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灯火璀璨处 by 木悦君-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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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们出门前的一幕,美丽女孩脸上的笑越来越浓,可霜合却觉得越来越刺眼,女孩身上的斗篷的系带似乎有些松了,他伸手为她重新系上,动作依旧温柔而细致,仿佛动作粗鲁一点就会弄坏了这件珍宝。他如此的呵护备至霜合也是从来没看过的。
她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幕,辨不清心里是何滋味,而他也从头至尾没有朝她的方向看上一眼,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只是来看场歌舞,曲终人散时就相携离去。
她忽然明白了李荣眼里的怜悯意味有强烈,因为此时她对自己的哀悯也很强烈。
难怪这么多天他没有来,原来是有了新的目标,似乎比她更美更好的目标,这才是他的最心爱的那个人吗?他对其他女子一向很冷漠,然后是对自己很野蛮很坏,但是对眼前这个女子却温柔到了极点,她有些明了了,这一切还是一场游戏,她强压下去自己冲下去质问他的那一腔怒火,转身进了房,却没防备李荣也跟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霜合展开一个笑,“没事啊!”脸又立即一板,“但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没有被她的语气吓出去,仍然道:“我也觉得曹公子这样太不对了,前些日子还对姑娘你穷追不舍,现在却忽然另结新欢,要是我都恨不得上前掐死了,也就姑娘忍得下这口气,哎!其实……那个姑娘她……算了,我先出去了!”
他正转身又被霜合叫住,“那个女子……你知道是谁?”
他犹豫了下,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曹公子叫她……兴平……我猜,可能是……”
兴平郡主?她心里一惊,挥手让李荣出去。
原来是正主来了,难怪!传说中的京师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名将配美人,倒也是绝配了,明明想着他们如何如何的配,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是一片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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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日新派人来请她去府上听戏,民间的戏曲夹杂着许多民俗俚语,很通俗易懂,可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那是水上的戏台,不是很大却很细致。
她坐在水边的凉亭里观看,一杯杯地喝着贺日新递过来的有些甜丝丝的酒。
见她一杯杯往肚里灌,又要伸手去拿酒壶时,贺日新忽然按住了酒壶,霜合疑惑的看向他,他笑道:“你没有喝过这种葡萄酒么?喝着虽甘醇,但后劲十足,你怎么当成了白水喝?再这样喝下去,可要醉了?”
是吗?这也是酒吗?她狠盯了几眼他杯里那红得如鲜血一样的酒,听话的放开了手,不喝便是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原来这就是葡萄酒,我喜欢喝自家酿的米酒!你这酒,味道也不外如是!”
贺日新好笑的看着她一脸的无所谓,见她转头去认真听戏,遂也转过了头去。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三十九章 花香
戏后,霜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宅邸,发现除了身着素衣的仆人和丫鬟外,别无一人,也从未见他身边带着一个贴心的随从,只有满园子的花草树木,满屋子的珍宝异物,她在他的‘藏宝室’里转了一圈,倚在一座玉石屏风上,问:“你一个人住吗?你的家人呢?”
他淡淡笑着,把玩着一件翠玉净瓶,“忘了告诉你,我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他说这句话时,看着玉瓶的眼睛里是一片空洞,霜合觉得他的周身猝凉了起来,以为他只是为了身世伤怀,由衷赞道:“你独自一人打拼到今日,能拥有如此大的生意真是不简单!”
他抬起头来微苦的一笑:“有时候有亲人不如没有亲人,人世间最温暖的亲情只在百姓家!”他走至窗台,随后拿起一把花剪,修起窗台上的盆栽。
霜合随他趴在窗台上,道:“这倒是说得不错,自古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她想了想,侧头又笑道:“怎么你这个孤儿也有这个感叹啊?我还以为你很渴望亲情呢!”
贺日新剪掉一片枯叶,手蓦地顿住,随后又无所谓的笑笑:“习惯了一个人!”
霜合吐吐舌头,对自己刚刚说话的唐突表示抱歉,可贺日新转头,却没在她脸上找到任何抱歉的影子,无奈的摇摇头。
霜合四处张望着,“对了,你这里还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贺日新似想起一事,走到书架前,拿下一本书,递给霜合,霜合疑惑地接过,见上面写着《白苎辞》三字,待一翻开,心跳不已,兴奋的叫道:“《白苎辞》的孤本?这里面有好多辞歌我从未听说过!你是……给我吗?”
贺日新含笑道:“我对歌艺一道不擅长,留着它也无用,这里的也不完善,希望霜姑娘可以自己写下去,写成新歌,我一定要去听!”
霜合郑重地点点头,捧着《白苎辞》有些爱不释手,贺日新见她已有些迫不及待,便道:“我送你出府!”
走出府邸,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北方的天一向这么飒爽,她微眯了眼睛,渐热的天气,一时有些不适应,伸手抚了抚脸颊,那种不适感更强烈了,转头却见贺日新正瞧着她,不由得笑道:“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贺日新笑着摇摇头,吩咐府里的车夫将霜合送回揽月阁。
霜合对《白苎辞》的喜爱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晚上都是捧着书睡着的,这夜的梦里有自己刚刚想到的曲调,有开满鲜花的草地,有青城山上湿漉漉的空气直扑面颊,仿佛站在瀑布前,有水雾笼罩着自己,她只想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不再睁开。
早晨醒来时,空气中果然是湿漉漉的,她诧异地闻着空气中的异香,有点没睡醒的感觉,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房间怎么变成了花圃?床边便左右种着两株矮竹,房间四处都散落着各种花草,房里的空气是从未有过的湿润,霜合低下身子来看一株茶花,只见土壤里都是湿润的,花叶上也不知是晨露还是才浇上的水,一切都感觉那么的清新,自从离开青城县,这感觉真是久违了。
“叮铃……”忽听得一阵风铃声响。
她起身回首,月门的帷幔之上正悬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叮铃的清脆声音在这一刻竟比任何一个乐器都动听,因为它是纯粹的,天然的,不含一丝杂音的。
她心喜地走过去,伸手拉过风铃上垂挂的字条。
“北方干燥,湿润不及蜀地,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颜,美丽的女子尤甚,愿这一室的花草带给霜姑娘依旧如水的肌肤!每夜好梦!”
霜合看着看着,“嘻”地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贺日新竟然心细如此,她转身看着满室的花草,深吸了一口气,走至梳妆镜前,细看了看自己的肌肤,似乎没有昨天那么干燥了,她笑着梳了发,正欲拿簪子时,又发现镜子前摆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盒子,她匆匆束了发,伸手解开了盒盖。
是一些碧绿色的透明脂膏?这是什么?
她用簪子挑了一些放在手心细看,没有这个颜色的胭脂,没有这个颜色的眉黛,低头闻了闻,也没有这个气味的糕点啊!有丝淡淡的香甜,和别的从未闻过的味道。
盒子下依旧有小字条。
“凝肌膏,一日两用,湿肤去纹!”
这也是他送的吗?她笑着将盒子放回了原位。
“咚咚!”门上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高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霜合起身去开门,笑道:“李荣,你来的正好,我问你,这些都是贺公子送的吗?”
李荣瞧着满屋子的东西,点头道:“是,贺公子命人连夜送来的,你叫小静在你的熏香里加了些安神的香片,所以你睡的很沉,并不知道。连你的琴室里也有,但是那个凝脂膏……”
“好了,我知道了,昨晚做了个好梦,梦见一首很好听的曲子,我得马上去琴室写下来……”她话音未落,人早已走出了门外。
“高……高姑娘……那个凝脂膏……哎!”李荣大大的叹了口气,愣愣地瞧着满屋子的花草,摇摇头拉上门走了出去。
霜合正调试着琴弦的音,就被“小白”的一个俯冲吓了一跳,琴弦发出“铮”地一下破音,霜合气得打了一下小白,小白歪着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霜合会打它,霜合想了想,忽道:“为了惩罚你刚刚破坏了我的思绪,今天就给你多加一个任务!”
她走至书桌前,将纸笺翻开,正研着墨,小白又如往常一样飞至她手边,歪着头看她写字。
“贺公子,谢谢你的花草!让我觉得像是回到了青城,皮肤果然是觉得好多了,我正捧着你送我的《白苎辞》谱曲子呢!谢谢你送我的好梦……嗯……不知道你在不在府中,只想快点告诉你我的开心!”
她将纸笺裹好塞进竹筒里,让小白抬起脚来,小白很配合,只是听到指示后有点纳闷,但终于经不住霜合的美食诱惑,兴兴然地去了,没过一会儿,便飞回来了,霜合觉得有些诧异,难道小白只是去转了一圈吗?但见到竹筒上的绑绳时便知道有回信。
“这只鸽子真是调皮地紧,将我正修剪的枝桠弄折了好几枝。那些花草并不费功夫,只是从我的庭院移到你的房间,难得的是它们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比放在我这里白看着好,你只是还不太适应北方的气候,过段日子便会好很多!”
霜合看完,笑着搁在了一旁,重新拿起纸笔。
“子谦哥哥:霜合在汴京一切安好,勿念!”写完塞进小白脚上的竹筒,拍了拍它的头,“去吧!知道你想子谦哥哥比想我的多!”
小白歪着脑袋看着霜合,“咕咕”叫了两声,算是告别,用脑袋在霜合手中蹭了两蹭,展开翅膀飞向了天空。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下去,如今琴室里也搁满了各种花草,霜合觉得贺日新简直要将整个花田搬来了,若是酒楼的生意不济,这里倒可以充当花市,每日卖卖花倒也不错,她低头看着一株绿茶,蓦地笑了起来。
整理了一遍曲稿,这才慢腾腾的走下去。
习惯性瞟了一眼东面的厢房,很奇怪,今晚里面的灯光有些暗,隐隐约约的瞧见桌前有一人影,霜合虽也处在黑暗的大厅里,却仍觉得那屋里的人形单影只,孤独寂寥。
她心中暗惊,怎么也可怜起别人来了,这人是他?还是她?今夜怎么不再是一双丽影,而是单燕孤鸿?
风铃摇曳笺纸飞,花香满室曲未归
………………
曲罢,正欲回房,李荣脸色有些奇怪的走了过来,伸手指了指楼上,“兴平郡主要见你!”
霜合抬头看向楼上,两个月来的相安无事,她以为就一直这样了,反正她也并未威胁到她什么,只有一点,霜合觉得很奇怪,那就是曹璨为何每次都要偕同兴平郡主来听她唱歌?
李荣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愣愣的瞧着楼上,以为她不会去,便道:“姑娘……若不想去就不去吧,我只说你身子不适,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不!我去!”她转头笑笑,“郡主召唤岂敢不去!”
李荣觉得她脸上的笑太淡了,谈得几乎没有,可又觉得她是在笑着,隐隐地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感觉,最终他还是目送着她走上了楼梯。
霜合在门上站了一会儿,敲响了门,里面立即传来一低柔的声音:“进来!”
霜合推门而入,见桌上只点着一盏烛火,柔和的火光下是一张端雅秀丽的容颜,清如明镜的眼眸正凝视着她。
“坐吧!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每次想找你说话,可都被他拦着,今夜他有事不在,我才好找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