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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宫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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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脸映衬着一缕金色的朝阳。

    原来已经是清晨了。原来夜已经结束了。

    心上忽然平静了下来。
第31章
    到辽延要两日的路程。

    现在已过两日。

    君宇浩的出现,让事情的发展有了一点变化。

    “扬昊的通缉,我听说了。”他说。

    “那么,你也认为我是他说的小偷吗?”

    他微笑着:“知道我怎么想吗?——你从他那里逃走了。真好。——我就是这么想的。”

    看住他。

    他一如既往的真诚。

    “你以后打算去哪里?”他问。

    以后啊。

    真是一个很辛苦的词语呢。

    我不知道。

    然后,就听到他轻轻的问:“……那么,要不要来辽延呢?”

    迷失的人,总是会向着有光的方向前进。就是那个时候吧,当他的背后映衬着初起的朝阳时,决定随他一起到辽延去。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扬显的出现因为西南的真相感到震惊和惊惧的话,在看到君宇浩那张总是能让人安心的脸的时候,我已然平静下来,至少对于之后应该做的事很快明确了。

    父亲。

    父亲的墓。

    我之所以辛苦的来到漠北,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原本是计划等了大石头一起的,但是萨满尔的日子里,看到卓娅后,我觉得不应该再让大石头跟随了。在萨满尔,他牧马他安居,他可以是幸福的;但是在辽延,对于他来说,却是危险的。没有必要让他和我一起挖掘过去的伤痛。

    我当然也可以一个人单独的去,但是想要进入辽延的军事驻地却不容易。

    翎书自然是反对的,他认为我是扬昊的奸细。

    但是君宇浩没有反对,他甚至都没有对我突然出现在漠北感到惊异。

    “你是在漠北出生,在漠北长大的。落叶归根,自然是不会奇怪的啊。”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回答的时候正在帮我包扎了手腕。

    我低头注视着他的手指。

    父亲说可以从一个人的手指中看出很多东西,例如坚毅,例如容忍,例如温柔。

    君宇浩的手指白皙,是一种从没有握过兵器也没有做过粗活的没有茧子的手,柔软而细腻,缠绕绷带时丝丝入微的柔意。

    那一刻,我心底似乎升起一种叫做感动的伤感。

    眼角的酸意。

    “弄痛你了?”他轻柔的问。

    摇头。

    翎书却在这时在马车外喊着:“辽延到了。”

    辽延城。

    我儿时的辽延城。

    辽延城不大,我甚至能说出记忆中它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城门。

    但是十多年后,谁也不知道会改变些什么,尤其是历经了多次的浩劫之后。至少在我下了马车后,仰望着城头的黑底红火的赤焰旗时,伤感之意更重,却又与此前不同,而是一种物非人亦非的陌生。

    不由的回首,望向身后的空旷的道路,视线一直随着弯曲的大道延伸到很远的另一头。

    空寂。

    君宇浩过来牵了我:“后面有什么吗?”

    “没有。”

    正是因为没有啊,身后,不再能看到那一张孩子气的脸了,所以才空寂才感伤吧。

    正在这时,君宇浩转眼看着我说:“丹心,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是——欢迎回到辽延!”

    但是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应该是敌人,但是却表示着欢迎——这样确实不能不说是奇怪吧。

    但是对于接受了敌人的欢迎甚至可以平和的相处的我,又算是什么呢?父亲一定会生气的……心上真真复杂。

    蓦然城头一个红衣身影,燃烧了火焰一般的耀眼,正是秦若雨。

    女子敛着眉的时候,多有一种忧愁感,却不像是秦若雨这般凝练了似的英气。正是这种英气和骄傲的气质,让她成为霂梁一位不让须眉的将军。

    但是这一次,她的皱眉中透出的讯息却不寻常,只淡淡的瞟了我一眼,便径直的立到君宇浩的面前,严肃的揖手行礼:“刚受到消息,从襄安方向突然有大军压境,离这里已不到百里。”

    遽然冻结的气氛。

    君宇浩突然大声笑出:“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扬昊!”

    “难道马匪也是扬昊设计的?他一定是料到我们不会放任了大量马匹被抢而不管,于是趁了我们分神之际,发兵北上。”翎书在一边恨恨的咬牙,横目瞪着我,仿佛我就是扬昊一样。

    好笑。

    想告诉他们马匪不过是扬显的游戏,但是临到嘴边却又卡住。

    不是敌人。

    不是朋友。

    不是俘虏。

    不是贵客。

    此刻我是一个越发敏感的存在,维持了沉默。

    君宇浩说:“你一定没有好好的按我留下的药方吃药,所以现在身体才会比以前更虚弱了。”

    他让人送了汤药过来。

    但是直到汤药冰凉,它依然搁在桌上。

    大石头。卓娅。……小竹子。

    大家。

    都不在我身边了。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最近。就像是白首的老妇,寂静孤独之时,一个人回忆着过去。

    即使那样的过去多是并不美丽的。

    三年前。

    景贤宫。

    自那日之后,对于林妃,维持着拘谨。每每想及那一张苍白消瘦而出尘般的脸的下面,是一种令人悚然的城府,不能不说是心寒的。

    扬旭说,这里是污秽的,带着那种年龄不该有的厌恶与鄙夷。

    然后看了我,脸上略微闪过一丝的不自然:“听说你以前是碧淑宫的,是不是?”

    平静的反问:“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可以了。”他稍稍提高声音,却不直视我。

    碧淑宫啊……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几乎忘却,也希望忘却。

    但是。

    “是的,殿下。”

    孩子支吾着,终于问出:“那么,我的……我是说,那个刘妃……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这个孩子。

    一时的沉默。

    孩子显然将我的沉默当成了一种回答。

    “所以,那些闲言闲语的宫人们说的是真的喽,”他黯然下去,“那一个刘妃,即使活着……也不会是一个好母亲喽?”

    “只要是母亲,没有一个不是好母亲。”我说。

    看他听到我的话后,抬起头来,迷茫着。

    扬旭,有着凹陷的瘦小的脸颊,但是眼瞳漆黑。那一种全然的漆黑,没有冰蓝,没有棕色,却成为了一种迥然不同的纯然。

    总是不忍的,对于孩子。

    在很小的时候,我也失去了母亲。

    可以为了在宫中生存下去而警惕着所有人,却依然无法对孩子伪装。即使是对于多年前的扬显也是,虽然明知道那一抹冰蓝下的暴虐,却每每想起时依然的伤感。

    我不是圣人。不能拯救所有人。即使是自己,也不能拯救。

    但是。狠不下心。

    心上一动,继续说下去:“母亲都是伟大的。殿下的母亲,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出对殿下的爱,但是她给了殿下生命,就是最大的爱的表现了。”

    虽然我知道我并不善于安慰人,却也不想会起到反效果。

    扬旭的神情忽然阴郁起来,仿佛之前的哀伤不过是一瞬的幻意。

    “知道吗,今天李太傅测试的题目,其他的皇子皇女们,都没有回答出来。”他看着我的眼,道,“但是我却知道全部的答案。”

    对于这样的跳跃,我不解。

    他背负起双手,昂首走在前面,声音还稚嫩着,却忽然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所以,我只是身体虚弱一点,却并不是笨。”

    所以,还没有笨到会相信我的谎言吗?

    几步跟上前面的小小身影,心里却是乐着的。

    宫里的孩子和宫外的孩子生长的环境是迥然不同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也是不同的。若是换了宫外的孩子,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呢?定然是涨红着脸感动着吧。

    但是,扬旭显然有着他自己的表现方式。

    心上荡开一想,可能是因为,他比着其他的孩子更加的腼腆而细腻。

    前面,扬旭忽又停住。

    “丹心,你曾经说过,首先是要让自己强起来吧。”

    我一愣。

    眼前,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似是成人般的坚韧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封欣殿小亭中,那一个有着冷然气息的孩子。

    相似着。

    那样一种相似的感觉,并不是能单单用皇族的天质所能解释的,更多的是对于强势的执着吧。

    可惜当时我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辽延城的深夜。

    北方的寒意总是来的早去的晚。已是五月,夜时依然很凉。

    总是有着记忆色彩的梦,无法入睡。披了外衣走出去。

    走了许久,发现不远处的灯光,却是君宇浩的住处。

    他也没有能安睡吧。

    扬昊的军队驻扎在百里之外已有两天。比之之前的突然出现,现在反是突然的沉寂了,丝毫的没有了动静。

    但是就像绷紧了的弦,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拨,噌然立断——在我看来,扬昊和君宇浩,不过是谁也没有轻易的去动那根弦而已。

    犹豫一刻,手指敲上了门。

    出来应门的君宇浩脸上惯有的温柔的笑。

    这样的笑是我见过的最纯净而干爽的笑,曾一度给我安心的感觉,不用费了心的提防,也不用思考不用逃避。

    但是现在却隐含着倦意。

    “我以为是若雨。”他说。但还是侧身让了我进去。

    环视一周,他的房间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简单。

    只除了桌案上。

    “丹心,这么晚有什么事吧?”他问,问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的整理了桌案上杂乱的纸张。

    那些可能是军事上的文件吧。即使再真诚的相待,立场上的对立却不可改变。

    所以,避讳。

    越发感到存在的尴尬。

    抿了唇,开启:“……明天一早,我想离开。”

    他一愣。

    手下一滞,一页纸不期然的滑落,滑落到我的脚边。

    “我已经猜到了,”他轻轻的说,忽而淡淡的笑着,有一丝的透明,“‘丹心’——又何尝不是‘赤血为丹,忠义为心’的意思呢。你的父亲一生信仰了的东西,也必然是希望你能承袭了下去的……但是即使早猜到了,但是会震惊,因为……知己难求。”

    有一个人,一个不平凡的人,能够将你当作知己,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吧。

    我当然是高兴的。

    可比之高兴,更多的却是无奈与黯然。

    “以后不能见面了吧。”他转过身来,真挚的望着我。

    不是问句。

    国仇家恨的鸿沟,即使仅一步之遥,也是难以跨越的距离。

    接着低身拾起落在脚边的纸的动作,堪堪避开他的目光。

    手指却在这一刻僵住:“这个是……”

    不是愉悦的告别。

    至少不该是争执的。

    但是当瞄到那一页纸上的东西时,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猛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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