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第6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进门,马誉便斥道,“好奴才,这些年你就是这么看着你主子的?”
马兴一头雾水,“扑通”一下跪下来。
马誉脸色涨红,“啪”地抬手摔给他一沓信。
马兴慌忙拿手接了,看见抬头俱是“山伯吾爱”,登时头皮发麻,“老爷……”
“我说他怎的推三阻四就是不肯成家!你看信中什么淫言浪语!不堪入目!”马誉一拍桌板,吕氏给他斟茶,他抿了一口,冷笑道,“信中他撺掇梁山伯糊弄他老娘,他这边也是这么糊弄我们的罢!我当他是年少不经事,你倒跟我说说,他难不成还真动了断袖之心?”
马兴抿着唇,“公子的意思,小的不敢妄加揣测。”
马誉正要发作,吕氏抚了抚他的背,好言好语道,“马兴,我知道这家里你只认文才一个,可为人父母的,也不都是为他好吗?你说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成家立业算什么道理?他们如此,不但自己走不远,伤了家里人的心,还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他现在一两年不娶亲,能一辈子不娶吗?能一辈子让人戳脊梁骨吗?马兴,你忍心看文才误入歧途吗?”
马兴沉默良久,“夫人,小的嘴拙,只知道对公子忠心,公子不让我做的,我一定不去做……”
“所以说你那是愚忠!”马誉瞪起双眼,“真娶妻了又怎么样?他们就恩断义绝了?照样可以做拜把子兄弟,以后子子辈辈都是世交!好过现在互相扯后腿!”
“可是公子……”
“文才现在再怎么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一时痛过了就好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非谁不行的呢。”吕氏慈爱的脸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道道皱纹,她哀叹一声落下泪来,“马兴啊,我是真不能看着文才、山伯两个那么好的孩子毁在这事上……”
“那……夫人要我怎么做?”
烛火灼灼,庭外一颗硕大的石榴“啪”地一声裂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这我……”
“马兴,眼光放长远些,文才会感激你的。”
83、
六月初,谢玄收到了家信,梁山伯知道该是催他回去了。
谢玄笑道,“拿瑍儿来压我了。”
梁山伯直把谢玄送到了堇山下,颇有些不舍。在他最落魄的时日,多亏了谢玄他才撑了过来,现下县里事务已大体恢复秩序,实在没有留他的理由了。
梁山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玄,或许是对方对自己太过纵容,他的任何模样他都接受,反而有种不真实的错觉。面对他他总是有种难言的局促,是年龄的差距?还是彼此付出的不对等?
纠结了许久,天南地北地扯了一路,到了临别的一刻,梁山伯抓了抓头发,一字一句道,“大哥,谢谢你。”
谢玄翘了翘唇角,揉了揉他的头发,微微张口,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自颜如玉之事过后,梁山伯总有些不大自在。谢玄想必是看穿了,他的愤怒三分是因颜如玉,七分却在马文才头上,却没有提。这种被制得死死的感觉并不好,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谢玄与郗超向来不对付。两个老谋深算,能不相看两厌么。
回到县里已是日过中天,烈日炎炎,晒得人口干舌燥。
“梁大人!”
梁山伯正恍惚记起昨日好似是五儿的头七,猛地被人一叫,有些乏力地回过神来。
那妇人停下择菜的动作,忧心忡忡地盯着他。
“李妈,怎么了?”他莫名地心慌。
“大人还是……”街边或晾衣或择菜的妇女都怔住了,神色奇异地望着他,“还是回府上看看……”
梁山伯心中猛地一紧,太阳穴好似被银针一刺,脚下的步子也乱了方寸。他牙关咬紧,一声不吭地踏上那条青石板路。
“公子……”四九连滚带爬地冲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夫人……”
屋内传来槿儿声断气绝的嚎哭。
梁山伯拨开他,三两下闯入屋内,“咚”地一下跪倒在庄婉宁床前。
庄婉宁面如金纸,已没有了出的气,心口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药草绷带全部堵不住,鲜血狂涌。
“娘……娘……”梁山伯吓傻了,抓住郎中的手臂掉下泪来,“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老郎中汗如雨下,“救不了了!听她最后几句话罢!”语毕竟掏出一枚金丹,压在她舌下。
梁山伯拼命按住她的伤口,霎时双手都染上了鲜血。
庄婉宁发黄的眼珠转了转,忽地笑了起来。
“娘!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庄婉宁“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都是……马家……小子……作的孽。”
梁山伯听着耳中,无疑是一道血淋淋的审判,登时眼前一黑,手指发软。
“大人……”
“夫人去了。”
梁山伯最后没有杀叶陈氏。
叶老汉无地自容,家当也不敢收拾,滚回乡下去了。
直到庄婉宁入了殓,他还是想不明白,五儿之事牵扯甚多,为何叶家老婆子会恨上他?是因为他是颜如玉的兄弟?还是因为他抄了刘家?还是因为马文才一句谎话?这些都不得而知。然而恨他也罢,为何偏偏找上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总是和善待人的庄婉宁?
梁山伯不敢想,却总也控制不住地去想。每每思及庄婉宁死前唯一一句话,他总觉得胆战心惊。
他们业已近月没有联系。现下在如此凄清的夜里,天地浩大,他却孑然一身。庄婉宁一死,从此东晋举目无亲,他已没有家。
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
“少爷。”
梁山伯没有转头。
“少爷,有些话我知道讲不得,却还是不得不讲。”槿儿对着他的背影缓缓跪下,磕了一个头,“我跟着夫人一辈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夫人这样的活菩萨。谁知道苍天无眼,好人一生却如此坎坷……现下夫人去了,只望少爷能撇开那些旁的,一心上进,不要辜负了夫人殷切期望。”
梁山伯静静地坐着,疲倦道,“你先起来罢。”
“少爷不答应我就一辈子这么跪着!少爷已经十八了,不能再像往日那般胡闹,成家立业才是正经!何况那马文才心狠手辣,不把人命当回事,一看就是个煞星!少爷这样心软的,哪里斗得过他!何况吴道士说了,他定会克死少爷……”
“槿儿……”梁山伯终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泪痕,“我没了爹,没了娘,再离了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梁山伯将丧事办得井井有条,人前俱是一派庄严稳重之风,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
此刻他却像个无知的孩子,自私地嚎啕大哭。
他扶栏站起,跌跌撞撞地冲回屋子,提笔颠来倒去、语无伦次地给马文才写了一封信。
你到底在哪里?我快要撑不住了……
梁山伯丢下笔,猛地发现不知该寄往何处。马文才近月不见踪影,他该寄向豫州?剑门关?还是钱塘?
夜风婉转,偌大的房间满地空寂。
他嘲讽地笑了笑,擦了一把脸,再流不出泪来。他靠在椅背上,忽地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对自由的向往……”
冰冷的穿堂风啊,是不是像对我一样,凄厉地鞭挞着不知何方的负心人。
每次做完,身体绵软地躺在他身边,梁山伯都会想起这首歌。好似靠近他,便是靠近了一个自由的世界。
然而现在他只尝到满口苦涩。
一无所有。
了无牵挂。
马文才从上虞回来,风尘仆仆,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便直奔正屋。
马誉方从衙门里回来,儿子连请安都省了,开口便道,“我要娶上虞祝家庄九妹祝英台。”马誉听毕一口茶水喷出来,吕氏连忙给人掸衣。
“爹,娘,此事是孩儿唐突。然而黄家强迫英台委身于他们家那扫把星,说是十日后便要成亲了。我……”马文才拂襟坐下,“我已经在黄家撒了一回野,英台我是娶定了。”
此事虽有蹊跷,却也不是第一次听见祝英台的名号了。
马誉心里暗喜,这小子果真对这女子有些不一般的,怎么也比糊弄他们不肯成亲了好。只是那祝家……
“此事还有待商榷。”马誉自顾自抿了一口茶,“祝家庄家底一般,现下更是每况愈下,那祝小姐我们也都没见过现下……”
“祝家庄的险境正是因为黄家作威作福,若与我们结了亲,就算放在以前他们也没胆来的!”马文才有些急躁,“爹,此事不能拖沓,再不动手,英台可就……可就羊入虎口了啊!”
吕氏看见儿子算是有了个正经心上人,一扫几日的阴霾,“哟,见你这副猴急的模样倒是难得,那祝小姐有这么好?”
“胡闹!人家都定亲定好了,不日便要成亲,我们此时夺人所爱,与黄家结了梁子是小,被人骂作不仁不义才是可怕的!何况婚姻大事,哪里轮得到你办个一言堂?”马誉捻了捻胡子,“以你的资质,祝家的闺女想做正房太太,还得掂量掂量……”
吕氏见马文才马上要暴怒,连忙打圆场道,“你这个老顽固,挑媳妇又不是挑女婿,文才喜欢便好了。”语毕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再怎么说,人家是个女的,比梁山伯可好得太多了不是?
马誉悠哉悠哉地抿着茶,不肯再多说一字。
马文才咬牙道,“我非她不可了,这是她生辰八字。我就任性这一回。”
吕氏试探道,“要不先娶来做个……妾?”
马文才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
马誉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多大的事呢,你现在才抖出来。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弄来糊弄我们两个老的罢?”
“怎么会……”马文才收敛神色,规规矩矩地跪下,“爹,我就……实话跟你说了罢。我……我对英台……是有意。但是我对山伯……”
吕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眼圈红了。
马誉摔了茶盏,怒道,“你还有脸说!”
马文才继续缓缓道来,“是,我的确想过一生不娶,然而……”他顿了顿,叹道,“爹,娘,如果真要我娶妻,除了英台,她是我们俩在书院的拜把子兄弟,除了她……我做不到。我不能对不起山伯。”
吕氏落下泪来,“你糊涂啊!两个男人,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们还小,懂什么情情爱爱的!成家之后又怎么样?不是照样过日子,照样是好兄弟吗?”
“娘,山伯已经是我妻了啊!”
“混帐!”马誉气得浑身哆嗦,拿起拐杖就要打。
“爹!我也不想马家无后……就这么说罢,要么娶英台,要么一生不娶,我说到做到。”马文才站起来,神色冷峻,甚至有些阴狠,“当然,你们可以逼我成亲,但是要不要孩子,还是我说了算。”
马誉瞪着这只气势嚣张的雏虎,竟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她的生辰八字。我回去下帖。”语毕他干净利落地走了。
马誉坐着愣了好久,忽地一拍桌子,“马兴!把马兴给我叫来!”
84、
“四九,我难受。我什么都不想做。”
四九走上去,挨着他躺下,夏夜的星星落在梁山伯湿润的眼睛里,满目星光流转,好似下一秒便会溢出来。
“我不想管了,我想去找他。”梁山伯平静地道,“我想问问他,他打算拿我怎么办。”
“多久了?”
“三十九日了。杳无音讯。”梁山伯声音沙哑,“他不会是死了罢。”
“公子……”
“四九,我好累,做什么都不快活。”
四九抬手搭住他的肩,“公子,我也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好像人还是活的,一颗心却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我夜里老是梦见那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