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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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贼子”马文才笑笑,自桓温死后,谢家从微处捣毁了好几家桓家的摇钱树,马家也正因此被抄,后桓冲让出扬州,谢安又重用朱序、王蕴等人作为过渡,一步步将扬州和徐兖收入囊中,朝中以褚蒜子把持朝政,离一手遮天也不远了,竟都有这谢仁的一份功劳。“传言道仁先生虽是太傅义子,到底还是谢将军的入幕之宾……”
“噗,”刘裕笑起来,动了动手势道,“那是,将军和先生是……啊!”
孙无终忍无可忍道,“你!……去厨房看看菜!”
刘裕自知失言,悻悻地溜了。
马文才不动声色地扯开话头,其实看清楚了方才刘裕的手势,两根手指弯一弯,谢玄和谢仁是对兔子?看不出来。
“来了。”刘牢之耳力强,听见车轮转动之声。
远处嶂翠高耸,乱石流水,马文才抬眼望去,山回路转,一刹停了呼吸。
轮椅之上那人神色清冷,不苟言笑,发如飞瀑,肤如白纸,远黛画眉,漆目绛唇,整个人如一尊冷瓷器一般。
行至面前,马文才一动未动,痴愣地盯着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马督军,”他随意地将手搭于腿上,声音沙哑,“一别五载,别来无恙?”
“山伯……”
旁边数人面面相觑,纵是谢瑍,也忘了面前这位就是当年的大二馍,都讶异他们竟是旧识。
马文才脑中一片空白,只遵循习惯,像梦中无数次演习过那样——
“山伯,我和英台……”
梁山伯微微蹙眉,“督军。”
马文才反应过来,见周遭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生生咽下了后半句,笑道,“……都很……想念你。”
梁山伯嘲讽道,“哦?……我也是。”
马文才懊恼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梁山伯微笑,不答,抬手拍了拍谢瑍,“这位便是镇疆督军马文才,此行是来协助你爹镇守徐兖的。”
谢瑍年幼单纯,口没遮拦道,“要什么协助?就我爹一个也守得住。”
一群将士都笑了。
梁山伯拍拍他,“好了,你该打拳了,叫师傅们给你看看。”
谢瑍松了手,马文才走上前来扶住他的轮椅,隐忍道,“你的腿……”
“没事。”
马文才的思绪渐渐清晰,恼怒起来,“你骗我?你知道这些年……怎么又与谢玄……”
梁山伯微微侧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空洞地盯着他。
马文才怒火褪去,眼眶渐湿,抬手抚住他的脸侧,哽咽道,“还好……还好,你没死。我……”
梁山伯一字一句道:
“督军,注意你的言行。”
90、
“……二哥?”祝英台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一点狂喜,带着年少天真的影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梁山伯,“你……你还活着?”
梁山伯点点头,微笑,别开头去,“将军救了我。”
“你的腿怎么了?”祝英台难掩喜色,走上前来,却被马文才拉住,“你……你没告诉他?”
马文才轻声道,“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告诉他?”
明音接过谢瑍手中的轮椅,将梁山伯推至上座,主位。
梁山伯驾轻就熟地待东招呼刘、孙、诸葛等人入座,又命旁人赐座于马文才一家,谢瑍于其下位坐了,刘氏立于一旁捧茶,竟无人有异议。
他方才倒忘了,梁山伯现在可是个姓谢的了。
座中气氛热烈,几位将领插科打诨,好不热闹。祝英台催了催伯望,伯望有些怯,还是恭恭敬敬地见过几位长辈。梁山伯始终神色淡淡,明音端来一碗漆黑的药汁,他面不改色地仰脖饮尽。梁山伯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伯望看了一眼祝英台,答道,“马伯望。快五岁了。”
梁山伯淡然道,“是伯望……还是,伯忘?”
“二哥,你看看这孩子。”祝英台按捺不住,抬起伯望的脸,“你看看,像谁?”
梁山伯侧着头把玩着一个戗金台盏,闻言,没有动作。
马文才心下急躁,却不得发作。
“自然是像你的,英台。”梁山伯笑起来,“夫人,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精致的小玩意儿没有,小孩子喜欢。”
刘氏低眉顺眼地应了。
祝英台讪讪。
马文才见梁山伯自那碗药之后就基本没动筷,戏谑道,“仁先生,在下就如此倒胃口,看得你食欲大减?”
诸葛侃笑道,“非也非也,先生素来如此。”
孙无终也打趣道,“看看我们几个,俱是饭桶。将军养着仁先生是精着呢,光干活不吃饭的,我刚来那会儿简直怀疑了先生是不是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嘛!”
酒席间笑语依旧,马文才却如同丢了魂一般。
祝英台疑惑道,“二哥,你……没食欲?这可真不像你,在书院里要是没人劝着,你可吃得比秉章还多。”
梁山伯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叹道,“老了。”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置身于一群谢家爪牙之中,抬眼便看见为首之人那张清冷孤高、面无表情的脸,马文才只觉如坐针毡。
他从未怕过直面任何人,而此时,他却分不清,他的那个梁山伯,究竟是活着,还是真的死了。
“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祝英台小心翼翼地问道,“和从前一点也不像了。”
马文才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嘲讽道,“他恨我入骨,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祝英台沉默了一阵,艰难地开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解释?”
马文才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净是痛苦之色,“解释?……我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面,打过无数稿子,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告诉他当年一切都是误会……”
祝英台呼吸一窒。
马文才忽地又笑出来,抬手抹了一把,整张脸都焕发出无以伦比的光彩。
“还好,他还恨我。他现在越是恨我,他就有多放不下我。”
五年了,祝英台再也没有见过马文才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好像久违的生命力,久违的希望,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我会把那个梁山伯,原原本本地带回我身边。”
祝英台出神地凝望着他的侧脸,无言凝噎。
“先生,马督军求见。”
烟雾缭绕,梁山伯拨了拨床头的炭盆,困倚在床头,懒懒道,“不见。”
“这……接连好几日了,难为人家位高权重的……”
“就说我出门了,或是身体抱恙。他一个将军,还能与我这种半死不活的人计较么?”
明音啐了一口,“什么半死不活,呸呸呸。”
小厮见梁山伯神情倦怠,赶忙退下了。
“万寒丹。”梁山伯合上眼,气若游丝,“我是愈发没出息了……”
“这药不能再吃。”明音走上前来查看他的咳嗽,吓了一跳,连忙包了帕子丢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吃。我听人说这药性极寒,吃多了不但经脉难以承受,心智也会受其影响,变得乏味无力,无欲无求……”
“那不正好。我都吃了几年了……你听谁说的?刘裕那小子?”梁山伯闲闲地摊开一本图册,“研墨。”
“……你近来不是好些了,我都两年多没见你咳……”明音咬了舌尖,“这几日是怎的?该不会是那讨人嫌的督军……”
梁山伯微微抬眉,嘲道,“我是发现,我没自己想得那么豁达。”
看见他们一家三口,他才终于醒悟,他还没有死,因为他还会痛。
他低喃道,“愈发没出息了……”
马文才初来乍到,门前日日车马人流络绎不绝,百般繁忙之中抽空拜访却吃了两三回的闭门羹,只有派遣亲信田泓四处打听谢家的境况,自然,还有那个谜一样的“谢仁”。
可惜打听来的消息大多都是肯定谢玄的,其为人为官也的确光明磊落,即便挑出点错来也是情有可原,要不就是无关痛痒。然而有仇就是有仇,马文才也不会忘记此行的“本分”。最让他难受的却是坊间传闻,只道谢玄与那仁先生是那个。
夜,马文才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脑中不断浮现那日刘裕做的那个手势。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就是如此轻易地被唤醒了,令他孤枕难眠。
哼。
丢了,夺回来便是。
“妈的!小爷的人你也敢动!”
“你算哪根葱!滚出去!”
“别打啦别打啦!”老鸨一步三颠地支使龟公拉开两人,“陈老爷这边请~你这死丫头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进去!”
半大少年挣开诸人追上去,“兰儿!兰儿!”
“贼小子!天天来闹闹够了没有?没银子你算什么爷啊?来人,叉出去!”
“喂!八婆你听着!那是我的人……”
“没银子你说个屁!出去出去!”
眼看着少年又要大打出手,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人,猛地缩了缩脖子,转身想跑。
“我记得你,刘裕?”马文才抓住他的肩,“男子汉大丈夫,撒泼有什么用?”
刘裕眼珠子转了转,见他还是笑着的,便胆大了调侃道,“你不是一样?督军有娇妻在怀,还流连芳丛……”
马文才笑道,“是李老板请我来喝一盅而已。过来。”
半个时辰过后。
刘裕半壶酒下肚,脸一点不见红,眼睛反而越来越亮,“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买下她,就说是我的婢女……不准告诉老孙头!就是我师父。”
马文才点头道,“好。我问你,仁先生的身体状况如何?”
刘裕八卦兮兮,口若悬河,“先生刚被将军救起来的时候啊,可是都在鬼门关转了好几遭了。请了好几个太医都不中用,最后还是叫了个术士,用一个万寒丹救回来的。这万寒丹,啧啧,不知道多少金贵,就是性子太冷了一般人受不住。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之后先生经脉受损,哑了一阵,瞎了一阵,还有就是不能走了……不过现在好些了,走是能走,话也会说。”
马文才听得心惊肉跳,又询问了些细节,追问道,“那万寒丹……他现在还吃吗?”
刘裕笑笑,“谁没事吃药。不过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咳血昏倒的,也禁不住要吃罢。我看这药怪的,冷到人心窝窝里去了。看先生那模样,神仙一样,就是为了将军支着一口气。”
马文才听得膈应,憋气道,“那天你说他们是兔子,哪里听来的?”
刘裕嘻嘻哈哈笑了一阵,被马文才捅了一肘子,老实了,“这事……大家都说。你说他们晚上都睡一起过的……”
“谢玄都三十五了,又有家室又有儿女……”
刘裕正经道,“谢夫人,都是这么说的。我听见她发牢骚哩。”
马文才一口怒气哽在喉间,硬压下去。
“没想到你一本正经的,也好这口……”刘裕痞痞地笑起来,蔫坏蔫坏的。
马文才一掌拍在他脑门上,“我跟山伯是旧识。我对他,不是你想的……”
“行了吧,”刘裕揶揄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督军啊,我劝你趁早收了这心罢,一来先生没那么好追,二来将军还有他儿子都护他护得不得了——谢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马文才冷笑道,“管他是谁!我认识他的时候,谢玄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喝西北风呢!”
临别前,刘裕半醉地搂住他,“大哥,你帮我找了个老婆我很感激,但是一桩买卖归一桩,你问的我都答了,以后可别拿这事来压我……”
马文才笑道,“知道。回去罢,别让你师父瞅见了。”
刘裕笑道,“嘿!虽然那啥我们不一队,你这人倒不错!最后劝你一句,大哥啊……”
“不用!”马文才挥挥手,转身向漫天晚霞踏去。
“没有什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