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凤虚凰-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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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毛上滑落,滴碎了一地成王败寇的落寞。
李舜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柄剑,剑锋边上就是他搏动的脉络,哮天握着剑,没有一丝颤抖和游移,头发疯魔似的散乱,看不清发下的表情。
“你不要杀他,求你!”
若宣连滚带爬的跌倒在李舜身边,抬手握住了锋利的剑身企图将剑尖移开,定定的望着哮天,手心处渐渐渗出血,先是一滴两滴,而后讲讲汇成长长的一条,顺着若宣的手腕流进袖中,滴落在地上。
“宝宝,别在这儿逞强,快让开。”
“我让开你就死了,傻子!”
若宣头也不回,也不管李舜的劝说,只是拼尽全力的握着剑,血越流越多。
“我再握下去手指就会被削断,你硬是要把剑移动结果也一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杀他,除非先杀了我!”
“让——开——”
“不让!”
“让——”
“不让!!”
哮天与若宣争执不下,浑身一团阴云笼罩,狠心往外抽了抽,剑锋便又更往深处划了些,宝宝疼的满眼都是泪水,眼看着有一道新鲜的血水从掌心流了下来。
李舜从伸手握紧了若宣的肩膀,由下而上的看着那个处在一团阴影中的男人,黑涩月光下辨不清来人的面目,但这样的形体,这样的武艺,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莫不是——他!?
李舜瞳孔一缩,按在若宣肩头的手掌骤然收紧,薄而丧了血色的嘴唇微微一动,沉声吐出两个字:“李尧。”
哮天握剑的手一抖,骨节有似白了几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姓李?
若宣心神微微一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只稍微一走神,哮天立刻抓准了这个时机,巧用内劲弹开若宣满是伤痕的手,剑尖只稍微往前一顶便要刺进李舜的咽喉。
只是那么长的缓冲期,李舜早已经对此做好了准备,把头狠狠偏过反身一刺,反倒是哮天心神不宁,竟就这样中了李舜一剑,刺在腹部,血流如注。
形势几乎是在一瞬间掉转,若宣看着那柄刺入哮天腹部的剑,总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狠狠抓了一道,疼痛难当。
初见哮天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一言不语斜躺在房梁上的月神,那个阴森树林里头鬼魅似的人物,那个抱着他傻笑,伸出舌头舔个不停的大狗狗。
哮天在若宣心中曾经是无忧无虑的代表,除了这个失了声音、失了记忆的大狗狗,世界上再没有谁能有一双像他那般清澈的眼眸。
死也想不到若干年后的哮天会是这个样子 通红着眼睛侧在通红的血泊里,热血潺潺,染遍了这个血红的世界。
“哮、哮天!”
若宣懵了一般跪倒在哮天面前,颤抖着双手伸向哮天的腹部,却在距离那片殷红处生生停住,嘴角一勾,大颗大颗的热泪滚落下来。
卷二 出嫁篇 第三十四章
带血的剑横在哮天的肩头,微颤的剑锋凝着数不尽的游移与狠厉,刺杀君王、犯上作乱,杀是不杀?
“我不许你杀他!”
若宣竭尽全力的嘶吼着用力推开哮天脖子上的剑,颤抖着双手,用力的、狠狠的搂紧了哮天颓然倒下的身子。
用衣袖轻轻擦去哮天嘴角的血迹,黎若宣举头望向居高临下面上一片肃杀的君王,无须言语,只那一双眼睛,满满的都是哀求,求李舜不要赶尽杀绝。
李舜紧握着剑,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血泊中的哮天,似是思索,眉间绵延着一抹抚不平的沟壑。
“当日不见你的尸体,朕便知其中有失。心知你或许未死,却又如此多年不见你回来报复,又猜想你或许已经死了。既然芶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为何不愿安安份份下去?你今日突然现身杀朕,就得知道一旦失败,你命不久矣。”
“我疯疯癫癫的蛰伏了那样多年,今日的确是昏了头,行事太过草率!可李舜你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宝宝,此刻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命不久矣之人,必定是你。”
哮天一手捂着腹部血流如注的伤口,透过凌乱的长发斜睨着一身明黄龙袍的李舜,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若宣身上,唇边一抹冷笑,无尽苍凉。
“行刺谍逆,罪当凌迟,念在你我兄弟一场,朕留你一副全尸!”
“哈哈!兄弟一场,兄弟一场。”
哮天咬牙闷笑着,抓着伤口的手愈发的紧,无力的摇摇头,披散的头发被顺到两边,旋即便露出他那张从英伟俊逸,而此刻却是煞白惨然、讽刺意味十足的脸。
“好个兄弟一场!”哮天突然咬牙切齿吼道:“好兄弟、同富贵、共治国,济苍生,吾为君、尔为臣,曾经的许诺言犹在耳,可如今又是何等光景?哼,行刺谋逆,说的是你和你的那个好母妃吧!”
“当日谁对不起谁早就已经折戟沉沙,若是你今日能看清形势,蜗居在民间做个普通百姓,朕自然会不赶尽杀绝。怎奈你如此这般不识时务,那便怨不得朕痛下杀手了。”
李舜脸色愈发惨白,虚弱的颜色竟然不下哮天,颇有几分相似的两个人相互对视着,眼神交汇处是浓浓的仇恨与无奈。
若宣身处两人当中,完全没心情顾及刚才听到的惊天秘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从凶光毕现的李舜剑下救走伤重的哮天。
李舜瞳孔骤缩,黎若宣看他的手猛然握紧手中的剑,知道李舜已经显露杀机,再迟疑一秒,哮天则必死无疑,于是便奋然从草丛中跃起,扑到李舜身上狠狠抱住,故意用双手搂紧了李舜持剑的手臂,回身大吼:“哮天快跑!”
因为若宣离去而无力支撑倒在草地上的哮天剧烈喘息着,望着拼死救他的宝宝狠狠皱起眉,咬牙从地上爬起,用剑做拐,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放手——”
李舜阴狠的注视着哮天拼着最后一口气离去的背影,握剑的手越来越紧,突然间大力甩开身上的宝宝,提剑而往。
当年让他芶活至今,便是埋下了今日险象环生的祸根,弑亲之仇不共裁天,此人不除,必是将来国之生死存亡的心腹大患!
哮天走得极慢,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殷红的血液融汇进潦黑的夜,散发出一阵更甚一阵的浓郁腥甜。
李舜不消几步便追赶到了哮天近前,来不及将手中的剑刺出边又叫身后追赶上来的狗皮膏顾宝宝给抱住了。
“不许你杀他!”
“放手!不要再挑战朕的耐性。放走刺客,难道你想要与他一同治罪?”
“你有没有搞错啊!刚才还是我救了你咧,良心狗肺,当真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帮!”
若宣气急败坏的吼着,拽着李舜龙袍的双手骤然收紧,指甲狠狠的嵌进李舜的皮肉当中,突然抽出插在腰间的短刀架到李舜的脖子上。
“我再说一次,不许你杀他。”
架在李舜脖子上的小刀又往里了些,李舜霎时停下脚步,沉下脸怒气冲天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若宣强自镇定的吼着,冷汗涔涔而下。他当真不敢,因而此刻握着刀的手都是打抖的。
“朕看你不敢!”
李舜打定主意,看准了若宣不会伤他,不顾脖颈上的利刀,依旧执意举剑欲刺。
宝宝看傻了眼,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眼见着每一步都行走艰难的哮天马上就要让李舜杀掉,拿着刀的手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哗——”
一声丝帛割裂的声音尖锐的刺破夜空,伴随着一股鲜血的汹涌而出,李舜霎时僵住了身子,一切的动作与姿势停留在原处,简直不能相信手臂上的那一横条形状的锐痛会是出自宝宝的短刀之下。
若宣傻盯着李舜被血染湿的手臂和自己手中带血的刀,恍惚了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赶紧又将刀子架回李舜的脖子,高声喝道:“现在你还说我不敢!”
李舜僵在原地,因为手臂上的刀伤而导致右手失力,剑已经掉落在草丛间,哮天回头来看,干裂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动,似是说了声谢谢,转身逃离。
黎若宣和李舜父子二人身处在浓浓夜色中,依旧僵硬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哮天已经离开了视线,宝宝才失力的从李舜的背上滑落下来。
若宣趺落在地上,那柄短刀已经不知掉到了哪里,他只能半仰着,看着黑夜里那个黑色的人影,迷雾笼罩的背影,看不清人正面的表情是喜是悲是怨是怒。
“你,对朕下刀子!?”
李舜嗫嚅的两瓣薄唇低声喃喃着,偶然间传来一声闷笑,若宣便能看到那个落寞的背影微微颤抖。
“对不起,形势所逼,我不能让你杀哮天。要是再让我重来一次,这一刀我依旧会划下去。”
“朕的、朕的——好儿子——”
李舜咬牙,突然转过身,若宣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那只刚劲有力到如同鹰爪的手已经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是吧!他真的要杀我?
若宣浑身上下猛的一震,纤细的脖子只觉得叫人越箍越紧,能进入到肺叶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而那个微眯着眼眸狠狠盯着他的男人却仍旧没有一点要松开的趋势。
“你真的以为朕舍不得杀你,才敢如此这般肆无忌惮?你可知朕平生第一次流血受伤,拜你所赐!”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哮天死!”
若宣痛苦的用手去把李舜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脸色已经逐渐变青,向来清澈而明亮的眼底也因为血液滞留而渐渐暴起血丝,纵使眼睛瞪得老大,可眼前依旧是一阵一阵的发黑,比夜更黑。
“朕是皇帝!何谓帝王?何谓圣心?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都是警告世人不可恣意揣度圣意、恃宠而骄。如今你揣错了意、下错了注,该当何如?”
他真的要杀我!
泪水自若宣眼角滑落,李舜模糊不清的身影在他跟前摇曳,却再也看不出其中的温情,徒剩下帝王的冷漠。
真的是下错了注了。
他以为李舜多少对他有情能原谅他的无理;他以为一些不大不小的放肆李舜能既往不咎追究;他以为李舜是个君王,但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以为李舜至少还是他生生父亲,至少虎毒不食子。可他独独忘了那四个字——君心难测!
“我不想——你和哮天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更不愿意你、你和哮天中有人要死,如果、如果伤你一臂能换哮天一命,那我便做得毫不游移。其实、其实,不管你们是谁,能救的我、我都会救……”
一段话,若宣说得痛苦万分,紧箍在他脖子上的手却不见松,气息愈弱,泪水愈流愈多,不觉间已将他的侧脸打湿了一片,大滴的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来,滴在李舜掐着若宣的左手上,骤然散开。
卷二 出嫁篇 第三十五章
意识在逐渐远离,李舜气极的脸也已经辨不清面目,顾宝宝曾经下定决心上辈子糊里糊涂的丢了小命,这辈子怎么也得活个长命百岁,没想这次死得依旧这么挫
叫人给掐死的,叫亲爹给掐死的!
唉,光看李舜那张脸,多好看啊!却不曾想人美心毒,竟然真的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早知道、早知道老早就干干脆脆的嫁了鹭南,软磨硬泡的要他带自己去游山玩水,那这一切的一切大概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鹭南——鹭南——
我都还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就要先走一步了,我死了,能在你心里停留多久呢?
“鹭南……”
若宣无意识的叫出了鹭南的名字,李舜目光忽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