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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狗日的战争-第93部分

小说: 狗日的战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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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个鬼子仿佛个个毫发无损。乡亲们按着汉奸刘的指示站住了,那些尸体糊满污血,脸却一个个擦得干净,他们穿着奇怪的衣服,有的和抓走老旦的人打扮一样。

不知是被挤得还是自愿的,翠儿竟站到了这些死人面前,她不敢抬头去看,只听见心在肚子里擂鼓般蹦着。木桩子上的三个人淡淡地看着村民,中间那个脸上带着轻蔑。这几个不看都不行,翠儿一个都不认得。旁边蹲着像要吃了他们的大狼狗,狗的舌头上挂着丝缕的血肉,随着舌头的抖动晃悠着。

“大家都来认一下,看有没有认识的?”汉奸刘指着尸体们说。

这当然是废话,那里躺着亲爹也没人敢认哪,翠儿一个个看着那些脸,真是没一个见过的,连李家窑的那些兵好像也没一个。她不由纳闷起来,瞅了瞅站在一旁的汉奸刘。汉奸刘和没事人一样,只盯着站在前面的袁白先生。(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田中磕了一下马,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汉奸刘躬着腰听完了,大声说:“田中太君说了,匪徒昨夜想进攻板子村,洗劫各家各户,皇军和维持会友军奋力作战,全歼了这支骚扰本村一两年的匪徒,活捉了匪首等人,他们将送去法庭接受审判。从今日起,板子村限制令暂时取消,感谢全村各户对皇军和维持会的支持,大家继续和平的生活吧。”

汉奸刘还说了不少,翠儿已经听不进去,眼前的事让她云里雾里,汉奸刘的城府令她无法揣度,田中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一切,只能等着神出鬼没的郭铁头来了才能明白。

“扯淡!”袁白先生重重说了一句,扭头就走。其他人却不敢动,大家都害怕地看着马上的田中一龟,却见他只微微一笑,那笑比本间宏始终攥着的军刀还冷。

第十一章 血战余生

停歇了一天,日军吃饱喝足,大炮飞机敢死队又开始了。他们扔来大量的炸弹和燃烧弹,开始有针对性地扔,然后是漫无目的地扔,但这瞎扔却是有效的,一个城熊熊地烧起来。虎贲将士们成了炭炉子里的红薯,往哪边儿去都是火。十月都要过了,这么大冷的天竟烤死个人。死在火焰里的战士自不在少数,老旦看着已成火海的东门,不用问也猜得出,活的死的在那儿的,八成都烧成灰了。

几乎烧成炭球儿的海涛从东门跑了回来,背着一个五官烧煳的匪兵,玉茗生起气来,问他的排呢。海涛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回来了?命令是啥你忘了么?”玉茗竟毫不给脸。

“烧得待不住了,这时候鬼子也过不来,给我五个人,再给点弹药,我还打回去。”海涛的脑袋也烧秃噜了,一皱眉哗哗掉灰,“我看见鬼子组织了敢死队,头缠着布条子,都端着机枪,多给我们点手榴弹。”

老旦拍了拍陈玉茗,对小色匪点了点头,小色匪忙搬了一箱子弹和手榴弹给他,陈玉茗从预备队里叫了五个战士,海涛只喝了口水,对老旦敬了礼。

“我也去我也去……”朱铜头站出来了,钢盔戴不下,扣了个小号的锅。老旦笑了下,没拦着他。海涛拍了拍他的脸,给他身上挂满了手榴弹,大伙都知道他扔得准。老旦冲他们点了头,这七个人便出发了。

“还有多少兵?”老旦问小色匪。

“各排刚才统计,还剩三十九个。”小色匪立刻回答。

“黄家冲的兵还有多少?”

“二十三个。”

“留好,掰着用。”老旦说。

今天真是紧要关头,师部直接给各作战单位送来命令。鬼子正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两个方向都是敢死队,摆出了决战架势,虎贲已经被全线压进城里,四条防线上有一条被日军突破,鬼子涌进城中,全线便将崩溃,命令:死守每一条防线,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最后一弹,不许后撤一步,贪生者,杀无赦!胜利生还者,每人大洋五百块。

“余师长好财主,一人五百啊,搬都搬不动啊。”二子看着命令,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还不如每人给五百颗子弹。”玉茗阴阴地说。

老旦给玉茗递了杯水,他不喝,老旦坚持,玉茗便接过去,一仰脖喝了:“旦哥,守不住了。”

“也跑不了了。”二子扔下一纸命令,颇不满地插上一嘴。

“那咋的?投降?你个球的!”老旦恶狠狠瞪了他,“废话别说了……这是咱们最后的防线,你把机枪都安在这儿……”老旦指着一条壕沟说,“二子,你再去一下团部,就说东门太难,怕顶不住,今天必须给咱们几发重炮,关键时候,哪怕一发都好。”

二子点了头,闭了嘴,戴上摩托帽就去了。老旦喂了鸽子,让玉茗写了个纸条,装进鸽子腿上的小桶,轻轻一抛,鸽子在天上转了个圈,正要往西边飞,远处打来一枪,竟将它敲了下来,老旦暴跳如雷,妈个逼的鬼子,连个鸟也不给放?

老旦和陈玉茗带了七八个人来到东门的阵地。大火稍歇,墙砖烧成碎块,土坯烧成齑粉,前日还满地横斜的尸体灰飞烟灭。满眼是烧透的黑色,天空也是黑的,久不散去的烟雾黏黏地流动着,老旦猜那些战死的战士们就在天上飘着,恋恋不舍地在半空观战。常德是生是死,是输是赢,就要在这黑色的天空下呈现分晓。

东门阵地人影全无,老旦颇感惊讶,海涛七个这就没了?鬼子在远处集结,人堆里钻着绿色的装甲车。老旦正要喊海涛,却见前面地面上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动起来,褐色的瓦砾中伸出一只手冲他挥着。老旦登时明白,大家就在这里,在地面之下披着烧焦的伪装在等着鬼子。陈玉茗给老旦指了一下,朱铜头趴在不远处一个弹坑里,身上披了几条麻袋套子,坑里堆满了鬼子的手雷——这小子来这么一会儿就偷了死鬼子的东西。

瞎打一通迫击炮后,鬼子的三辆装甲车上来了,它们的履带卷起焦土下的黄土,混成说不清颜色的土浪。它们本来并排着,但走近之后废墟狭窄,便不得不排起了队。它们定以为这边已经烧成了烤肉,开得弯都不拐。第一辆嚣张地过了防卫战壕,第二辆紧随其后,第三辆却没那么好运,几个方向来的燃烧瓶让它变成了火球,扭来扭去撞在一头炸死在墙上的牛身上,牛肚子猪尿泡一样爆了,一肚子蛆和烂下水喷浇在上面,差点浇灭了火。老旦吸了口冷气,为那里面的鬼子恶心得要吐。果然,车里的鬼子哇哇叫着跳出来,一落地就挨了黑刀。前面过来那两个车愣着冲,机枪胡乱扫,一个掉进了盖着草席的坑,那坑挖得够黑,看着不大,却深不见底,它王八样肚皮朝天,鬼子只能等着慢慢饿死。最后一个显然慌了神,原地转着开火,等着后面的鬼子,可旁边的地里猛然站起一人,抡圆了一根铁棍砸在它的机枪上,装甲车里登时一阵惨叫,机枪炸了膛,鬼子们好受不了。这人又将铁棍死死插进履带,猴子样爬上去,拉开裤门就掏出鸡鸡。

“鬼子,喝你爷爷的尿嘿哦!”老旦这才认出是海涛,亏他这时候尿得出,那尿黄得和汽油一样,像划根火柴就能点着了。鬼子的敢死队钻出了烟雾,见了这一幕哇哇就冲,机枪在装甲车上打出啪啪的火星,海涛来不及系裤带就蹦下来。一片手雷飘乎乎飞去,前面的一大群鬼子炸得前仰后翻。可直到这时候,战士们仍没有开枪,子弹金贵,他们要放到眼前七八步才会开火。朱铜头是最来劲的一个,他扔的手雷几乎直着飞,非要砸着鬼子的脑门似的。这厮膀大腰圆臂力过人,旁边有个弟兄给他递手雷和手榴弹,那手雷飞得呼呼的、准准的,半空就炸,就这么一个夯货,端机枪冲来的鬼子就被炸死一半儿了。

“早知道斗方山就带着他,这兔崽子是人肉平射炮啊。”陈玉茗感叹道。

“铜头哥往左扔一点,还是那么远,嘿呦,你好像砸在小鬼子头上嘿!不对!铜头哥,这个我忘拉弦了,再来一个!”

朱铜头扔得性起,头顶着锅光了膀子,这打小练就的石头打狗的本领,和二子真有一拼。为了炸到躲在墙后面的鬼子,还扔出去两个高抛的,炸得鬼子嗷嗷叫。这不要命的敢死队也不是傻子,一听见那边一个杀猪一样的吆喝声响起,他们就赶紧挪窝了。

两挺藏在暗处的机枪开火了,老旦只见一个烂井盖子下突突冒气,却看不见机枪手,这帮家伙都成了土行孙。一大群鬼子被打死了,后面的仍看不到这挺机枪。四十米开外上来了第二拨,却没再扎红头绳。

“注意保持队形,不要都挤在一条线上,三个两个的到弹坑里去,注意去捡鬼子的武器弹药,水壶也要,手雷更要,朱铜头!你给我扔得悠着点,别光顾了过瘾!海涛你再敢上坦克车撒尿,俺先割了你的鸡鸡!”

老旦叫唤了一阵,弟兄们都应了,他们满地乱窜了会儿,就又藏得老旦看不着了。

“鬼子没有下去的意思啊!”陈玉茗说。

“那是!听说他们屁股后面有督战队呢。”老旦揪过大薛,指着一个当官的,“把这小子先敲了……”

大薛嗯了一下,蛇一样爬去个高处,披上麻袋找着人。

“鬼子真是急了,迫击炮也不打了?”老旦拉了下枪栓。

“先不要开火,等大薛敲了他们的头儿再打!”玉茗大声命令。

突然,两架飞机从半空的黑烟中钻出来,像要栽到地上似的。弹雨冰雹一样洒下,几个战士被扫中,血肉如炸开般四溅。蒙着麻袋的大薛躲了一下,托枪的左胳膊连着肩膀咔嚓断了,右腿也远远地飞去一边。老旦大惊,却见他没动,左肩冒着血,右臂仍按着步枪,片刻之后砰地射出去。当头的鬼子指挥官脑门中弹。一个战士忙扑过去扶他,拿出肮脏的旧绷带来要给他扎。大薛嗷嗷叫着,朱铜头在旁边坑里大喝一声:

“他让你们去打机枪,别管他!鬼子上来了!”

说罢,朱铜头就扔出一颗手榴弹。战士们全部开火,子弹齐刷刷地射向杀来的鬼子,海涛划拉来一支鬼子机枪,阵地上顷刻弹雨如蝗,血漫当空。陈玉茗捡回了大薛那半条腿,给他包好了,示意小色匪把他抬走。大薛不干,一条腿还踹了小色匪个跟头,他拍着步枪大喊:

“我不走!”

大家都听到了大薛的话,竟一时不开火了,这简直是见了鬼,没见过喉咙被子弹打飞了还能说话的人呢。朱铜头先是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大薛!原来你装哑巴装了这么多年啊?你当年洞房的时候,我们都在窗户底下,一晚上也只听你哼哼过,今天断了条腿,把舌头找回来啦?我替你谢谢小鬼子啦!王八羔子们!看家伙!”

大薛呵呵笑着,让小色匪往他嘴里塞了半根烟,将步枪塞回了右臂,对小色匪示意着。这机灵的小家伙立刻坐下,给大薛当起了枪架子。

阵地前的日军麻袋一样摞起来,可这吓不住后面的鬼子,他们跨跃过来,步枪上了刺刀。前面弹坑的匪兵打光了子弹,一个抡刀就上,可只砍翻了一个,就被三四支刺刀钉在地上;另一个机灵的蹦出去,操起散落的步枪抬手就是一下。一个鬼子脸上打出个拳头大的洞,一团东西飞出去糊了别人的脸;一个举刀的鬼子快速跑过,刀横削过,匪兵的头呼地升上了天。海涛勃然怒了,他骂着娘,操起机枪站起,将那鬼子打得蜂窝一般,他身旁的鬼子砸来一枪托,海涛一头便栽倒了。

“排长!”

几个战士高喊着冲出战壕要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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