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男人-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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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接了答应转达,接着就给我哄了出来。世态炎凉啊,没意思很。
“哎,那谁!”刚从兰陵府上出来就迎面个熟人过来,当年救李绩时候以身试蛆的侍卫,赶紧跑上前指了自己鼻子道:“还认识我吧?”
侍卫高兴了,神医嘛,赶紧和我亲热两句,问我来意。
编瞎话,公主前两天身上不舒服请我来看看。谁知道我采药去了,不在家,今过来门房说公主病好了不用医生,给哄出来了。
“您不是侯爷吗?怎么还采药?”侍卫很纳闷啊,“这季节不该有药材吧?”
倒霉,“侯爷是侯爷,也会看病,在病人跟前路就是医生。可不能拿身份。”堆笑道:“老兄,要不您进去和公主通禀声,这不门房上拿在下当贼防,可没偷过您府上东西啊。”
侍卫是个义气人,扬扬手上几个小包,“正巧给殿下跑个腿,您等了,我进去送个东西时候插个话,行就行,不行可不能怪我。”
有门,身上荷包里几倮银饼子赶紧寒过去,侍卫实在人,没客气就收了,一路小跑朝里面去。
杀才,多增个时辰没见回话,成不成的支应一声,外面可够冷的。哆嗦,什么时候受过这罪,今年冬天还冷得早,夜里一起风吹得和小刀子似的,早知道出来给皮裘带一件来,连马都没骑,有墩墩在跟前还能贴上暖和点。
多久了,下马陵这也不知道安全不,反正京城旁边常有狼把人拉走的说法,除了公主府上有点光亮,身后一抹黑,扑个狼啊熊啊的出来多危险,想着就朝府宅根上靠了靠,前面有个灯笼在心里这安宁多了。
也不成,顺了牌楼底下是风口,风大,这谁设计的宅院,这么缺德,还让人活不活了,顺过去避风可没光亮,要死了就。咱堂堂侯爷蜷到石兽底下有点太丢人,平时门外还有几个侍卫把门,今怎么连个人都没有,阴森森的。
“呦,这可是什么侯来着?”
一回身,就见兰陵独自挑个灯笼站了石兽边上看得高兴,还笑。
“才来啊,这都冻直了!”不管她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没看人都硬了,不说赶紧叫里面暖和下,站外面风凉话多没礼貌。
“可不敢呢。”兰陵见我扑过来,灵活地朝边上一让,严肃道:“府门外侯爷这么个行径传出去可得出乱子。”
“进去说,姑奶奶,咱进去厮打都成,专门来陪不是,您该见见再处置吧?没这么朝外面猛往死里冻的!”
“该回去的事,可没锁了你,怪不着我。”兰陵摇晃了手里的灯笼扭身顺了墙根回去。
“别走啊。”三两步跟了后面趁了灯光,“这都来了,你再回去就不对了,一砖拍死也比这个强。还给你带了水仙呢,高档货。”
“没人和你会说话,可不敢拍死你,满朝文武都捧着的,我没那么大胆量。”兰陵只顾走,连我看都不看,“至于水仙呢,头次听有这么个东西,名字就听得雅致,我这寡妇可配不上,您家里可俩仙子呢,送我别糟蹋了东西。”
“抬杠啊,来认错的,你就是朝外撵,该听听我的话吧?”
“错了?”兰陵放缓脚步,轻轻叹息一声,“错了好啊,你能错得,我也能错得,就当以前都错了,是吧?”
“什么意思?”话听得一愣,挤了前面给兰陵挡住,“说明白,我听得心里疼。”
“都该疼的,割舍开的就不疼了。”兰陵仰脸朝我笑了笑,“好些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也和你想的不一样。越是想简单,就越越是变得烦琐。虽说有个牵挂活得囫囵,可牵挂得多了,心收不回来了,罪就受得深了。”
“你觉得受罪?”不感觉冷了,浑身不自在,横在兰陵对面一把给灯笼抢过来,“受多少罪?受我的罪?”
“是啊。”兰陵拧了拧眉毛,劈手夺了灯笼回来,“或者你觉得无心无过,觉得我可怜。可怜我处境,想让我好,也的确处处都朝我这边着想……”扭头四处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真是来认错的,大可不必这么费神,还是请回吧。”
深深地提了口气,肺部一阵刺冷,朝远处指了指,“随便啊,好好说说。”
第324章 长
兰陵看看我指的方向,“去官道上么?”
“换地方也成,不管什么地方,咱把话说清楚了。”
“非要算清楚?”兰陵点点头,“也罢,趁你的意,彼此欠来欠去的也不好。”说着低个头绕了围墙朝前走,清冷的夜里就两人沙沙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进了个小门里,沿了长廓进了个院落,“是我会客的暖阁,你暖暖,我招呼下人伏侍你。”
“别。”给兰陵挡住,一脸没趣地找了个长垫子坐下,都弄会客的暖阁了,还真是长了待遇。门口就站了侍女,茶水、点心摆了一圈,看得气闷,道歉的心思全没了,朝门外一排子侍女指了指,“大宅子里的阵势啊,待客都不一样。”
兰陵坐了主席,俩人离了老远连眉目都看不清楚,大灯还点得晃人眼睛,朱红色的地毯把超大的会客厅里渲染得压抑,看过去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影子,感觉自己忽然变得渺小起来,只有桌上点心那么大。
远了,这才是会晤公主的样子,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到了兰陵府上都得这么坐,没有耳旁的私语,没有嬉笑的肢体接触,对了远处主台上那个似曾相识的影子仰望,然后用了底气将话传过去,那边再用同样端正的语调居高临下地回过来。
摇头苦笑,看来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进来,我就不该在门外喝西北风苦思歉疚的短话,两个人差距就在这会客室里不言自明,雕麟引凤的镏金烛台,数丈高的金粉梁栋,描金的硬木案几,成群的侍女随从,连点心都那么考究,工艺品一般威武地立在一尺多高的粉盘里虎视眈眈;想想寝宅里软榻旁的小桌子,和蔼可亲的家常点心,软榻上散落的书本,懒洋洋为几桶花露水和我争打的那个女人……
这才是公主啊,强盛的唐帝国最有身份的女人,在我心中那个一直挂记的影子格格不入。威严、尊崇、杀气,我真的和她闹过别扭吗?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胆子了?我该回去了,这不是个小小侯爵待的地方,兰陵说得不错。我没必要道歉,我凭什么给一个神一样存在的人道歉?
“公主殿下,我……在下……为臣想拿一个点心回去给贱内开开眼,您……”
感觉上面的影子很大度地挥挥衣袖,赶紧连声道谢,小心地掏个手绢出来捏了个点心包裹好,行了个礼。退步而出,门口冷风一吹不由长出一口闷气。想笑,想哭,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冻死,想颖了,想儿子。
该死的王子豪啊,还有怀里该死的点心!出了门,脚下有点踉跄,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我该让阴沟里泡几天都不解恨。恨兰陵,她早这么接见我一次多好,她早把这排场拉出来,保证连看她脸的念头都没有,寡妇,嘿嘿,哈哈……该死的寡妇!
没狼敢靠近我,熊也不会来,我正到处找它们呢!不知道谁家的小树。伸手就连根崴了,努足了力气拧起麻花,直到断了两节子,端了手里发疯地轮了一阵,感觉汗朝下流,浑身没了力气软软地坐了小路旁,爽了。
怀里的点心掏出来,举手就想远远地砸出去,不,恶狠狠地咬了口再扔。稀罕吗?口口声声说我可怜她,说我怎么怎么,那么多不满给我一刀捅了多好,何必这么个样子伤人呢?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容易吗?从南山根上开始,从为了二女动了刀子,从我那书房里一笔一划的录课本,两家生意上无数次吵了合合了吵,还有两万贯贷款,王家陡然而富都没有归还的两万贯贷款,我还她,按外面挂帐的利息还她!
顶了寒风就地仰八叉躺了下来,星星好,一起风就亮,明是个好天气,真真的好天气。晒得暖和些心里就不那么凉了,糊涂帐啊,我算个什么呢?
唱个歌,唱个歌开心下就啥都不想了,家里有颖,有二女,有九斤的胖儿子,有大把的钱粮。老老实实过日子,兢兢业业把王家扶植好,俺会的东西可多了,不和古代娘们峙气,不峙气……
“不峙气你哭什么?”
“我高兴!喜极而泣!”一拧身爬起来,虽然刚刚发疯用完了身上所有能量,也不能在这高高在上的女人面前丢脸,咬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放松,要笑,笑得愉快,“跟踪,殿下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么晚了不休息?”
“看你出去的时候就不对劲。”兰陵叹口气,“黑咕嘟的在农田里发疯,想不理你,又怕一晚上过去出了人命,毕竟你从我家里出来出事我脱不了干系。”
“不操心,就回去了。”拱拱手,好整以暇地拍拍长衫,扭身腿软,一个趔趄扶了田坎子上才没出丑,“没事,我故意的。您快回去吧。”
兰陵点点头,递了灯笼过来,“看你半天了,打个灯笼你都看不见,怪丢人的。拿去回吧,睡一觉就好。”
“嗯,你也早早睡。”不接灯笼,扶了我刚练武的树棍子戳了地上就走,扭头交代:“咱俩的事……别影响了农学,经费还得拨,明年事情还多,别耽搁了,都是重中之重。”
“嗯。”兰陵点点头。
“还有,你要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就真早给我这少监换下来,毕竟……那啥,有了孩子往后就忙起来,怕给国家大事耽误了。你知道我这人因私忘公的时候多。”
“挺好的,不换。”兰陵举高手上的灯笼让光线散得远些,“快回去,都挺好的,好好照顾孩子,你夫人也不容易。别为不值当的纷扰坏了心情。”
“噢。”顺了光亮从田陇爬上去,柱了树干一步步朝回挪,光亮已经看不见了,扭头见老远兰陵还举了灯笼不动。
就看不到我了,总看不到我了,扔了树干靠了小路边的树干上鼻子酸。扔不下的东西太多,做人做得太仔细,不知道替自己多想,有一份心就贴出去一份心。总觉得自己把什么都做了,替颖、替二女、替兰陵,能抗到身上的时候就不知道放手,自以为是的时候收不住。以为这就对得起身边的人了,我错了。
兰陵不要我对得起她,她就想在我心里有个位置。一步步过来谁对得起谁没个说道;总怕因为两人的关系亏负了她,越是背了这个想法就越把得失放在心里,越不知道从心底去接纳,感情不能称分量。兰陵感觉到我在称分量,索性不要了。
靠在黑暗里看灯笼,还亮着,或许兰陵也在和我想同一件事情,擦擦脸,就看着吧,多会灯笼走了我再离开。往后再就没这个缘分。挺好,该是我的总是我的,不该是我的也没办法强求。感觉累是自己太贪心,怨不得别人。
远处灯笼光亮逐渐暗淡下来,逐渐看不见了,随了最后点光亮消失,心情堕入无尽的深渊。挺好的,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挺好的,可以朝回去了,慢慢走。周围的环境和我的心境很搭配。
模样很狼狈,颖月子里已经在厢房里睡下了。炕上就二女一人等着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没问缘由,上来帮我梳洗。
“脏了,都换换。”无力地坐了床沿上,努力和没事一样地配合二女,挤个笑容问道:“怎么不问问我?这都成泥猴了。”
二女抬头朝我看看,咬了嘴唇摇摇头,接过丫鬟递来的热巾子在我脸上擦拭,仔细地换了里衣,费力地上了炕,随便拉个枕头垫了身下,朝二女笑了笑,拍拍身侧的褥子,“过来说说话。”
二女点点头,扭身出去盛了壶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