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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部分

秀丽江山(全书四卷)-第151部分

小说: 秀丽江山(全书四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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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郅恽
  孩子总是最容易惹麻烦的,一个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如果是一群,那麻烦真是无法想象。这一次狩猎刘秀心血来潮,除了六皇子刘苍、七皇子刘延、八皇子刘荆,竟是把全部子女都带了出来,名为狩猎,实则也算是一场家庭大聚会。
  再多的宫人也照顾不来这么多淘气顽劣的皇子帝女,这一闹腾,等到起驾回宫,已是日落邙山——雒阳城各城城门早已关闭,夜晚的宵禁令已然开始。
  抄近路走的第一个城门是东城北侧的上东门,一行人到达上东门外时,几个小女儿在油画軿车内都已累得早早睡下。只剩下义王不停的揉着眼睛,趴在我膝盖上缠着要我讲故事给她听,其实也早困乏得快睁不开眼,只是兀自不肯死心睡去。
  颠晃的车身猛地刹住,我忙撑住车轸稳了稳身子。义王迷迷糊糊的嘟哝:“娘,是不是到了?我……我要去看八弟……”
  “没到呢,你安心睡。”一边拍着她,一边掀开车帘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守在车外的陈敏立即答道:“好像是守城门的门候不肯开门。”
  “哦?”我来了兴致,原本昏昏欲睡的神志登时恢复清醒,“这上东门的门候是何人?”
  “汝南人——郅恽。”
  我将已经睡着的义王放平,掖好被子,然后从车里出来。陈敏伸手欲扶我下车,我摆手,反而踮起脚站在车辕上远眺。
  暮色昏暗,只远远的瞧见火烛映照下,紧闭的上东城门稍许开启了一道门缝,前头的天子玉辂竟也被无情的阻挡在了门外。
  “你再去瞧瞧,回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诺。”
  陈敏一溜烟的去了,她体形娇小,加上身手灵活,这一猫腰前去竟无人察觉。我站在车辕上等了十多分钟后,便见靠前的车舆起了骚动,之后没多久,领队的竟然开始驭马转向,欲往南行。
  等到玉辂也开始调转方向往南而去的时候,陈敏回来了,我赶紧将她拉上车:“上来说话。”
  她才喘着气坐好,这辆軿车便也开始摇晃着启动转向了。
  “怎么回事?怎么不进城了?”
  “不是不进城,是门候不让进城!”
  “什么?”我诧异不已,一个小小的门候居然敢挡皇帝的车驾?
  “那个郅恽,说什么天黑瞧不清人,死活不肯开门,好话说尽,恐吓更是无用……”
  “哈,有意思。”我不禁拊掌笑了起来,压低声继续询问,“这个郅恽,是何来历你可知晓?”
  “奴婢不知。”
  “这样,你让人打听清楚,天亮回报给我。”
  “诺。”
  陈敏下了车,我靠在软枕上,一边拍着义王,哄她熟睡,一边在车驾摇晃中闭目养神。
  晚归的天子御驾,最终绕道南下,走东中门进了城。回到皇宫的时候已是戌时末,我一面关照那些看妇们将熟睡的皇子公主抱回房间安置,一面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寝宫赶。
  “八皇子今天怎么样?”迎面冲出来一个接驾的,我无心受礼,只是焦急的询问。
  “殿下白天甚好,每睡一个时辰便醒来玩两个时辰,酉时三刻用了小半盌粱粥,许是想起了要见贵人,哭闹不止,将才喝的粥全吐了出来。之后乳母哄着他睡,他总是不大安静……”
  我边听边记,转眼来到寝室,却见灯光昏暗中乳母正抱了我的小刘荆,在室内来回踱步,嘴里有样学样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刘荆窝在她怀里,小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含着奶头,却仍在不停哼哼嘤嘤的发出不满的哭闹声。
  我放轻脚步靠了过去,示意乳母停止唱歌,笑着将自己的一根食指放进小宝贝的小手里。他果然条件反射的五指并拢,牢牢握住了。我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轻哼起歌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歌词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嘤咛声停止了,小刘荆松开了我的手,小嘴嚅动着咧开,睡梦中的笑靥格外动人。我示意乳母抱他去睡,小声叮嘱:“以后睡着了,别让他叼奶头,这样的习惯不利于他长牙。”
  乳母诚惶诚恐的点头,抱着刘荆退下。我急忙又招来刚才那个宫女,细细问道:“刘苍睡了没?”
  “天刚暗下,乳母便抱六殿下去睡了。只是临睡前还不停的念叨着说要等贵人回宫讲故事,一整天都拉着奴婢的衣角追问贵人何时回来。”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直接往床上倒去:“睡了便好。”
  以前曾许愿说要给刘秀生许许多多的孩子,直到皇宫里装不下为止,没想到他还真当了真。打从生下刘阳开始,我便再没有停歇过,等到建武八年从征陇西后回来,我被勒令禁足,开始只能围着西宫这一亩三分地打转起,子女更是不停的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这三四年间,刘秀亲征蜀中,灭了成家帝公孙述的同时,雒阳皇宫中的郭圣通也接连生下了五皇子刘康、七皇子刘延。
  她生老五时,我生小六,她生下老七,我生了小八。看似和谐的后宫,却在这种生育竞争中达到了某种可笑的平衡。
  “很累?”一双手摁在我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的拿捏着我肩背上僵硬的肌肉。
  我笑道:“上了年纪,自然比不得当年……”
  话还没说完,他一个翻身已将我压在身下。
  “做什么?”我警觉的伸手推他,却反被他抓住了分瓣两侧。
  热辣辣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我笑着扭开头:“老不正经的。”
  他腾出一只手来在我全身游走,衣衫慢慢解开:“身子大好了?”
  我瞪眼:“怎么,还准备要让我再生不成?”
  “肤如凝脂,风韵妖娆。”他慢慢调着情,试图将我的性趣也给挑逗起来。
  我一边闪躲一边笑啐:“老实交代,你到底还打算让我生几个?没见我现在忙得一点空闲都没有了吗?”
  眼线眯了起来,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孩子气,虽然十余年的战伐让他历经沧桑——自从冯异病逝之后,这几年不断有故人离开,先是来歙、岑彭二人先后被公孙述派遣刺客暗杀,再是寇恂、王常、耿况、耿纯等人在去年底相继去世。到了今年正月初一,大司徒侯霸竟也撒手人寰。
  来歙被刺杀身亡,临终写下遗书,当遗书送交雒阳,刘秀读完之后,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那一年他正好四十岁,这之后,他的一日胜似旁人三日,仿佛添加了催化剂一样,时间的车轮无情的从他身上加速碾过。
  “再忙一些更好。”他轻笑,爱怜的抚摸着我的面庞,瞳仁在不经意间滑过一丝忧色,“我能留给你的,也许只有他们了。”
  他说的隐晦,但熟知他禀性的我,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心头一酸,恼道:“满口胡言,你今年四十有二,才不过中年,离老还远得很呢。你别忘了,当年是你自己要娶我的,你娶了我,就得负责照顾我一辈子。”
  我说得又快又急,没等说完,他已伏在我身上吃吃的笑了起来:“可怨不得我,是你先嫌我老不正经的。”
  我语噎,他趁机低头吻住了我。
  许久,我从意乱情迷中挣脱出来,一把抓住他使坏的手,娇喘不已:“你都不嫌累,我还没沐浴呢。”
  “没关系。”他含糊不清的继续让唇一路下滑。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十分清楚哪里是我的敏感点,哪里能迅速挑起我的欲望。
  在他挺身进入的同时,我用手紧紧抱住了他的颈背,意乱情迷的发出战栗的呻吟:“不要怕,秀儿……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变老……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一起变老,直到死去。
  如果你不相信轮回,不相信来生,那我也愿意在另一个世界里永远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季札
  早起醒来刘秀已经不在身旁,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了自己忙碌的一天。让人送刘阳、义王去师傅那里读书;中礼不肯让宫女替她梳头,非要我给她弄;才梳到一半,那边红夫和弟弟刘苍为争玩具打了起来,吵得人仰马翻。
  好容易将这几个小鬼打发掉,让宫女黄门带他们到园子去逛,已经是辰巳交替。陈敏悄悄走到我跟前,我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来:“让你天亮给我回话的,怎么早上没见你人影,又上哪玩去了?”
  她莞尔一笑:“贵人吩咐的事,奴婢哪敢贪玩忘了呀。贵人你肯定想象不到,那个郅恽一大早上了奏章,说什么‘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万人惟忧。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其于社稷宗庙何?暴虎冯河,未至之戒,诚小臣所窃忧也。’……”
  “哦?”我托腮笑道,“陛下如何应对?”
  “陛下非但未责,反而赏赐了他布帛一百匹,还下令将昨儿个夜里放行的东中门门候贬逐到参封县去了。”
  我笑了下,没做声。
  陈敏奇道:“贵人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合情合理,无以为奇。”沉吟片刻,我喃喃道,“郅恽这个人倒是个有些见识的,不比那些俗吏。”
  “诺,奴婢查过了,此人精通《韩诗》、《严氏春秋》,知晓天文历数。”
  “倒真是个有才的……陛下可还让他干什么了?不会仍是让他回上东门做小小门候吧?”
  “贵人真是料事如神,陛下命他教授皇太子《韩诗》。”
  我心中一凛,昨晚上才想着调查这个郅恽,看看是否可收为己用,没想到居然仍是晚了一步。
  “只是教授《韩诗》?”
  “诺,陛下命在殿中侍讲……”小丫头机灵得很,显然也早已猜到了我的心思,眨巴着眼笑说,“侍讲殿中,只需将四殿下的课业重新调整一下,亦能腾出时间一块听讲。”
  我笑了,刘彊的授业师傅拜的乃是太子太傅张湛,此人矜严好礼,在整个三辅堪为百官仪表典范,深得人心。虽然刘阳的皇子身份不如刘彊的太子,但我却总想着能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予他最好的教育,就如同现代很多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千方百计的供子女上重点名校,报考各类补习班。
  刘彊作为皇太子能够享受的物质条件自然是最优渥的,这一点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跟他相比,制度所定,这是没办法强行僭越的。但是刘彊这孩子到底能学到多少,这就得看个人先天的资质以及后天的努力了,满朝文武都在关注着这位年轻的皇太子,期待着他的成长,只因为他是皇太子,是建武汉帝的皇位接班人。
  “贵人,四殿下回来了。”想得太过专注,直到陈敏在我耳边接连提醒了两遍,我才回过神来。
  刘阳发梳总角,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我向他招了招手,他刚跨进门来,身后便咻地蹿出一条娇小的人影,飞扬的笑嚷着:“娘,我跟你说,四哥哥今天没听师傅的话,师傅要打他手心,他还跟师傅顶了嘴……”
  刘阳变了脸色,但也只是瞬间的事,他沉着脸冷哼了声,没理会义王的告状。
  陈敏见他俩回来,早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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