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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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尧从寝室楼的方向顶着冷风跑出来,截住正在原地蛙跳的花逸,“回去吧,寝室大门快关了,君子今天不会来了。”
原本花逸的心里还跳跃着小火苗,他想着花斐君只是迟到而已,可是莫尧这么一说,他顿时难过起来,他小叔,是不是把他忘记了。
他吸了吸鼻子,从地面窜起老高,跑在莫尧的前面,“走吧,我叔……他可能太忙了……”
回到寝室,花逸把羽绒服一脱,鞋一甩,囫囵的钻进被子里,莫尧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花逸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花逸很想花斐君,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花逸几乎每夜都睡不好,他习惯了一回身就会撞在一个人身上,习惯了有个人在他睡的不安稳的时候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可是现在,他睡的不好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坐起来,靠着冷冰冰的墙壁,望着冷白色的月亮,然后去回想那些在梨花寨的快乐时光,有时会想到水煮蛋,有时会想到草莓,甚至他会想起旺财。
原来16岁,就已经到了需要靠回忆支撑生活的年纪。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多希望能听到花斐君推门而进的声音,然后拉扯着他头上的棉被,声音温柔的叫他的名字:花逸,睡觉要脱衣服的呀。
寝室里只有莫尧走来走去洗漱铺被子的声音,根本就没有花斐君的气息。花逸很没出息的在黑洞洞的被窝里叹气,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
他有满腔思念,可是该对谁说?他该怎么和别人提及,因为我的叔叔忘记来接我,于是我哭了?还是他要说,我很想我的叔叔,所以我哭了?
哪有这样的叔叔,哪有这样的侄子。
他想知道,他的小叔花斐君,现在过的好不好,他打工的地方累不累,他有没有热饭可以吃,是不是又瘦了,现在他没有任何途径去得知他的消息,只能等待,这种等待很熬人,因为人总会陷入自己的胡思乱想里。就这样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花逸开始失眠。
天快亮的时候,他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自己的羽绒服,登上鞋子,出了寝室。
走廊里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发着渗人的绿光,他不敢拍响声控灯,只能一路轻巧的往上走。这个天台他没上来过几次,可是每次的心情,都很不一样。沉重的铁门之后,圆滚滚的小雪人迎风挺立,花逸伸手摸了摸雪人的脑袋,很无奈的苦笑着。
这是他送给花斐君的礼物,这么分文不值的纯天然绿色生日礼物,花斐君却看的满心欢喜。
雪人的脖子上,还围着那天花斐君留下的围巾,花逸蹲在雪人面前,重新给围巾打了一个更漂亮结实的扣子,戳戳他的眼睛,戳戳他的鼻子,然后摸上雪人腰上那块黑乎乎的斑,现在已经是一个黑色的小窟窿,曾经,这是花斐君身上的一双花朵。
花逸的眼底起了雾,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他小叔,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东西,他习惯了花斐君的存在,现在他突然不见,花逸只觉得是有人硬生生的把他劈成了两半,拿走了其中一部分。
他呼出的白气在天台肆虐的寒风下连瞬间都不曾弥漫就被吹到消散,花逸抓起围巾的尾巴,紧紧握在手心,用他一贯的,对着花斐君撒娇的语气,哽咽道:“小叔,我好困,可是我睡不着,我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小叔,你怎么不来接我呢?你不是说让我等着你吗?”
“小叔,你也,你也会想我吗……”
花逸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这么不好受,他坐在雪人身边,将头轻轻靠在雪人的肩膀,耳边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凉。
可不可以有个人来告诉我,我何为会这么想你,想你想到怨恨我自己。
小叔,我也很想像你守护着我那样去守护你,可我该怎么做?
小叔,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让你为了我少辛苦一些?我再也不会给你闯祸,再也不会稀里糊涂的犯错,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你来我旁边上课,来我旁边睡觉,来给我旁边被我欺负着,为什么要让我看不到你?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去打工,我也去,你吃苦的时候,我不想一个人幸福。
如果没有你,我也幸福不起来。
花逸想,也许很多话,就算花斐君真的在,他也不会说出口,这是心里话,心里话,只能说给心听。
莫尧一向起的早,自从花斐君不在,他似乎起的更早,很多时候他醒了,就侧着身体看着一个人躺在花斐君床上的花逸发呆,可是今天他一转身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花逸。
他眨了眨眼,一不小心瞥到床底下摆放整齐的拖鞋,而花逸的鞋子却不见了,羽绒服也没在床上,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吓的冒了冷汗,花逸不会梦游着去跳楼了吧?
他把还未开门的寝室楼找了个遍,最后终于在天台发现花逸,才算敢长出一口气,他皱着眉,看到双目无光的花逸,差点冻成一根冰棍就此死在他小叔花斐君的雪人雕像旁。
“花逸!你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花逸脸蛋冻得发紫,嘴巴一撇,两股热泪就留了下来,“莫尧,我想我叔……”斐君只多确。
莫尧看着他蜷缩在地上那副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好受,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什么路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花逸自己走错了路,葬送的却是花斐君的人生。他蹲到花逸面前,用袖口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啊,大小伙子你丢人不丢人,想你叔你就哭啊,你又不是第一天上幼儿园,天都没亮透呢,你就跟这仰望天空泪流满面的,装什么文艺青年,没出息的德行,你看,我就不哭,我也很想他,我怎么不哭?”
小小花,我们都一样,我也很想他,我也想生活在有他的地方,哪怕他不愿意走进我的生活,但允许我在他身旁看着,那样也好啊……
莫尧把花逸领回寝室,给他塞回被子里,然后发现,自己可能摊事了,摊上大事了!
花逸的耳朵,脸颊,和手背居然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起了冻疮,他已经能想象得到,一旦花斐君发现他没把花逸看好,那小眼神一定得和小李飞刀似地往他脸上扎。虽然他在心里会狡辩,花逸那么大个人,还需要我看着吗?可是按着花斐君一贯帮人不帮理的性格,他会说,那你比他还大个人了,连个小孩都看不住?
莫尧顿觉,这将是无言以对的场面。
于是他决定,得去校外买药,能缓解多少就多少。他穿戴整齐出了校门,也难怪花逸会起冻疮,外面的气温怎么也有零下三十度,那傻孩子没冻死,都是福大命大。
天寒地冻,再加上冷风扬雪,路上行人没有多少,连平时卖蛋饼和烤红薯的小推车这天也没来。远处跑来一个高挑的人影,莫尧心想,这种天还能顶着风跑步的,都是战士中的战士,等到那人近了身,他发现,果然是战士中的战士。
那个战士就是花斐君。他将手掌攥成拳头缩在衣袖里,用假肢一样的手臂夹着不停被大风掀翻的连衣帽,口罩围巾都没有,白净的脸颊和直挺的鼻子被风吹的通红,一路小跑着,脚上那双看起来干净整洁的运动鞋,面对着肆虐的寒冷看起来弱不禁风,估计脚趾也早就冻的没了知觉。
莫尧一阵激动,转个方向就迎着花斐君跑过去,跑的太快太急,还摔了一个狗啃泥,不过他反应也快,瞬间着地又瞬间跳起,好像连滚带爬一样扑到了花斐君的面前。
很显然,花斐君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他的步子再疾一些,俩人就得脸撞脸。
“君子!”莫尧兴奋的对着花斐君的脸大声唤着,震的花斐君本能的向后躲了躲。
“莫尧?天这么冷,你出来干嘛?”花斐君一脸的不解。
莫尧一高兴,立马忘了自己出来到底是干嘛,于是傻乎乎的说:“接你啊!你冷不冷?”
“废话,今天零下31度,你说冷不冷?我都快成冰棍了啊!”他哆嗦着回答。
莫尧傻笑一声,一把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将花斐君拉近怀里。
他们只与敞开的学校大门有一条马路之隔的距离,花斐君紧张的向后躲闪,“莫尧,这是学校门口……”
莫尧霸道的将他重新拉回怀里,紧紧抱着,“我c,学校门口怎么了,校长办公桌上我也要抱你!我媳妇冷,我他妈管他谁谁!”
、097: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2
很显然,花斐君对于莫尧新赋予自己的称谓,不是很苟同,但他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没有任何的反驳,白气一股一股的从莫尧的肩膀上浮动消散:“我是回来接花逸的。”
莫尧抱着他的手臂一僵,嬉笑着放开,心里酸涩不已。花斐君,你总说,你们家的小小花没心没肺,可是不狼心狗肺,难道你也是这样吗?我也在你身边10年了啊,10年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他会想你,我也会。
你知道吗?我也很想你……
莫尧摘下自己的围巾胡乱的缠在花斐君脖子上,推着他的肩膀往寝室走。其实莫尧有再多的抱怨,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只要能留在花斐君的身边,陪着他,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可以出现,哪怕是能给予最少最小的安慰,他也会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自豪。
预期而至的惊叫和拥抱都不曾出现,花斐君带着歉意推开寝室门的一刻,迎接他的只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对着上铺床板发呆的花逸。
甚至连花斐君连着喊了几声花逸的名字之后,他才将呆滞的目光从木板上收回。
花逸的目光里有花斐君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他穿着那件米色的毛衣,白色的衬衫领口还翻在外,棉被盖在胸前,丝毫没有想说话或者想坐起来的意思。
花斐君蹲在床边,轻声哄着,“花逸,我昨天打工太晚了,就没来接你,你生气了?”
花逸薄薄的鼻翼微微起伏,眼睛一眨,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淌,看似一场毫无预兆的悲伤,可是悲伤这事,根本就没有毫无预兆这一说,所有的不愉快,都需要长久的蛰伏。
花逸说:“你这个骗子。”
我这么想你,你却食言了。
花斐君此生第一大天敌,就是花逸的眼泪,甭管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哭,还是这种颇具文艺范儿的哭,他都招架不住。他伸出冰凉的手指去给花逸擦眼泪,“小叔错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我发誓,下次我要是再骗你,就让一个雷劈下来,给我砍成两半,别哭了啊花逸,你一哭,小叔多心疼啊,你看……你脸怎么了?”花斐君的手掌在碰到花逸脸侧起的冻疮时,目光猛的收紧,“你脸怎么了!这是冻疮?你怎么会起冻疮!”
花斐君转头,不悦的瞪向站在一旁当旗杆子的莫尧,“他脸上怎么会起冻疮,你这么大人怎么连个小孩也照顾不了!”
“我……”莫尧委屈的想狡辩,可是花斐君压根就没给他时间,转头直接掀起了被子,翻动着花逸的手掌,手背上和手指上的冻伤触目惊心,“这么严重!又疼又痒的吧?难受吗?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他又把花逸的手塞进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反复叮嘱道:“痒也别抓,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花斐君起身就往外走,看都没看莫尧一眼。只是他出去了,莫尧也跟着跑了出去。
显然消于放。“君子!你听我解释一下行不行,不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是……”
花斐君猛的顿住脚步转过身,莫尧差一点来不及刹车一膀子闷在他身上,“行,我听你解释,你解释完了,花逸脸上手上的冻疮就能好了吗?”
莫尧抓抓耳朵,“不,不能啊……”
“那你解释有什么用?”花斐君转过身,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