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后-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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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从当年弹劾高肇不准,几次流放外府,回到洛阳城还没半年,却觉得处处物是人非。^^首发 君 子 堂 ^^从前喜欢舞刀弄枪的于忠。只有读经打发日子。
离开京城多年,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他。没什么亲戚故交主动和他往来,他前去几个老世交家里拜访,居然还吃了几次闭门羹,让于忠更是心凉彻骨。
管家从门边进来,苦笑道:“将军,是高府买下了二老爷家的房子,还没修缮好,高司徒已经带了一帮子人进来,一边游园,一边大开夜宴。”
“竟有这样的事!”于忠大怒,咬牙切齿道,“高家是咱们地仇家,顺皇后死了才几天,于晖就将房子卖给了他们家!还有点血性没有?”
于晖是已故于皇后的弟弟,也是于忠的堂弟,放在外任当官,官拜汾州刺史,去年料理完父亲太原郡公于劲的丧事,丁忧还没满制,就将家眷全带出去到汾州上任了。现如今,曾出过无数公侯将相地洛阳于家,早大势已去,善于审时度势地于晖,不愿再身处洛阳官场的是非窝中。
于府的房宅主要是于忠居住,但西花园和后院都是于晖名下的家产。没想到于晖竟然把房子卖给了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司徒高肇。
管家看了看于忠的脸色,强笑道:“二老爷是个聪明人,他这一卖房子,我听说,高肇已经答应了他,下半年要升二老爷做河南尹,也算是个大吏了。”
“没骨气!”于忠嗤之以鼻,“咱们是出过一皇后、四赠公、三领军、二尚书令、三开国公的人家,能希罕一个河南尹?真正白生在咱们家了!这般没见过世面地小家子嘴脸!”
年近六旬地管家嘿然不语,他虽然只是个仆人,但多年来,在于府见过了太多人的升谪沉浮,早品味到了“家世败落”地滋味。
于忠虽然仍是朝中的领军将军,爵秩很高,但却没有什么实权。这个“领军将军”,与他父亲太尉于烈的那个“领军将军”,怎么能同日而语?
据说这次能够官复原职,还是清河王元怿和首领大太监刘腾帮他在宣武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若是再跟高家作对下去,以后啊,不要说官位,就是脑袋瓜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老是怀念以前家业兴隆的场面,又何济于事呢?
想当年,太尉于烈在孝文帝病榻前受命,辅佐宣武帝临朝听政,身列三公,手握天下兵权,一呼百应,一言九鼎,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现在,于忠不过能每三天去军中点一次卯,其余时间和一帮闲官喝喝酒,要不然在佛堂读读经,连门都不大爱出了。
于忠是个性爱热闹的人,从前没有哪一天不是在喝酒打猎中度过,如今,他却会建起这样一间幽静的佛堂,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寂寥和痛楚。
这几年,为了跟高家作对,于忠被贬官数次,他早就该吸取教训,跟二老爷学着点韬光养晦,偏偏还这么性如烈火,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老管家心下对于忠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是于家的忠仆,虽然对主人腹诽几句,还是要一切为于忠设想的。
“外面有个人要见将军。”管家将话题岔开来,“可他用面罩盖着脸,遮遮掩掩的,看起来很神秘。将军,你是见还是不见?”
此人轻车简从,一身黑衣,看起来的确古怪,不过,从他浑身的气度看起来,此人应该是宗室子弟,有种气指颐使的神态。
“哦,这会是谁?”于忠有些纳闷,“他叫什么?”
“他不肯通名。”管家也觉得奇怪,要不是于家如今真的门前冷落车马稀了,他是绝不会向于忠汇报的。
“什么人这样蹊跷?”于忠好奇起来,“叫他进来,就在这里相见。”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顺皇后之冤
“请,这边走,我们将军正在佛堂里读经。”老管家一边带路,一边偷眼打量这位神秘来客,来人身材中等,脚步还算刚健,但一张脸遮得很严密,只露出一双颇为灵动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周围。
转过花厅,一丛茂盛的绿竹后面,就掩映着于家的佛堂,于家占地广远,这处佛堂的位置却十分偏僻,显得既隐秘又狭小。
老管家进去通报后,出来说道:“客人请了,将军就在佛堂里面等你。”
来人谢了他后,稍一犹豫,这才推门而入。
貌似专心读经的于忠抬起脸,看见一个身穿紫色披风的年轻贵族站在他的面前,此人神色清明,有种凛然不可犯的感觉,好象在哪里曾经见过。
大步走进门来的胡绿珠,撩开蒙住脸庞的紫色披风,打量了打量这间肃静的佛堂。
这里与其说是佛堂,还不如说是纪念于皇后的祠堂,房间正面的佛龛里,供奉着观世音的赤足立像,上写“慈航普渡”四个大字,龛前供奉着几碟时鲜瓜果,简洁干净。
堂中只有两把椅子,一张书桌,桌上放着几本流传最广的经书,看来,这位于忠将军并没有用心去钻研佛经,只不过聊以打发时间。
与别的佛堂不同,这里还供奉着于忠父母的牌位,佛龛一旁,又列着宣武顺皇后于明姬的牌位,白木牌位边,还用琉璃盒放着于皇后生前穿过的一套常服、一双绣鞋、一缕头发,看来,他们兄妹的感情很深,过了近五年时间,于忠仍对这个堂妹思念不已。^^君 子 堂 首 发^^
胡绿珠想起了当年自己为于忠带信到坤宁宫的情景,当时于忠曾经信誓旦旦地要她转告于皇后。他一定会为于皇后报复高家的血海深仇,这些年来,于忠为了扳倒高家,的确不遗余力,可效果如何呢?
宣武帝回护高家的决心不容动摇。于忠除了碰壁,还是碰壁。四五年来,申诉无门,早已是碰得头破血流了。
于忠感兴趣地看着这个相貌十分清秀地陌生来客,他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太监?
“于将军,”胡绿珠坐下来。啜了一口清茶,笑道,“你还认识我吗?”
于忠满头都是雾水:“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他与胡绿珠当年在瑶光寺匆匆忙忙见过一面。可当时情势危急。他哪有功夫细细打量胡绿珠的长相?
数年分别,于忠仕途蹬蹭,坎坷不顺,而胡绿珠却入宫为妃,居移体,养移气,已从往日的窈窕少女。变成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也难怪于忠认不出她来。
于忠的确觉得来人长得很脸熟,他努力搜索自己地记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年青贵宦?
说他是男人吧,眉目又清秀得过分,说她是女人吧,脸上又带着种洛阳城闺阁中罕见的勃勃英气,说“他”是太监吧,看气度,也不像个伺候人地,这是个什么人呢?
真是大费疑猜,于忠暗想,难道自己离开洛阳城几年,记性竟然变得这么坏了么?
岂料来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竟将视线一直逗留在琉璃匣上,良久,才答非所问地说道:“顺皇后,她从前长得美吗?唉,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她,却只看到顺皇后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模样……”
于忠愕然不已,直到这时,他才听出,来的这个清秀少年,面貌妩媚动人,声音娇柔清脆,竟然真的是个女子。**JunZitang。**
看她举手抬足中地大家气度,和那清秀脱俗的脸部轮廓,以及身上那份不张扬的华贵,必然是后宫中的女人,她是谁?竟能随意出入宫闱,言行这等无忌?
等等,他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地一个夜晚,那天晚上地朦胧夜色中,似乎真的见过这张极其清秀而有英气的脸。
可那回忆的碎片一闪即逝,于忠还是没想起来她的名字。
于忠决意先不追问她,他沉声叹道:“你说呢?不美,就能被皇上在三百嫔妃中挑出来立为皇后?自古红颜薄命,明姬也不例外,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本来号称辽西第一美人,所过之处,农夫为之弃耕……”
胡绿珠听出他声音中蕴含地深沉情意,不禁为之心动。
她想起自己在于皇后临终前见到地一切,想起于皇后等到于忠捎来的话后,那副释然地表情,是啊,尽管于家兄妹出生豪门,自幼就知道,为了权力、为了利益他们不应该顾惜半点亲情,但毕竟他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总难割舍掉自己的至亲至爱。
她又想起于皇后临终前对宣武帝恨之入骨的表情。
也许,于皇后比自己更爱宣武帝,爱之深,则恨之重。
而自己,从没有如此彻骨地痛恨过宣武帝,就算如今他这么冷落自己,两年中没召见过自己一次,刻意把她遗忘在建乐宫,胡绿珠也没有感觉到怨恨。
她只是后悔,早知宣武帝如此在意她,她应该表现得更婉顺更温柔一些,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于将军,听说顺皇后死得十分突然,当夜便仓促入殓,不知道于将军有没有见到顺皇后的死状?”胡绿珠问得十分直截了当,毫无半点含蓄。
于忠的环眼登时变得忧郁而黯然:“我……你到底是谁?”
胡绿珠掀开了自己的风帽,露出一头青丝,她微笑道:“妾身是建乐宫的胡绿珠,于将军还记得吗,在瑶光寺我们曾见过一面,那天晚上,我受了你的托付,进了坤宁宫,要转告于皇后一句话……不知道于将军有没有忘记,你当年对于皇后许下的诺言?”
“胡贵嫔?”于忠讶异非常,这也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会做这般打扮,在这种时候神秘地出现在他的府中?
他当然记得她的救命之恩,那天晚上,若不是她在树上飞身施救,他早就被高家收买的“秦岭六异人”偷袭,莫明其妙丢了性命。
听说她这几年深受宣武帝宠爱,几乎威胁得高华的皇后地位不稳,还成了大魏未来储君的生母,她来找他干什么?
还提醒他别忘记了当年对于皇后许下的诺言!
是的,他是对于皇后说过,当年于皇后被高华害死的事情,他一定要洗雪冤仇,让高家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可是,五年坎坷的仕途,五年的流放边关,几乎让他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于忠有些恼怒地望着胡绿珠:“胡贵嫔今天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多年前的这一桩无头案?皇上已经当廷跟我说过多次,于皇后是病死的,绝非外面流言蜚语所说的那样,是死在高家的手里……”
“你信么?”胡绿珠不理会他激烈的态度,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打断了于忠的辩解。
于忠被她问得一怔,表情变得很复杂。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杨白花
这半个月来,胡绿珠到处忙于折冲樽俎,为即将到来的末日盘算,日夜难安,很久没有在花园里赏花了。
虽然日子孤单,可奇怪的是,貌似被宣武帝遗忘了的建乐宫,日常供奉并没有削减,花园里也不断地有园丁们前来,植入各色各样也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名贵海棠,小小一座皇家园林,如今越来越显精致,远远超过坤宁宫的华贵。
这是最后的春日,帘外,粉色白色的海棠花瓣,被风一声,零落如雨,像一样粉色迷蒙的雨,在纱帘下密密织织,遮蔽了远望的视线。
胡绿珠带着绛英和几个宫婢,有些落寞地沿一条长廊走到了花园的前门,那里是虎贲卫日常值班的地方,八个带刀侍卫坐在深深的门洞里,无聊地闲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