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百合 作者:风渡-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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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自知像个傻子,就忍不住愤怒的质问他,你究竟怎麽能做到如此狠心。
原来,这样的自己,还不够成熟,还不足以保护他。
他心里清楚,如果星河不想被他找到,他是会束手无策的。
李傲然确实没有去找苏星河,他只是独坐了一晚,想清楚很多事。然后,转天请了假,一个人去靖海的仓库,关上门待了很久,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满脸是灰的走出来。
又过了一天,苏秋月早上要去巨典资本开会,远远的,在家门口看到了那个男人。一夜之间,他似乎变了很多,穿着灰色的呢子大衣,唇下有些胡渣,站在风里,舒展眉目,温柔微笑,手里拿着一卷录音带,交到他手上,淡道:“秋月,帮我转交给他。”
苏秋月没有接,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弯下唇道:“你拿回去吧。”
男人的笑容,就像秋天的素描画,让人心疼,他说:“我并不想要求他什麽。只是,恳求他等我。”
苏秋月低着头看信笺,微微动容,淡淡道:“你凭什麽要他等你?”
李傲然似乎是受了风寒,一只手掩着唇,咳嗽两声,摊开秋月的手,把带子放在上面,再握紧,垂着眼睫道:“我毫无所恃。”
他转身离开了,呢子大衣也显得单薄,所以把自己包的很紧,缓步走远,穿过马路,生活要继续,工作也要继续。
苏星河在很遥远的地方听到录音机里传来很熟悉的声音,并不算及时,已经隔了几天,但是从第一个字,听到最后一个字,甚至连呼吸声都细细的感受过。一向喜怒不显於脸上的老爷背脊微微颤抖,脸上早已泪痕遍布。
星河,闻声如面。
我曾经想过写信给你,但是刚抽过纸就想起来,你看不到。但是这样也更好吧,不会让你忘了我的声音。
上岛市该入秋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不清楚天气是不是像我想的一样。在说清楚其他事之前,你要珍惜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大晚上只穿一件浴衣就往外跑,也不要再听鬼故事忘了时间,转天再补觉。咳咳……换季的时候,很容易感冒,你看我……咳咳……
我欠你很多对不起,但是,最应该对不起的应该是阿傲没有保护好星河,在外人面前,没有选择相信你。
呵呵……相信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们之间,早就存着信任这条裂痕,但是没有人愿意出手修补,直到被戳到痛处,才不可挽回。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曾经以为,爱情是两个人相处最强悍的防火墙。在我二十六的时候,曾经以为,只要对你够温柔,够爱惜,就可以一生一世。马上要过三十岁生日了,星河,我不在意其他了,真的不在意了。
有一些杂事,你听了大概会心烦,但是我还要交代一下。刚刚知道,唐宁曾经的所作所为,说我愤怒了,你也许觉得虚伪。这件事,就这麽结束吧。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你。星河,你半生都活在痛苦和挣扎里,仇恨太沈重,你不该负担,桐黎保护你,只是希望你有和以前不一样的人生。
我不是想要求你什麽。不管是放下仇恨,还是宽恕。我恳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在你心里还保有一席之地,来日,我必不再让你失望。
习惯一个人很可怕,开始不想回家,怕看不到你坐在池塘旁边等我,怕看不到你泡着茶唱歌,怕一个人睡的床,冷寂彻骨。
那天晚上,我站在老妈的相片前面,跟她说,妈,我失去了他,我终於失去了他……我失去了我的星河啊……那时候才明白,生命残缺的痛苦,就像老爸看着老妈去世的时候,他总拽着我说,阿傲,爸爸,心里空啊。
星河啊,不必再勉强自己,我会来找你,求你再相信我一次,并且在我遇见你之前,珍惜自己,爱护自己。
阿傲夜於上岛
磁带转到了最后,卡在录音机里,发出呲呲的声响。苏星河整个人埋在腿间,泪撒湿了衣襟,紧抿的嘴唇也止不住低声哀泣。
李傲然的声音很低沈,又像是很疲惫,中途停了很多次,再开口,隐隐带上了一抹压抑的痛意。他知道,在某一些频率上,两个人相隔很远,经历了相同的心境。
百盛科技今年再创新高,公司招了一批新员工,李傲然面试首席操盘的时候,看到对面坐着一个笑起来很温暖的女孩子,叫沈二白。她似乎不喜欢穿正装,总有些拘束,眯着眼睛,平白让人心情好起来。
男人也礼貌友善的笑了笑,嗓音低沈温和,“请先开始自我介绍吧。”
工作日渐扶上正轨,他回家的时间也逐渐规律起来,因为和花管家学了做菜,而且据说天分还不错,每天回去都要尝试看有没有进步。
嫣然在慢慢的长大,她说,五哥回家的时候,每天经过池塘,都会露出一种悲伤的神情。
小孩子是最单纯的。她放了学回来,都准时跑到池塘旁边去等李傲然,然后甜甜的扑进哥哥怀里,说:“嫣嫣要吃红酒洋梨,五哥给嫣嫣做,五哥不要不开心,嫣嫣会乖乖的。”
李傲然愣了一下,而后眸子里慢慢溢出了暖意,合拢双臂抱进小女孩,走进屋,柔声道:“乖一点去做作业,哥哥帮花叔叔做完饭叫你出来。”
每个周五的晚上,他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抽屉里拿出空白的磁带,然后对着录音机说话,周末再把录好的带子送到秋月那里。
自从星河走后,他连衣服都很少买,或者说没了给他买衣服的人,也就过的随意些。总之,苏秋月每次看他来都穿着那身灰色呢子大衣,实在忍不了,扔给他一个袋子,里面有着新的大衣,价签还没有剪掉,大小尺寸,却服帖的不能再服帖。
秋月,并不知道他的尺寸。李傲然愣愣的抱着袋子,然后慢慢的露出了笑意。
他在磁带里面录的内容时长时短,有的时候这一周事情不是很多,就叮嘱唠叨的多些,有时候公司里面或者家里发生的事多,就一件一件慢慢说清楚,最后总漏不了保重身体。
星河,闻声如面。
中秋节的时候收到了一件黑色的厚大衣。看秋月那个嫌恶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他送的,不晓得是谁送的,总之很暖,对穿衣服这事,花叔叔已经懒得再管我了哈哈……
最近有几个大学同学回上岛,和他们聚会的时候喝了两杯,你还记得老王,王国慧,念小学的时候每天都抄我作业的,他家儿子刚过满月,我去上了份子钱。
大概是太忙了,绮绿前天开会的时候晕倒了,医生说疲劳过度,需要休息。我请了假在家照顾她,但是每天都被她拿文件砸,工作狂生病的时候战斗力还不减反增这事太可怕了。
嫣嫣收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情书哈哈……小男孩字写得还不错,就是说话酸的要命,唉,想当年我小时候给你写情书,那叫什麽水平。
…………
星河,闻声如面。
这周来的晚了一天,因为去外地出差刚回来,你别误会。我问了秋月,你是否还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按时复查。他还是懒得搭理我,不过想想,有秋月照顾你,应该无虞,现在对我来说,没消息就比什麽都强了。
天气越来越冷,家里暖气停过一次,能把人冻成冰碴子,然后就盖了三床被子……
你留下了很多书,虽然看不懂,心经我也背的很熟了。遇到不舒坦的事,背两遍心里会安静很多,啊,对,你那怎麽还有几本菜谱,看你也没怎麽翻过,我倒是都做了一遍。
星河,你还在等我麽?或者,带子不想听。我最近经常梦到以前和你在一起,别的都显得虚伪,只有对不起,希望你能接受。
…………
星河,闻声如面。
是我的错觉吗,今年春节过得总没有去年有意思。饺子照包,赌局照看。上岛市难得下了回雪,我拍了很多照片,都洗出来放在你桌上,用ps,把你的照片p上去,总像你还在我身边。
不晓得你怎麽过春节。秋月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没法和你一起过,但是帮你去桐黎墓前上了一炷香。
下个月,又到春天了。别着急减衣,人说春寒料峭,容易感冒。
…………
春去秋来,冬夏轮回。比起其他的孩子,李傲然显得更像李暮然一点,做事稳重谨慎很多,对待下属,他并不轻易确认一个人的错误,更愿意听清楚原因再下判断,他对待家庭,担当甚重,随着李枋身体越发衰退,李绮绿也力不从心,事无巨细,都会亲自处理好。。
两年零三个月,一百一十六个星期,一百一十六盘磁带。从未间断过。
这天早晨起得晚了些,李傲然匆匆穿好衣服,到楼下跟李枋请过早安,开车把嫣嫣送去上学,抱着孩子亲了两下,叫她好好听讲,然后掉头去秋月那。
苏秋月不无例外的在门口看到了男人,他的确是不穿那件灰色呢子大衣了,但是也不能每天都穿黑色厚大衣吧,他不懂怎麽洗衣服吗!
“秋月。”他在心里舒出一口气,摸摸头,走上前把新带子递过来,道:“抱歉,是我来晚,以为你上班走了。”
“值得吗?”苏秋月没有接下东西,而是看着他,淡淡的反问。狭长的凤眼里都是如冰的寒意,低声道:“两年多了,他都不想见你,还有意义吗?或许这盘带子根本到不了他手上,又或许他有了新的生活不想再与过去有所瓜葛。”
闻言,李傲然愣了一下,那些温和从容的东西都慢慢的变得有些苦涩,笑笑的,道:“我想过放弃。但是,只是想到再也不能和他有关系,哪怕只是一盘带子的关系,就很难受。”
“等待很辛苦,所以我说只是恳求。如果他有了新的生活,告诉我吧,这东西,你也不用转交了。”
男人多年来,还是这样,笑容就像秋天的素描,湿漉漉,让人心疼。
苏秋月别开眼睛,把一张纸条连带磁带一起交给他,转身离开,淡淡道:“你自己去跟他说,我很忙。”
长久的沈默之后,李傲然缓缓摊开手掌,看着纸条上一串清秀的字迹,心头万般酸涩,强装快乐,都轰然崩塌,低声,喃喃道:“星河……你等我,等我……”
多年来,每次一个人躺在床上,都在质疑自己,多年来,每次苦痛难捱,都在怀疑自己。
一个人,凭着一个念头跋涉千里,真的,很辛苦啊。
日本,轻井泽度假别墅
一幢纯木搭制的和室,很违和的黑色皮鞋轻缓踏入,然后停下,男人一身穿了两年的黑色大衣,一身风霜落拓,眼神里蓦然显现出久违的光亮,近乎痴迷的注视着院子里的人事。
小院里种着很多棵樱花树,风乍起,整棵树都在飘动,花落,一半落在泥土里,一半都落在那个人的衣衫上。
那架藤椅他在上岛的时候就在用,缝隙里露出白色的衣角,随风飘动,长发静静垂落。
藤椅旁边放着桌子,一壶香茶,君山毛尖。还有,叠的整整齐齐的磁带,码的像个小山,每一盘上面都写了编号,直到他手边最近的一盘,编号116。
直到遇见你,我相信了命运。
李傲然一手紧紧握住,藏在口袋里,上前一步,不小心踩碎了脚下枝丫,寂静里发出尖锐的声响。
“大哥?”白色衣角动了一下,他缓缓从藤椅上坐起,转过身来,正如很多年前一样,微微的笑,温柔又温暖的神情,“今天……是该送带子来的时间……”
星河……什麽样的情况,看一个人的容颜也会看的流出眼泪来。这两年,他脸上有了些风霜,过往一头乌黑长发竟然在明显的地方白了几根,只是,那柔软从容竟是从未变过。
见没有人答话,苏星河皱了一下眉,而后抿唇笑了一下,缓缓起身,一步步向这边走。
今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