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4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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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畅还会信任他么;一个事贼之奸宦之养子
安元光心中有些悲凉;他是胡人出身;心慕中华;归化为唐人;对于大唐可谓忠心耿耿;但因为出身不对;所以只能为骆奉先之养子;现在这个养父又成了叛逆;他哪里还能得人信任?
叶畅斜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先暂宿于此;待天明再前进元光”
“在。”
“你为我宿卫。”叶畅缓缓地道。
周围诸将都是一愣;善直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王羊儿几乎是跳将出来:“宿卫乃是我之责”
“今夜交与元光;你养足精神;明日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会有一场大战。”叶畅道。
众人看着安元光;特别是王羊儿;神情多少有些不善。
安元光虽然很清楚;叶畅是在向他表示信任;可是一想到刚刚那个消息;叶畅却能这样对待自己;他心里就象有团火在烧一般。一边是虽有养恩却毫无忠义的养父;一边是慧眼识珠赏识和信任自己的上司;他几乎没有犹豫;垂下头对叶畅说道:“诺”
叶畅是有些感冒;这段时间又在路上疾驰;故此早早披衣准备睡下。安元光执矛肃立其门前;外头虽是寒气逼人;他却端直不动;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看天空。
细碎的小雪缓缓飘落;积在他甲衣之上;渐渐将他堆成了雪人一般。
半夜之时;叶畅起身更衣;披着大棉袄来到屋外;见安元光模样;吓了一大跳;忙拉着他入屋:“元光;你这是做什么?”
“受叶公信重;元光唯有竭诚以报;肝脑涂地;方能聊表寸心”
“胡闹;站在雪中冻坏了自己;就算是肝脑涂地?”叶畅斥了一声:“留下有用之身;这才算是回报于我”
将安元光拉入屋中;两人围着火塘坐下;安元光知道叶畅并不拘礼;故此倒没有太过谦让;但坐下后仍然不敢全坐;只是坐了半边。
“元光;洛阳城中还有贼人的细作;故此我此次南下;多布疑阵;不仅仅是要瞒过这些贼人的细作;也是要瞒过朝中某些人的眼线。不曾想知道骆奉先从贼的消息元光;我不瞒你;骆奉先葬送了程千里数万将士;我就有意诛之;如今又得他从贼的消息;即使你以功替他赎罪;我也是绝然不准的”
安元光激灵了一下;想要离座下拜恳求;却被叶畅一把摁住。
“元光;我知道你的意思;非是我不饶骆奉先;是你在军中枉死的那些袍泽饶不得他那些与你一个锅里舀饭吃的、你突围时护卫着你的、贼军追时替你断后的兄弟手足饶不得他”
安元光还是拜倒在地;口中呜咽有声:“叶公;虽是如此;还请叶公网开一面恕小人养父死罪”
“私相授受;非我所为也”叶畅沉吟了一会儿:“我虽是爱才;可是元光;我知你乃豪杰之士;别人并不知道;若只是因为你求情;我便不顾国法你说这如何能服人心?”
安元光觉得叶畅话里似乎还有话;略略琢磨了会儿;顿时明白:“叶公;我必立下殊勋;以塞众人之口”
叶畅皱着眉:“你这厮便是死心眼等你立下殊勋再说吧。”
他说完之后;自顾回到里屋去睡;安元光正待再出去;叶畅却又道:“你就替我守着火塘;小心炭毒”
听得叶畅上床的声音;安元光心里感激;他细细思来;叶畅方才的话;虽然有安抚他的意思在里面;可更多的是对他的激烈和期盼。他是聪明人;若不是看重他的能力;叶畅完全用不着做出这种姿态;而这种看重;是此前他从未遇到过的。
次日早;雪虽暂歇;但天色夜旧阴沉。叶畅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大早就下令出发;每行半个时辰;便休息一刻。此时已经进入贼人活跃之地;他们一路急行;到得傍晚时分;抵达汝水之畔;距离上蔡;已经不过三十余里。
“诸位兄弟;兵贵神速;我等到此;贼人尚且不知;乘夜疾行;在明日天明之前就可以抵达上蔡。贼人虽多;却不堪一战;全功之役;便在当下”召集全军在一起休整;叶畅登高说道:“诸位是否还能撑得住?”
若不是叶畅本人来;换了别人;诸老兵必然不于;但叶畅自己亲身试险;而且还是带病出征;众人哪里不知道好歹?
“叶公放心;叶公千金之躯;又有恙在身;尚且能坚持至此;何况我等
“正是;我等身受叶公之恩;此正是报答之时”
看着这些军士争先恐后表示愿出死力;安元光微微闭上了眼。
他在洛口仓时;就隐约觉得;叶畅看似一片忠国之心底下;似乎还隐藏着自己的一些算计。
即使是昨夜叶畅对他推心置腹;让他感动不已;也下定决心要与叶畅一道替国效力。
在这个时候;他将这些想法都抛开了。
没有那么多胡思乱想;没有那么多猜测疑惑;他很明白一点;叶畅就象是滚滚江河;已经汇成了大势;一路东流;绝不会因为一点小石头、小土丘而停留、折回。
或者会弯曲会改道;但终究要流入东面的大海。
他只能象这些老兵一样;汇入这个大势中去;唯有如此;才能施展平生抱负。
“贼早平定一日;淮南、两江道的百姓就早一些安定下来;咱们商会的商道也就早一天通畅;诸位可以早一天回去与家人团聚。”叶畅又道:“此战计功;一如既往;除此之外;尚有新商会之股份;折算军功可兑”
诸军士士气顿时大振。
他们都是被安置在各个商会下属行当里的退役老兵;自然知道现在这些商会有多赚钱。就算是今年下半年因为战乱的缘故商道断绝;可就按上半年的收益;大唐的三大商会半年的利润就接近去年全年。
控制了安西、云南;叶畅的商道已经铺到了遥远的域外;大唐虽然仍然是叶畅的最大市场;可是国外的收益;现在也大约能占叶畅收入的四分之一。这四分之一收入;可是不怎么受国内战乱影响的。
在叶畅数重激励之下;诸军扛着严寒与疲倦;用了大半夜时间;走完了剩余的三十多里。次日凌晨之时;他们已经到了上蔡外围。
“这附近村落;大多被贼人占据;贼人如此;既是为了以之为营寨;也是广布哨卡。此前我们可以借着夜色避开;但如今这村子却是避不开;只能从其边缘经过。好在贼人警惕性极差;所遣的岗哨;也都缩在屋里避寒。”
召集诸将;叶畅指着面前的村子;将情形说与诸将听;末了他补充道:“我们要不要先取此村?”
安元光手中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那个村子;身为武将;他对这个能够侦察敌情的宝物爱不释手。如今还很早;天色才朦朦亮;远远望去;村子里没有一人。不过从这村子的规模来看;里面人住得非常分散;他问了一句:“村子里有多少贼人?”
“有千余贼人。”前来禀报的斥侯道。
千余贼人;当然不放在安元光眼里;他看过叶畅这些老兵;虽然年纪偏大些;但一个个矫健勇武;比起他们京中禁军战斗力只怕要强得多;近三千老兵收拾一千余贼人;估计自己的伤亡不会超过十个——但是;却无法无声无息在一瞬间将所有贼人都消灭。
叶畅此次只带了三千人;乘着雪夜长途奔袭上蔡;目的是一举端掉贼首。失去了贼首统领之后;这些贼人恐怕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他们便是流窜四野;也不过是几个小吏带着一村民壮就可以缚住来献。
所以不能惊动村子里的这些贼人。
安元光心里盘算着;移动着望远镜;希望能找到一条可以避开村子的道路
贴着村子走倒;倒是可以不必进村;或者走村边上的那小河道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村边小河对面;那里一座孤零零的屋子;屋前有个大篱笆;几十只鸭正摇摇摆摆走出了篱笆。
“叶公;可以从河道过去;如今冬日;河水较浅;河畔可以过人”安元光心中亮光一闪;他惊喜地回头:“再遣两个人;去河那边;驱赶那些鸭子
“你的意思?”
“鸭子叫的声音;可以掩盖我们经过的声音。”
叶畅眼睛瞪圆了一下;然后笑了。
“便依你言”
没有多久;鸭子嘎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来;甚为热闹。村子里的贼人岗哨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驱赶之下;懒洋洋地探出了头;象征性地往那边望了望。
“如何;是不是有人?”
“哪里有什么人;这几日捉鸭子吃的人多了;几百只鸭就剩余这几十只不知哪个将篱笆关起来;鸭子出不来;自然在那叫个不停”
“你去将篱笆打开”
“得了吧;这么冷的天;先让阿耶我再暖和暖和;他娘的;那些当首领的可以抱着娘儿们在床上快活;阿耶我在这里风吹雪打就够了;还要我去管鸭?
他不肯去;旁人也不肯多事;自然就没有谁会在意那鸭子嘎嘎叫声中隐藏着些许动静。
过了这村子;上蔡城便已经在望了。此时天色朦朦亮;叶畅下令全速进发;当他们到了上蔡城下时;发觉城头连个哨卫都没有。
“贼人果然防备松懈”叶畅见此情形大喜;他顾盼左右:“传消息过去
跟着他们的一个斥侯上前;在城边用口哨学鸟叫声;学了两声之后;城上伸出一个头来;往他们这望了望;然后又缩了回去。片刻之后;城上抛下数道绳梯;叶畅当先便要上去;却被安元光抢了先。
“叶公;请让我有立功之机”抓着绳梯;安元光对叶畅道。
叶畅微微一笑:“好;今日兵力;就交与你”
安元光闻令大喜;他当先攀上了城;看到那个在城头的细作对他笑了笑;安元光拱手行礼;然后问道:“贼人在哪?”
“就在北城西坊;你瞧;那最大的院子那个坊;贼首全部宿在那边”那细作指着道。
两人对话间;已经有数十名士兵攀上城头;他们悄然打开城门;而在城下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军士们;开始迅速又无声地涌入。
安元光快速从城头下来;爬上自己的战马;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几个他认识的人;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得了叶畅的命令;这些精兵;就会听他的
他不知道叶畅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才能的;他知道的是自己不能让叶畅的期望落空。
因此;他举起手中的马槊;向着北城西坊一指。
“诸君;杀”
“杀”
一千余人跟随着他;潮水一般向着那个方向涌去;虽然人数不算多;但在这座小小人上蔡城里;却已经是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与此同时;叶畅也进了城。
看到安元光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他笑了一下;眼中暗含深意。提拔安元光;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才华;更是因为他的身份。
禁军将领啊。
第451章 乱风方止阴风生
袁晁昨夜酒饮得稍多了些;加之准备离开上蔡;免不了在女娘身上折腾;所以睡得特别死。快要到了卯时;他仍然鼾声如雷;急骤的马蹄声响起时;袁晁才悠悠醒来;他摇了摇头;宿醉带来的头疼让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缓过神来之后;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为何马蹄声与喊杀声会在城里响起?
“是哪一路兄弟闹将起来了o”心念一转;袁晁问道。
他并不相信这是官兵;因为最近的还有战斗力的官兵在数百里之外;他只以为这是哪家义军首领与别人发生争斗;导致两军之间内讧;这种事情;在他起事后发生过不只一次了。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上蔡;竟然还闹出这样一出来;袁晁心里就觉得不快。
然后门“砰”一声被撞开;一个亲信闯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喊:“官兵;叶畅;官兵叶畅杀来了”
袁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哄响;眼前金星直冒;他定了定神:“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