」七王爷霸道的命令。
「王爷,您这是在为难小人了。」
「好,你让他来,他割本王一刀,本王叫人割他一百刀。」
那人一听,拿在手中的修面刀都快握不住了。
魏小渺见他手抖的厉害,假如真叫他修面,恐怕不伤也难,只好作势叫他退下。
那人急急放下修面刀,飞快退出去,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出去後对其他人小声道,冷面战神果然名不虚传,那虎眼一瞪,咱差点就吓尿了,看来也只有咱们大总管能不惊不怕的侍候这位爷。
魏小渺不是不惊不怕,是莫可奈何,对宋炜先行告罪道:「小人如果不小心割了王爷一刀,那一百刀小人受下了。」
宋炜再度闭上双眼,随口回道:「就算你割我一千刀,我也不会动你一下。」
魏小渺一顿,无言以对。
他先於宋炜的脸上涂抹修面专用的油膏,再一手轻轻固定宋炜的脸,极其谨慎地将修面刀轻放侧脸上,屏气凝神,徐缓平稳的慢慢滑动片刀,小心翼翼的刮去胡髭。
宋炜全然放松身体,彷佛将生命都交在他手中了。
冰冷锐利的刀锋在皮肤上游移,随时都可能割断他的喉咙,然而这一刻的危险,嚐起来的滋味却是甘美,即使魏小渺要取他性命,他想,他也会引颈就戮吧。
呵,本王对这个人的执著简直像病,甚且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宋炜心中讪讪自嘲,甘之如饴。
迥异於宋炜的放松,魏小渺如履薄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不小心割破手中的这张俊脸,虽然他相信宋炜确实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
藉著修面,他首次专注仔细地凝视宋炜的脸,不似其他天家兄弟的尔雅俊逸,端正的轮廓仿若刀雕斧凿,刚毅俊朗,英伟不凡,心想,如果他的表情不总那麽冷漠,如果眼神能柔和些,偶尔露出笑容,大绍未成亲的女孩儿们必然为之倾倒。
加之他出京前手握半面虎符,掌管二十万京畿大军,出京後至楚南虽只屯兵五万,但依然不减赫赫武威,威名远播,乃大绍不可或缺之栋梁,当代能称英雄的人物之一。
这个男人是个英雄,是个天子骄子呀。
世上谁能不敬、不畏、不爱?
手指舒缓画过已修乾净的地方,眼神不知不觉透出景仰与倾慕,连自个儿都不晓得的缱绻如丝,温柔似水。
如果我不是魏小渺,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爱上这个男人的……
如果宋炜此时忽然睁开眼睛,看见魏小渺此时此刻的神情,大概会疯狂的立马将他扑杀吃掉,吃饱喝足後再不顾一切把人打包卷好,强行抢回楚南当压寨王妃。
可惜宋炜错失良机没睁开眼睛,魏小渺战战兢兢的顺利修完面,没见红,嘘口气,再拿布巾清洁身体。
他的性格认真,任何事无论大小都求全力以赴,在宋炜的身体各处又擦又搓,搓澡是个体力活,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身上的衣袍都被水打湿了。
那些羡慕嫉妒恨甚至自卑什麽的复杂情绪,似乎跟著污垢渐渐的被搓洗掉了,一心念著要把这人刷得乾乾净净,清清爽爽,不自觉竟脱口说出心里话:「不知王爷怎能忍受这一身脏的?」
没料到魏小渺会主动开口说话,甚且语意若有嗔怪,宋炜略感诧异之馀,嘴角难以查觉的微扬,这种被嗔怪的感觉意外的很受用,心情愉悦道:「有时驻野练军或领兵出征时,不便时常洗澡是常事,连著数月没过沾水也是有的,这回不过几日而已,不算什麽。」
魏小渺也吓一跳,一面怪自己怎会突然管不住嘴,说出算得上是冒犯的言词,一面讶异七王爷难得多说了几句话,忍不住再问:「几日?」
宋炜睁开眼睛,望定他。「五日。」
魏小渺再次吃惊,楚南与京城之间的路途遥远,如以马车行陆路,一般速度需耗费一个多月,快马至少也得七、八天,七王爷何必此般急迫,只为了想让他吃到新鲜的蛇藤莓?
魏小渺说不出心头是什麽滋味,一时怔怔,忘了移开视线,等到发觉宋炜一瞬不瞬瞅著自己的脸时,才慌忙低下头去。
「魏小渺,你如此聪明,这麽多年了,难道还看不出原因麽?」宋炜的音嗓清冷低沉,却带著不可错辨的温柔。
魏小渺静默,不接话。
是啊,这麽多年了,如此玲珑聪慧的人怎可能无知无觉,然而他却只能一味的佯装不明白,除了装傻与逃避,他不知道还能怎麽办?
不管七王爷发自真心也好,或只想玩弄也罢,他都不能……因为他不配……
「还有一处没洗。」宋炜忽然再道。
魏小渺愣了愣,想到还没洗的那处,静定的脸瞬间掠过一丝别扭。说来,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龙根他都洗过不知多少遍了,不过一个王爷的有啥好不自在?就算比皇帝的更粗更大,他也能波澜不惊的洗洗乾净!
想著,当即激起尽忠职守之心,神色认真的说道:「那麽小人冒犯了。」
宋炜外表仍瘫著张冷脸,旁人绝对看不出内里仿若烧著一盆火,感觉自己的那儿还没被真正碰到,就已经开始肿胀挺立,十分龙虎。
小渺拿著布巾,对准方向往水中深处伸去,正当要抵达目标物时,外头忽响起高声传报的声音:
「楚南王接旨──」
二人刹地惊了一著,魏小渺倏地收回手,宋炜眉头一皱,哗啦起身跨出浴桶,随手扯了条布巾围在腰部即走出去。
魏小渺赶紧跟著他转出屏风,打开房门,迎进前来传旨的和贵公公。和贵公公是皇帝寝宫紫云殿的总管太监,位阶虽比他低些,但侍奉皇帝的日子比他久,颇为敬重。
宋炜瞪一眼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再怎麽不情愿还是得接旨,单膝跪地道:「臣接旨。」
「奉皇上口谕,著楚南王即刻前往紫云殿面圣,钦此。」和贵公公宣完皇帝口谕,再恭恭敬敬的对宋炜说道:「王爷,其实皇上早知您已入宫,等了些时候,可一直等不著您,才叫奴才过来打扰,请王爷不要再让皇上久候了。」
「本王马上过去。」宋炜漠然应道,心里不由恨恨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要紧时候来,三哥,你一定是故意的!
魏小渺立刻为宋炜穿衣梳头,动作迅速有条不紊,一刻钟即整装完毕。
宋炜一扫先前的风尘仆仆,整个人神清气朗,更显气宇轩昂,充满天生的皇家威仪。
魏小渺本想著是否该同七王爷一块去面圣,按理按规矩他都该走一趟,可帮七王爷穿戴好後,他毅然而然的决定──
不去的好。
这对天家兄弟太让人捉摸不定,别说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就算有十颗,也老猜不来他们心里在想什麽,或不能猜、不想猜……
最後替宋炜戴上亲王冠帽,魏小渺退到旁边,躬身揖道:「小人恭送王爷。」
「嗯。」宋炜冷冷一应,转身由和贵公公领路,虎步离开渺然居,浑身戾气骇人。
七王爷来是风暴,去是暴风,渺然居内外人人皆是面面相觑。怎麽了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得罪了这位最令人畏惧的王爷?
众人当然不知得罪他的,正是当今圣上。
送走这尊不请自来的大神,魏小渺著实松了好大一口气,精神和身体太过紧绷的结果,膝腿都有些发虚了。
「大总管,您可还好?」几名常随太监进来关问。
「没什麽,你们也忙一天了,都去休息吧。」魏小渺笑了笑,打发他们出去,亲自收拾宋炜留下的残局。
弯腰拾掇散落地面的布巾,手中还残留著触摸那具雄壮躯体的感觉,如火烤的玉石,坚硬、光滑、炽热。
浴桶中的水馀烟嫋嫋,伸手一探仍是温暖,这是那个男人泡过的水。
陡不期然想起一年多前的那个夜晚,当时他醉意蒙胧,隐约只记得喘息、缠绕、晃动、一片光影零乱……
身子陡地打了个激灵,汨汨涌出一股莫名的微弱的欲望,像条细长的小蛇吐著信子,不知从体内哪个角落钻出来,沿筋脉血管爬动。
蛇信子在他体内四处胡乱舔舐,荡开一阵阵靡异的骚痒,好似沾到了蛇藤树汁,止不住愈来愈骚痒难耐,诱惑他进入那水中,彷佛那麽做就能止住这难忍的折磨。
双手不由自主移到腰间,轻轻打著颤地解开腰带,松开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缓缓褪下,直到一丝不挂。
简直魔怔了,本是最清心寡欲的人,随著遮羞蔽耻的布料一件件离身,渐渐的心不再清,欲不再寡,有什麽埋藏在体内最隐密处的禁忌,再压抑不住,渐渐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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