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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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唔唔地应了,舀了半匙糖到他碗里,“豆腐脑很好吃。”
马文才尝了一口,抬眼,嘟囔道,“你嘴唇沾上了。”
“什么?”
他哼哼,“想亲你。”
梁山伯也哼哼,“亲呗。”
马文才耳根子彻底红了,“什么?”
“没什么!”梁山伯微恼,抬起头,舌尖去够嘴唇上沾的豆腐。
马文才瞳孔猛地一缩,抬手按住他的后颈,伸出舌头色情地沿着他的唇线舔了个来回,呼吸沉重,不满道,“张嘴。”
梁山伯满面通红,“我……我笋还没咽……唔……”
马文才长驱直入,卷住他的舌头。
梁山伯推开他,“滚,抢食呢。”埋着头扒了两口饭,被他盯得浑身火热,故作轻松地夹了一筷笋给他,“阿虎烧笋特拿手,先焖再炒,嫩嫩的又很脆……”
马文才调笑道,“是嫩嫩的,还滑溜溜的。”
梁山伯斥道,“吃你的!”
两人用过午饭,梁山伯要出门慰问一下各家各户,马文才整理了仪容陪他一块儿去。路上梁山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鄞县的三座大山及之间内斗,又烦恼无法制裁那可恨的刘家。
刘家与海寇勾结早有渊源。他查了海防处登记渔民出入的簿子,发现刘家许多人丁出海时常大半月不归,有人说他们家出海的俱是带着好几麻袋的东西,或贿赂官员或仗着刘家的权势不给查。
梁山伯原先就有听见风声,不过以为他们出海倒卖些日用品于蛮夷,并未放在心上。现下一查,当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马文才一直静静地听了,忽地伸手拍了拍他的侧脸。
梁山伯炸毛,“干嘛!”炸完才发现自己语气太凶,自己也愣住了。
马文才笑笑,“你这样子倒不常见。冷静些想想,不是件好事么?”
“好事?”
马文才也不点破,两人肩并肩走了一阵。
“梁大人!”远远的一个红脸小姑娘朝他挥挥手,“梁大人!今日我们铺子里做了好几锅豆腐分给乡邻……”
梁山伯笑笑,“我已经吃过了!你有如此好心,如玉当真有福。”
“这就是如玉的……”
梁山伯点点头。五儿被这么一说,又猛地抬头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登时脸更红了,随便寒暄了两句便支支吾吾地跑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梁山伯微微蹙眉,“你是说……如今赵、孙两家势力大不如当年,却又不甘看刘家独大,势必排挤刘家。如此一来,实际上是三败俱伤?”
马文才点点头,“若你再趁机作为,他们也无可奈何。”
“我只怕刘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主……”
“山伯,你抬眼看看。”马文才拍拍他的肩膀。
梁山伯抬头望去,街道尽头是一轮血色的夕阳,含着一道银红色的海岸线,隐隐可以看见正在建立的堤坝。两排灰色的砖房挂着白布,在呜咽的海风中瑟瑟抖动,炊烟敧斜,依稀可以听见婴孩的啼哭。
“此事一出,鄞县上下一心,刘家再走不远。”
梁山伯目光平视,竟被那惨淡的景象逼出泪来。
马文才怔愣,抬手揽住他的肩膀。
“刘百威那……混蛋。”梁山伯咬牙切齿,梗着脖子,双眼扑闪,“此役死了我一百七十四个乡民……”
“那日我跟着大林……冲进敌阵……前一秒他还活生生的……一晃就没了……”
“妈的……他身上被砍了八刀……血……都流干了……”
“还有大雷哥的三个弟弟……全……全……”
马文才低下头靠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他就像一个第一次犯错的孩子,不敢声张,独自哽咽着,嘟哝着,吞咽着自己的泪水。他一直目视前方,瞳仁随着飞扬的素缟来回颤动。
一个小孩从旁边的门里钻出来,“哗”地泼了一盆血水,忽地讶异地抬头。
梁山伯尴尬地抹了眼泪。
这时,那孩子却张开豁了口的嘴,猛地“哇——”地大哭起来。
这一声就好似导火索,整条明海街的角角落落涌起了浪潮一般的号哭,好似傍晚的潮水,一波一波轰隆隆地拍打着腥咸的海风。
二十四日中午,来自宁海、剡县的人到了,主要是协助鄞县官兵巡儌、修堤,还有建造御寇壁垒。吴淞江入海口自咸和年间建了沪渎垒后,海寇侵袭不曾听闻,现下也有仿照之意,从鄞县连会稽再到钱塘以防敌袭。
梁山伯正好趁着此机,以“修筑壁垒”之名收回了三家人的海岸份地,自然又一不小心地多划了些,掏了些银钱装作慈悲堵他们的口。
三家人哪肯答应,梁山伯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说现下鄞县元气大伤,大伙儿应齐心协力共度难关blahblah,又将此事以布告贴了叫乡民评议,再不然他身后还跟着个钱塘太守之子桓熙帐下新兴红人保镖坐镇,背后还仗着谢家的势力,他们纵使心存怨怼又能如何?
宁波的第一批救济金已经放下来,这回梁山伯态度强硬,自不可能叫人吞去。赵、孙两家现下是心有余也力不足了,刘家则成了过街老鼠。虽然他自个儿是口口声声喊冤的,可私底下谁不知道呢。
于是这样又过了两日,梁山伯忙得好似一个陀螺,只是事态终究是走上了正轨,他也渐露喜色来。
“晚上想吃什么?大爷给你做。”
马文才一愣,这些天他一直跟着梁山伯四处奔波,两人独处的时间也真不多。不过他已十分满足,虽说他魂牵梦萦之人现下只是个小县官,而且混得不可谓不落魄,但见他处理县中大小事务,也已有些杀伐果断之气。
看他这模样,他很欢喜。
马文才笑笑,“你们鄞县有什么拿手的?”
他却没想到梁山伯还真亲自下厨,给他炖了一锅黑鱼,挑了刺,切成片,又加以菌菇、香菜等等,味道十分鲜美。除此之外还有小菜七八个,主食是梁山伯新开发的香芋味汤圆。纵然是马文才也有些受宠若惊了。
饭后梁山伯又端上一碗冰镇草莓,直吃得马文才翻白眼了才告一段落。
“你后天走?”梁山伯收拾碗碟,手指匀长。
“……嗯。”其实原本预计是今日便该离开,只是……
“唉,”梁山伯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下次相见又不知何时。”
马文才扑哧一笑,“你怎么小媳妇似的。”
梁山伯白他一眼,“我是抬举你。”
马文才帮他擦了桌子,“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艰涩地开口,“县里虽琐碎了些……生活还算清闲。边疆之地的日子你不明白,恐怕……”
“说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米虫?”
马文才心里一动,按住他的手,“你愿意跟我走?”
梁山伯掀了掀嘴唇,“谁跟你走。”
半晌,乒里乓啷的碗筷碰撞声停了,桌上的红烛爆了一颗火星。
“我们一起走。”
73、
晚饭吃得太撑了,马文才推开院门出去走走。梁山伯留在房内誊写公文,汇报鄞县休整进程。
不想出门却是撞见了井边择菜的庄婉宁。
他稍稍一愣,拱手道,“夫人好。”
庄婉宁显是看着他从梁山伯房内走出来的,现下就着惨淡的月光,眉目冰冷哀戚。梁山伯的长相三分随父,七分随母,庄婉宁性子内敛沉稳,此刻一言不发,马文才心下惴惴,不敢造次。
“夫人,近来夜间阴冷,您还是早些歇下罢。”马文才恭恭敬敬,又补充道,“天色晚了,你仔细伤了眼睛,不如我遣人给你捎盏灯来?”
庄婉宁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见他笨拙的模样终于开口道,“马公子,您慧眼识才,这些年来对山伯诸多提携,我们家感激不尽……”
马文才头皮发麻。
“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逆其道而行之,是为世人所不齿。您出身高贵,文采丰茂,何苦为了山伯阻滞了大好前程?”
“夫人,我……”马文才数年来的圆滑历练此刻竟是一点也帮不上他,他依旧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吞吞吐吐,“我对山伯是真心的。”
庄婉宁双手揪在一处,眉心紧蹙,“那……那我便求马公子,放过山伯。”
“夫人,我与山伯朝夕相处五年,同舟共济,互相扶掖,早已如同一人一般。我离不开山伯,山伯也……”
“什么混话!两个男人!说出这等事你也不觉羞耻!”
马文才见她怒了,反倒平静下来,“夫人,不瞒你说,起初事态初萌,我也动过快刀斩乱麻的念头。文才很明白自己做出的决定,这也是山伯的决定。以后世人诸多非议,两家人的反对,我决计不会抛下山伯。天下之大,难不成还容不下我们两人?文才虽然现下羽翼未丰,往后一定能够顶天立地,不让山伯受一点委屈!”
“山盟海誓谁不会说,往后你家里百般阻挠,你又遇见更好的女子,可不耽误了两人的大好韶光!”
“娘!”梁山伯轻叹一声推开门,“你对孩儿如此没有信心吗?”
庄婉宁神色痛楚,“你今年虚岁十八,以为自己大了,可以胡作非为了?婚姻之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此大逆不道,是要梁家绝后,娘背负深重罪孽无颜见你那九泉之下的父亲吗?!”
“娘,我以为你要的是我,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儿子!”
庄婉宁怒气上涌,抬手便要扇,马文才“咚”地一下跪在地上,咬牙道,“子嗣之事尚有回旋之地,只望夫人成全我俩!”
梁山伯低头,挨着马文才跪了,“此生若没有了他,我如何都是将就。但我不想将就。”
“夫人,你甘心看着山伯孤苦漂泊,郁郁而终吗?”
庄婉宁身形颤抖,滑下两行泪来,“你们真是执迷不悟。”她抬手拭去泪痕,“马文才,方才你说子嗣之事尚有回旋之地,是为何意?”
马文才见有转机,连忙说道,“我俩虽违背天道,却也感怀家族庇荫。不如往后从族中过继几个孩子来……”
庄婉宁冷哼道,“过继的孩子与己出,如何相提并论?何况梁家向来人丁稀薄,不比你马家大富大贵!”
一时三人俱是沉默了。梁山伯低着头,倍感尴尬,暗恨自己上次没有把话挑明,当初再被打一顿也比现在害得马文才一同受过好得多。
“这样罢,你们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庄婉宁语气凌厉,一改往日优柔寡断之风,“不过山伯必须娶妻生子,你马文才不得从中作梗,何如?”
梁山伯不满道“不行”,马文才却道“可以”。梁山伯瞪了他一眼,他却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槿儿不知何时走到一旁,此刻见场面冷下来连忙上来打圆场,“那便如此定了,还不谢夫人开恩!夫人,瞧你穿得多单薄,赶紧回房歇息去……”
梁山伯梗着脖子不发一言,马文才倒是恭送庄婉宁回房。
“马文才,你男子汉大丈夫,须得一诺千金。”
马文才微微颔首,眼神落寞。
“你什么意思!”梁山伯怒了,拂袖而去,“砰”地踢开门。
马文才苦笑跟上去,“好了,你也怨我,这下我可是里外不是人了。”
“你!……”梁山伯念及方才他低眉顺眼的模样,知道他心里也不舒服,为他能做到如此,他不可能不动容,只是他又答应了庄婉宁……“你到底怎么想的!叫我娶妻生子你也无所谓!是不是你也早就想好了成家了!”
“我答应过你不会娶妻,就会做到。”
梁山伯眼眶红了,“那难道我就做不到?刚才也说得好听,什么顶天立地,不让我受委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