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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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蕊一下咬紧了嘴唇。
红玉来拖她,她还想犟着往郭平川那里走,眼睛殷切地望着他。平川明明知道她是冲自己而来,也明明猜得到她想说什么,但他偏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倔强地把头一扭,生生地避开了她的欲言又止。
“平川,节哀顺便。”出得宫来,北良见平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好言劝道:“明日你父亲出灵,皇上亲自参加,你可要上心一点啊。”
恩,他无言地点点头。
“公主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北良勒了勒缰绳,低声说:“不知者无罪,她不是故意的,而且事后人家也想来找你道歉的……”
瞥一眼平川,没来由的,又见他铁青了脸。
“别跟她治气了,”北良拍拍他的肩头:“再说了,皇上也罚了她的……”
“禁足十天,有什么难过,这也算罚?”平川不满地说:“交给皇后管教,皇后可是她亲娘,能怎么管教?!”
没想到一提到寒蕊公主,平川一下就翻脸,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北良愣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平起来:“人家又不是有意的,讲了两句玩笑话而已,至于嘛?你心情不好,就不要迁怒于人,就事论事来说,她有多大的错呢?”
“她就不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开什么玩笑!”平川冷声道:“天下尽孝!只有她例外,什么衣服不好穿,非要穿件红衣服!我爹死了,她就那么开心,还要庆祝不是?!”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啊——
北良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你父亲为国捐躯,我们都很难过,但如果不是皇上宣布天下尽孝,那满大街,穿红衣服的人还会少吗?以此迁怒于寒蕊,大可不必。
“我也听说过,这个公主喜欢红色,如果不是你心情不好,她穿红色也惹不上你不是?”北良见他气鼓鼓地,只好继续开导他:“既然皇上有令,她现在肯定也已经把丧服换上了。”
平川从鼻子里哼一声出来,不说话了。
见他不再否认,北良又说:“人家还想跟你道歉来着,我看她,是真心诚意的,你就不要记恨人家了——”
“我还是觉得她讨厌,”平川翻一个白眼过去:“现在,我觉得你比她更讨厌!”
“我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而已。”北良无奈地说:“怎么你连我也恨上了?”
“行了,别再跟我提她,”平川漠然道:“我对她没兴趣。”
北良讪讪地住了嘴,心里却还是有些替寒蕊公主鸣不平。
平川铆着劲,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得得地慢跑起来。
“平川!”北良追上去,忽然一拉平川的胳膊:“看!”
前边不远的路旁,樟树下,站着一位白裙女子,正静静地望着他们俩人。那女子身形秀颀,长得很清秀,眼睛不大但很亮,含有一种智慧的光彩。
北良朝平川努努嘴:“你对公主没兴趣,喏,让你有兴趣的来了——”玩味一笑,快马一鞭,径自先走了。
平川顿了顿,勒勒缰绳,让马走到树前,翻身一跃,下得马来。
“真巧,在这里碰上你。”他说。
“我是特意来这里等你的,”白裙女子说:“想来你府上肯定很多人去慰问,我不便登门,听说你去了宫里,这是回家的必由之路,所以就来这里等你了。”
“那,不是等了很久?”他有些诧异。
“恩,是有些时候。”她轻轻地笑了笑。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也歉意地笑了笑。
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还好么?”
他闻言,默默地低下头去,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很难过——”她说得很慢,似乎是想起个头来安慰他,又好象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放心,我没事的。”他猛地抬起头,甩一甩,仿佛就此把所有的痛苦抛开了。
“平川,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她充满同情地望着他。
“我能说什么?”他苦笑一下。难道我能说,本是无谓的牺牲,如果不是皇上擅自插手军务,下那么一道该死的圣命,爹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送命,险些毁了常胜将军的一世英名不说,连命都丢了。
“人生在世,总得违心做一些事,说一些话,形势所逼,不要太放在心上,”她低声劝慰他道:“公理自在人心,无须多言。”
她的话里,似有所指,想来父亲的牺牲,明里暗里都是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她一定也听说了些什么,才会这样来开导他。
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她一眼。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她微笑着说:“你娘和妹妹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挺住啊——”
他无声地点点头。
她笑着摇摇手,算是告别。
他跨上马,她还站在树下,望着他,微笑。
平川一扬鞭,折身而去,走出半里远,一回头,她还站在原地未动。
他一挫身,回转。
“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等你先走,我不急。”她说。
“你先走,”他说:“我看着你走。”
她笑笑,点点头,娉娉婷婷地走了。
“修竹,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他扬起声音,问。
“如果你想见我,就到随安书斋来吧,我经常去那里的。”她侧身回答。
白裙的修竹转过街角,不见了。
平川这才垂着头,闷闷地骑着马开步。
走了还没半条街,忽然,北良冒了出来:“你的红颜知己走了?”
“你怎么还没走?!”平川没好气地问。
“我哪能走呢,”北良说:“我爹吩咐,一定要把你送回家,我得完成任务。”
“那你刚才在干嘛?跟踪我?”平川沉下脸问。
“没有,我一直站这里等着,”北良一指路边上的小水果摊,说:“不信你问这位大爷,等你这功夫,我跟他都混熟了。”他冲大爷扬扬手,喊道:“大爷,我走了——”
“下回你可得跟我把那蒙古人做生意,怎么在袖筒里谈价的事情给说清楚罗——”大爷追几步过来。
“行,你放心,我一定来。”北良笑着招招手。
“就你话多,跟个卖水果的大爷都有得掰,”平川忍不住数落起来:“平日里跟士兵也是混成一伙,哪里有半点士官的样子?!”
“我可不希望别人把我当士官,”北良呵呵一笑:“我没你那么假正经,我只要开心就好了——”
“难怪你爹老是骂你。”平川叹一声。
“那不随他去骂,”北良笑起来:“骂皮了,自然就懒得骂了。”
平川无奈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该说北良脾气好,还是说他不长进。
“诶,你跟那个李小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那么久?”北良又凑了过来。
平川白他一眼,不说话。
“你们有多久没见了?她有没有说想你之类的话?”北良不依不饶。
“你既然这么好奇,刚才为什么不去偷听呢?”平川漠然道。
“那多不好,情话听多了,我怕鸡皮疙瘩隆起来,平不下去。”北良吐吐舌头。
“那你还问?!”平川不理会他,一扬鞭,走了。
北良嘟嚷道:“唉,全世界都欠了你的。还好,终于有个李修竹可以安慰你,希望你经过这一次抚慰,能平和一点心态,别老黑着一张脸,今天已经得罪了公主,明天起灵可别出什么事才好。”等他回过神来,平川已走出去好远,于是赶紧一扬鞭,悻悻地跟了上去。
郭府上下一片雪白,听见儿子回来了,郭夫人和郭小姐红着眼睛就迎了出来,母子三人一见面,就抱成一团,痛哭失声。
北良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去劝。
“娘,先让哥哥进屋吧,”妹妹英霞先住哭,抹抹眼泪,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北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来,招呼道:“北良,你也来了,”话音未落,眼泪又掉了下来,抽抽噎噎道:“三个月前,跟你们一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
北良默默地垂下头去,心里难过极了。
进了正厅,英霞亲自给北良上了茶,就听见郭夫人说:“就在你们进屋之前,皇上的圣旨到了……”
“封娘为一品诰命夫人。”英霞接着说。
平川只是听着,没有开腔。
“我是什么都做不来了,这几日,多亏了瑶儿,忙上忙下的,好歹才撑到你回来,”郭夫人说着,环顾四周,忽然问:“怎么,瑶儿呢?”
“瑶儿去德林布庄了,管家说,白绫怕是不够用……”英霞赶紧答话。
见他们开始扯家事,北良连忙起身告辞。
“再坐一会……”英霞期期艾艾地说。
“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北良推辞道:“今天就先告辞了,你们不用招呼我,忙吧。”
郭夫人点头道:“那,北良你就好走啊——”
英霞紧跟几脚,眼巴巴地望着北良,欲言又止。
郭夫人淡淡地瞟一眼过去,英霞会意,这才不情愿地停住了追赶北良的脚步。
等北良走远了,郭夫人才说:“英霞,你也是大小姐,该知道矜持才是。”
英霞不服气,正要回嘴,平川说话了:“算了,娘,现在不是教训她的时候。”言毕,默默地看了妹妹一眼,英霞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平川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母亲和妹妹,都得由他来照顾。英霞喜欢北良由来以久,可是据他所知,北良对英霞,好象并没有那个意思。他以前,是不用考虑这些问题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想,父亲不在了,妹妹的亲事得由他做主,妹妹的幸福全靠他了,这个问题,是无论如何回避不了的。
“平川哥,你回来了。”
随着话音而跨进门来的,是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一身素缟,皮肤有些黑,虽然谈不上秀气,却也有些英气,此刻,她正抱着一团白绫进来前厅。
“瑶儿——”平川有些诧异地望了望母亲。灵堂还没设置好,表妹瑶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不象是来拜祭的吊客,反象是主人一般。
“姑姑,既然平川哥回来了,我这里东西也都准备好了,那就吩咐下人们摆设吧,不然等客人来了,家里还是这副样子,岂不失礼?!”瑶儿当然懂得平川的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直接就朝向郭夫人。
郭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声答道:“是啊,是啊,照你的意思办……”
听了这句话,瑶儿一转身,就调度起来:“管家,昨儿我拟给你的清单可都记住了,照我们商量的,按单子上的安排,各人都到位了,你现在去厨房,看看今大清早,我吩咐准备的祭品,可都妥当了?”然后一挥手,招来下人们,一一吩咐下去。
不大功夫,白幡挂了出来,白绫结了起来,白烛燃了起来,长明灯点亮了,牌位也请了出来,椅子套上白套,祭品摆上案台,甚至跪拜的草垫,都一一铺好。经她一布置,前厅顿时充满了肃穆悲恸的气氛。
瑶儿环顾一眼四周,点点头,这才说:“把丧服拿出来。”
“我们都穿好了——”英霞说,她还奇怪呢,难道瑶儿没有看见?
瑶儿也不多话,接了丫环端上来的丧服,递给郭夫人:“姑姑,你现在是诰命夫人了,该按朝廷规矩穿戴,不然就失了身份。”
郭夫人接了,讪讪道:“才下的圣旨,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早就出门了?”
“我本来是去布庄买白绫,路上碰见快马传圣旨,奔的咱家的门,就多了个心,一边派了丫环回来听消息,一边就唤布庄裁缝提现成的丧服,等丫环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