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下的幽灵-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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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生动的也许是悲惨的故事,肯定很有趣味。赫伯特小心地把所有的航海日志、日记和文件都装在一个旧牛皮包里,那包也是男爵的财产。他准备回去研究,目前一切时间都很宝贵。也许就在他离开的这几天内,〃北极一号〃已经不复存在了。
男爵在这里的确时间很长,到处都留下了他的痕迹。石墙上刻着:〃维拉·斯特莉,我一定要回到你身边。〃大约就是指的〃V。S。〃。房角里还有一些用海豹油脂制成的蜡烛、兽皮和兽骨。桌上有张画像,一位中年绅士神气活现地看着人们,他可能就是躺在床上的骷髅。
还能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适合建立气象台的呢?莫尔斯堡洞是天然的城堡,它隐秘得像海滩上的沙粒,舒适得像一座旅馆。
少校用刀在石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威廉·冯·赫伯特1943年5月〃。
他刻完后对猎人说:〃回去吧!〃
两人又穿廊越洞,从洞口爬出去。
重见的阳光刺眼极了,就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德国军官意识到:这个格陵兰猎人已经没有使用价值了,看守他还要增加负担,只要回基地后,就把他……
蔚蓝色的天空展现在洞口和峡谷上,许多海鸥和候鸟在振翅鸣飞。猎人看看蓝天和飞鸟,回想起昔日的自由,他几乎察觉不出地叹了一口气。难过的阴影从脸上掠过。他似乎已经清楚,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看什么天,快赶爬犁,我们要回基地去!〃
疲乏的狗队和人踏上归途。
今天是5月10日,赫伯特的五十大寿。5月10日还有别的纪念意义:他的结婚日,他从斯匹茨伯根群岛暴风雪中脱险的日子,算来也快到格陵兰岛登陆两周年的纪念日了,加上发现莫尔斯堡男爵山洞的喜事,可真得庆祝一番。
少校一路上都很得意。他满面春风地哼着巴赫的快乐曲子,用靴后跟打着节拍。他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极地的精灵,暴风雪、严寒、格陵兰巡逻队、美国轰炸机都奈何不了他。他天生是个幸运儿。他一会儿用罐头肉喂狗,一会儿又狠狠抽打狗,狗队发出痛苦的哀鸣。
他决定了,要做一顿苹果馅饼,作为他生日纪念宴会的上餐。
威廉·赫伯特学习这馅饼手艺可有段历史。他在维也纳一所大学讲课时,遇到一个濒于破产的中国厨师。纳粹党徒在那个〃水晶夜〃'1'中把他的店铺也给砸了个稀巴烂。那时,赫伯特正在写法兰士约瑟夫群岛的气象论文,就把这位姓李的厨师收下了。他不会说几句德国话,但菜做得全维也纳也难找出第二个来。他把自己古老祖国的各种名菜一一做出,那简直都是些艺术品。烤鸭、鱼翅和烧海参,赫伯特都喜欢吃,但李最拿手的是果酱馅饼。那种饼皮薄、脆、焦,馅里的配料也很考究。赫伯特的贵宾们每逢就餐,对这馅饼都赞不绝口。有个将军曾企图拿一栋别墅来交换李。李筹足钱后就离开奥地利去美国旧金山开饭馆去了,赫伯特怎么也留不下他。临走时李教了他馅饼制作技术,赫伯特给了他一笔不小数目的马克……
北极的白天似乎长起来,夜晚迟迟才到。安德森把雪橇赶到一个猎屋时,天还没黑,太阳在地平线边缘像火焰一样燃烧。
火升起来了,猎人奉命脱掉衣服。他干完活后垂下双手,毫无兴趣地看着德国军官忙这忙那。
〃还不快准备几支蜡烛,它们在那个口袋里。〃军官吆喝着。
猎人把少校从山洞中取出的几支蜡烛点上,看德国军官在笨手笨脚地做馅饼。
赫伯特先生边干边背诵李教给他的配方:〃苏打10克……糖350克,油……要植物油,他妈的,只有用海豹油代替了!将就一下吧。苹果酱没有,果酱罐头还是山楂酱。这还是我特地带上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天……〃
他的德文台词,猎人一句也没听懂。安德森斜倚在墙上,看着军官的双手在面团中揉来揉去。
〃面粉一公斤半。〃他和着面,突然想起只够他一个人吃。大约是心情很好使然,他认为不妨多做几个,顺便让猎人和狗也尝尝。
〃站在那里干什么,安德森,傻瓜,你就没看出面粉不够了?快去雪橇那里拿面粉去,还有苏打和糖……快!〃
年轻的丹麦人转过身,慢吞吞走出门去,雪橇就在门外。
夜已经降临了,天空中亮起白色的北极光。它羽毛状的光纱在高天上跳跃,把大地照成一片洁白。安德森向雪橇走去,狗群认出了他,发出亲切的叫声。夜和白昼一样的亮。
比瑰丽的极光更亮更吸引人的一个东西在安德森眼前闪过,雪橇上放着一支上了子弹的德国步枪。
这支赫伯特用来日夜监视他的步枪就在离他五步远的雪橇上,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感到一阵晕眩。
十只精壮的北极狗,只要他打个呼哨,立刻就会把他带到远方。
自由啊,这个甜蜜的字眼!为了她,安德森蒙受了多少苦难!可它总像蜃景一样虚缈!而现在,自由已经近在眼前,只有五步!
这是真的吗?他双脚在战栗,他双手在发抖。禁锢他的铁笼已经洞开,鸟儿呀,你自由地飞翔吧!
他没有动。他知道虽然获得了自由,然而只能是死亡。死神就在闪烁着北极光的路途上等待着他。
真奇怪,他不是有枪吗?他不是有狗吗?他不是有雪橇吗?他不是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多次长途旅行吗?他不是几乎赤身裸体地完成了极地的马拉松长跑吗?他还等什么,难道回屋不就是最后的死亡吗?
他没有衣服!
他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了任何的旅行了。没有外衣,不出三个小时,他就会给冻僵。赫伯特虽然大意,但总还是让他脱下了衣服!因为他知道这是北极地区铁的法则。
〃傻瓜,等这么长时间,还不快拿面粉来,馅都快调好了。第一批馅饼都捏出来了。〃
赫伯特的催促提醒了安德森。他结束了犹豫,一步冲上去,从雪橇中拿起保险机大开的步枪。
〃往这里倒,往这里倒,傻瓜!〃
德国军官转过身,他立刻僵在那里了,简直像个冻石雕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胸膛,他的奴隶造反了!
〃举起手来!〃
少校的双手慢慢举起来,稀稀的面糊顺着手臂淌下,一直流到衣服里。赫伯特看着安德森被仇恨烧得红红的眼睛,知道一切都没有指望了,一切的一切。他对面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他是全然清楚的。
猎人右手扣着枪机,突然敏捷地像一只猫似的蹿到少校跟前,从他的皮带上抽走手枪。他把手枪揣到怀里,然后又从墙角拾起冲锋枪,挂在脖子上。少校这才醒悟过来,什么步枪、手枪、冲锋枪,他全都忘记了,只记得生日馅饼的配方:面粉、糖、油和果酱。
〃面对着墙站好,动就打死你!〃
赫伯特转过身去。
安德森又蹿到床边,把自己的皮衣和德国人的皮衣全抱起来,然后退到门边。他最后看了看这个与他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个追逐他、企图杀死他、后来又奴役他的纳粹军官。赫伯特完全丧失了自制力,他深深地悔恨,气得发抖,为什么没有在莫尔斯堡洞口给这人一枪!
〃 赫伯特先生,谢谢你给我的自由。你杀死了我们那么多的人,杀死了鲁西和卡鲁古,杀死了克鲁克斯长官,杀死了我的妻子埃玛尔,你烧毁了可爱的爱斯基摩村。凭你的罪恶,我完全可以一枪结果你的狗命。但我想太便宜你了,你就这样留在这间屋里吧,什么人也不会来这里。所有的巡逻队我都通知过了。你也别指望你的人能来,他们的雪橇技术连我们的孩子都不如。你就在这里忏悔你的罪恶吧!
〃你这个格陵兰人的罪人!〃
安德森啪地关上大门。赫伯特垂下手,转过身来,门外响起响亮的吆喝狗的声音。
捕鸟人自己投入了罗网,罪恶得到报偿。
可怕而无情的北极等待着这个冷酷的德国军官。
'1'指纳粹党徒砸碎犹太人商店并抢劫其财产的夜晚。
三十九 输 家
威廉斯港从来就是英国远程轰炸机和美国第八空军的主要目标。英国宣战后的第二天,1939年9月4日,皇家空军的威灵顿式轰炸机就光顾了这个舰艇云集的海港。从那时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把它炸了又炸。但威廉斯港像只埃及神话中的不死鸟,它总在运转。
美国第八空军司令斯巴兹将军和英国轰炸机指挥官哈里斯将军决心使它彻底瘫痪,因为威廉斯港的德国潜艇司令部指挥着命运攸关的大西洋海战。
1943 年1月27日,火力强大的美军第八空军B…17空中堡垒,在P…38闪电式远程战斗机护航下,首次大规模空袭德国本土,其目标选在威廉斯港。这和卡萨布兰卡会议上的反潜方针如出一辙。紧接着,昼夜空袭就不断进行。装有雷达和精密导航设备的英国兰开夏式轰炸机在夜间投弹,武器众多的美国空中堡垒在白天放火。它们成百上千,德国战斗机司令官阿道夫·伽莱德将军的Me…109、Me…110和改装的夜间战斗机势单力薄,无法招架。就这样轰来炸去,直炸到1943 年5月……英国人代号为〃快乐山谷〃的德国全境轰炸月。
威廉斯港被炸毁了。
它表面上已成为废墟,被炸弹崩碎的房屋张着黑洞洞的大口,血污的街道上堆放着烧焦的破汽车。瓦砾堆冒着烟,理发店的镜子招牌的破片发着银子样的光。有〃〃字徽的党卫军旗被撕成碎片,在大街上和有迷彩的军用披风一起飘到屋角里。一架枝形吊灯不知怎么保存下来,凝视着码头中被炸得开肠破肚的舰船。
但威廉斯港还没有死。它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其他废墟城市一样,依然在活动,不过是全都转入了地下。
就在一间地下避弹室里,设着德国潜艇司令部,15米厚的地层把它和炮火连天的城市完全隔了开来。
邓尼茨海军元帅还在这里。他当了海军总司令后,一直兼任潜艇舰队司令。他常常来到这间过去属于他、现在还归他用的房间里,指挥遍布在大西洋、北极海、地中海、加勒比海甚至是印度洋上的潜艇战。这个潜艇战在1943年5月份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邓尼茨的提升真是像超新星。一次大战时,他还是U…39号潜艇的值日军官,后来也不过是UB…68号潜艇的舰长。他的潜艇被打沉,他在英国蹲过战俘营。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前程,可是他的前程超过了所有的人。
他一生中只有两次失去控制,除此之外,哪怕是在纽伦堡的审判台前和德国施番道监狱里,他都镇静自如。
第一次失控发生在对英国宣战的当日。当他收到海军上校梅克尔递交的写有〃全德〃字样的英国密码时,他把电报拿在手中,在作战室里一遍遍地踱来踱去。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一句话,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我的上帝!这么说,又要和英国人打仗了。〃
〃全德〃就是英国舰队对德宣战的信号。
以后的年月里,他表现得很轻松,看上去心情舒畅,没有战争的痕迹。他拍拍部下的肩膀,说上几句笑话,给别人打开几瓶香槟酒,尽可能地找些姑娘陪他的舰长们。然后再把他们打发到白浪滔天的海洋上去,许多人则一去不返。
现在,在洋溢着丁香花味的5月里,他又一次失去了控制。德国的潜艇战和盟国的反潜战终于发生了逆转。直到最后,这个逆转也没有重新颠倒过来。
3 月份潜艇战高潮中,116艘潜艇散布在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