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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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间的黑暗处。天上没有月,没有星,冬云欲垂,朔风紧逼,海啸长鸣。半夜时分,篝火渐微,鬼子伪军打盹的时候,八路军接近了篝火带,匍匐在篝火间,亲吻着大地前进。
陈龙第一个突破篝火防线,第一个过了铁路,第一个上了青龙山,第一个进了赵家沟,第一个去找淑敏。二人见面,抱头痛哭。
淑敏说,我寻思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呜呜。
陈龙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淑敏说,好了,好了。多亏了董旅长和刘韬。鬼子搜山,是他俩保护了我们。还弄来了药品救急。
陈龙说,我们一区队只剩下了一个连。走,把伤员都带上清凉顶,爹他们就在那儿集合。
天亮了,青龙山上,突围的八路军陆续到达。陈老六、老周、王殿及十二团到了,一区队到了。他们见了伤员,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是八区队没有回来,大家没有心思说话,都站在山的高处翘首以待。
两个八路军战士上山来了。
参谋长问,是哪部分的?
战士说,八区队的。
参谋长问,你们的区队长和政委呢?
战士说,我以为他们在前边了呢,没来?
又有几名八区队的战士回来了,他们也不知丁大炮和马勺的消息。参谋长心急如焚。老周来回转磨磨。王殿说,我们等了一天了,不能再等。鬼子的网拉到海边,没有发现八路军,他们会马上折回青龙山。我们必须转移。
陈老六说,是啊,命令一区队接应老丁和小马。
陈龙说,爹……
陈老六说,这是命令,什么爹不爹的。
淑敏说,报告参谋长,一区队政委魏淑敏伤愈归队。
参谋长说,不中,不中。你回口北养伤。路南敌情紧张,一区队必须一天转移一个地方。等你伤彻底好了再归队。
俩年轻人刚见面又分手,嘴上不说,心里埋怨老年人不通情理,于是,迟迟不动。
老周说,淑敏啊,你公爹是为你们长远着想的,你是政委,要做战士的表率,别拉陈龙的后腿。你叫他放心地去战斗。
淑敏愉快地送陈龙下山,她随大部队向口北转移。陈龙和淑敏分手之后,带着一百多人,凌晨进了九百户,藏起了长枪,带短枪,化装成各色人物。有农民,有买卖人,有贩子,有渔民,有教书先生,有道士、和尚,也有说书的,卖唱的,唱影、唱落子的,还有回家探亲念书的洋学生……星罗旗布地撒在路南,寻找丁大炮、马勺。
陈龙扮成一个漏粉的师傅,穿一件沾满淀粉点子的黑色长棉袍,系着腰带,前襟掖在腰带上,手枪插在腰里。他来到那天部队居住过的村子。也没有大炮、马勺的下落。老乡们说,黑间没有发生战斗。鬼子都拉到海边去了。陈龙不安地胡思乱想,难道他们被敌人捕去了?那可就惨了。
那天夜间,八路军突围。鲇鱼嘴丁大炮和刺猬马勺匍匐在篝火间时,丁大炮发现篝火边有一门撸管炮,他就心里发痒,忘了突围的危险。他观察篝火附近只有三个鬼子打瞌睡。他一拉身边的六个战士,就摸了上去,刺死三个鬼子,那俩鬼子一声没吭,第三个鬼子叫了一声。临近的篝火那边的鬼子听到了叫声,就朝这边开枪。大炮他们缴获了炮和两箱炮弹急忙撤退。但是,他们没能通过封锁线,就连夜向南转移,天亮就到了乐亭最南端的捞鱼尖。此地三面环海,西望十几里有个海岛……石臼坨。唐太宗征东19日在此驻跸,故名十九坨,念白了就叫成了石臼坨。马勺寻思,难道人想啥就有啥吗?前不久她念道过石臼坨、曹妃甸,如今真的应了她的预言?曹妃甸就是那次唐王征东时,曹妃驾崩的地方。莫非我马勺也难逃这一劫吗?
大炮找到一只小鱼船,载着他们八路军一区队的八个人。丁大炮打过鱼,贩过鱼,对海不陌生,对船熟悉,战士划桨,他掌舵,顺风,十几里的海路一会就到了。他们上了岸,发现岛上有几户人家,一口井,一条船,几张网,一条狗,三只猫,鸡、鸭、鹅数不清。岛长三里,宽一里,有田有林。马勺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大炮说,你还想在这儿过日子是咋的?
马勺说,打跑了鬼子我们就在这儿落户。
大炮说,想的可倒美,我们能不能活到明天还很难说。现在,注意隐蔽。
马勺和战士们趴在岛上隐蔽,枪口对准陆地。大炮一手握着小钢炮,一手拿着炮弹,随时准备射击。海面上波涛汹涌,海浪滔天,只见陆地上的树梢,不见鬼子的影儿。
在渤海指挥拉大网的无肠公子赤本三尼不时地得到报告,说是围住了八路军,又一次命令在滦县的殷克唐抓紧围剿。可是,董旅长留了个心眼。尽管你吆喝的紧,我得借口按兵不动,动,也是缓磨拖蹭。在古冶坐镇的刘仙舟刘道尹听说包围了陈老六,他可就来劲了。当年就是他和高老蔫与我作对,吃了他们一枪,现在想起来伤口还隐隐作痛。他妈拉个巴子的,今日休想逃走。于是,他怀着对陈老六咬牙切齿的仇恨亲自出马,带队给鬼子引路。一竿子把网拉到海边。可是,一个八路毛也没有看见。
大叫驴刘仙舟是个滦县通,乐亭通,昌黎通,长城22县没有他不通的。他站在捞鱼尖对鬼子联队长说,八路下海的干活。网拉到海里去。
海边没有大船,只敛巴了七八条小船,一条船上只能载四五个人。总共三四十鬼子登船到海里搜索八路军。他们终于发现了石臼坨,就向这个小岛前进。距离小岛半里海的时候,突然,从岛上飞来几发炮弹,炮炮落在三条小船上爆炸,把小船炸沉。鬼子落在海里。冬天海水贼凉,没炸死的,落在海里冻僵,不久也沉入海底。没有挨炮弹的小船,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就在忧郁的时候,又有三只小船被击沉。那两只小船意识到遇见了八路的神炮手。掉回船头就逃。一只小船逃的慢,又被击沉。终于逃了一只。他们丢盔解甲地上了岸,说是他们与八路主力遭遇。岛上八路大大的。
赤本三尼得到报告,立即和驻秦皇岛日本海军联系,请求派军舰扫荡石臼坨海域,又命令空军立即起飞,轰炸石臼坨。命令海边的炮兵向石臼坨开炮,把石臼坨炸平,炸平。
军舰来的慢,大炮射程够不着,来的快的就是飞机。两架日军飞机在石臼坨上低空盘旋,见人就投弹、机枪扫射。
马勺拉着大炮到树林里隐蔽,大炮拿起步枪瞄准飞机开枪。他命令全体战士向敌机开火。飞机飞得太低了,几乎擦着树梢飞行。大炮紧握小纲炮等待着敌机又一轮的轰炸。敌机从海上超低空飞来,接近岛的时候,大炮命令开火。七支步枪,一门小炮发射密集的枪弹、炮弹。果然,一架飞机起火,拖着浓烟一头扎进大海。八路军战士们举枪欢呼、跳跃。另一架敌机呜的一声飞得没影儿了。
马勺说,区队长,敌机一会儿还来,我们趁这个机会转移。
大炮说,上船。
他们八个上了小船,向西南开去。
马勺说,西南是曹妃甸,我忌讳那个地方,我们向东北。
大炮说,中,你掌舵,我划船。
小船向马勺心目中的海域飘泊,他们没有划多远,敌机又来了。先在石臼坨老高老高的上空投弹。马勺他们已经离开了石臼坨。大炮呼着号子奋力划船。但是,还是被敌机发现了。敌机不敢低空俯冲,可是,投下密集的炸弹,把小船炸翻。落水的八路军战士继续向东北游去。马勺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大炮可是海里蛟龙。他托起马勺,向东北奋力游去。大炮边游边喊,同志们,奋勇向前。可是,回声渐渐地微弱下去。大炮无力回天,只是拖着马勺向前向前。大炮不时地叫马勺换气。昏迷中的马勺不时地抬头露出水面。
天黑了,潮来了。天边点缀疏星,风楚楚,云淡淡,弯月朦胧。
海水把他俩冲上岸,退潮的时候,他俩就留在海滩上。马勺冻僵了。大炮火力旺盛,那也磕打牙了。他紧抱着马勺,给她点体温,一步步地朝北。眼前没有村庄,没有树木,也没有敌人。他估摸着这地儿也许是王滩。
前方闪亮了豆大的灯光,大炮怀着希望向那星火奔去。呼叫的北风已经冻硬了他们的衣服,大炮迈不动步子,摔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他就拱着马勺前进,前进。
忽然,几只大脚站在他们的眼前说,什么人?举起手来!
58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58)
高政委云山思狐疑
易翠屏获嫌五指山
刺猬马勺已经冻僵、麻木、更确切地说,是呛水呼吸困难,就像盐水腌制的黄瓜,蔫拉巴几,挺不起个儿来。鲶鱼嘴大炮抬眼一看,叫他们举起手来的是个漏粉的师傅和一位鱼贩子老客。他们拿手电筒照一下一男一女的脸,啊了一声,这不是大炮和马勺么,可找到你们了。鱼贩子老客紧留地叫人拿担架来。大炮和马勺夫妇俩被抬到王滩一个渔民家里。给他们熬鱼汤、点火取暖。马勺渐渐苏醒,认出眼前的是陈龙和当乐亭抗日县政府县长的红鲤鱼刘子瑞、黑头鸭张老八张盛瑞,是乐亭的二瑞。
陈龙说,刘县长,人是交给你们了,我回去了。
刘子瑞说,放心。
马勺说,我们也回司令部去,都是我的错,丢了八区队。
大炮说,啥你的错,是我图希了那门炮。
张老八说,拉倒,你们两口子别强嘴,先养好伤。
刘子瑞说,对,对对的,先养伤。我有个堡垒户,就是会里的石敬斋家,保你们两口子平安。
马勺说,就听刘县长的,请小陈给司令部带个信,就说……
陈龙说,中,我知道你们要说啥,告辞。
陈龙集合了他的一区队百十几个人,夜行日宿,行程三天,终于在热南的山里找到了长城军分区司令部,向鹿司令员和参谋长报告寻找八区队的情况以及当下他们的处境。鹿司令员说,你们辛苦了,八区队有刘子瑞张老八照顾,得得的,我放心。你也休息几天。做好准备,参加一次大的战役行动。
陈龙高兴地跳起来,要打大仗了。他不顾疲劳一猛气跑到后方医院看望淑敏。
说是医院,其实就是山沟里老乡家,土炕上躺着淑敏,炕沿上坐着医生易翠屏,她向淑敏滴眼抹泪地述说什么。陈龙进来的时候,没留心易翠屏,只盯着淑敏问伤问寒。淑敏扒拉开陈龙伸过来的手说,我好了,你瞎咋呼啥,是翠屏姐巧用刘韬的药,调理我的伤。可是,她……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淌。
陈龙说,咋的了?出啥事了?
易翠屏温和地说,八路军不要我了。
陈龙不信,一笑说,别逗闷子了,连你这样发奋为雄抗日救国的女八路军都不要了,八路军可就没的可要了,八路军岂不成了光杆司令孤家寡人了不成?
易翠屏收敛了笑容说,是真的,大龙。
说话间,进来两名八路军持枪的战士温和道,易翠屏,你被捕了!说着抖开绳子把易翠屏五花大绑地捆起来。又说声带走,就推着易翠屏出屋。
陈龙拦住说,慢,你们为什么随便抓人?
一个说,我们奉高政委的命令办事,你可知道你阻拦的是谁吗?
陈龙一口气就怒发冲了冠,他说,我找司令员去,评个理。
易翠屏说,诶,你别找他去,别给他添乱。你回来,回来。
可是,陈龙早就没影儿了。他跑到司令部,没有鹿司令,只有高政委和陈参谋长。高老蔫端着长辈的关怀亲热地拍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