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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桃花娘子愁嫁记-第7部分

小说: 桃花娘子愁嫁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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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灶里还有火星,她赶紧再架了两筒枯木,抽了两回风箱,噼里啪啦就又燃烈了。拿着木桶,到院里井边摇了满桶子清水,哗啦全倒到锅里,合上锅盖专心烧起火来。
  没多久的,蒸汽沿着木锅盖窜出来,她伸手探了探,木锅盖也渐烫了。招呼了秀才爹,拿木盆满满舀了几瓢,各自洗漱去了。她来了两天,东扯西拉地里街上四处跑还没认真洗过澡的,每回都是在井里舀几瓢井水蘸湿块麻布抹抹脸面,才过两日她就浑身不自在了。
  翻出平日洗衣的大盆,兑了大半桶热腾腾的洗澡水拖到自个儿屋里。虽然人长得丑是不能改变的,但浑身异味那就是自身问题了。她脱了衣裳,凑合着擦拭身子。这大盆到底不如浴缸舒坦,尺寸材质浑身不自在的。好歹热水暖身,浸泡着劳累奔波的身子甭提多舒坦的了。
  洗完热水澡,她舒服仰躺在床上回想沈家奴果方才的一番指手画脚,那小丫头像是刻意在村口等她,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呢?翻来覆去,昏沉入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隔壁家老王叔的公鸡打了第二道鸣,她才懒洋洋翻了个身摸到灶屋里。往常她都是日上三竿挪到一楼买一包豆浆吃俩刀切馒头完事。当年的闲散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一家老小还等着她洗锅做饭。
  将剩下小半袋子面粉倒在盆里淋水和好,用擀面杖擀成细皮儿,又用刀细细切了丝。这时锅里的水也烧滚了,她这才将细面撒到锅里,看着不大的面团,倒还切了不小一堆。煮了不多会,刀切细面浮出水面了,她才用筷子挑起一碗碗盛好。淋上提前烧好的熟油,撒上盐巴葱花,香喷喷的葱油面就大功告成了。
  等到秀才爹爬起来穿好衣服,她已经收拾好碗筷摆在堂屋里。一人一碗葱油面,秀才爹闻着香味背着抹眼泪。至从桃花娘过世后,他很久没吃过葱油面了。不知桃花到哪里学的本事,还学了这门手艺。
  “吃完了咱们好去莲安城看郎中。”眼瞅着秀才爹抱着一大碗葱油面一扫而光,雪色握着筷子半晌未见动手的,她耐着性子提醒道。
  “我不爱吃这个。”沉凝良久,玉塑少年才蹙着眉头推开面前的汤面。
  她一口葱油面差点噎在喉咙,不爱吃?他倒还真当自个儿家了;眼睛还看不见就学会挑食了。这回不淡定的还有秀才爹,他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回这么白净的面粉,这小子倒好,闺女辛辛苦苦赶早做的葱油面竟筷子不动就说不爱吃。秀才爹扒完最后一口葱油面,盯着雪色的眸子异常幽深。
  “小子,以后不爱吃你早说呀!”丝毫不客气一把端过满碗未动的葱油面,秀才爹喜滋滋的不等闺女开口下文滋溜一声一大筷子利索下肚。
  秀才爹的表现十分令她满意,最起码尊重了她一早的劳动成果。至于雪色,她埋头,继续吃面。不爱吃?呵,那就饿着吧。
  吃完早饭,惦记着屋后新辟的菜园子,播了种子还得浇水施肥,这些天忙着摆摊求药的事园子也没来得及打理。想着秀才爹无所事事,她便好生交代秀才爹,一瓢水匀着洒,半亩田都得浇到了。这些天闺女忙前忙后秀才爹也看在眼里,这会子闺女悉心嘱咐他自然义不容辞。
  第三回到莲安城,她已经轻车熟路,不大的市集构造格局她了然于心。引着雪色走街串巷进了一间名为‘福康堂’的医坊,据说这福康堂在莲安城有了百年历史,祖孙三代都在莲安城行医济世。她前身求医问诊就偏好找些老中医,最好还有一撮白须,号了脉捋着胡子三言两语就说中病因。
  进了门,两层楼的医坊一片哗然。这儿疼那儿痒的,跌打损伤感染风寒的,满满堆了一屋子。浓郁中药味掺夹各种人体味儿,十来个小学徒穿梭在人群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这样景象她在现代见得多了,每年流感高发季,挂号排队的弯成S形。住院区的床位往往是不够的,医院回廊通常没有偶像剧里干净空旷,加床位横在走廊间抬腿多是没处落脚的。
  她只是皱着眉头还要往前走,偏偏身后的人一直拽着她的衣角。尽管雪色就高她半个脑袋,看上去身形单薄弱不禁风,可力气却比她大多了。俩人暗自较了半天劲,最终她咬咬牙,“不想治眼睛了?”她挑眉,语气不悦。
  雪色松了手,紧抿着薄唇,单薄身子笼在秀才爹的粗麻衣里。一张惊艳绝尘的面孔逆着光影,眉梢微蹙,面色苍白,一副委屈十足的模样。半晌,他努努嘴小声吐了一个字,“脏。”
  敢情还有洁癖?她扶额,默默的从门槛内退了出去。
  于是,她又城东走到城西找了处不脏的医坊。医坊新开张,一间屋子,左边抓药,右边问诊。他们进门时老板正在打苍蝇,大门敞开漏了半地阳光,暖意十足。
  “抓药还是问诊?”掌柜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淡声道。
  “问诊。”
  掌柜的姓徐,二十多岁,尖脸,高瘦,褐灰棉夹衣。问诊一盏茶的工夫打了十八个哈欠,她立在旁边拧着眉头几欲想拉雪色拍拍屁股走人。
  “开一个方子,吃两贴药。三百文。”良久,掌柜徐撑起腰杆再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抬步去柜台前抓药。
  葛老头虽只是个乡间大夫,但医德十里八乡还是有所耳闻的。葛老头没法医,这徐掌柜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就有主意了?三百文能医好雪色倒也不算多,只是这徐掌柜肚子里怕是没几两真本事。
  “我们银两不够,改日再来抓药。”先一步出声的却不是她而是默默坐着的雪色,他面不红心不跳说完自个儿摸索着就往外面走。
  徐珏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才回过神来,两只半梦半醒的眼睛刚瞪大,俩孩子就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快步出了门。一天难得来个把人影,好歹留点儿诊金呗,好几天没吃上豆腐脑了。
  雪色方向感倒是极好的,她一路跟着很怀疑这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瞎了。方才见他拒绝那徐掌柜抓药,她倒没料到这少年瞎了眼还有认人的本事,当真不是寻常人。早前刚买回雪色,秀才爹给他擦洗好了,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瞧到他冰肌玉骨的模样,举止谈吐也与寻常庄稼孩子不同,她就有怀疑这少年指不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他对自己身世决口不谈,她也无可奈何。
  “眼瞎心不瞎嘛。”这回他这举动颇得她心,她难得好心情打趣道。
  “庸医,当斩。”雪色住了步子不为所动,颠覆众生的俊美俏脸冷峻生霜。
  那边,又萌生睡意的徐珏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雪色声音不大,过往的行人却纷纷抬过眸子盯向他们这对怪异组合。这回她没带头巾,丑陋胎记显眼的挂在额前,她五官本来生的端正,但这胎记却让人不忍再多瞧一眼。而她身边的少年,虽着粗麻衣面庞却生的儒美,面如脂玉,眉梢微蹙凝日月风华,薄唇轻抿淡漠温然。仅是长身玉立,不语不笑,却盈有出尘风姿。只是少年双眼覆着麻布,身板单薄让人不由生怜。
  最近被人用异样神色瞧惯了,她也不很在意。只是雪色当斩一吐,她就不淡定了。当斩这类词哪能在街上随便乱说的,她忙拖着少年疾步远离案发现场。这雪色瞎着眼就够出众的了,以后出门还得让他黑纱遮面更为妥帖。
  莲安城不是大城镇,街上药坊不过四五家。除去雪色嫌脏的,他们又走了最后两家,不过也是乱七八糟一堆云云,然后拿钱抓药。委婉谢绝在掌柜子的鄙视中再度出了门,她瞄了一眼身后分明也有些沮丧的少年,心里腹诽老天决计是在故意整她。
  莲安城没一处能治的,明摆着将她往城南梅先生那里逼,偏偏诊金黄金一两。这是在逼她犯罪……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偷鸡摸狗?罪过罪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桃花同学为了拯救楠竹踏上了犯罪的道路~~~~

☆、梅某

  “那个,雪色呀……”她咽咽口水,嬉皮笑脸的凑到少年跟前,讨好的口气拖着令对方不悦的尾音。她也不在意对方紧蹙的眉头,接着又道,“咱能不能……嗯……不治眼睛……”
  一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难道让她卖身?咳咳,虽然长得丑,但好歹她也是黄花大闺女。她还计划着拐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子,嘿,黑壮威武的,生一堆娃娃。
  奈何事先答应雪色治眼睛在先,如今反悔貌似不太好。她这个买人的底气还不如被买的足,暗自鄙视自己一回,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少年转手得了?除了眼睛问题,少年其他方面都是上等货色,说不定还能大捞一笔凑个嫁妆钱。
  美滋滋筹谋掂量好了刚一抬头就发现雪色正向着自己,薄唇勾勒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就算眼睛覆着麻布,她也能猜得出对方眼底的鄙视嘲弄。她扶额,莫名其妙被‘盯’出了一阵心虚,然而,对方还是个瞎子。活了二十八年的大龄剩女斗不过瞎眼的十多岁少年,默默鞠躬,咱对不住大龄剩女的荣耀光环。
  她倒是想治了雪色的眼睛让他出卖色相回报自个儿的九百个铜板,只是,人家梅先生要的是黄金,黄金。
  几番纠结踌躇,她还是引着雪色往莲安城城南去了。途中,她反反复复强调莲安城医坊仅此一家了,要是再治不了她也没法子啦。可惜,雪色面色淡然,扯着她的衣角安安静静跟着不知在想什么。
  春初三月,莲安城正是桃李繁荣的时候。家家户户,凡是有院落的,大大小小都种了几株桃李杏花的。趁着春暖,陈年的尖辣椒、萝卜干、烟熏腊肉都搁在簸箕里头晾着。恐猫狗贪吃,也担心小偷小摸的,就使唤七八岁的孩子坐在树下盯着。
  出了城南,行人也渐少了。不远,三两丛桃竹翠红妖娆,分外惹眼。
  她默默哀叹一声,今天就让雪色彻底死了治眼睛的心。一两黄金?黄金没有要命一条。
  吁——
  正想着,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她赶紧拉着雪色避让到一侧。跟着,一群褐灰罗衫腰系刀剑,面色冷峻之人扬鞭策马,马蹄过处,卷尘呼啸好不威风。
  随后跟着一架马车,紫檀木马车四面暗紫丝绸装裹,并无华丽装饰的窗牖被一帘墨绿的绉纱遮挡让人瞧不见车内的模样。人众于他们不远停下,领头骑马的调了头从马上一跃而下,恭谨抱拳颔首,“公子,我等是回城复命还是……”
  “回扬城。”良久,马车里的人暗沉语调冷峻生霜,让闻着不寒而栗。
  “那梅先生要的三月俸禄……?”领头的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抹了把汗接着道。那竹艳公子这回未免太过了,竟然开口便索要将军三个月俸禄。
  死寂。半分钟,马车没传出半句声响。众人皆不敢语,领头的恨不得撕了自个儿的嘴,但这却又是他分内之事。跟了将军近十年,将军这狂躁脾气,他这小心脏哪里受得了。
  “给!”马车里一阵咬牙切齿,生生吐了一个字。
  旁众不敢忤逆,皆颔首称是,随即扬鞭快马,踏尘而去。
  她盯着尘嚣出神,有钱人当真气派!她家打鸣都是蹭的隔壁老王叔的花公鸡,这什么公子一架马车还得两匹良种骏马;她身上的破麻衣都是补又补缝了又缝,人家倒把绸缎裁成窗帘了。
  “走远了。”沉默良久的雪色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她哦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引着他接着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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