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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缘灭长安-第79部分

小说: 缘灭长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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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

  “仗恃武功,为非作歹,淫辱良家女子,真正死有余辜,现在,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了。学武就是为了干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吗?”

  关月眼珠一转:“奴才懂世子殿下的意思了。”拾起温惜玉的长剑,反手一削,姿势极其美妙流畅,已割断了同伙的手脚筋脉。赵长安冷笑:“他的功夫倒是废了,可你的呢?”

  “奴才”关月倒是也想如对付同伙般,干脆利落地挑断自己的手脚筋脉,换一条活命,但长剑提起,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赵长安不耐烦了:“怎么?莫非还要我亲自动手?”未见衣袖动得分毫,但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剑,一柄剑身透明的长剑!那剑在关月的眼前,泠泠地泛着清冽的光,如一泓寒波,绽放出一丝又一丝入骨的寒意。

  缘灭剑!关月惊恐万状,忙不迭道:“奴才自己来!”长剑疾挥,一声惨叫,已割断了自己手足的筋脉。他摔翻在地,忍着四肢伤口的剧痛,哆嗦道:“世子殿下,现在,您可以饶了小的了?”

  “就是我可饶你,朝廷的律例也饶你不得!”轻一击掌,房门訇然洞开,一大群寻常装束的人拥了进来,当头一人,关月曾见过,是海宁太守柬清。

  赵长安指着地上的二人对束清道:“把这两个畜生押回去,按律处置。”

  “是!臣谨遵世子殿下钧旨!”束清恭谨躬身,“还有,刚才在醉仙居胡说八道的那四个妄人,臣也已经着人拿下了。”赵长安咬牙:“先替我重重地赏他们每人三十个嘴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肆意中伤?”

  “是!臣一定把他们的满口牙齿全打落下来!”束清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赵长安的脸色,“才打几个嘴巴,是不是太便宜了?要么臣再替殿下,另赏他们一顿夹棍?折了他们的腿,好让他们一辈子都记着今天他们的罪孽。”

  “不用了。”赵长安无力地摆手,“都退下去吧,我要清静清静。”

  束清弯腰,领着已锁住迷情二少的众衙役向门外退去。关月挣扎嘶喊:“世子殿下,您答过要饶了奴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要食言背信吗?”

  赵长安鄙夷地望着窗外:“答应?我几曾答应过?朝廷律法如山,便是我犯了,也要与你等一体治罪,律法前只论罪,不论人,我怎能擅自作主,饶了你?”关月仔细一回想.张口结舌,面色如死,

  头,任衙役横拖直拽地扯出门去。

  “站住!”束清忙停步转身,窥伺赵长安的脸色,不知他尚有什么吩咐。“那四个人都放了吧,就是在醉仙居胡扯的那四个。”

  束清惊道:“殿下,他们四个恶意毁谤您,要是不严加惩治,以儆效尤,那以后,那些刁民会越发地目无尊上、妄议皇亲,播传无中生有之言,随意冒犯朝廷、皇上和殿下的尊严,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了呀!”

  “算了。”赵长安摇头,“防川易,防民之口难,总不成将天底下所有人的牙齿都打落下来吧?放了!”束清嗫嚅片刻,不敢再说,伛偻着腰倒退出门,领着众人走了。

  赵长安瘫坐椅中,半晌方道:“子青,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竟有那么恨我?竟是”他痛楚地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霜叶,“宁肯死,也不要再听到我的声音?”

  子青早就泪流满面:“世子殿下,奴婢怎么会恨你?”

  “那方才,怎么你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就”

  子青哭道:“奴婢是愧疚呀!奴婢没脸再见殿下了。”

  “愧疚?没脸见我?”赵长安一怔,缓缓回头,心疼而又茫然地望着她,“为什么?莫非可也应该是我愧疚,我没脸见你才对呀?”

  “不!”子青泣不可抑,“都怨奴婢,奴婢真正不该不该呀!”她心中的悔恨和痛苦交织成一片无助的绝望。见她那样,赵长安心疼不已,起身缓步到她跟前,想安抚她,但才触到她的双肩,她却如遭电击,惊恐万状地往后一缩:“不!别碰我!”

  随着这声尖叫,赵长安的心沉到了无边的黑暗中:“子青,你有这么讨厌我?”

  子青拼命摇头:“不,不是。我只是不想活了!我本想去一趟姑苏,再最后看一眼我的故乡,然后,就跳进钱塘江里。”

  “不想活?跳江?为了不跟我成亲,你偷偷跑了出来,现在你居然不想活了?”赵长安也开始颤抖了,他哀声苦求,“子青,究竟怎么了?我到底是哪儿做错了,你这样烦我?告诉成不成?你你这样让我蒙在鼓里,是不是一定要憋死了我才算完?”

  子青抬起泪眼,其中那无助的哀恸和绝望,令赵长安终其一生也忘不了。“奴婢不该欺瞒世子殿下,其实,奴婢是早已有了人家的人了。”赵长安茫然地望着她,一时间醒不过神来,“有了人家”是什么意思?

  “奴婢还没出生,就已经定了亲。夫君是离此不远的汉南郡的柳家独子,柳随风。”

  定亲!赵长安打了个寒噤,反应过来地走开几步,离她远一点儿,凄苦地笑了:定亲,又是一个别人家的人!

  “就为这个,你就对我心存愧疚,就跑了?”

  “不,不是!”子青双膝一屈,匍匐在地,“奴婢是因为”她下定了决心,“当初,奴婢是被人派来刺杀殿下的!”

  赵长安看着她,头脑又凝滞了:“子青,你在说什么?怎么今天你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明白?”他攥拳烦躁地狠捶自己的头,“你起来讲好吗?不要这样,地上又冷又硬的。”

  子青垂头,大滴大滴的眼泪洒落在楼板上,片刻就洇湿了一大片:“奴婢没脸起来。奴婢一直在欺骗殿下,可殿下却那次在欢乐宫,殿下的身份,实际上是奴婢泄露的。”赵长安无言以对,事到如今,他只能手足发紧、呼吸艰难地听着。

  “为了让殿下相信奴婢,在玉桂山庄的时候,奴婢的主子就吩咐过了,叫奴婢不要往酒里掺别离花露。因为奴婢的主子清楚,萧太后不会杀殿下,莫如让奴婢做了这个人情,以接近殿下。后来,奴婢和殿下去西夏,临走前,奴婢的主子就给了奴婢这个。”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暗褐色的小木匣,抽开匣盖,内装着十几根色作惨绿的毒针,泛着腻人的甜香味。“主子让奴婢在路上,觑空把这针扎进殿下的心口里,那样”

  赵长安笑了,腿一软,跌坐椅中:“好好好子青,你真该早早儿的就杀了我,让我稀里糊涂地死了,也好过现在说这些给我听!”

  “一开始,奴婢的确是想下手的,可奴婢下不去这个手,实在是下不去呀!后来到欢乐宫,卫慕嬷嬷派人送奴婢回兴庆,奴婢在车里前思后想,奴婢下不去手,不如”她扭头,避开赵长安心疼、怜爱的目光,“让别人下手,是以,奴婢就告诉赶车的西夏侍卫,殿下您就是赵长安。可没想到,他们却把奴婢也抓了回去,还扔进那口井里”赵长安茫然无助、恐惧万分地听着。

  “还没从井里出来,奴婢对殿下就愧疚了,越往后,越愧疚,愧疚极了”

  “这件事上,你不用愧疚,在妙花进殿告知没藏氏我的身份时,我就已经打算自揭底蕴了。”赵长安对着窗外发了好半天的愣,“这么说来,在辽皇宫时,那看守你的侍卫,也是被你用这毒针杀死的?”

  子青点头道:“是,奴婢当时想去救殿下,可走错了方向,跟着萧太后上了关押冯先生的那座楼,一看情形不对,奴婢只得返回去,把自己又反锁了起来。”赵长安呆望帘外凄迷萧索的寒山:“仅仅就为了这些,你又何至于要跑?又何必愧疚?我从来不愿强人所难,你不愿说你的主子是谁,必有难处,我不会为难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我又不晓得,即便就算晓得了,我又怎会计较?”

  “可是”子青费了好大气力,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殿下又不是真心喜欢奴婢”

  “你说什么?”赵长安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喜欢你?”

  “殿下嘴上说要跟奴婢成亲,可奴婢早看出来了,殿下心里头,从来就只有晏姑娘一个人!既然这样,奴婢又何必抢她的位子?不如不如奴婢离开,也免得日后殿下作难。”

  她这番话,直说得赵长安背脊发冷,真正彻骨的凄凉。他心潮难平,抑郁难宣:“原来原来我到底喜欢谁,竟是连我自己都不晓得!”他仰天惨笑,“呵呵呵原来,我赵长安这么差劲!子青姑娘,当初,你该当一上来就杀了我的,又何必饶了我?却留我这个人,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活头?”子青哽咽无语。

  “姑娘既对我无意,又明白并不真心喜欢姑娘,就不不该”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子青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奴婢以身相许,原是对殿下感到歉疚,是以才”她伏地恸哭,“这一世,能做殿下的侍婢,就已经是奴婢天大的造化了,可谁成想,奴婢却把事情弄得越发的糟了,本是想补偿的,可殿下却要和奴婢成亲。奴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殿下,哪还有脸跟殿下成婚?就是成了亲,奴婢心里,岂不是要越发的愧疚难受了?奴婢”她已是泪如泉涌。

  赵长安听呆了:“补偿?你子青姑娘竞拿子来补偿我?呵呵呵原来,子青姑娘是在可怜我!可怜我这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原来,我赵长安竟是个要靠人来补偿才能过得下去的倒霉鬼!”他以手扶额,“天哪!我怎么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帘外,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枫叶漫天漫地地飞舞着,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凄风,令楼内的二人苦寒难挨。四目相对,俱是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凄风袭来,两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子青问道:“殿下冷吗?”赵长安满怀悲苦,意乱如麻,连她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只茫然地望着她,等她又重复一遍,才答非所问:“现如今不知子青姑娘有何打算?但凡我能做到的,姑娘不妨开口,支应一声,我自会”他扭头,不看那双盈盈的泪眼,“为姑娘去办。”

  子青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殿下的大恩,奴婢唯有来生再报”

  “不要说来生的话。”赵长安无力摆手,“若你真想报恩,就不要再死呀活的,,你若死了,我这心里”他呆痴地望着帘外萧瑟的秋景,失神地道,“子青姑娘的夫家不是在汉南郡吗?于今之计,莫如我送姑娘回汉南郡去吧。”

  子青又流泪了,自怀内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哽咽道:“殿下,奴婢负你太多,这一世是再也弥补不了了。这里面是那毒针的解药,殿下留着吧,兴许日后殿下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寂冷的秋风,凄伤的枫叶,如血的残阳,黯淡的天气。赵长安拖着脚,一步一挪地往前走。去哪里?做什么?他好像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说:“子青姑娘坐坐吧,等我找辆车来,好送姑娘回去。”

  可自己真的说过这种话吗?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送走她,那自己又该往何处去?一个人,又该做些什么?那些良辰美景与谁同度?那些柔情、那些蜜意,那些心里的酸楚和惆怅,又该向谁去诉说?

  一阵凄风袭过,冷呀!他缩作一团,满腔的抑郁却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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