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第1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赵长佑道:“殿下谕旨,传宁致远前来觐见!”话音刚落,两宣谕太监尖声齐道:“殿下谕旨,召宁致远觐见!”一旁的六礼部官员亦同声宣示,随即六传十,十传百,最后北岸的数万官员、侍卫、太监、衙役一齐大声唱和。传宣声如春雷滚过湖面,一时,整个西湖上空俱回响起宣召宁致远的谕旨。数万人均慑于这一宣之威:“嗯,什么叫天语纶音,今天才总算是领教了!”几乎所有的人顷刻间都生出了钦羡之意:大丈夫生于世,当如是焉!
宁致远端然不动,皱眉道:“小马,去!告诉这位殿下千岁,我在湖心小洲上等他。”然后起身,对众兄弟一笑,目光凝注了一下爱妻,随即到亭边,左足一伸,已往湖中踏落。众名门淑女、豪门贵妇见他居然将水面当了平地,只怕立时便会“扑通”一声栽进湖里,淹成个落汤鸡,无不娇呼。但见足尖已堪堪触及水面的他右足轻提,水面上连个涟漪都未起。已凌空向小洲翩然而去。
湖面上拂来了一阵和煦的清风,吹动他的层层衣袂。便是传说中的凌波仙人,也不能有如此飘逸动人的景象。这一下,看傻了岸上的七八万人。弘慧法师一愣:“高天流云!这这是早已失传的三迤仙崖子的独门绝技,高天流云!阿弥陀佛!”他喜极,“他竟会这轻功?今天,赵长安难逃报应了。”
“好!”不知谁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数万人连北岸的一众官员、侍卫等也情不自禁地应和。这一阵彩声,如晴天霹雳,在当空炸响,气势比之方才传宣谕旨的那一声却是要高亢嘹亮得太多了。
到了小洲中,宁致远在左首上座中坐下,群豪一见,无不神采飞扬:奶奶的,这才是正格的宁致远嘛!除了吆喝捧脚的少了些,气势上半点也不输给那姓赵的!
马骅被一个太监领到距崇元殿前二十丈远的庭中站定。气运丹田,隔着三四堵人墙,遥对殿内道:“赵长安,我家少掌门说了。他现在湖心小洲上等你。”声音不大,但即便是大殿最偏的角落里的一名小太监,也能将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全体官员、太监、侍卫尽皆失色。礼部官员当即厉声呵斥他。赵长佑摆手阻止:“宁致远何以不来?”勉强听清了他的话,马骅笑道:“马上要比的是武功高低,跟身份地位有什么相干?凭什么要我家少掌门来拜他?”
这番话令众官员额冒虚汗。却听黄幕后一清朗的声音淡淡道:“既如此,朕去会一会他!”纱帷缓缓卷起,候了一早上的人,这才总算是得睹天颜了!
宁致远凝目,遥遥一望,顿时怔住了。岂止是他,数万人一看,也全不约而同地怔住了。倒不是因为赵长安的相貌,即便他长成了
一个天仙,也不会令所有的人这样吃惊,之所以所有的人都发怔,是因为他的衣饰,太隆重了!隆重得根本就不像是要来与当今天
下武林的第一高手作殊死的决战。一个决战生死的武林中人。绝不会穿成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内着淡黄细丝长衫,襟口露出雪白的丝领,外罩淡黄青天红日压地滚金龙长袍,袍外缘饰雪白的丝缎,袍宽袖大,袖长几欲垂至地面。腰束通犀麒麟排方玉带,两翻垂缠玉双龙佩,足蹬升仙云地金丝履,发簪累珠镶玉远游冠,冠正中镶一粒光华灼灼、大若荔枝的明珠。这般大的明珠,莫说见,便是听,湖岸边的所有人这一生也从未曾听说过。但最最令众人瞠目结舌的,却是他居然还披着一袭淡黄鎏金万寿锦氅,氅近脖颈处的皮毛丰盛,掩住了他的半张脸。
昭阳大为诧异,在她的记忆中,赵长安除上朝时需着白袍,簪金冠,平常均是索净无华的长衫,怎么今天却是这样?这耀眼夺目的一身,不要说在这数万人中、数十丈外,便是在效十万人中也能叫人一眼便留意到他。唉!她心底叹了口气:他真是心性太改了!
赵长安起身,赵长佑、赵长僖躬腰扶了,缓步行下宝座。侍立的所有官员并一众侍卫、差役等连忙跪倒。黑压压一望无际的官帽、人头上。只见三人步履稳重地向湖边缓缓过来。
宁致远看着自己的月白长衫,不禁苦笑。看来,自己是太看重今天的这一战了。为了此战,他连衣裳的颜色也参详过了:决战时辰当在巳时三刻至午时初刻之间,其时日正当空,月白色与日光融合,最不惹眼。高手过招,身形的晃动闪掠,越令对方看不清楚,便越多一分胜算;衣料还须轻便,才有利于手足的伸展。而衣衫的尺寸还不能太大,大了碍手碍脚,但也不能太贴身,紧了会妨碍手足的活动。为此,他特地觅来青州神剪祝定做了现在身上的这袭长衫。真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条多余的皱褶都没有。可看看已快到岸边的赵长安,他唯有苦笑。众豪杰亦是皱眉,有嘴巴刻薄的,难免就有尖酸刺耳的话说了出来。
到湖边,一艘龙舟早候着了,三人由众太监伺候着上舟,赵长安在正中黄罗伞下的宝座上坐定,然后龙舟向小洲缓缓而来。到岸边,舟身与岸齐平,搭好一丈宽的跳板,赵长佑、赵长僖又要来搀,赵长安摆手起身,左手一伸,轻捞龙袍下摆。右手提起锦氅后沿。徐步离舟登岸。一看他这个动作,宁致远眼中的一丝笑意一闪而逝。
随在赵长安身后的赵长佑、赵长僖注目宁致远,表情复杂,似有话想对他讲,但最后二人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回到了龙舟上。
赵长安到下首椅中坐下,一眼都不看宁致远,只对着一树繁花,淡淡地问:“你就是宁致远?”宁致远微笑答应。赵长安冷冷地道:“听说,你追寻朕有很长时间了?”
宁致远答:“是。事实上,我找你,算下来,已有近八个月了。”
“咄!千岁爷面前,何敢称你我?”斟茶的两太监呵斥。赵长安皱眉,叱令退下,未奉宣召。不得过来。众太监只得上了龙舟,然后离洲回北岸。目送龙舟离开,赵长安接上刚才的话头:“听说你早就放出风来,要与朕一决高下。朕早等着你了。不料,这一等就是五个月,朕先还以为,你怕了,不敢来了。”
宁致远眉毛一挑:“哦?听你的意思,今天这一战还没开始,就已分了胜负?且胜的就一定是你?”赵长安倨傲地笑着,没有否认。宁致远抿口茶:“殿下的武功修为震古烁今。大名早享,宁某虽不才,倒也略知端倪。”这下轮到赵长安挑眉了:“哦?”
“你的武功博大精深,但归纳起来,却只是四句话:千里快哉风内功,月下折梅八式,飞龙在天身法,还有缘灭宝剑!”
赵长安悚然动容,深深地瞟了他一眼:“不错,朕五岁开始习武,学杂收,对天下各门派的武功均有涉足。但俱浅尝辄止。真正习而且专的,正是你方才提到的那三样。至于缘灭剑”,他淡然一笑,“不过一柄剑而已。你知朕,朕也知你。你的内力融合了三派精华,尤以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如来神功最是了得,轻功是高天流云,而掌法也是少林寺的不传之秘‘金刚伏魔一十六式’。所有这些,你都与朕旗鼓相当。可惜,你既无缘灭剑,更不会天下无双、至上至美的月下折梅八式,这样一来,你就输定了。”
“至上至美?”宁致远哂笑,“真有这么匪夷所恩的剑法吗?”
赵长安徐徐起身。这时,清风徐来,一缕吹面不寒的杨柳风,掠过远山。拂过湖面,穿过花林,绕过花间。二人头顶一枝横出的繁花不能承受这一缕柔风的吹袭,“啪!”花枝折断,离树而舞。
赵长安微笑,右腕轻舒,拇、食、中指已拈住了冉冉飘落的花技,然后将花枝向左,斜斜地划了一个半圆。他动作优雅,身姿灵逸,神情恬淡,步态从容,看那潇洒的样子,似正在月凉如水的梅树下赏花、望月、品茶、抚琴,独享那一苑的绝色与暗香。
“这是‘折梅八式’中的第一式‘暮雪潇潇江上树’!”紧接着,没有一丝凝窒,身向右偏,衣袂轻扬,已挥出了第二剑“寒沙梅影路”。
他目不斜视,衣袖飘舞,挥一剑,报一句这一剑的名字,若不经意间,已挥出了八剑!那段花枝,本只是段花枝,但在他挥出第一剑时,极普通寻常的花枝忽然间就变了,变成了一柄剑气流转不定的宝剑,一柄仿佛是一缕风、一丝梦、一痕泪、一声叹息构成的,
透明的、无处在又无处不在的宝剑缘灭!
宁致远定定地坐着,凝注花枝上下左右的移动,就在这片刻间。
前额居然沁出了细汗。望着花枝划过的空中,他神飞天外,良久方喃喃自语:“好快!好快的剑法!”快?这么慢的剑法,他居然说快?赵长安在挥动花枝时,动作那般轻柔,速度那么迟缓,似乎怕动作稍快,速度稍急,会令花蕊中清晨的露水从柔嫩的花瓣上滑落,折损了这枝桃花的美丽。这么缓慢的剑法,他居然还说太快!
而遥遥凝望的数万人,初见他拈花而舞,纷纷称奇,但有那识货之人一看,立知他正在演示一套至高至上的剑法,急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眼珠子不敢错一下地盯着他的一举~动,唯恐眼皮子眨上半眨,就会看漏了花枝的一丝轻颤,令目己错过了一个学武之人一生一世中也难得一见的绝顶剑法。
这时,赵长安已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静伫立在一株疏枝横斜的桃花树花影中:“这就是月下折梅八式!现在,你还认为它算不上至上至美吗?”宁致远仍望着半空中方才花枝舞过的地方,仍在回昧方才八剑的走势和变化,任清风拂动他轻软的衣抉,漾起丝丝涟漪,良久,方喃喃道:“不错,这的确是已至上至美的剑法!”
“那这八式,你看清了几式呢?”
宁致远仍然沉醉着:“殿下动作太快,我只看清了其中的三式。”
“哪三式?”赵长安会心地笑了,“是第三式‘玉笛声中人不寐’,第五式‘江南疑在天涯’,和第八式‘几生修得到梅花’?”
“是!”
赵长安目注春阳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叹了一声:“不愧是宁致远,果然惊才绝艳,竟然才一遍,就已看忘了八式中的五式!”他挥得那般慢,而宁致远才看清了三式,把另外五式全给忘了,他居然还称赞对方?“朕再演示一遍,这次,请看仔细了!”花枝又举,但这次挥出的八剑,与方才的八剑截然不同,根本就是另外的八剑!而且这一次的速度也不同,这次的速度快逾惊风,疾似闪电!。 事实上,效万人见他只是将花枝向半空中随意地晃了晃,随即垂手放下。又负于身后,动作快得令人莫名其妙:他这样挥一下花枝,用意何在?上万人中只几人看清了,在方才的这一瞬间,他已 挥出了八剑。一气呵成、快若一剑的八剑!
宁致远又怔住了:“原来八剑的出手,也可以这 样慢!”慢?这么迅疾的挥动,他居然说慢?
赵长安一直无抻的眼中有了亮光:“这次,看清了几剑?”
“承殿下出手缓慢,我只看清了其中的一剑!”
“哦?”赵长安的神情,惊异中掺杂着佩服。两人不约而同地道:“是第八剑‘几生修得到梅花’?”
这回轮到赵长安发怔了:“仅仅半盏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