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乱臣-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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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很是热烈的人群在见他们如此说话后,便一下安静了。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些家丁装扮的人来路不简单,是京中某个权贵人家的家奴。如今他们说这马是他们家的,这下那个救人的英雄可就闯下祸事来了。
虽然大家不敢招惹这样的人物,但也不希望看到英雄受到这样的人的为难,所以大家一致都保持了静默。如此情况让那几个家丁更是不快,他们中那领头的便刷地从腰间解下了一条皮鞭,拿在手里虚晃一下,发出啪地一声,又把那个问题问了一遍:“什么人伤了我家的马,是好汉的给我站出来!”见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他更是恼怒,用鞭子一点众人:“好,既然你们要包庇凶手,那谁都别想走了!”说话间,其他几人已经从腰间也拔出了一把把的刀来。
许惊鸿本来是不打算与对方计较的,他毕竟刚回京城,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实在不该一来就和人起了冲突。而且他也看得出来那马儿很是雄骏,当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现在被自己一刀所伤也的确让人心疼,对方不快也是应该的。
但是眼见得对方如此嚣张跋扈,看来若再这样下去,难免有人会遭这几个恶奴的毒手,他只得一步走了出来,大声道:“是我伤的这匹马,你待如何?”
见许惊鸿站了出来,他的那些兄弟也不含糊,纷纷从后面的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在了他身后,与那五六名家丁对峙了起来。
那几个家丁都是京中豪门中人,向来只有他们恐吓别人的份,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见许惊鸿一行竟敢如此和自己放对,他们就更是愤怒,只因为对方人比自己多,而且一个个都腰佩钢刀,满面精干,才没有当即发作。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那领头的便连连点头:“好,有人承认便好!你们谁也不准走,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谁也别想走!”
许惊鸿还没有说话呢,那边毛顺已经忍不住了:“爷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只怕不是你们几个奴才拦得住的!”
这些家丁见对方如此傲慢,更是直呼自己等为奴才,更是怒火上涌。即便他们的确是奴才,可自以为比寻常百姓要高上一头,如何能受人如此奚落呢?几个人当时便举起了手中刀,就要向许惊鸿他们砍来。
“锵!”地一声,那二十个兄弟也同时拔刀在手,他们久在战场,多人同心之下,现在的动作已经变得整齐划一了。那些家丁见了这一手,本欲上前的步子便是一滞,他们立刻已经看出这些人不好对付了,现在上去只怕是要吃亏。
“你……你们想做什么?可知道我们是哪家的吗,竟敢跟我们动手!”那带头的家丁虽然喊得气势汹汹,可明眼人一下就能瞧出他的色厉内荏了。
许惊鸿冷笑了一声:“好个恶人先告状哪!你们的惊马撞倒了这市场里这么多的摊位,伤了许多人,甚至差点置人于死地,你们主人家不但不知错道歉,反而怪我们将这肇事之马给杀了,这是何道理?”
周围百姓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连连称是,虽然他们不敢明着和那几个明显来路不小的家丁作对,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们对如此行为的憎恶。
那几个家丁本就理曲,再加上被许惊鸿的气势所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半晌后,那领头的才道:“好,你等着!等我家小……公子来了,看你还敢嘴硬!”
正说话间,人群再次被人分开,却是几个比这些家丁更壮实的汉子拦开了人群,然后一个锦袍公子就手拿折扇从这条给他开辟的通道里走了进来。那几个家丁见到了他,立刻就象见到了救星般大声道:“小……公子,你总算是来,他们伤了您的爱马,还想与我们动手,你可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哪!”
那公子目光先在那匹马上停了一停,似乎是有些伤感,然后又扫了许惊鸿等一眼,最后落到了那几个家丁身上:“废物,一匹马都看不住!”
这公子的声音倒是清脆得很,便是骂人的时候都显得很好听,但是那几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家丁便立刻蔫了下去,连连自称无能,就跟耗子见了猫一般。
“我的红云是你伤的?”在骂了自己人后,那公子才把目光重新落到了许惊鸿的身上,他发现了许惊鸿身上的血迹,自然便找到了凶手。
许惊鸿一点头:“不错,马是我伤的。不过我伤马是为了救人,实在是出于无奈,这位公子还请理解!”见对方没有那些家丁般的嚣张,许惊鸿便也没有用太强硬的态度来对待。
“红云是我去岁生辰时家父从北边的胡人那里花重金买来送我的礼物,价值何止千金。你说伤就伤了,恐怕不能不给我一个交代吧?”那公子却没有接许惊鸿的话茬,依然自我地说道,并且用眼直视起了许惊鸿来。
“那依这位公子的意思呢?”许惊鸿见他这么说话,眉头一皱,但却不会因此就弱了自己的势,便与他对视起来。仔细打量之下,许惊鸿不得不感叹这个少年公子的俊俏,他的五官很是精致,皮肤也很是细腻,让人一看之下顿生惊艳之感。
惊艳?明白自己脑海里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让许惊鸿一阵寒毛倒竖,他可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可还没有打算向基友的阵营靠过去呢。随即,他的眼睛一挑,却是把目光落到了对方的喉咙上了,发现这个少年公子喉头是很平的。“原来如此!”许惊鸿这才释然地一笑,自己至少还没有变为基友的倾向。
“你……好生无礼!”那公子被许惊鸿这么看着已经很不适应了,现在又发现对方居然有些深意地一笑,更是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看穿了什么。当即他的脸上腾地现出了两朵红云来,也不知是因为怒,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委。
见公子有些不快了,那些帮他清理出通道来的壮汉便猛地把凶狠的目光落到了许惊鸿的身上,显然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动手了。
不过这个公子还是很快就把心情控制了起来,他依然用清脆的声音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然你伤了我的马儿,当然是要赔偿了!这马便是买来时都价值千金,再加上这一年的所耗和调教费用,一共要你五千两还是便宜了你呢!”
“五千两?”许惊鸿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而他的这个动作落在那公子眼里,便以为是他嫌钱多了,他嘿嘿一笑:“如果你赔不起,就只有以身作偿了!把你自己卖与我楚家为奴,这样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楚家……”周围本来还想帮着许惊鸿说上几句话的百姓们听到那公子的话后,便都向后退了开去。楚家可是大宋七大世家里的其中一个啊,可不是小小的百姓能够招惹的,现在他们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周围的人听了楚家之名后的反应,少年公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我看你也有一身的本事,若是肯委身为我许家所用,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说着更是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了这个看着很不一般的男子,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男子没有什么厌恶,反很感兴趣。
许惊鸿听了对方这话,也笑了起来:“五千两,倒也不贵,我赔便是!”
“嗯?”这下不单是那公子,包括周围的百姓和许惊鸿身后的兄弟们都大为惊讶了。前两者惊讶的是许惊鸿竟如此有钱,后者则是不敢相信许惊鸿竟会如此服软,这和他在西南,在灵州时的表现可就太不相同了。
但是许惊鸿的话却没有就此说完,在大家一怔的工夫里,他又说道:“正如公子你所说的,欠债还钱,我伤了你的马,自当赔钱,可你的马毁了这么多摊位,伤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又是不是应该赔钱呢?”
“啊?”少年公子显然没有想到许惊鸿竟会有此一说,一下还真有些无法应对了。虽然他不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但因为天生的优越感,也让他不怎么把眼前的寻常百姓当一回事。纵然自己的马儿伤了人,他也不可能说什么赔偿的。当然,那些受了伤的百姓,有了损失的摊贩在知道他是楚家公子的身份后,也是不敢问他要赔偿的。
但是,这一点却被许惊鸿给当面点了出来,这让少年公子还真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在长时间的愣怔之后,少年公子才无奈地点下了头去:“你说的不错,我也应该赔偿他们。”他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人,错便是错了。随即他朝众人一拱手道:“大家有什么损失,现在就报出来,本公子一定会按价赔偿给你们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哪个人有胆子真向楚家公子要赔偿啊,所以他这话说完后良久,依旧不见任何一个受了伤,或遭了难的人上前要赔偿。
少年公子见状便笑了起来,冲许惊鸿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提出要赔偿他们了,可他们并没有找我要赔偿的意思。但你就不同了,我既然问你要债了,你就该拿出银子来。如果没有银子,就要……”
许惊鸿不待他把话说完,就点头道:“好,我言出必行,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只不过你刚才的话却也错了,并不是没有人向你索要赔偿。”
“有人提出要赔偿了吗?我怎么就没看到啊。”
“这个人便是区区在下我了!”许惊鸿戏谑地看着少年公子:“我刚才也是险些被马儿所伤,现在心还在狂跳不止呢,这难道不该要你赔偿的吗?还有我的这一身衣裳,也被马血所污,这也应该归结到公子你的头上吧?”
“你……”少年公子为之气结,这分明就是无赖了。他能迅速伤马,居然还说受了惊吓,还有那衣裳上的血迹,更是因为他自己伤马才弄上去的,如何能怪到自己头上呢?
不过少年公子还是强忍着怒意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如你所愿!你说吧,这两样要多少钱,在那五千两里扣便是。只怕扣了几两,你依然付不起哪。”
听了这话,许惊鸿却是笃定的一笑:“我这身衣裳是在战场上几次立功后,朝廷所赏赐的,可谓价值连城。现在被这马血所污,只怕是穿不得了,怎么的也该作价两千吧?至于我所受的惊吓就更严重了,心乃人之重也,心受了伤害,对人体的损伤可无法估量的。要医治我这伤,只怕没有五千两银子是不成的。两样加起来的话,却要七千两!”
“什么?”少年公子简直要跳起来了:“你这一件破衣裳要两千两白银?还有什么心伤……你简直是胡言乱语!你说你的衣裳价值这么多,有什么凭据?还有你受了惊吓,也只是你的一人之言而已,根本算不得数。”
许惊鸿却没有任何的激动意味:“那阁下说这匹马的价格也是在胡言了!一匹马而已,如何能价值五千呢,你当它是金打银铸吗?你说我没有凭据,公子你不一样也没有任何的凭据能证明此马价值五千吗?”
这下,少年公子还真无法给出个反驳的话来了。他虽然知道马儿的确价值五千两,没有虚报,却也拿不出证据来。他想要以理服人,没想到最终反被这厮用言语给挤兑了。
许惊鸿见差不多了,也不想把对方彻底激怒,便笑着道:“不知这位公子是否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呢?只要你不强自要咱们赔偿马,我们也可以不让你赔惊赔衣的。”
少年公子一阵失神,最终只得一挥手道:“你走吧!”虽然想为自己的爱马讨个公道,可见了这里被马所毁的情形和所伤之人后,他已经有所后悔了。现在许惊鸿又说得无懈可击,让他只有把这口气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