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酒吧-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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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小姐,我是冯干,冯瑜是我的堂侄,是他申请我来香港的。八月三十一日那天我到香港双程探亲,通行证有我的入境日期,我的堂侄下班后到火车总站接我去了,千真万确,我可以为我的堂侄作证——”
言词切切,差不多要跪下来。
“你干什么呀老伯,你——”文娟结巴地说,阻止着老人向她身上挨去。
老人没有理会她,只把手中的蓝色证件一直向她眼前推。
文娟的话他根本不听,她也阻止不了他。
打从老人进入餐厅的那一刻起,直到老人这篇恳切的讲词,都是那么富戏剧性。
“这是干什么呀,你们这算是干什么——”文娟手忙脚乱。
意想不到的结局,把文娟难住。
而此刻,她只见冯瑜撒手不管的背影。
那件白衬衫支撑着他那干涩的直板板的身体。
是那样的拒人千里,冷酷无情。
十二、曙光初现
原本计划周详的事,想不到就这样结束。
“与冯瑜那天晚上的晚餐约会,就这样惨败而回!”
文娟向大卫和许子钧说着那晚的遭遇。
他们在文娟家里,再一次提及易明的事,已经是两天之后。
那惨败的经验,是因为她不知道怎样去收拾局面。
“原本是有目的而来的,冯瑜把那个来香港探亲的老人召来餐厅的一招,把我弄至一败涂地,根本就无法招架。”她说,“最惨是那个刚从国内出来的老人,对于我调查他那受嫌疑的堂侄的事既惊且惧,那慌失失的模样,使我不忍再说我怀疑他的堂侄杀人。”
最后她还得想法子劝服那个老人,一再地保证她问的那件事与他的堂侄无关,老人才肯离开。
“你们说,我当时惨不惨?”她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后,嘟着嘴以这句话作结。
仿佛当时的委屈气还存在脸上。
大卫把眼光移开,虚咳了一声。
“依你的话看来,冯瑜这一招无疑不简单,也叫我们意想不到。”大卫说,“这样说明他心中有数,早就料到你迟早都会找着他,于是把你提出的疑问的答复和时间证人预早准备好,向你交代易明的事与他无关。”
“他怎么知道我会去找他?这样着迹的表白,岂不相反地把自己暴露了?俗语所说的无私显见私嘛!”
“那也不一定,换句话说他也在为自己洗脱嫌疑。”大卫看着文娟说,“我们看每一件事,都要在那人身处的位置上看。冯瑜的处境就有这个问题,你的丈夫意外死亡,依照常理你会怀疑谁?他过去追求过你,现在又与你丈夫在同一问公司工作,怀疑面自然会落在他身上,他有很明显的动机。”
他沉思着说:“太明显了反而令人觉得不真实,再愚蠢的罪犯也不会在这样明显的情况下出手。”
“你是说,没有可能是他?”
“我可没那么说,目前还不能肯定。我们需要时间去找多一点证据,才能够证实他到底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电视机的声音传来,文娟和大卫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许子钧没有加入谈话,他现在还索性扭开了电视机。
大卫和文娟互看一眼。
许子钧最近沉默了,这个变化他们两人都察觉到。
为何会有这个变化,他们不知道。
只知道许子钧没有以前那么爱闹爱说话,与他们之间仿佛有了隔膜。
这种隔膜从何而来?
就像现在,他们在讨论著案情,他却在看电视。
大卫叫他:“你不发言?没意见吗?”
他说:“没什么,要说的都给你说了。”
头也不回,眼睛就只管望向电视机。
大卫微微一笑,他开始知道许子钧生什么气了。
心里也有些许内疚。
人的情绪是有起伏波动的,他太忽略朋友的感受了。
他走过去,与许子钧并肩坐着。
“电视很好看吗?做什么节目?”他的手搭在许子钧肩上,就如他们过去一起追看喜爱的球赛转播一样。
学生时代的日子,无忧无虑的黄金岁月。
成长后,当然有很多问题要面对,例如社会层面的扩阔,婚姻,朋友间的友情考验……
这不是一场足球赛。体育赛事是雄性以登峰造极的力量,向体能技术的极限挑战。
电视荧幕播放的是另一回事——
“现在正播放着访问节目,”许子钧望着荧幕说,“港台摄制的特备节目。”
“这是什么人呀,半男不女的。”文娟也注意到了。
荧幕上,节目主持人访问的对象,是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的人,文娟说得对,那人半男不女地忸怩作态,举止动作比女性更像女性。
被访者的脸部被濛镜遮着,像那些不愿意以真脸目出镜的被访人士一样,这样处理可以保护出镜者的私生活不致被公开。
“这个节目是港台制作的‘人生百态:心路历程的探索——同性恋者之声’。”许子钧解释说。
对于大卫和文娟终于了解到他的感受,走过来与他一起看电视,他是体会到这份友情的。
心情也就没有那么恶劣。
与荧幕上的被访者相比,他在生活上得到的东西起码比“她”多吧。起码,他是正常阳刚男儿,不像那人生活在幽暗中,躲在生活的阴暗面,为了躲避世人的嘲讽目光,违背了个人的天性,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我们一向受人歧视,但是我们也有自己聚会的地方。”被访者很坦率地回答节目主持人的问话。
“每当日落之后,维多利亚海港被霓虹灯照亮,漆黑的天。空染上一片暗红,我们便恢复本来面目,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们聚会的地方——一些专门为同性恋者而设的酒吧。”被访者搔搔耳后,用带有感情的声音说,“那些为我们而设的酒吧,灯光很昏暗,很有情调,在那里我们毋需顾忌,与蜜友默默相视,喁喁私语。每个人都有一个或者一个以上的蜜友,在那里我们不会寂寞,心事也有人了解……”
“太难看了,我们别要看了吧?”文娟征询大卫和许子钧的意见说,“虽然这样的人值得同情,但是那打扮举止还是太难令人接受,大违反自然了!”
以女性的身份看一个侵占了女性的领域的男人——即侵占者,其别扭与造作的姿态,其实并不代表真正的女性,只是一种歪曲。
正是这样才叫文娟最受不了吧?
大卫和许子钧齐声说:“我们也不想看了,关了吧。”
文娟以她女性的身份去看。
他们则以男性的角度去看,同样感到碍眼,就如同奇%^书*(网!&*收集整理文娟所说,太违反自然。
一群可怜的人,第三类人……
被社会遗弃,日落之后涌向他们的酒吧,在那里他们找到同伴,在那里他们才可以找到自我。
电视节目不看了,但是刚才所看到的,生活中的畸型现象,在文娟和两个朋友心中留下的阴影,竟历久不散。
气氛有点沉闷了。
这时许子钧说话了,他显然是经过再三的考虑,才决定说出来的。
这一句话,却令大卫和文娟听了大感惊异,跟着便笑逐颜开。
许子钧说的其实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他说:“我认识了一位女孩子,她的名字叫郭家慧——”
十三、突击家访
宏达公司的会计主任郭帆,正讶异地看着前来他家里拜访的两个客人。
“我的丈夫易明在公司堕楼身亡,他生前在公司里服务,承蒙各位相助,我这次前来拜访,是代替亡夫向对他工作上诚意帮助过的同事致谢——
文娟穿着素淡的衣裙,向接待她的郭帆主任低头致意。
大卫陪同她来。
虽然感到意外,郭帆还是把他们迎进了屋内,吩咐妻子佩琳备茶。
即使是匆匆一瞥,大卫还是看到郭帆的妻子脸露忧虑之色。
“阿明的事我也感到很可惜,他年轻有为,正是前途远大之时,没想到遭逢这个变故。老实说,他的事情传出后,我和公司里的同事都感到意外,因为事前没有一点迹象。他实在是太可惜了!”
郭帆请文娟和大卫坐下后,很惋惜地说。
安慰堕楼丧生同事的妻子,对于郭帆来说是份内之事,他的语气也很真诚。
“阿明的事是他自己想不开,其实他这个人太懦弱了,有心事应该回家跟我说,虽然未必一定能够解决得了,多一个人商量还是好的。就是不能跟我说,与我商量一下也好。据阿明生前说,公司的同事之中,因为经常有接触的关系,你是对他最好最关照的!”文娟边说边注意着郭帆的脸色。
郭帆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变化,他叹了一口气,苦笑说:“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人都已经过去了。公司的同事之间,因我们的职务上有关连,阿明是与我最谈得来的一个,他不应该这么早死。”
“你说易明堕楼那天,事前没有一点迹象,他怎么会自杀的呢?一般来说,有事解决不了而闷闷不乐的人,别人一定会看得出来,会不会警方说他自杀,其实是一场误会呢?”大卫在旁边插嘴说。
“既然警方这样说,我们也都相信警方的判断正确。”郭帆对大卫的说词很不以为然,他说,“易太太失去丈夫的心情大家都很了解,但是也不能说阿明的死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呵!”
这句不客气的话刺伤了文娟,她看着郭帆,正要开口说话,大卫阻止了她。
大卫笑了一下,态度十分平静,完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是不是咎由自取还不知道呢,但还有一个情形,就是易明向文娟透露过,他向财务公司借了一百二十万元,现在这一百二十万元不翼而飞,谁要是得到这一百二十万元的横财可好用呢,况且已经死无对证了——”
他行个险着,借用死者的名义说出一百二十万元之事。其实易明并没有向文娟透露,这些全是他、文娟和许子钧三个人的推测。
他在这时候放出这个消息,是要看郭帆的反应。
这是大卫和文娟来郭家之前就计划好了的。
但是这个计划被全盘打破了。
客厅隔邻的一个房间传出一声巨响——碰门的声音,跟着一个短发女孩冲了出来。
“爸爸!”短发女孩冲出来大声叫道,一点也不理会客厅里有客人。
文娟失望至极。
本要看郭帆的反应,就是因为这一刹那所有人的焦点——包括大卫和文娟的在内——都向着那个女孩,于是郭帆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就被忽略了。
虽然看不到郭帆在女孩出来前的反应,却看到在她出来以后的。
郭帆脸色沉下来。
“干什么大声叫嚷,看不见这里有客人吗?!”他大声斥责,着令急急跑出来的妻子佩琳把女儿拉进去。
“现在的孩子真不像话,以前我们那个时候,家里若有客人,我们气也不敢粗着喘,哪里像现在,女孩子家,连礼貌也不懂!”郭帆连声叹气。
女儿进房间去了,但是她留给客人没有家教的印象,肯定十分恶劣了。
父亲只好代表女儿向客人道歉。
大卫很有兴趣地看着。
对郭帆因女儿冲撞了客人而懊恼,他表示同情。
“现在的孩子较反叛,这与社会整体的变化有关。”他以教师的身份劝解,“以前的社会结构较着重家庭,着重对家庭的服从性,孩子对父母亲的话不敢拂逆,现在则注重社会的群体性,孩子较有个人的看法,趋向于自然发展……”
对于刚才提及的易明收到那笔钱的事,他一点都不提。
仿佛完全忘记了。
他向文娟示意。
文娟了解他的意思,别人家里发生了事,他们也不好再逗留了。
向郭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