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情感热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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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娘大殓的那一天,我头一次看见了我的爹爹,乐少甫,白渚国的户部侍郎,在东圣朝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年纪约莫四十出头,合身修长,穿着灰白的麻衫,白净的脸上只是冷清的沉寂而已,殊无哀痛,在我娘的牌位前进了三柱香后,他便将自己融入群众的洪流中,与宾客谈笑风生,应对自如,似乎丧却一位枕边人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损失。
事实上呢,娘的死也的确算不上什么损失的,因为爹爹虽然是一介读书人,却也是一个狂爱惹桃花的人,听说他在外面的相好知己无数,这应该不是捕风捉影,单看看家里的数目庞大的妻妾群就知道了。
而且,有趣的是,纵观我爹的娶亲纳妾史,他所讨的女人,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再沦落到勾栏,越来越偏向下里巴人,或许,在男人眼里,家花总是没有野花香,如同酒一样,宫廷玉液总没有山村杏花酒来得爽洌。
娘大殓这一天,我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二姨太,她叫安歆,一个相貌很平庸的女人,却因为手里牵着着我爹唯一的儿子,乐钰,而脸上挂着骄矜的笑。
安歆本是焦夫人的陪嫁丫头,据说当年焦夫人嫁进乐府之后,因为多年无所出,便设法让我爹收她做了二房,为的就是让她帮助生育,保住自己在乐府一姐的地位。结果,安歆的肚子很争气,不出一年,便生下个十斤重的大胖小子,焦夫人也大感欣慰,与安歆遂以姐妹相称。
不过,这对姐妹,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吗?我很怀疑。她们两个,对乐钰的争夺太明显了,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镜头一:乐钰一进屋,就小鸟一般挣脱了安歆的手,亲昵地钻进焦夫人的怀中,一口一个大娘地叫着。焦夫人呢,则一脸慈爱地搂着他,嘴里连声叫着“我的儿”,变魔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锞子,塞到这乐钰手里。
镜头二:安歆在一旁看着,咬着唇,死死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恨声召唤着“儿子,大娘忙得很,快别添乱了,到娘这里来。”
镜头三:乐钰作势便要走,焦夫人不肯放行,双臂用力从背后揽着他,依旧旁若无人地说笑。
镜头四:安歆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手也开始颤抖。
我看不下去,算了,这又不关我的事。我闭上眼睛,考虑起自己的问题来。
当天,前来吊唁的人们,除了对着我娘的排位落泪外,都不约而同地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跑到我的襁褓边,无限怜悯地看着我,叹息着:“这娃娃这么小就没了娘,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我心里也是默默叫苦,一生下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连个庇护伞都没有了,老天这不是要绝我的路吗?
后来的事情,似乎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等到当天的宴客结束之后,沈萍将我从翠缕手中接过来,径直抱到了我爹面前,当时这个对我而言相当陌生的男人正在陪着最后一批宾客喝茶,言笑晏晏。
“老爷,小薇子以后就交给我待吧。我和如兰是好姐妹,日后一定会在这孩子身上尽心。”沈萍开门见山,她当时身着一身雪白杭绣的裙子,虽在我爹面前微微曲着身子,神态却如一支白莲般清挺。
我爹微微皱起眉,似乎是不高兴沈萍当着宾客向他汇报家事。
可是,他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宾客就开始对沈莲大加赞扬了:“乐大人,果然治家有方,府上的这位夫人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主动收留亡人遗女,的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我爹听得这话,脸上顿时笑意盎然,相当和蔼地对沈萍道:“难得你对如兰一片诚挚之心,好吧,乐薇以后就由你来管教,日后你的月银加倍。”
沈萍微微垂首:“谢谢老爷成全,谢谢各位大人美言。妾先告退了。”
说罢,抱着我款款地离开,留下几个宾客在身后赞口不绝。
不知道沈萍看见了没有,反正我是注意到,一直坐在我爹身边陪着客人的焦夫人,脸上是大大的不快。
我想起了一句名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暗战。
穿越过来之前没少看宫斗家斗之类的书,莫非那种戏剧性的事情,也会发生我的身边?
不管怎么样,我的人生算是有了基本的保障。而且,我何其幸运碰到了沈萍这样温柔的女人,比起我娘来,她似乎更懂得如何做一个监护人,对我疼爱有加,每每凝视我时,那双美目里的温柔,简直多得要溢出来。
不过时间长了,我发现沈萍其实也是一个寂寞的人,甚至比我娘还要寂寞。因为我娘身边,好歹有个翠缕,而我的出世,也证明我那花心的老爹至少曾经跟我娘亲密过。
但是沈萍呢……在我五岁之前,我没有见我爹进过她的院子一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之间非但不恩爱,相反还是有积怨的。沈萍本是京官之女,虽然比不得焦夫人来头大,却也是名门之后,本来绝无可能做人家的妾的。
她从小就跟一户官员定有姻亲,可惜,还未过门,那从未谋面的夫君就得了伤寒不治而亡了。就这样,沈萍落了个克夫的名头,才到二八的年华,却再也没有人上门提亲,嫁给我爹应该是无奈之选。
沈萍待字闺中时,就是雁安城里有名的美人儿,琴棋书画又无一不精通,可以说是智慧与美貌并重,据说,当时他要纳沈萍进乐府时,焦夫人深感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还曾竭力反对过这门亲事呢。正因为这样,娶沈萍进门后,我爹当捡了个宝贝,欢喜得不得了。
可是,新婚之夜,我爹竟然被沈萍挡在了洞外之外,怎么也不肯放我爹进去。原因是,前夫的丧期三年未满,做为未亡人,她不能行逾矩之事。
沈萍不肯开门,老爹在抱厦凑合着睡下,气闷难当。他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何况给他气受的还是个女人。老爹辗转到半夜,越想越郁闷,牛劲上来,冲到沈萍门前放下狠话:“你今晚若不让我进去,此生我都不会踏进你房门半步。”
看看,我老爹就是一个这么有骨气的人。他原以为,这样的话放出来,沈萍立马就服软了,肯定会乖乖地给他开门。
不料,沈萍的骨气竟不在他之下,任凭我爹一个人站在冷风中嘶吼,将鸡翅雕花的门擂得山响,沈萍别说开门了,“梗纠纠在床上死挺着,连个身都没有翻”——这是当夜在她房里伺候的小丫鬟则喜的原话。
怨恨的种子就在这对铁骨铮铮的男女间种下了。我爹说到做到,反正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少一个沈萍不在话下。沈萍呢,也是清心寡欲的一个人,没臭男人在身边,她反倒乐得清闲自在,整日弹琴观鹤,绝不似我娘那般离了男人就活不成的小女人。
我知道了这些内幕之后,才了解沈萍为什么会唐突地在满座宾客面前提收养我的事。我爹是个好面子的人,宾客对沈萍的义举交口称赞,他怎好意思拒绝?
若非如此,我爹恐怕根本不会给沈萍这个机会把。
我不由得更加佩服起沈萍来——对了,直呼她的名字好像不太礼貌,我都叫她五娘的。
五娘是个相当磊落的女子,和她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对她的倾慕越多。所有的人都建议五娘向我隐瞒她不是我亲娘的事情,可是五娘却在我会说话的第一天,就开始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我的娘另有其人,我娘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托付她来照料我,还不断地告诉我,我娘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非常的爱我。
我听到这话时,心酸又感动,这是我听过的最美丽的谎言了。
我一岁到五岁的人生乏善可陈,这其中发生的事情,用几句话就能概括了,当然,由于我生活圈的局限性,这些所谓的大事,其实都是些婆婆妈妈的事。
第一,我爹的私生活变本加厉地开放,经常流连夜店(青楼、乐坊之类)不归。
第二,除了二姨太外,其他的夫人姨娘依然没有生育。
第三,重点来了,二姨太安歆,也就是为我爹生下唯一一个儿子的那位,竟然又添了一个儿子,在乐府所有女眷中,风头顿时无人能及,她们议论说,安歆是这府里的霸星,将其他人的运气都占完了。而且据说,她已经开始和焦夫人平起平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我想,那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吧。
正文 第五章 寿礼
“小薇子,快点进屋来,有好吃的。”五娘站在湘竹帘后,召唤着我。
我蹲在地上,看着成群的蚂蚁在万字芝花铺地的地砖上忙碌地进去,正看得入神,听得五娘召唤,立时扔了手里的小树叉站起来,颠儿颠地奔穿过花圃,扑进她怀里。
五娘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这时候正是盛夏,她喜欢收集丁香的花瓣,然后晒干了,放在衣柜子里,丁香的味道渗入锦衣之中,穿着它的人仿佛本身就是香气氤氲的夏天了。
五娘温柔地为我理好额头的乱发,嗔怪道:“一大早就玩得一身是汗,真是个小猴儿。”
我耸耸鼻子,闻到桂花的香味,立时从五娘怀里挣脱出来,扑到炕上,一眼看到摆在炕桌上的黄澄澄的桂花糕。
这可是我最爱吃的。
我发出一声喜悦的叫唤,抓了一个就往嘴里塞,吃得太急,险些噎住,大声咳嗽起来,五娘跟着我进来,看见我贪吃的样子,又气又笑:“慢点儿吃,哪里有人跟你抢?”
一面说着,还是心疼我,连忙端起炕桌那那碗犹自冒着热气的牛奶,使劲吹了两口,送到我嘴边。
我不太喜欢牛奶的味道,偏偏五娘认为这东西是极好的,叮嘱厨房里每日都送一小碗过来,亲自蒸熟了给我喝。
我皱着鼻子,屏住呼吸喝了一半,终于将噎在喉咙里的糕吞了下去,然后抗议道:“五娘,这牛奶喝了闹肚子,我可再不喝它了。”
五娘见我无论如何不肯再喝了,只好叹气放下那碗,含笑看我吃桂花糕。虽然我还小,但五娘从来都很尊重我这小人儿的意愿,从不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此时,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斜斜地洒了一炕的碎金,我歪着脑袋,看到五娘娇美的容颜沐浴在阳光里,圣洁如天女,顿时有些呆了。
这么美的人,竟要一辈子被软禁在这乐府里,默默无闻地陪着我这小鬼虚度吗?
盘子里还剩下一块桂花糕,我将它推到五娘面前:“娘,你吃!”
五娘一怔,眼中一亮,发出如琉璃般光彩:“小薇子,你喊我什么?”
其实我也怔了一下,从来都是依照她的吩咐喊五娘,不期这一声娘却唤得如此自然。
“娘!”我再不犹豫,脆生生叫了一声,然后四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一头拱进她的怀里,粘腻着不肯出来。
五娘的手有些颤抖,我能感觉到。其实我不太喜欢和人保持这么亲密无间的关系,那样会让我感觉怪怪的,可是在五娘这里,我这种别扭的想法荡然无存,她就是那种人,像阳光一样,可以包容一切。
五娘没有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地抚mo着我的头,摩挲着我的脸蛋。其实她也明白,我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将她视作娘了吧,我们之间,只是差着一个世俗的称呼而已。
“今天是你爹寿辰,咱们娘儿俩送点什么他好呢?”两人粘腻了一会,她将我搂在怀里,从后面抱着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眨巴眨巴眼睛:“娘,你喜欢爹爹吗?”
五娘的脸上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