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死去活来 作者:一袖青花-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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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过,从来都没有……
捧着好不容易积起来的一些水回到洞穴,佐林拉开许幕远的手,用雨水慢慢地浇灌他的关节。
许幕远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佐林,他不知道是不是痛得太过才导致他产生这样的幻觉,竟会看到神色慌张的佐林——为他担忧的表情,他已经多久没看到过了呢?
无论是不是幻觉,许幕远也感到相当满足,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我也许会像这样被疼死吧,不过真好,能在临死之前看到你为我担忧,也算值得了。”
“你知道吗?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即使我死了,你也能好好活着。”
“别胡思乱想,你会没事的。”佐林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许幕远满足得笑着,他缓缓闭上眼睛,没看到佐林正红肿着眼眶注视着自己。
之后,许幕远就一动不动的躺着了,佐林连忙将手探向他的鼻间,发现他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却再也不敢睡,他紧盯着许幕远的脸,生怕一不留神对方就会一命呜呼。
雨完全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灌进山洞里的冷风。
因为伤口没有好好处理,许幕远又发起了高烧,本来身体在发热,却又吹着冷风,睡得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禁咕哝着:“好冷……好冷……”
佐林现在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挂在身上,他也被冷风吹得直打抖,如果把衣服全给许幕远,他肯定也会感冒,到时候谁来带他们出去?
无奈之下,佐林只有把雨衣盖在许幕远的身上,可薄薄的化纤根本不足以御寒,眼见许幕远比之前还要难受,佐林没有办法,他睡到许幕远的身后,与他一同盖着雨衣,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前胸紧贴他的后背,以身体的温度来捂热他的身子。
两个人,就这样无助地躺在山洞里,相互支撑到天明。
天微微亮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佐林一夜未眠,背对他睡着的人呼吸平稳,想必已经退烧,佐林虽然疲惫,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感觉轻松许多。
他坐起身,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雨衣,许幕远的关节仍然红肿得厉害,虽然呼吸平稳,却显然处在昏睡中。看到此情此景,佐林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尽快带他离开。
为了固定住许幕远的身体,佐林将雨衣卷成长条状,分别系在两人的腰间,然后背着上路。
这一路佐林走得并不顺畅,他已经一天没有好好进食过东西了,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在饥饿与疲惫的双重压力下,背后还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人,简直就是心理与生理上的折磨,不过最痛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行走了几个小时却根本找不到出路。
佐林突然觉得很绝望,难道他们的余生都会交代在这里?
再用余光看看背后人的睡脸,佐林又觉得自己不能放弃,再怎样也要把他送出去,这算是他的补偿吧,因为,许幕远是为了救他才受这么重的伤的,而他并不想欠他人情。
就这样,佐林又咬牙坚持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悄悄从山顶上探出头来,耀眼的光芒覆盖在山面上,正巧将佐林和许幕远包裹在其中。雨水在太阳灼烈的温度中挥发,佐林十分口渴却根本喝不到水,到最后甚至只能通过嚼树叶吸取里面的水分。
许幕远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意识,头在佐林的后颈轻轻蹭动,背后的皮肤与对方的前胸相触,佐林能感觉到他出了一身的热汗,害怕会恶化伤口,佐林只能把他背到一块大岩石下面,折下一片有半条手臂那么长的树叶给他扇风。
等许幕远的状态好了一点,佐林又不放心的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关节依然肿得惊人,一些大的伤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裂开了,正从里冒着鲜血。
佐林没有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也不敢用衣服去擦,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昏睡中的许幕远,然后抱住双膝,将头埋入其中。
反复经历过绝望之后,便只剩下麻木,他一直坚持着要走出去的信念似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同时也对此产生了质疑,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耳旁吹过一丝凉风,佐林的心境就像这阵风一样灰暗而凄冷,但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道不该出现这里的呼喊声——
“佐林!佐林你在哪里——!”
“佐林!在的话答复一声——!”
“佐林——!”
……
佐林没有动静,他一直保持抱紧双膝的姿势,想必是自己太希望走出去产生的幻听吧。可慢慢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呼喊声一直在继续,而且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一般的幻听会达到这种效果吗?
佐林猛地抬起头来,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死死抓住。
先前流失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回到了身体里,佐林从岩石下面跑出去,凭着最后的意志朝着声音的源头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知道谁喜出望外得说了一句“看到了”,佐林虽然看不到他们的人影,却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有可能是幻觉的人身上,而刚才的那一吼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再加上脱水,佐林的神经稍微有所松动,意识便在瞬间跑没了影。
他突然昏了过去。
、54
佐林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洁白的天花板,鼻间絮绕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不清的状态,头下意识地左右摆动;环视四周。
“他醒了!他醒了!”不知道谁在耳边说了一句,下一秒,一个人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佐林凝视着她的脸,那张脸布满皱纹;浑浊的眼睛中带着隐隐的担忧,看起来竟是如此得熟悉。他在脑海中过滤了一下,刚反应过来;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翻翻他的眼皮,然后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时不时地翻动手中的病例,最后才点点头道:“嗯,病人基本没事了,不过脱水太久,这几天还是暂时不要下床了,顺便多补充些营养液。”
老人点点头,也没心思和医生多扯两句,转而握住佐林的其中一只手,关切得询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老实说,佐林对现在的处境还处在比较迷茫的阶段,但见老人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嗯,我好多了,章婆。”
章婆松了口气,医生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等医生走了以后,佐林才问:“章婆,我这是……怎么了?”
话一出口,章婆的脸上又布满担忧,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那天晚上你摔在山脚下,等我们找到的时候,你已经严重脱水,后来我们就把你送到离山区最近的县医院里。”
佐林顺着章婆的说明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当记忆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他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不顾手背上传来的一丝轻微的扯痛,焦急得问道:“章婆,他呢?他怎么样了?”
章婆被佐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半晌才缓过神来:“你是说那个和你一起来的朋友?”
佐林忙不迭的点头。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医生说他的情况并不乐观。”章婆的脸上微微透着沉重,“当时找到你的时候,你奄奄一息,真的把我吓到了,不过最惨的还是你那位朋友,满身的伤口不说,腿还摔断了,关节肿得老高。我想在你摔下去的时候,是他护住你了吧?那孩子是真的很在乎你,为了保护你,几乎连命都不要了。”
说完,还惋惜得发出一声叹息。
心口猛地一窒,佐林感觉头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睁开眼迎来的会是这么一条噩耗,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似乎连心跳也要在此刻停滞。
顿了顿,佐林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掀开被子,作势要从床上下去,章婆察觉到他的举动,连忙制止道:“你要干什么?你身体还没好,快上去躺着。”
佐林一边轻轻地推搡,一边说:“章婆,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间病房?我要去看他。”
“他现在在急救室,你就算过去也看不到他啊,而且你自己的身体都没调养好,怎么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赶快上去,你现在还光着脚,别病没好,又感冒了。”
佐林执拗得摇头,他现在刚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使不上多少力气,而眼前这位老人身子骨脆弱,他又不能使用蛮力将她推开,想来想去,只能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章婆,您也知道是他救了我,为了我,他甚至把腿摔断了,而现在他危在旦夕,如果我不去看看,我真怕……真怕……”
章婆哪能不明白他的忧虑,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赶紧调养好身体,等好了以后再去看他,现在他虽然生死未卜,但我相信他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如果你真的很担心的话,过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随时带消息给你,怎么样?”
佐林沉默下来,双脚在原地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妥协得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一点。
——也是,他现在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但愿许幕远真能如章婆所说的那样福大命大吧。
见自己的劝导起了作用,章婆赶忙将佐林推回床上,说道:“好了,你现在就安心养病,赶快回床上躺着。”
说完,又注意到一旁的吊瓶,看到鲜血顺着针头往回涌,与输液管里面的液体融合,便知道是佐林先前的动作幅度太大,导致针头刺破了血管。即使明白这个道理,但担惊受怕的章婆还是在安置好佐林后,急忙跑出去把医生叫了进来。
佐林仰面躺在床上,两眼无神,一颗心至始至终都紧紧地揪在一起。
那之后,佐林在调养期间几乎没出过病房一步。吃了睡,睡了吃,也在按时输营养液,身体确实在渐渐好转,只是这段时间,佐林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因为他老想着许幕远的事情,哪怕在睡梦中也会梦见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和不幸去世的场景,然后被噩梦惊醒,久而久之,他又开始失眠了。
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如此在意许幕远的安危,只是每当回想起他在山洞里说的那番话,波澜不惊的内心又被掀起一道滔天巨浪,连带着对他的恨意也在不知不觉中减少了一些。
这种感觉很危险,因为他一直坚持着的某样东西仿佛在不经意间掺杂了一些杂质,让他的思想变得摇摆不定,甚至不再坚决。
——其实,这说到底只是对他的舍身救人所持有的一点愧疚和感激吧。
佐林就这样不停地暗示自己。
转眼间,佐林已在医院待了一个周的时间,章婆却并没有给他带来有关许幕远的任何消息,每当佐林开口询问的时候,她都王顾左右而言他。刻意逃避话题的行为让佐林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与日俱增,就像不断加大重量的石块,压得佐林的心口直犯疼。
终于,在佐林的身体刚康复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跑去追问章婆许幕远的病房在哪里,面对佐林执拗的态度,章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苦着脸告诉他。
按照章婆口中所说的地方,佐林来到三楼最右边的病房,门紧紧地关着,佐林踌躇了一下,最终推开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包着白色被单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身影,此时,他正紧紧地闭着眼睛,右手的手背上还插着一根细长的输液管,里面流动着不知名的液体,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大小不一的伤痕,而他的两条腿则被高高吊起,上面缠满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视线中触及到的白色仿佛被镀上一层亮光,刺得佐林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