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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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背对着光,显得皮肤愈发黝黑,双目愈发锐利有神;梁山伯站在一方晨光之下,十指剔透,浸入水中,苍白的唇间语笑莹莹。
五年了,好似从来都没有变过。
“梁大人,吃豆腐脑吗?”五儿揭开热气腾腾的锅,笑着招呼。
“回来再吃!”梁山伯笑着挥挥手,上了马车。
马车在细密的雨丝中行进,春色温柔,万籁无声。
车内两人靠在一处,梁山伯掰一半蛤仔饼塞到马文才嘴里,又把萝卜丝包递过去,被推回来再递过去。马文才随手给他整了整衣襟,遮住后颈上的吻痕。
梁山伯愣一下,抬手拨出他发间一根笠刺,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少年白头……”
他们就像天下无数天真的情人,看不见前路,听不见窗外的风雨,只凭借着呼吸间一点点温度,就以为可以携手一生。
梁山伯回房之后发现马文才藏他被窝里的,是一根芙蓉玉茎。
这是一股从此县官不早朝的节奏?!
75、
马文才前脚跟刚走,鄞县大名鼎鼎的媒婆后脚跟就进了梁山伯的门。
好在他平日里都忙着公务,与庄婉宁直接对上的时间也不多,只是敷衍她就已经够他受的了,谁知道不出三日全县上下都知道了县老爷在物色良配,县衙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梁山伯当真是叫苦不迭。
那媒婆见梁山伯推三阻四,颇有微词,“梁大人是心高气傲,看不起小县城的姑娘怎的,一个两个你都找得到不好?”
“不不不,哪儿的话。只是这赵小姐如何合适呢,虽说是庶出,到底是县里大族,山伯岂不高攀……”
庄婉宁对这个也不满意,“赵家家大业大,恐怕事多。”
梁山伯微微蹙眉。那媒婆见他没半点想法,问道,“我说大人,看您这模样……不会是有了心上人罢?”
庄婉宁冷冷道,“你别想了。答应过我的事可还记得?”
那媒婆揣度她的意思,忽地没头没脑地问道,“莫非……是那叶家的小女?那倒不算什么的,说是许了人家,不过是嘴皮上说说的,若大人有意……”
梁山伯莫名其妙,“和五儿什么相干?她早许了我兄弟了,怎么就是嘴皮上说说的。你可别随随便便给她拉人。”
那媒婆讪讪地笑了,撇撇嘴不说话。
“我看……徐家的姑娘倒还不错,旺夫,两人生辰八字也合……”
梁山伯脑子转得飞快,“不是说那姑娘身子不大好?”
庄婉宁不快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药铺的伙计说的。好似有些气血不足。”
媒婆冷笑道,“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大人是想娶仙女还是怎的!”
梁山伯忍气吞声,“哪里哪里,分明是山伯身无长处,一事无成,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说完之后打了个哈哈,“手头上还有些公文没处理,我先行告退。两位夫人也早些休息。”语毕转身便走。
庄婉宁算是看明白了他,怒容上脸,“站住!早些年你如此推脱也就罢了,你现下也算有了正经行当,怎么就耽误了人家!你再如此敷衍了事,才是耽误了你自己,耽误了我们梁家!你看看和你一般大的男人,娃儿都会叫爹了!你别再弄些弯弯肠子,横竖当我好糊弄吗?!”
梁山伯忍了几天,终于冷下脸来,“张口闭口梁家,你要的就是一个名头!整日逼我传宗接代,你有把我当人看吗!”
他双手攥紧,隐忍地推门,“吱呀”一声合上。
梁山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日早早起了犹豫着要不要去给庄婉宁道个歉,工房的却来报说有人在海堤工地闹事,于是早饭也来不及吃就匆匆赶过去了。
再回到衙门已经将近中午,远远地就看见门口停了两架藏青色玄绉方轿,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招惹了哪方权贵。却看见那前面的锦帐一撩,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湿胡!”
梁山伯一愣,跑上去抱住谢瑍,“你怎么来了!”
谢玄笑着拍了他的脑袋一记,“每次见着瑍儿就忘了我了。”
梁山伯笑道,“谢大哥!你们来也不说一声。”
两人下车,后面的轿子里又走出个鹤发银须的老先生和两个年轻人来。谢玄给他介绍道,“山伯,这是云老先生和他的爱徒。你说县里在建海堤,还想做几个水车,我就想麻烦他来给你看看。先看看地势,过两天开工。”
梁山伯受宠若惊,“云老先生好,那便……那便有劳了。”
老先生和蔼地点点头,“无妨。谢家的事,云某在所不辞。”
此话看似是客套,却也明明白白地提醒了梁山伯他完全是看在谢家的面子。梁山伯心情复杂地将人领进县衙,原想带人出门吃顿好的,谢玄见皂班已有准备便道不必麻烦了,梁山伯只能招呼皂班多做几个菜。
谢玄月前帮他搞定了那三家人圈地的地契,前些日又打通关系以修堤之名重新划了地,现下又带着谢家御用工程师过来支援他一个小县城,还带了不少慰问金……梁山伯感觉自己是被KINGSIZE的披萨砸中了脑袋,只是那俩学徒看他和谢玄的眼神都有些不大对……
他……他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吃完饭梁山伯领人到客房歇下,安顿好云老先生之后终于得空与谢玄单独聊聊,他按捺不住道,“我就随口一提,你怎么……”
谢玄挑眉,“嗯?怎么?”
“唉,这我多……不好意思。”梁山伯脑子转了转,“呃,我很承你的情,但是山伯只是一介草民……”
谢玄忍俊不禁哈哈笑了。
“哦,是柳先生麻烦你的?”梁山伯脸上一红,这得多大人情啊……“那什么,柳先生就是这样,特别……热情。其实我,哈哈……”
QAQ我没想抱谢家大腿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来看朋友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谢玄拍拍他的肩膀,“一声大哥是随便叫的?”
完了完了真的是包养的节奏!
谢瑍皱着脸,“爹和湿胡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梁山伯开门见山道,“我们交情还……你对我这么好我压力很大的啊。谢家那么多清客相公,难道你一个个都这样?”
“我就你一个。”
梁山伯毛骨悚然,“哈哈,怎么会呢,谢家门路那么广……”
“那都是我叔的。”谢玄淡淡道,“对你好就受着。瑍儿要睡午觉了。”
“哦,好……”梁山伯脑子晕晕的,打水给谢瑍洗脸,给他掸了掸床铺。“地方比较简陋,咳,要不还是找个客栈……”
“不必了。一会儿你带我四处走走。”
梁山伯带着谢玄在镇上四处逛了逛,谢玄又问了些海寇来袭以及事后处理的问题。梁山伯原以为他会继续问问关于五斗米教众四处作乱或是农民起义的事,他却就此打住,没头没脑地问道,“听说你要成家?”
“啊?这……”梁山伯尴尬道,“我并无此意,只是家母……”
谢玄点点头,“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是该娶妻生子了。”
梁山伯一时气闷,忍不住想这谢玄也无非是俗人一个,原想他对亡妻念念不忘,以为是个有情有义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何况他还三妻四妾的呢,平日装什么情圣,还不是苦了瑍儿。
“怎么?你不愿意?”谢玄轻笑,微微侧过脸来看他的表情,揣测道,“有心上人了?”
梁山伯憋了好多天,此刻实话实说了,“嗯。谢大哥,我……我已经心有所属,我也不愿背叛他,硬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我也看不下去他和别人在一起。”
谢玄又是一阵笑,“你说的那人,就是马文才?”
梁山伯大骇,佯装镇定,脸上却是一阵一阵地烧起来。
“放心罢,此事我不会声张。男子之间……我虽不熟,却也有所耳闻。只是你们都还小,以后变数还多着,况且还不明白家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我们两个人,何以就不是家了?”梁山伯口不择言,脸上更是红起来。不知为何,在庄婉宁面前他可以理直气壮,面不改色,面对谢玄时却总有些中气不足,或许是对方太老道的缘故?
谢玄摇摇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没有子嗣……终究为世人所不容。就是于你二人,亦是一种无言的缺憾。”
梁山伯张口想反驳,却在谢玄自信的笑容前哑口无言。
“山伯,你舍得自己成为他的缺憾吗?”
在那样的目光下,梁山伯竟有些恐惧。或许他说得不错,而他也从未对两人的未来如此笃定。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硬撑……
“你也看见了谢瑶和谢琰罢。他们各自成家,然而感情也从未变过。”谢玄嘴唇翕动,有一种奇艺的蛊惑的意味,“很多以为可以不在乎的,你们未必不在乎。很多以为不可逾越的,未必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一辆马车驶过,在车轮辘辘中梁山伯渐觉手脚冰冷。
“山伯!”谢玄猛地拉了他一把。
梁山伯歪了一下,险些被车上的货物扫到,这一震也使他找回了理智。
“谢大哥,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他的眼神清明,带着年少无知的横冲直撞,却透着逼人的坚定。
“我答应过他。他也答应了我。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
76、
“我不知道以后我们是否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但是……”
梁山伯笑了,恢复平常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但是如果现在不坚持,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
少年乌发如墨,明眸皓齿,身后是青蓝的海水和银灰色的沙滩。广阔的天地沉寂,好似只有他唇边的一抹笑静静如雪化之声。
海风缓慢而又不懈地撩动着他耳后的发,却不及他眼底一点璀璨的霞光。
多年后谢玄回想起往事,总记不得究竟是哪一刻真正让自己动了心。是在谢家后院初遇的惊鸿一瞥,是在茅山赏枫时将他顶在肩头,还是在鄞县绵延的海岸线之前少年无知无畏的告白。
虽然不是对自己。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注定了结局。
“不要再说我年纪还小之类的啦,不要拿年龄来压我。”梁山伯瞥了他一眼,眨眨眼,“我还没说你年纪大了没激情……哦!”
谢玄抬手敲了他一记,依旧是笑,“没大没小!”
“嘿嘿,你看,明明是你一直在提年纪嘛~”
“_#我才三十!”
“好好好男人三十一枝花~大哥你还是个美大叔啦怎么会没激情呢~哎哎哎……”梁山伯捂着脑袋四处逃窜。
“你真打算和马文才如此……耗下去?”
梁山伯豁达地一耸肩,“先耗着呗,我们都还不想放手。要是哪天耗不下去了……我们就……各奔东西?人生还长着嘛~怎么了,大哥要帮我?”
谢玄无奈道,“你这么一口一个大哥的,能不帮你吗?”
梁山伯乐翻了,回程路上叽叽咕咕地探讨如何搞定庄婉宁。最后还是谢玄出面委婉地提出有意将谢家旁支某个姑娘配给山伯,只是现下他根基未稳,还须再等两年。
庄婉宁没想到还真有这等好事,想来谢家的闺女是如何也不肯做妾的,另外看梁山伯似被谢玄训过,只唯唯诺诺地点头,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对谢玄当真是感激不尽,于是日日亲自下厨给他和谢瑍这样那样补着。
谢玄一来直住了大半个月才走,临走时梁山伯已和他十分熟络。当兵之人不拘小节,梁山伯揽着他的肩膀撞他一下,“这次可真谢谢你啦!大哥什么都有,就不劳烦我报答啦!”
谢玄敲他一记,“你小子!”
梁山伯把食盒一个个小心拎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