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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皇后重生手册 (皇后当自强)-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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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病重时最容易思念亲人。

母亲是怕很难想到这点,我便替她说:“你若心里想,就让家里来个人陪你说说话,或是住两天,都使得。”

嫂子垂头搅了会儿手帕,想好了便望着我,笑道:“我家里八妹妹正跟馨儿一般的年纪,我出嫁时她才这么高……都没好好跟她聚聚。”

一面说着,泪水便盈满了眼眶。

跟馨儿一般年纪,自然是待嫁的女儿。嫂子这会儿要接她来沈府,只怕是有心打算了。

我越发的难受起来。

许她是怕自己好不了了,日后思齐和思礼跟了别人受委屈。

母亲自然也听出来了,只说:“哭什么?我明日便下帖子,请亲家母过来。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日后想见谁都能。”却不接“八妹妹”的话茬。

我忙也说:“都不过是些旧疾,熬过了这个时候,自然就好了。”

嫂子才要说什么,看到母亲便转了话头,笑道:“也是,我在这里伤感什么呢?正该赶紧养好了病,到娘跟前讨好去。娘可不要嫌我烦。”

母亲笑道:“烦了我就再打发你抄佛经去。”

嫂子想热闹时,总是能说笑起来。

那边苏恒又在催促,我便对母亲笑道:“我和嫂子说几句体己话。”

母亲自然知道,她在这里我们拘束,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我便坐到褥子上,拉了嫂子的手,问道:“怎么了?”

嫂子道:“也没什么。我这病缠绵了四五年,原以为怎么也能再拖几年的。怪我自己嘴馋,上个月开窖,看到坛子里还剩了些葡萄酒,就偷偷喝了一杯。谁知一沾了酒就不成了。”

我愣了愣,这原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她却不肯在母亲跟前说。便有些迟疑的问道:“葡萄酒……是当年舅舅送的?”

嫂子面上白得厉害,道:“我只是怕母亲听了多心……”

我身上已经有些抖。

嫂子病得最重的那一回,是在五年前的冬天。

戾帝在那一年刎颈自尽,大患已除,朝局终于稍稍稳定下来。长安便有一种庆功的氛围。我记得当初苏恒五天里就有三天是醉着回来的,我拿道理、大义来劝他都没有用。一怒之下,便当了他的面,也灌下半坛子糯米烧酒去。大概我酒疯撒得有些厉害,吓到了他。之后好几日,苏恒提到喝酒就头晕脑胀,终于再没醉过了。

苏恒都会被灌醉,哥哥自然更逃不了。嫂子也没少操心,便有样学样,也如法炮制了一遭。谁知反而把自己折腾得一病不起。

她身子弱,时常莫名其妙就病一场。何况又喝了那么多酒,因此那一回并没人觉得蹊跷。

但如果第二回也还是因为那种酒,只怕事实也就是如此了。

我身上抖得渐渐控制不住,嫂子轻轻的握着我的手,泪水成串落下来,道:“……可知美酒伤身,你也不要再喝了。”

──我已经喝过了。

那日哥哥送了葡萄酒酒来,我尝了一杯,觉得酒味略显淡薄,便命人在海棠树下埋了,想藏段时日再喝。谁知之后一病便几个月,渐渐就将此事给忘了。

从沁园出来,日光有些晃眼,眼前景物一阵阵的模糊。

我不信舅舅会送毒酒给哥哥。

中原葡萄美酒是难得的。定然是有人送了舅舅,舅舅知道我和哥哥爱喝,才转赠的。

那酒原本要毒杀的,是舅舅。

我不过喝了一盏,便病弱到现在,嫂子也不过喝了两杯,就差点被夺去性命。若换做舅舅,只怕一整坛酒也不够他一回喝的。

舅舅的死,也许并不只是因为梁青臣一时算计,公报私仇。

是有人一直想要他的命。

不知为什么,这一日再见苏恒的时候,忽然便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感。

他领着韶儿,似乎已经在门外等了有段时间,面上已经带了些汗意。

见我出来,略略舒一口气,笑道:“娘子好大的面子,催了三遍才姗姗来……”却半途便噎住了话,上前探了我的额头,轻声道:“怎么了……”

他手心盖住的地方如针扎一般疼。

我探出胳膊揽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胸口里,道:“三郎……”

他身上略有些僵,呼吸慢慢的沉重清晰起来,合臂将我抱住。嘴唇轻轻蹭着我的额头。

我脑中一时只是嗡嗡的响声。心底里的冰冷一点点泛起来,蔓延到全身。

我得见表哥一面。

韶儿的喊声传进脑海中,那种几乎被冻僵的幻觉骤然消失,我终于回过神来。

韶儿跳着想拽住我的胳膊,道:“韶儿也要抱抱,不要忘了韶儿……”

我望见他,眼睛立时便有些酸。从苏恒怀里挣出来,将他抱起,道:“娘亲忘了谁,都不会忘了韶儿。”

韶儿便得意的抿了唇,向苏恒眨眼间。

苏恒戳着他的额头,道:“改天朕就好好给你挑个师父,让你入馆读书去。”一面从我怀里接了他,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垂了头,笑道:“只是看到后院还是邯郸旧居的模样,心里一时感慨罢了……母亲也还是旧日的模样,我却也是个做娘的了。”

苏恒便含笑望着我,道:“也别忘了肚子里那个。”

我身上一震,伸手摸了摸小腹。孩子尚未成型,完全感觉不出有存在的迹象。

脑海中一时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冲动。

我点了点头,笑道:“我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忘掉。”

苏恒便靠上前,俯下身来,在我耳边沉声道:“也不要忘了朕。”

我笑道:“还在外面呢。”

苏恒说:“没人敢偷瞧。”

韶儿便拿小手捂了眼睛,道:“韶儿也没有偷瞧。”

苏恒瞟他一眼,我忙将他接过来,笑道:“韶儿还小,现在就入馆读书,是不是太早了些?”

苏恒似乎略有些失望,目光漆黑的望着我,终于道:“你不喜欢,再等两年也可。”

47余毒

回到未央宫时已临近傍晚,空中那透澈的碧蓝已浅淡下来,渐渐泛起灰白来。

树木浓密得像是饱蘸了重墨的笔,摇曳时仿佛会滴落下来。眼前的景物变幻得缓慢,连声音也被拖长了一般。

我心口略略觉得滞涩,有些喘不过气。

苏恒还要去麒麟殿赴宴,将我送到了椒房殿,便问我去不去。

我说:“我身上倦得厉害。”

他大约也看出来,我不是装的。便上前用额头抵了我的额头,柔声道:“那就好好休息,朕尽早回来看你。”

我说:“嗯。”

他要走时,我忽然想起他回宫那天要带刘碧君去赴宴的事,便双手拉住他的袖口,抬了眼笑问:“陛下这回想让谁替臣妾去。”

苏恒面色略有些变,随即眸光动了动,终于明白了我话中意味。便笑着安抚我道:“谁也替不了你。”

我笑道:“也未见得,比臣妾年轻的有,比臣妾貌美的有,比臣妾大度的有,比臣妾更懂得顺承圣意的也有……”

我笑着,他的面色却一点点沉寂下来。不知是哪一句触到了痛处,他忽然便打断我的话,将我的手拉到心口,声音低缓,“……可是朕偏偏只喜欢你一个。”

目光里却是暗沉多过温情。

我竟觉得怕,下意识往回收手,他用力的攥紧了拉到唇边亲吻,道:“等朕回来。”随即头也不会便去了。

我从红叶怀里接过韶儿。

他在路上便已睡着,此刻鼻息平稳,眉心舒展,似乎正当好梦。

我便将他安顿在自己寝殿里。

宫中嫔妃端午节尚且不能归宁,清扬自然也没回去。

顾家在长安也有宅子,我倒是有心让她回去看看,但她只说她并不是顾家子孙,若让祖父知道她回了顾家,只怕会恼她。她似乎并不想跟顾家有所牵扯,我便没有多说。

我们一行人回殿后,清扬便来我屋里接韶儿。见他睡了,便禀了些旁的事。

我看她似乎有什么要与我说,便让红叶看着韶儿,命她和我一道去外间。坐定了,才又问道:“我不在时,殿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却不想清扬忽然便跪下道:“民女死罪。”

我吓了一跳,忙扶她,她却不肯起来,我只好问:“怎么了?”

清扬面色泛红,似乎是羞于见人了,却仍是咬着牙回道:“陛下赏给小殿下的长命锁,丢了。”

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道:“我以为什么事呢。陛下不是会为这种小对像要人命的。你别怕,快起来。”

清扬仍是不起,我便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把锁摘了,你定然有好好的收起来。偏偏等皇上问起来的时候寻不见了,自然是有人故意拿了害你。这不过是些拙劣法子,你只要悄悄的把锁找回来了,就无妨。该杀的是那个手脚不干净,敢在椒房殿里使这些魑魅伎俩的。怎么请罪的反倒成了你?”

她就是心气太高了。万事都先从自己身上寻缘故,出了这种事才会觉得辜负了我和苏恒。

不过她总是还懂得权衡,知道要瞒了别人和我商量。

我说:“寻常能出入韶儿房里的人不多,你只管盘查。若再不行,我将红叶借给你也可。”

清扬顿了顿,终于还是抬头问我道:“若盘查到民女盘查不得的人,该如何?”

她盘查不得的,自然是秋娘──她终究还是少了秋娘那种荤素不忌,若换个处境,秋娘定然不管不顾先将她按到泥潭离去。

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秋娘栽赃她,她心知肚明却投鼠忌器,不肯与人厮打。

她的处事,和我倒是像得很。

却不曾想,别人早已动了杀心。

我说:“若红叶也做不了主,只管来找我。我为你裁断。”

夜间麒麟殿照例传赏了枭羹。

枭是恶鸟,食枭羹有除恶务尽之意。是三代时便有的皇室旧俗,然而这一回却出了纰漏。

是长安令褚令仪。

长安令执掌京畿治安,虽位份不尊,却是要职。端午赐宴百官,他陪坐末席。

他接了枭羹,忽然便发难,说枭是不孝鸟,在巢时,全赖母鸟哺育;羽翼丰满了,却啄母目飞去。古人夏至或是端午节食枭羹,是为了倡导孝道。

而后便接连弹劾了几个官员,说他们不能和睦内庭,甚至放任妻子忤逆、迫害母亲,有悖孝道,该当严惩。

他自然是在含沙射影,指责我和苏恒令太后别居。

苏恒自己挑了这么个混不吝的长安令,被他在这种场合打了脸,只能有苦自己吞。

便不冷不热的回道,此事会责令有司彻查,不会姑息了谁,也不会冤枉了谁,命褚令仪做好本职,不要将眼盯在同僚的内院里。

褚令仪素来倔强,还要与苏恒争辩,被楚平以他喝醉了为名,强拖出去。

麒麟殿离椒房殿并不远,褚令仪叫喊着规劝的声音,殿里不少宫女都能听到。

楚平做事竟也会出这种纰漏,都要拖他下去了,也不随手将他的嘴堵上。到明日,只怕未央宫内便要流言四起了。

我早明白,让太后移居汤泉宫一事,迟早会有人发难,却也没料到会这么快。

原本想明日再提审陈午,现在看来分秒必争,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换好了衣服,红叶进来看到,迟疑道:“娘娘也要去?”

我点了点头,给韶儿掖好了被角,道:“我得亲自看着他说。”

人的面色与眼神也是要说话的,而嘴上说的未必是真。

这件事我必须要查明真相。

红叶道:“陛下不是还要回椒房殿吗?”

我摇头道:“今晚他不会来了。”

我也是为人子女的,心里很清楚,母子之间的怨恨从来都不会隔夜。有了这次的推波助澜,也许太后未必要等到我生产后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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