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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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去打听了一番,县长们是个个折服,自己上任这么长时间,很多偏僻的地方都没走过,人家上任这段时间,就靠着几双草鞋就把全县给跑遍了,不过能让王烈占了上风?柳镜晓当初亲自许的诺,干得最好的一个县长,他亲自发两万大洋做为奖赏!
两万块啊!不是两千块,为了这两万块,拼了老命也要干出个政绩,于是一帮县长也竭尽全力扑在县政,最后柳镜晓见到这种情况很高兴,各县分别批了七八千不等。
所谓聚沙成塔就是这么来的,总共支出十几万元,加上财政上的赤字,沈纤巧和完颜玉琢那边的款子一下子减少到六十多万,结果柳镜晓就得从自己的小金库挪了五十万给沈纤巧。
这个钱字真是好东西,既可以让人折腰屈膝,又可以让人有人格尊严,偏偏京中的议员们就来个“我们是有尊严的”,让曹明老大不快。
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当初段铁民不是许了一个副总统的头衔吗?为了打下长沙的功劳,曹明事先是到处烧香拜佛,现在有这么一桩大功,他能不高兴,打爆竹,放鞭炮,到处还愿,还准备重塑了关帝庙,眼见着这副总统的位置马上到手,又新娶了房娇妻,可以说心中再畅快不过了。
段也不食言,立即召集议员召开副总统选举会,他心想议员大多是他安排的心腹,这选举自然就可以顺顺当当,没想到的是,选举会一开,议员们都纷纷高叫:“军人有服务之义务,议员有投票之自由……”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照样发号施令,我也照样自由选举,就是不投曹明的票,气得段铁民大叫:“南方奸党从中捣乱,以致选举会流产……”
南方议员从中捣乱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鄂奉双方占据着国会的多数议席,怎么会有流产的事情?原来问题出在了那曹明自己身上,这曹明不是新娶了房娇妻吗?这新夫人名叫凤喜,却不是良家妇女,是个门户中人,湖北武汉“天香楼”的头号红牌姑娘,据外面的说法是“英雄重美人,美人识英雄”,男情女愿,曹明帅和凤喜姑娘在武汉一见如故,心心相印,最后曹大帅就依韩世忠和梁红玉故事,最后新娶美妇。
当然了,这段韩世忠和梁红玉的故事翻版和原版大有不同,凤喜姑娘实在是慧眼识英雄,这曹明帅出身于小贩,只是略通文墨,为人粗俗不堪,长相虽然不能与唐僧的第二弟子相比,可是只是个凡身俗子,何况家有大妇,这凤喜姑娘慧眼如电,就挑中这样一位大英雄大人物。
不过外面传出来的风声是说,这完全是某个字眼的功效,曹明帅花了一万元雪白雪白的现大洋,才把凤喜姑娘娶进家门,而天香楼的嫖客们则纷纷自夸:“知道凤喜吗?就是那个曹明的新夫人,哼哼!不过挑了双老子的破鞋,我也睡过了,想当初……”
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精神胜利法,特别是这房事之间,更是绝不退于人后。只是这价格有了些问题,原来总统选举普通票五千,副总统普通票两千,这几乎就已经是定例了。
这一届的总统选举,就是因为张克捣乱,拼命反对冯黎,结果张克最反对的人议会偏要选他,结果普通票只卖一千大洋,算是大亏特亏了,到了选举副总统的时候,曹明觉得总统都只需要一千,副总统依例就是四百大洋,看在面子上,一票五百大洋好了。
议员们正对这价格极度不满,又听说曹明帅花了一万大洋娶了新妇,这能不烦火吗?于是某个议员带头大叫:“我们是人格的,我们是有尊严的,我们难道比窖子的婊子还要不值钱?”
不给足钱,这话就没商量,老子决不脱了衣服陪你睡觉,实际议员和妓女都是一路货色,收了钱之后都是出卖自己的尊严,只是某些议员的人格,恐怕还不如窖子里的婊子。
曹明的态度也很强硬,老子在前线流血流汗替你们打江山,还有让老子再出钱的道理吗?想要老子再拿钱,这决不可能!
结果总统选举会三次选举,最后一次的选票更是五花八门,选“凤喜”有之,选“五千元”有之,选“张克”有之,只有曹明只得了二十六票,全是全靠朋友帮忙的结果。
为了安抚曹明,段铁民特别给了“湘赣川鄂四省经略使”的职务,这个职务可以算是地方武人的最高峰了,除了张步云那个“东三省巡阅使兼柔然经略使”之外,再无第二个职务能及,再高的话,那就是前金的“天下招讨兵马大元帅”了。
就连他手下的爱将陈云杰,将军府也给了一个“云威将军”的头衔,这个“将军”与军衔不同,只是督军一级的人物才能授予,陈云杰以师长之职而获此殊荣,那是大有龙恩浩荡之意。
这又是他不满意的一件事情,他命令发布之前,居然不会知他一声,这明显是来拆他的台,陈云杰虽然得了这个头衔,也不满意。
现在直军一路顺风,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已经打下衡阳,就准备继续向南进发,徐又铮也来衡阳看望于他,两个人相谈甚欢,徐表示愿意为他的部队补充部分军饷,最后徐还作了一首小赋给他,这都是顺心的事情,可是徐把事情公布出去,结果曹明就觉得徐是来拆台的,当即来电询问,电文中大有指责之意,让他觉得徐又铮说一套作一套,实在不是个好人。
更要命的是,这次征湘之役,他立功最伟,可以为这湖南督军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自己也可过一过开府长沙的日子,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令人心寒意冷,这个湖南督军的位置居然被段铁民给了寸功未立的张克张我帅。
当院秘书长欧阳欣拿着公文进总统府盖印的时候,冯黎不冷不热,只说了一句:“以后的事情,都由你们院方说了算!”
第七卷 第一章 沂蒙有变
共和八十八年六月,山东临沂。
清晨一阵小雨之后,太阳又笼罩在大路上,反而有几分阴凉的感觉,借机驱散了暑气,似乎预示着今天出行会一路平安。
对于鲁南能这么快恢复元气,这完全出乎于柳镜晓的意料之外,他的政策是“不兴土木”,说白了就是学一学文景之治,积蓄实力扎好根基,现在鲁南却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堤坝、道路……甚至有人提出要大修佛庙道观,以谢上天之德,结果柳镜晓当即发作,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没钱!”
现在大家都埋怨柳镜晓的胆子太小,捂着钱袋就怕风险不敢投下去,现在这些工程款,只有民间自行筹资,再加上官方略作补助。
只是大家都不清楚,沈纤巧事先的预计是完全破产,她说一个年下来,赤字顶多十几万,现在花钱如流水,有时候一个月账本上就有了近十万的赤字,让柳镜晓好生心痛。
至于张克留下的乱摊子,沈纤巧玩了一手很巧妙的棋,这百来万的债务,沈纤巧先行进行整理,所谓“整理”,实际就是部分赖账,首先利息不能太高,不论高低年利一律三厘半,而且这三厘半利息要追溯到以往,如果年数太久,沈纤巧还要扣去几成,其次一切债务要削债两成,而且凭据不过硬的,或者是柳镜晓入鲁之后临时借的款子,她一律不予承认。
张克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很多借款都缺乏合法手续,这样一“整理”,这赤字就从一百万出头变成了六十万不到,不过对于这整理下来的债务,沈纤巧也是打定赖账的主意。
他学得是共和初年海上沈家的办法,从柳镜晓要来二十万公款成立了一个鲁南银行,然后把这负债全部转变为鲁南银行的股份,即“所谓债转股”是也,每年只需要付出红利,即无须还本,又无需付息,当真是个好办法。
但是债主也表示满意,没错,张克是许了很高的利息从自己这借了大笔款子,但是那借法是用荷枪实弹的大队士兵来借的,自己也不求利息,只求还个老本,象城南铁铺的邓掌柜,先后被借走了六千多大洋,连同利息算起是有一万出头了,可是人家张克张会办从来是有借有还的,只是这日子就稍稍有些拖,向他要债务,张我帅从来是一句话:“下个月再说……”
每当被逼急了,他就说:“明年吧……手头太紧,明年一定还你!”再逼急了,人家就动起武了,抓人、抄家,还也逼债的话,张克只有用狠招了,那就拉出去枪毙,以便耳根清净。
后来看到张克跑了,大伙儿对这个钱就根本没指望了,按中国的老规矩,新官上任之后,对前任留下来的大小零碎,那是一概要打翻重来的,没想到柳师长居然把这些债务转成了股份,虽然一时半会拿不回来,可总算是有个指望了,而且每年至少还有一笔红利入账。
鲁南银行实际和财政科关系很亲切,财政方面的拔款解款全都是交给鲁南银行来操办,加上其官方背景,这个银行很快打开了局面,在鲁南各县分设分理机构,不过沈纤巧不愿这个银行沾染太多官方色彩,全行官股只有三十万,只相当商股的半数。
既然有自己的股份,债主对这银行也特别关心,股东会开会次次是一个不拉,董事会对于职员更是要求极严,另一方面业务推广也很顺利,沈纤巧甚至有发行纸币的打算。
但是这歌舞升平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这十几年创伤的消失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完成,柳镜晓站在马上,随着瞄着一眼,就看到地面上散落不少枪弹,随处可见衣衫破烂的路人,正想着对面的丁重笑道:“镜晓,就此别过吧!”
柳镜晓倒是十分客气:“重帅……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丁重答道:“镜晓,你已经都送过地头了!不必远送,心意到了就行了!”
柳镜晓则仍是说客套话:“哪里……一想到这么快就和重帅分开,真是遗憾啊!”
丁重还是那句话:“镜晓还是回去吧……只是到省之后,还得请镜晓多多相助啊!”
柳镜晓这才说道:“请重帅一切放心,我们鲁南是全力支持重帅把这个省长干好的!”
他嘴里直呼“我们鲁南”,那是以山东人自居,既然做不成鄂西王,现在做个鲁南王岂不更好,既然要扎根在这里,柳镜晓就千方百计地巴结地方人士,和张克的手法完全不同。
既然是丁省长上任,而且是柳师长亲自带大小官员相送,不用任何动员,连贪官都要准备几把万民伞,再来个“数万民众夹道相送”,再来个“还我×公”的说法,何况丁重在鲁南声望极高,这一套今天也演上一出,不过多了几分真情实意而已,最后柳镜晓又亲自送出很远。
按道理说,共和以来省长都是个苦差事,所谓“督军是婆婆,省长是媳妇”,但现在不同,丁重既有柳镜晓在幕后支持,这腰杆自然会硬起来,在王自齐眼里,这丁重是来抢他的印把子分他的大权,先前是说欢迎“丁省长即日到任”,那是想在鲁南内部搞分裂,没想到柳镜晓不上当,还一定要把丁重推到省长的位置。
在他的眼中,柳镜晓和张克都是一路货色,再让丁重当了省长,这还了得,他自己不好出面,只说派人一会儿说“本省人不宜出任省长”,一会儿说“省长应由鲁北人出任”,以“民意”阻击丁重,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口水官司,只是这省长是段总理首肯的,他正想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最后王自齐还是在段总理的压力软了下来。
所以丁重的上任才拖到今天,双方又客套了许久,丁重最后说了句真话:“镜晓,此去赴任,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