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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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柏裕还说,因为沈苑妈死于非命,即使秦广王的生死簿上她还有二十年阳寿,结果还是尘归尘、土归土。
沈苑一言不发地听他说个不停,而她自己怔怔盯着手中的炫丽孔雀翎瞧,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孔柏裕毫无保留地将原委一一说给她听,尽管沈苑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孔柏裕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她的手背因用力而突起的青筋。
孔柏裕犹豫着把手放到她僵硬的肩膀上,尝试和她说话:“沈苑?有什么就说出来,有火就冲我发,不要憋着。”
他轻声说话,生怕吓着她。沈苑却依然不理会她,只是紧紧盯着一个地方眼睛眨也不眨,鼻息却在不停地颤动,像是极力地忍受着什么。孔柏裕着急起来,捧着她的脸颊强迫她看向自己:“沈苑?沈苑!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是既已成事实,你只能坚强一点。你听到了吗?和我说话呀!”
沈苑就像是个娃娃,任由他摇晃着自己。听他这样说,她茫然的目光终于渐渐有了焦距,她看向孔柏裕的眼,张了几次口,嗓音却好像忽然哑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泪却先流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他手背上。
她低下头,把手里的孔雀翎羽举到他面前,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连她都认不出:“这样一根翎羽,你指望它能代替我妈?”
她这样凄厉的诘问,让孔柏裕狠狠愣在原地,让他竭力思考却连借口都找不到。自以为好心做出的行为让他此刻变成了一个小丑,根本找不到理由和她解释下去。
他不断闪躲她质问的眼光,最终还是躲不过,支支吾吾地说:“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只想能瞒一天是一天……”
沈苑轻笑一声,这么短的时间,和沈苑妈在一起的二十多年在眼前一闪而过,像是怀旧的黑白电影,每个画面都因为无比真实而显得那样辛酸——沈苑妈边骂她调皮边给她的伤口上药,沈苑妈搜出了她写的情书彻夜谈心,沈苑妈打着呵欠陪她熬夜度过高考,沈苑妈专程去她大学宿舍给她洗衣服,沈苑妈……
沈苑再也流不出眼泪来,这么短的时间,她眼泪已经流尽了。
那天求秦广王增加沈苑妈阳寿的时候,她就告诫自己,回去以后要尽可能地孝顺沈苑妈,决不让“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发生在她身上。可是,可是……
她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却总忘记人生有太多意外,她措手不及。
她对沈苑妈有太多的感激和愧疚,满满沉淀在心里,希望在将来全都兑现成对沈苑妈的孝敬,可惜一切都是泡影。
沈苑脑中闪过一道惊雷,蓦地抓住孔柏裕的衣领,眼底彻骨的恨意把他吓了一跳。
她咬牙切齿地吐字:“你老实告诉我,杀了我妈妈的那个妖怪现在在哪里?你有没有替我报仇?”
大概是她话语中太过狠绝,孔柏裕看着她两秒钟,眨了眨眼睛点头说:“当然,我怎么放过他?”
尽管知道没有用,这样的血海深仇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沈苑松开他的领口,半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紧闭着眼睛像是疲倦至极。
孔柏裕看了她半晌,想抱她起来。蜷伏很久的沈苑蓦地挣开他的手,睁开眼睛指着地上的孔雀翎羽说:“我知道这事情不能怪你,可是现在我真的接受不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立刻离开。”
孔柏裕怔怔瞧着她的后脑勺,心里好像有个黑洞在不断变大,鲸吞着他所有想法和信念,留给他的只剩下无止尽的恐惧。他恍然地抱紧她的肩膀,狼狈地靠上去:“我不离开!有什么问题我们当面说清楚。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才下决心在一起,我不想让因为沉默而产生任何误会。”
沈苑深深埋着头,微卷的发丝在微微颤抖,在替主人控诉着什么。空气中好像有嗡嗡响,孔柏裕先是一愣,蓦地反应过来是沈苑在说话。
他凑上去一点,抚摸着她的头发:“沈苑你说什么?”
还是许久没有回应,久到孔柏裕以为刚才是幻觉了,沈苑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珠里全是血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她把孔雀翎羽放到他眼睛下,“用这个东西来骗我,你认为和直接告诉我真相相比,哪个会让我更伤心?”
面对她声嘶力竭的质问,孔柏裕简直无言以对,平日里最爱逞口舌之快,可现在连谎言都想不起来。
他无力地说:“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这个在你眼里是最好的?”沈苑轻笑了一声,“你还是走吧,我真的只想一个人呆一呆。”
说完就闭上了眼,好像累到了极致。孔柏裕也实在想不出话来安慰她,陪着她干坐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把她抱到了床上去。沈苑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睁眼,任由他收拾着自己。
孔柏裕整理着她的刘海,在看到她残留着泪珠颤抖的睫毛的时候,最后还是不忍心,把手收了回来。
他知道现在她不愿意见他,就一直守在门外,直到苏晓晓过来进去陪沈苑,孔柏裕才离开去办事情。
他把沈苑妈的遗体拿了回来,之前施过法术,所以保存得很好。
直到见到遗体的那一刻,一直沉默得不像话的沈苑才真正活了过来。忍了好多天的泪水像是决了堤,沈苑一直抱着沈苑妈哭到哽咽、哭到气绝。不是几滴泪水就结束的,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
到最后,她的嗓子全哑了,眼泪也流不出来。孔柏裕实在劝不了,只能把她弄晕后抱回家。
随性的俞阳和苏晓晓简直被她吓到了,他们活了几百年,从来没见过哭得这样凄惨的人。
俞阳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楼上:“你说你师娘没事吧?人的生老病死也是常事,我从未见过有人像她如此悲恸。”
苏晓晓瞪了她一眼:“我师娘是性情中人,师娘的娘死得又冤,她们母女感情很深所以她才比常人更伤心。像你这样薄情寡性的人当然不懂!”
说这话的时候,苏晓晓一脸的厌恶。俞阳很委屈地缩着脖子:“我又怎么了……”
苏晓晓看见他的脸就有气,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再瞪他一眼,抬头担心地看着楼上。
她什么都不说,俞阳也不好问。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几百年了,他从来没有赢过她。
他大概是输上瘾了,时来运转这种事情,从来轮不到他。
俞阳叹口气,抬头瞧见她正看着楼上,说:“大哥说过段时间要为沈苑妈办后事,但愿嫂子能节哀顺变,假以时日眼光总要放在未来。”
苏晓晓翻了个白眼,他总算说了句人话。
她想再接再厉继续损他几句,楼梯响起了脚步声,苏晓晓和俞阳同时转头,正看到孔柏裕从楼上下来。
他眉头深锁脸色阴霾,苏晓晓心一沉:“师娘情况不好吗?”
孔柏裕一怔,扭头过了好久才认出是她:“沈苑、沈苑还好。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晓晓你陪着沈苑。至于俞阳,你去找年远。”
其他两人都是一愣,俞阳诧异:“迦叶尊者?大哥之前已经和他联系过,为何还要找他?”
孔柏裕揉着眉心:“让你去就去吧。”
俞阳惶然地点点头,扭脸去看苏晓晓,她也是同样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跟着孔柏裕都有几百年了,孔雀明王的威名更是扬名天下十几万年,从未想过孔柏裕竟会有如此茫然、甚至无能为力的表情。
两人交换了一个忧心的眼神,俞阳只能出去找人。
苏晓晓刚迈出步子,一旁的孔柏裕已经消失了。苏晓晓叹了口气,同时又有点想不通,这种时候、沈苑这样的情况,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孔柏裕离开?
她叹了口气,上楼进了沈苑的房间。从医院太平间回来之后沈苑就一直躺在床上,几个小时以来动都没有动过,苏晓晓简直要怀疑,她是否眨过眼皮。
无非是些安慰的话,苏晓晓都不记得自己重复了几遍。沈苑茫然地听着,一点回应都没有。苏晓晓渐渐噤了声,也不知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暮色四合,苏晓晓打算给她做晚饭,开门的时候和外头的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高大俊逸,气质如兰,苏晓晓缩着手脚站到了一边:“见过迦叶大尊者。”
年远随意地点点头,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动静的沈苑在听到门口声音的时候终于慢慢坐了起来,哑声问道:“是年远吗?”
他一转头,正对上她惨白的病容。年远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说:“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沈苑摇摇头,开口却说:“我不再相信别人,可我还相信你。你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对不对?”
年远点点头:“你想问什么?我不骗你。”
沈苑眨了眨眼睛,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你知道我母亲死的真相吗?我想从你这里再问一次。”
年远微怔,摇摇头正要说话,窗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忽地全部震得粉碎。沈苑只觉得耳边一阵刺耳的鸣笛声,还来不及捂住就被玻璃碎片划到了脸,一滴血正好流到了雪白的床单上。
年远身形一闪,阴沉着脸站在了沈苑的床前。房间里又响起了熟悉而恐怖的滴水声,沈苑下意识地抬头,天花板上一条粗壮、布满绿色鳞片的尾巴一扫而过——
是旛尼。
即使面对着年远,他依旧笑得狰狞:“尊主到处找我,就是怕我来真相说出来。你真想知道吗?我亲自告诉你。”
第37章三十七章
让一个人恨一个她深爱的人恨到不再见他,有什么方法?
旛尼选择杀了沈苑妈,他算得很准,孔柏裕念在主仆之情不会杀他。他这样做,无异于打碎了所有孔柏裕和沈苑长相厮守的可能。
可旛尼算错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孔柏裕的心。
他以为,孔柏裕十几万年来阅人无数,和沈苑在一起不过是图个新鲜,充其量是喜欢她。沈苑妈惨死,孔柏裕必定会知道他和沈苑再无可能,一番安抚、赎罪之后大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可他完全失算,孔柏裕非但没有动过离开沈苑的念头,还百般掩饰。孔柏裕多年不沾血腥了,竟然亲手殓了沈苑妈的尸首收藏好,还动用了妄念化成沈苑妈的模样,妄图能遮掩过去。
旛尼虽早已入魔道,但也知道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自欺欺人,孔柏裕执着到了这样的地步,完全不见了当日率领群魔攻打灵山时的笑傲众生,一切都是那个叫沈苑的女子引起的。
世上众生皆有自己应该所处的位置,孔雀明王绝不能因为一个凡尘女子而迷了心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孔柏裕至今还对凡尘有所眷恋,旛尼却希望他能够早日完成攻克灵山的大业,唯一的方法,就是代替孔柏裕断绝一切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将所有都说了出来,趁孔柏裕在外面四处奔波阻止他说的时候。一切的一切,这场谋杀案所有的细节。他选在沈苑妈买菜回家路上动了手,成功之后他假扮成沈苑妈去了他们的家,孔柏裕一眼就看了出来却什么都没有说。
旛尼瞧着脸色惨白却强作镇定的沈苑冷笑:“其实尊主对你算是用心了,怕你伤心还特意用了孔雀翎羽做了最像你母亲的幻想出来,你该知足了。”
像是有所触动,沈苑慢慢转过头,用最怨毒的眼光看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只要你不死,我绝不可能知足。”
旛尼无所谓地冲她挑眉,像是嘲笑。一直在门口站着的苏晓晓见沈苑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知道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连忙过来安慰沈苑。
苏晓晓手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