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相见即眉开 作者:长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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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特别朴素这点。帐中只有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唯一多出的是两支笔,一沓厚厚的宣纸,每一张都皱皱巴巴的,看得出,已经用清水反复写过许过遍字了。
“这家伙,也忒小气了!”正自语,突然帐中又进来一人。
原来是今天与自己走散的侍女小秋。
小秋见着符小曼,哭着就抱上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小曼与小秋,虽为主仆,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陆将军派人找我的。”
“他这人,倒是细致……”不自觉间,一丝微笑从小曼面容上浮现。
“小姐是喜欢陆将军的吧!”小秋一进来,就看见符小曼正拿着陆沉的纸笔发呆,此时更见她如此,便笑道。
小曼正想着心事,这是突然被人这么一说,两片脸颊羞得飞红,“你这小婢子,牙尖嘴利的!”
“我看小姐与陆将军也挺配的!”小秋一边躲闪小曼的拳头,一边继续牙尖嘴利。“各个山头的首领小姐又不是没见过,一个个虎背熊腰的!依我看,就陆将军这相貌配的上我家小姐!”
“休得胡说!”符小曼的脸红得见不了人了。
符小曼是喜欢陆沉的,却又说不出自己为何喜欢他。只是觉得这人与众人不同,没有山上人的鲁莽与豪迈,但又多了一分冷静与细致。过的明明是打家劫舍、水深火热的生活,举手投足之间,却又风度翩翩。
符小曼从小就是在山间长大的,见到的人都是豪爽的汉子。她已经十七,按理说该嫁人了,父亲曾给她介绍过许多当地的大户子弟,虽然也有形貌俊朗智勇双全的,但即使俊朗,也是浓眉大眼的俊朗,智勇双全也不过是在几个山寨之间打斗的智勇双全罢了。像陆沉这样气质的人,她从没见过。相貌自然是美的,却美的过于羸弱,那张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容再配上瘦长的身形其实并不符合山间人的审美。至于智勇双全,山寨人习惯互通姓名之后一对一的互拼武力,像陆沉这样善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率大军突然袭击,只能称作为狡诈。
可是符小曼就是喜欢陆沉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她常觉得这男子仿佛鹤立鸡群,看着陆沉写过的宣纸,浅浅的痕迹斑驳,心想,这人与一群粗鲁汉子天天过着攻城抢寨打家劫舍的生活,性格怎会是这样的。
符小曼当然不知道,陆沉从小是作为一个皇帝被养大的,与生俱来的气质,便是天子的气质。
之后的事情,便是行云流水。
符小曼央求着父亲,要嫁给陆沉,符镇远便答应了。
这东南王做事甚是豪爽,直接差人带上礼物要陆沉来。他完全忽视了陆沉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肯把女儿嫁给陆沉对他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殊荣,陆沉该感恩戴德才对。
符小曼本来潜意识里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事情临近了又觉得不太妥当。
于是她悄悄跟上媒人,想要去问问陆沉的想法。
“陆郎倘若不喜欢我的话……”
陆沉的帐中,符小曼再次见到这人。她原本的泼辣在这人面前荡然无存,她放下自尊心来亲自问这人喜不喜欢她。
原本只是想问问,倘若这人不喜欢她也罢……谁知话一出口,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
符小曼低头,却也止不住泪。于是便想逃走,她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陆沉静静地看着她,伸出手,替她拭泪。
轻声道,“我自然是喜欢你的。”
小曼抬头,正迎上这男子的笑容。
她从没见过这人笑,也就不知这人笑起来竟这么好看。原本冷峻的面部线条此刻都柔和了起来,双眉入鬓、丹凤美目、唇红齿白轻轻弯起……
你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好也喜欢上了你,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所以那天,符小曼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搂着对她微笑的陆沉,又哭又笑。
只是,符小曼不知道。
可能是幼年时期受到的影响,陆沉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笑。
愈是生气,就笑得愈是好看。
第六章
巴扎不知道陆沉为何要放了他。但他也懒得想那么多,召集了山寨里的所有人,大家决定破釜沉舟,一定要和陆沉拼个你死我活。
骑着战马,拎着长刀长枪,直接朝陆沉的领地冲来。
虽然陆沉治军严厉,部下也并不慌乱。可奈何巴扎的部队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即使被斩断一臂也依旧勇往直前。几乎人人以一敌十。巴扎本人冲在部队的最前方。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倒,这支部队就不会倒下。原先总是听闻传说,陆沉的部队是如何的虎狼之师、如何的可怕。
但此次,自己与对方打起来也不过如此!真觉得大首领那颗头颅亏了,还没和对方打,惊吓的先自杀乞降!
山峰凌厉的吹着,巴扎砍倒了敌军营外的最后两班侍卫,他扬起大刀,朝部队吼道:“活捉陆沉!”
活捉陆沉!活捉陆沉!
一呼百应。
巴扎的队伍更是斗志昂扬。
没错,巴扎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他定要捉住陆沉,让他跪在大首领的坟前认罪。然后,砍下他的头颅,祭奠大首领。
“将军!大营已经攻破了!”林仲甫焦急道。
陆沉平静地说,“嗯,那我们逃吧。”
巴扎最终没能抓到陆沉。但是他得到了整个浪头山。
接着,他愈战愈勇,一步一步紧逼陆沉的军队。
两部的战斗历时半年。
巴扎的部队百战百胜,他占领了陆沉的所有领地,但依旧穷追不舍。
部下劝他先休养生息不迟,但是巴扎不想就此放过陆沉。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陆沉时,那人冷漠高傲的态度。那人就让自己跪在他面前,冰冷却又嘲弄的语气,像教训孙子一样教训他。最后,陆沉还把他给放了——定是一点也瞧不起他,连杀他都不屑!
每想到这一切,巴扎就会血气往上涌,他一定要抓住这个人,要他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求饶!
在半年的战斗中,巴扎只看见过陆沉一次。奇怪的是听说从前陆沉打仗总是身先士卒,可是这半年,领兵的将军从来都是陆沉的部下。
那一次,一个时辰之内,巴扎就大破敌军。陆沉还没来得及逃跑。巴扎骑着马,一个人率先冲向撤退的敌阵,他一定要活捉陆沉。
不远处,一个身披漆黑色裘袄,骑着同样黑色高头大马的人,不是陆沉又是谁!
“你给我站住!”巴扎拎起一长枪朝陆沉射去。
长枪的准头自然不好。陆沉勒马,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又是那样的眼神,连一点仓皇而逃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和那天巴扎跪着的时候,陆沉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锐利的像鹰一样的眼神。
这使得巴扎不禁一惊,他下意识的想,“难道自己中计了?”
很快,他发现其实是自己多虑了。陆沉的部队依然在迅速撤退,毫无抵抗的撤退。
大军呼啸,将士们在战场上开怀大笑。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几个敌人的头颅、传说中所向披靡的敌人的头颅。如今,他们觉得自己便是这全天下最勇猛的战士。跟着首领,占据东南,然后有一天占据天下……夜幕渐渐降临,部队里升起了篝火。陆沉部逃走的太过匆忙,连美酒和女人都没来得及带走。于是恒山部所有的士兵都有了酒喝,偶尔几个人还在争抢女人。
这时候,巴扎却站在山岗山发愣。他又生气,又不解。
明明应该是自己赢了的。
明明应该高兴才对。
可还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这人至此还如此高傲!
陆沉的样子时不时在他脑中浮现——
虽然在兵荒马乱之中逃亡半年,头发却梳得一丝不乱,而且衣着干净整洁,连眼神也如当初一般骄傲不屑。
有那么一瞬间,巴扎有一股冲动——他一定要征服这个人、让这个人哭着向他求饶!
终于,半年不敌的陆沉退回了他岳父的营阵中以求支援。
东南王符镇远亲自出击。
结果不敌巴扎,自己也身负重伤,大败。
卧在病榻的符镇远忧心忡忡。只得半年间,原先弱小的恒山部竟扩张至此,已经形成了可以和自己互相抗衡的局面!不行,不能这么发展下去。一定要率军消灭其才行。
可是该派何人为将呢?女婿陆沉打了半年败仗,估计已经打怕了。自己现在负伤,走路都是问题。而原先可以倚仗的诸将也在这半年间跟随陆沉部作战中伤的伤、亡的亡。
仔细一思量竟然是无将可派!
符镇远一口鲜血喷出来——东南危矣!
这时候我们再把镜头转回到故事开端的大昭朝皇宫。
只是物是人非,这是的皇帝已是陆沉的叔叔李阖了。
“陛下,东南大乱!”
哒、哒、哒,李阖用手指敲着桌子,眉毛皱起。
他明年要向漠北用兵。这是已经筹划五年的事情了,从军饷、税收、部队训练……所有的事情从他即位开始就在一点点筹划着,不动声色地筹划着。好不容易,万事具备。
此刻,他准备派遣漠北的二十万精兵已像离弦的箭一样,蓄势待发——
东南却大乱了!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一样。
李阖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多年的宫廷斗争使他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为什么东南早不乱晚不乱,偏偏在他的征漠北军全部集结完毕的时候突然就大乱了?
很快,他想起了一个人——李鹤松。
想起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是一惊。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个孩子时的模样,只有十岁大,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的孩子。直到有一天,这个孩子找到他,给了他一封早就准备好的血诏,要他两年后发兵,甚至连发兵路线都详细的告诉他了。
那时,李阖才恍然大悟,这个看似木讷的孩子几乎是一个政治斗争天才,把自己和刘怀德都玩弄于股掌间。
李阖当时就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怕了,绝不能留。
可是在最后见到李鹤松的那一刻,李阖却不想杀他了。
至少不想亲手杀他。
因为他的相貌太像那人了。
于是,就把他送到野蛮偏僻的东南吧。那里还未开化,部落众多,还有各种致命疾病。原先送过去的使者十个倒有七个都染病而亡。李鹤松从小就身体单薄,料想也……
果不出所料,不到半年,当初派去监视的人就带着李鹤松的尸体回来了,说是刚一去就染上了疟疾,不治身亡。
只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李阖就不敢看了。
那人的孩子,还是被他给害死了,死的还如此惨。
母子都是一样聪明绝顶的人,却都不长命。要恨、便恨生不逢时吧。
李阖重重的叹了口气。
思绪回来,李阖又开始想东南大乱的事情。可是李鹤松已死,他也找不出在东南有什么要成心跟他作对的人,难道这次……真的是巧合?
第七章
“东南乱的可真好。”
李阖一惊,抬头,说话的是枢密副使谢东楼。
这个男人与其他大臣不同,对皇帝,从来都没有些许敬畏之心。且不党不群,每每仿佛超脱世外。
这点令李阖很不满,却也放心。
“东南乱的怎的好?”李阖问道。
“陛下可派谭为松任建州宣抚使,率兵十万,执掌东南。”谢东楼答非所问,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李阖却明白了谢东楼的意思,这是一个打击谭党的最好时机。
谭为松的哥哥谭为渊,已任左仆射十一年。朝廷从上到下,每一个司属衙门都有他的门生故吏。于是李阖的每一项改革都要经过谭为渊的认同才能真正实施。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谭为渊知道当年的昭废帝李鹤松并非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