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百合 作者:风渡-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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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别的原因,就是面前这张和记忆里完全重合的脸。让他放下了一切怀疑,让他飞蛾扑火一样的不顾一切。
可是,当一个人过分执著於不想失去的时候,往往就意味著将失去更大的东西。
唐宁看著这个男人过分温柔的眉目,突然心里一痛,抬起手,抚摸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喃喃道:“傲然,你喜欢我什麽呢?”
李傲然蹙眉,又摇摇头,“这很重要?”
“这根本不重要。“唐宁无比笃定的回答了他,淡淡道:“三天後,我们可以动手了。不惊动市场的分批卖出,你能挣一大笔。”
李傲然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却没有搭理这个话茬,反问道:“这是你想做的事情,而且是非做不可的事情,可是,为什麽接近成功,你却不高兴?”
“是麽?没有。”唐宁下意识的否定,用侧脸蹭他的手掌,道:“明天,我想去涵馆那个海边。”
“好。”李傲然微笑,把他搂紧,酝酿许久才道:“阿宁,你最近太累,三天之後我给你休假,我们一起出去。一个男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让你有瞬间的血压上升心跳失速,但是,有的人让你愿意永远包容,互相扶持。我很庆幸看到你第一眼就发觉你是後者。”
闻言,唐宁嘴唇张开,想说什麽却没有说,眼眶里烟波流转,水汽肆意。
“不要……对我那麽好……”
开口何其艰涩。唐宁仿佛看到张慕廷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指控著他对幕後黑手的爱慕,虚情假意也会成真,才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
三天後,休假出去。大概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罢。
上岛市 组织 下午五点
还是那架藤椅,但已经不再是顾绍离躺著。桐黎慢慢走进门,点燃松香,看著那一袭白衣的男人,道:“老爷,三天後,唐宁收网。”
顾纯慢慢睁开眼,薄唇轻勾,眼底尽是讽意,一手拿过香炉,淡道:“唐宁做的很好。抓紧时间联系ICAC吧。”
“联署那边,我已经办妥了。”桐黎闻著每天渐趋浓郁的松香,蹙著眉道:“最近松香的量越来越多了,呛鼻子吧。”
顾纯伸出手指拨弄香,苦笑道:“我每天睁开眼睛闻到的都是血腥味。曾经被我杀过的人,被我算计死的人,和即将遭殃的人,松香不浓一点,很难受。”
没等桐黎说话,他展颜一笑,道:“走吧,我们出门走走。”
很多时候,顾纯的生活方式很像古时代的老人。他不喜欢坐轿车,每次出门都要走出去好远搭捷运,然後走好远去换乘,乐此不疲。
带著桐黎走向上岛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上岛之星,这是个永远用价格过滤人群的地方,能让顾客充分享受什麽叫一个人包场一层楼的快感。顾纯不想买衣服鞋子手表,直往通道最里面一家进口香料店面走。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後有人半信半疑的问道,“你……哥?”
顾纯摇著头笑笑,转过身,刚想说你认错人了。但是看到面前这张脸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麽直直的站著,近乎贪婪的注视。
男人一身得体西装,身材纤细,狭长的凤目,一头黑色短发,鼻梁上架著金边眼镜,正是名震全国专攻经济犯罪的律师苏忍冬。市井称苏大状,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苏忍冬看到顾纯的脸,也是一愣,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和我大哥长得太像了,但是他的头发不是黑色的,长相也有区别。”
顾纯微微一笑,淡道:“没关系,被认成秋月先生并不是折辱。”
苏忍冬却磨磨蹭蹭没有离开,一双眼睛如刀似箭,仿佛能窥破人心一样看过来,开口道:“其实,我并不是只有秋月一个哥哥。我二哥叫苏望春,和秋月一奶同胞,长相异常相似。”
“哦,是麽?”顾纯好似毫无破绽,温和反问。
“我二哥死了很久了。”苏忍冬继续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失踪了,然後又过了半年多,大哥告诉我,他死了。只是,我始终不信,我经常能梦到二哥,他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甚至觉得,他离我很近……”
“原来是这样。”顾纯藏在袖底的手微微颤抖,面上仍云淡风轻,淡道:“苏先生,关於令兄的事,还请不要伤感。人有两次死亡,第一次只是肉体幻灭,第二次才是被亲人朋友遗忘,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你能这样记著他,想必他会很开心。”
“我不是想要你的安慰辞令。”苏忍冬话锋一转,咄咄逼人,抬眼注视著他,道:“我想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为什麽会和大哥长得如此相似?”
顾纯沈默片刻,眉眼轻弯,柔声道:“我叫顾纯。长相并非我可以选择,父母生就,实在没有解释的理由。不过,若是你思念苏二少爷,承蒙不弃,可以喊我一声哥哥。”
无懈可击的优雅有礼,温柔可欺。苏忍冬却仍旧没有放过他,“你知不知道苏星河这个人?”
“苏星河?”顾纯疑惑的蹙起长眉,偏一下头,道:“那是谁?我记得苏家只有三个孩子吧,秋月,望春,忍冬。并没有叫苏星河的。”
苏忍冬一字一句,“那是我二哥的另外一个名字。”
“哦,原来这样。”顾纯有些为难的应和,笑笑道:“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如果你还有问题,可以到北郊的废兰山庄找我。”
“苏星河!”苏忍冬突然冲著他的背影大喊出声,全然没有顾忌形象。
顾纯下意识的想答应,又在瞬间闭紧嘴巴,回过头,笑道:“我真的不是什麽苏星河,苏先生,再见了。”
小时候,苏星河有个一睡不醒的毛病,嗜睡到了一定程度。苏忍冬就说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像猪一样,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叫他小猪哥哥。
苏忍冬强忍住眼底慢慢蔓延的湿意,冲口道:“小猪哥哥!”
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把顾纯钉在原地。他紧紧攥著拳头才控制住自己心底尖锐的痛意,没有回头,重新迈开腿,走向幽深的进口香店。
第十八章 收网(上)
桐黎看出了顾纯的心不在焉。他手心里捻啊捻的,上好的香料都成了齑粉,自己却浑然不觉,愣著神接著捻。
老者觉得实在太过惨不忍睹,忍了半天才抬手攥住他的,一脸苦瓜相,“老爷,店员要用眼神杀死你了。”
“哦。”顾纯回过神,对服务员歉然的笑笑,颔首道:“抱歉,我在想事情。这些……都包起来吧。”
导购小姐听到有钱赚立刻笑的心花怒放,拿来包装盒帮他把碾碎的松香都包起来。顾纯垂下眼,笑了一下,对桐黎道:“回家吧。晚上要吃什麽,我给你做好不好?”
老者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在两人搭上捷运的时候才吞吞吐吐的问道:“老爷,你这样对我,甚至让我有了当你爸爸的错觉……要是我儿子还在世,也大概是你这个年纪。”
顾纯看著他,歪著头笑笑,柔声道:“你没有儿子,我没有爸爸,这不是正好麽?我对你礼遇,只是因为你不曾背叛我。对於这件事,我吓怕了……”
最後四个字淡淡的叹息,声音很轻。却让老者心头一痛,然後半身皆痛。
顾纯的身世是个谜。组织里的人只知道他曾经是顾绍离的大管家,少数人知道他曾经是贩毒基地的一个‘容器’。但是桐黎却猜得到,他曾经拥有过的很多,但是一夕巨变,物是人非,就什麽都没有了。
晚上他买了菜,回家洗干净手,走进厨房忙活,做了一道茄汁鳕鱼,炒了两个青菜,拌了一盆素什锦,蒸一锅杂粮窝头。夜色浓重,只有屋外挂著的马灯还燃著微弱光线,照的顾纯容颜温和,身影孤寂。
他有条不紊的在流理台上操作,一边近乎叹息一样的淡道:“忍冬小时候比我还要成熟。我贪玩,他好学。我喜欢睡觉,他起得早就来捏著我的鼻子把我闹醒。我刚要冲他发脾气,他就立刻装乖趴到我怀里,可怜兮兮的说,小猪哥哥,忍冬不是故意的。忍冬……小小的眉眼,小小的胳膊和腿……大哥工作很忙,常常不回家,忍冬从小是我带大的,他晚上要听故事才睡得著,我就抱著他讲故事,他 太聪明了,说到一半就能猜出结局……”
桐黎听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後沈默下去,不说话了。眼角却滑下一行泪滴到了手臂上。
“忍冬……你长那麽大……哥哥都快认不出你了……”
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只能说给自己听。老者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没有继续打扰。
过了一会,听到门铃声,顾纯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走去开门,看到靳磊一身沾满尘土的风衣,站在外面看著他。
“靳老板,有何贵干?”
“你哭过了?”
“你看错眼。”顾纯转身让他进入,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淡道:“三皇堂会在两周之後,你来早了。”
“呵……”靳磊笑笑,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揉著太阳穴道:“我刚从西雅图回来,累得很。顺道上你这看看伤好了没有。”
顾纯状似高岭之花,皮笑肉不笑的躺到藤椅上,笼著袖子,凤目轻挑,冷冷道:“靳老板不是来看我伤好了没有。你是想知道,我扣著的那批毒品准备什麽时候放行。”
靳磊双腿交叠,同样笑的阴沈,开口道:“也别那麽说。我来,又不是找你兴师问罪。上一次你烧掉的那批,我帮你镇压下来没问题,但是这一次,是唐显祖和我那一起流出来的货,成本太高,数量不菲,若是再出问题,我无法向手下兄弟交代。”
“哦?”顾纯习惯性拿起香炉,点燃里面堆积了越来越多的松香,看著嫋嫋白烟直窜脸庞,叹息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这是顾绍离留下的烂摊子,要毒品,上黄泉路上找他要吧。”
靳磊一双鹰隼眼眸紧紧盯著他,反问道:“黑吃黑?”
“呵……”顾纯一眼也不看他,近乎沈迷一样的闻著香料的味道,眯起眼睛道:“你又错了。顾纯当权,从此以後,组织再不插手毒品生意。黑吃黑,我要留著那些高精度可卡因喂猪麽?”
声音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却似大海深处,让人越陷越没底。
靳磊话锋一转,问道:“顾绍离大半辈子都在做毒品,你以为真能摆脱的了?手下兄弟吃什麽,难保他日你不会成为第二个顾绍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顾纯温颜微笑,挥手‘!’的一声把香炉砸在桌子上,烟灰四散,铜盖摔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却柔声道:“人为利而趋走。我手上若没有筹码,当初会有三个堂主当中倒戈背叛顾绍离?你我相交一场,我就不避言了,他日若有军火上的需求,尽管来找我。”
没等回答,他缓缓站起,拂袖转身,扬起头,淡道:“抱歉,我有点累了。桐黎,送客。”
屋子里白雾笼罩,异香环绕。桐黎几乎受不了浓度这麽高的松香,送走靳磊之後掩著鼻子走进来的,开口道:“老爷,情况不妙。”
顾纯神色冰冷,凤目冷冽,仍保持著那个动作,淡道:“第一件事,我手下扣著的那批毒品,烧,全部烧掉。第二件事,增加会计师人手,用最快的速度把组织名下财产洗成白钱。第三,戒防。若无意外,我们很快又有一场大战了。第四,请最好的经济类律师,准备保释李傲然,但是,不准碰忍冬。第五,出事之前三天,亲自把我的信送给李澈。第六,把组织里所有有妻子儿女的兄弟遣散掉。第七……没有了,你先出去吧……”
他疲惫的摆摆手,抱著香炉,缓步往卧室走。桐黎突然开口道:“老爷,你不喝咖啡不喝饮料也不抽烟,所有含丁点瘾头的东西都不用,但是……恕我多言,你没注意到,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