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纨绔-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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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眉老头不搭理他,又抽一鞭,马车“咕哝咕哝”的向北方驶去。
温婉下葬近一月后的清晨,守城的士兵一开城门便看见门外血红的漆木棺材,大骂一声晦气,挑起长枪要去探个究竟,走近一看,发现那棺材竟没有盖上棺材盖子,里面躺着一名身着素衣的俊美男子,面色红润仿佛随时会从梦中醒来,士兵认出了这张脸,慌忙伸出手指在他鼻尖试探后膝盖一软直直跪了下去,“快来人!!!”
年轻的天子在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拜,却忽然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有些喘不过气来,猛然抬头,只见大殿之外黑云密布,漫天沉郁的乌云仿佛要压垮这依然动荡不安的朝廷,又好像是压在自己心口上,阴沉绝望蔓延开来,晦涩压抑。
百官正在争论该如何处理觐州灾情。觐州三年前遭遇了一场地震,后又出了疫病,若是当时能处理得当,也不用到如今成了满朝文武一块心病,大国地图上狰狞的伤口。
当年先皇被觐州接二两三的天灾人祸扰的不得清净,最后下令封锁觐州,只进不出,周围州县不得收留觐州灾民,导致原本就遭受地震又疫病横行的觐州明明处在大国之中却被孤立,灾情越发严重,拖到如今,觐州之内遍地尸骨,飞进一只苍蝇都会被抢夺分食,新皇曾经派去赈灾队伍,结果还未到城门就被已然疯魔的灾民围堵在了郊外,灾民们已经麻木无知,看到活物死物都往嘴里塞,明明一个个都骨瘦如柴却让轻甲的军队丢盔弃甲狼狈而退。
再派轻功绝顶的暗探进城探看,却只看到屋舍坍塌倾毁,几处地面巨大的裂痕里填满了尸骨,灾民们犹如地狱饿鬼四处游荡,双目呆滞肤色如同黑铁,似乎人人都染有疫病,皮肤溃烂生斑。大街之上胡同巷尾,随时都可以看到某人突然发难扑倒身边的人疯狂啃咬,路人见状也一哄而上,不多时,就只剩一具尸骨,皮肉无存。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对待溃烂的伤口,只能削去皮肉重新生肌,有人提出引火烧城,却被指责泯灭人性令人心寒,若要进城救助,却又难以实现,百官犹自争论,无人发现郑相国与皇帝在这种时候的沉默。
这几日郑坤的手经常莫名颤抖,有时是在写奏折,有时是在喝茶,有时是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发现双手抖得不能自已,就好像有不知名的悲戚之情躲在心底,十指连心,惊惶不已。
特别是每当听到想到“觐州”一词的时候,他只能死死扣住双手,不让人察觉他的异常,若非袖子宽大,恐怕整条手臂都会抖如糠筛,他有时会不禁想,自己或许真的老了。
而今日却十分反常,双手不但没有颤抖,反而僵硬冰冷的好像沁入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直直传进心里。
“原来是我的孩子回来了。”看到报丧的大太监冲进大殿的时候,郑坤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朱红的棺材就停放在大殿之外,就在很久以前温婉日日来给他送点心时所站的地方,被偌大的殿门框在其中,显得孤寂可怜。
郑坤走过去,先是看到里面灰色的布鞋,然后是白色的孝衣,再走近点,才看到他的儿子。
郑坤在无数个夜里梦见过父子再见时的场景,小宝有时还是那样肆意玩笑无忧无虑的贵公子,有时又成了瘦骨嶙峋的难民,更多的时候,他看见的只是一具白骨,而今,真正看到了,他瘦了,也黑了,像他娘一样面无表情的躺在那,肤色红晕,好像随时都会睁开眼睛用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看着自己。
郑坤伸手为他正了正有些松散的发冠,转身看着宝殿之上的帝王,他僵坐在那,呵斥着大太监的目无法纪,不敢抬头看殿外一眼,慌忙退朝,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
或许他们都该遭到报应,可是为什么,这让对无辜的母子成为了他们的报应。
听着百官齐唱着吾皇万岁,他想,退朝了,他该带小宝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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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郑大人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样【= =】的符号,没有表情,而感情都只在心里,温婉去世他肯定难过,可总觉得将他的表情表露出来哪怕一点点都显得太露骨 ,所以写的时候很纠结。。。。。。今日双更 给馒头的前世篇好吧 不厌其烦的再说一次有惊 喜 哦~
、30·温桓。前世篇
沁阳宫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宫女捧着热水拿着锦帕进进出出,小太监急急忙忙赶去太医院,拉住一个药童便问:“胡太医呢?宝珠娘娘旧疾又犯了,请太医快些去看看!”
药童也知道这身娇体弱来历不明的宝珠娘娘是皇上的心头肉,若是出了事可了不得,急忙去通报一声,收拾好药箱跟着胡安急急去了沁阳宫。
沁阳宫里宫人来来往往却只听得到踏雪的细碎声音,所有的窗户都被纱布所取代,胡安知道这屋子下面的火龙定也烧得火热——宝珠娘娘的身子受不起风寒又经不得憋闷,不能不透气,也不能进寒风,不能不暖和,也不能太燥热,实在是为难了伺候的宫人们。
沁阳宫是昔日皇长公主的寝宫,本就富力奢华,宝珠娘娘入住之后更是堪称金碧辉煌,柔软舒适的羊毛毯铺满了宫殿每一个角落,就算是打落了杯盏也未必会发出声响,绫罗纱幔皆是进贡的上品,装饰器皿无一不是做工精湛百里挑一,更别说宝珠娘娘日常的吃穿度用了。
圣宠如斯,却还是抵不过红颜命薄,胡安看着宫人急忙掩上的门,遮去了漫天飞雪,这位宝珠娘娘,恐怕难熬过这个冬天。
妃色的床幔里拉出一根细长红线,胡安拈着红线,只觉得帐内的人脉搏越发微弱,凝神细探。
即使出诊数次,胡安依然未曾见过这位娘娘,连声音也不成听见过,若不是宫人来收取红线时帐幔之内会一闪而过纤细的手,胡安几乎要怀疑这帐内是不是空空如也,而通过红线传来的脉动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屋外响起沙沙的脚步声,皇帝下朝赶来,解开黑色的长裘,里面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龙袍。胡安忙起身行礼,皇帝扫过厚厚的床幔,却并未过问宝珠娘娘的病情,只挥挥手让他退下。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起初胡安还会主动将宝珠娘娘的病情仔细说来,到后来确实渐渐不再提了,只能感叹帝王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沁阳宫里的东西,样样都是最好的最金贵的,宝珠娘娘常用的药食更是千金难求,可胡安却从来都看不出皇上对这位娘娘有半分的关心,说句冒犯的,造就了这样一个毫无生气的金丝牢笼,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是在折磨那位娘娘。
挥退了下人,皇帝并不靠近,坐在桌前隔着床幔对床上人道:“今日太傅又来向朕告状了,永乐用墨汁把他的胡子都染黑了,还把自己不合格的卷子都吞进了肚子。”
皇帝低低的笑声回荡在沁阳宫里,“简直跟小宝一样调皮,不,比他还调皮,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爬树摸鱼捉弄宫女,简直就是个小霸王。”
“还有一月永乐就七岁了,我会立他为太子,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皇帝话音落下,犹如死水的床帐之内终于有了动静,一双布满暗红疤痕的手掀开了帐幔,露出同样伤疤纵横的脸,没有焦距的眼睛却死死的对着皇帝的方向,被拔去了舌头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无力的抗争。
“你不愿意?”皇帝站了起来,“那有如何?你真以为自己是身份尊贵的宝珠娘娘?”
皇帝的手附上那人细瘦的颈项,“若不是你为他留下了血脉,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看着手下的人面色涨红发紫,渐渐喘不过气来,皇帝才放下手,“你最大的功劳就是生下了永乐,这同样是你最大的罪过!”
皇帝甩袖而去,留下床上的人瘫软喘息着,那双失明已久的眼睛早就流不出眼泪了,她伏在柔软的锦被上,十指死死的拽着床单,扭曲不堪。
有宫女推门进来,在床前迟疑一阵,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拉好帐幔退了出去,沁阳宫中再次寂静无声。
任谁来看都不会认出这个容貌尽毁眼盲口哑的宝珠娘娘就是当年那个秀丽可人的小珠。
原本被抓进狱中严刑拷打,最坏不过是死,可御医一句“月子里带来的病”就将她打入地狱,温桓查到了小永乐的存在——那个她当年被送出宫后偷偷生下的孩子,郑宝尚的孩子。
从那以后她被刺瞎了双目拔去舌头,幽禁在这沁阳宫中,没有鸟叫虫鸣,没有半点人声,所有的宫人都像哑巴一般,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来自温桓的声音。
温桓说:“不过一夜露水,你竟敢偷偷生下永乐,你竟敢。。。。。。还好还有永乐。。。。。。”
温桓说:“那夜他是怎么对你的?很疼吧?他做事总是莽莽撞撞的,可是那时候,我比你更疼。”
温桓说:“你肯定不知道,小宝他其实很喜欢吃桂花糕,那种很廉价的、甜甜腻腻的、街头巷尾都有卖的桂花糕,还偏偏不好意思,怕被人发现,总是躲起来吃。”
温桓说:“他不适合跟女人在一起,没有谁会像我这样包容他照顾他,给他想要的一切。”
温桓说。。。。。。
小珠嘲讽的勾起嘴角,这个可怜的皇帝守着心上人和别人的孩子,还要自欺欺人的和一个残疾女人吃醋争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夜凉如水,沁阳宫里却从感觉不到四季的变化,看不出日夜的区别,时间好像是静止的,又好像是飞快流逝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儿子已经快七岁了,原来她已经在这寂静的牢笼里熬过了四年。。。。。。
她听见门轻轻推开的声音,或许是宫人怕她无声无息的死去会让失去泄愤对象的皇帝会迁怒于自己,于是又来探看探看,她转过身将头埋在被子里,空洞的眼对着一片黑暗。
床幔动了动,探进来一只小手,“娘?”
小珠一愣,浑身僵硬。
那个稚嫩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小小的手抓着她的被角,悄声道:“娘,我来看你了,父皇说娘生病了,永乐不能来闹您,可是永乐想娘了。”
小永乐停了下来,期盼的看着小珠的背影,“我就偷偷来看娘一下下。”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永乐伸长了手,搭在小珠肩上,温暖柔软的触觉透过薄衫传到了她的心底,“娘,永乐快要七岁了,娘会来给永乐庆生吗?”
小珠浑身僵硬冰冷,即使是在夜里,她也不敢转身,她怕永乐看到她可怖的脸,害怕自己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吓到永乐,她只能死死抠着被子,连哭都哭不出来。
小永乐等了半晌见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失望的收回了手,“那娘好好休息吧,要快点好起来,永乐要回去了,娘晚安。”
轻轻的脚步声过后那扇门开了又关了,沁阳宫又变回那个死寂的牢笼,小珠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恨意疯狂生长,几乎要将一切感情都吞没。
皇帝再来沁阳宫的时候,小珠摸索着起身,向他跪了下去。
“这倒是稀奇,我以为宁愿在这宫里熬到死也不会向朕低头。”皇帝看着跪倒在脚边的女人,堆积在心里的郁气似乎终于得以消散,只有他明白自己心底对这个女人的嫉妒,几乎逼得他几近疯狂。
小珠咬破手指,颤抖的在地毯上写字。
皇上的独子永乐皇子七岁生辰上,只在传闻里出现过的、圣宠不衰的永乐皇子生母宝珠娘娘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说是出现也太过勉强,因为只有一顶软轿,垂下的纱幔隐隐透出一个纤瘦的身影。永乐原本在与郑相国和太傅说着话,眼睛时不时往外瞄两眼,见到这顶软轿的瞬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