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作者 无语的命运-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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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您呐?”
老掌柜暂且中止了闲谈,上前招呼道,虽然是生客,也笑脸相迎。
“这位先生,您是抓药啊,还是来歇歇凉儿?”
“抓药。”
那人递过来一张方子,一口湖广那块的官话,说话的时候,那身上更是透着骨子里带着的官气,不用问见多识广的掌柜也猜出这位爷的身份来,定是位官爷,还是大权在握的官爷。
“劳驾,您给抓快点!”
“好嘞,”
老掌柜伸手接过方子,连忙又客气着。
“这位爷您坐下歇会儿,这就给您抓,说话就得!”
可那人却不坐,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浏览着店堂,目光落在了镌刻着刘墉遗墨的抱柱上,细细地观看。
“但愿世上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这人嘴上念叨站这抱柱了上的对联,好一会又轻声嘀咕道。
“像是刘文清公的遗墨……”
虽说这人的话声不大,可越还是传到了尹隶宸的耳中,于了他又连忙多看上几眼,能一眼看出是刘文清公遗墨的人可真不多,毕竟这对联上并没著着款。
实际上自从那人一进门,尹隶宸就在一旁打量着他,依稀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待到那人背手而立,凝视抱柱上的楹联,猛然从那副神情辨认了出来,不觉倏地站起,试探地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可是贵姓孙?”
“嗯,”
那人蓦然回首,诧异的看着身边的这位老兄。
“不错,先生怎么认识我?请问您是……”
“子民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尹隶宸顿时兴奋地欢声叫喊道。
“您不认识我了?我姓尹!”
“姓尹?”
孙起云端详着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些印象,多年前赴京赶考时,好像结识过一位姓尹的老弟,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莫非你是君平老弟?”
试探着问了一声,立即让尹隶宸连忙点头说道。
“是啊,是啊!”
“你真是君平?”
孙起云一阵惊喜,当年赴京赶考时,认识的几位外省旧友,能再相逢实在是缘份。
“多年不见,为兄居然没有认出老弟来,实在是抱歉的很!”
久别重相逢的两人四手相握,只显得颇为激动。
“君平兄!”
尹隶宸瞧着面前的多年前结识的好友,连忙询问道,
“您这次进京是……”
现在没有人还把会考当成会考,对于许多读书人来说,他们更倾向于投奔地方各督,毕竟委官之权尽在地方,而不在中枢,想到明年的会试,难道眼前的子民兄依然如自己一般尚在为前途奔波?所以才来京赶考。
“我刚刚到京,亲朋故旧还没有来得及一一看望,”
孙起云并没有直接回答,然后又把话峰一转。
“今天得遇贤弟,真是太好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子民兄,这次来京住于何处?如若不嫌弃,不妨住于小弟家中……”
尹隶宸的这话倒是发自肺腑,虽是多年前的数面之缘,但并不妨碍他邀请其于家中居住备考,再者两人闲时也能讨论文章。
“多谢老弟,只是现在为兄已在贤良寺落脚……”
尹隶宸的热情让孙起云连忙说道。
“哎呀,贤良寺?”
刚拿好药的老掌柜不等他说完,就惊叫起来。其实贤良寺里住的是不是贤良他倒不怎么关心,可却知道,那归贤良寺里住的可不都是地方总督们的心腹,老掌柜在京城地面混事,对此等贵人敢不巴结?
“孙大人,小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您多多包涵,我这儿给您请安了!”
说着,老掌柜就弯腰打千儿,住进那里的头,虽说都是“候补”的道员,可谁不知道,在这京城,在贤良寺里住的,那身份可不比往日的军机大臣差。
老掌柜的客气,让孙起云连忙扶住他说道。
“哦,不敢当!”
“哪里,该当的!”
老掌柜不知说什么才好,慌忙掸了掸椅子,请孙起云坐下,又朝柜台里头嚷道。
“沏茶!”
伙计端出两盏盖碗茶,摆在两张椅子之间的茶几上,连尹隶宸也叨了光了。
“您二位请用茶!”
请其坐下后,老掌柜瞧着两人似乎要说话,于是便恭恭敬敬的退回了柜内。
“子民兄,不知你现在于何人幕中?”
心知孙起云腹中之才的尹隶宸,在知晓其以入地方幕府之后,现在反倒是好奇着他于何人幕中了。
“这些年为兄一直于两江幕中,后来机缘巧合入了新军,这不前阵子,于江西剿匪时,受了处枪伤,蒙刘帅恩点,往京城任议政员兵务参助……”
孙云起连忙回答道,所谓的兵务参助,实际上就是军事代表,毕竟地方之间同样有军事问题需要协调,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议政会的重要性了,而这兵务参助自然也就应运而生,无非就是各方于议政会上协调军事问题的代表。
“剿匪?这是什么匪,居然能伤着子民兄。”
不知兵务参助为何职的尹隶宸,但却知道以其之才,绝不至于埋没新军之中,更何况其出身幕中,自然于将佐身边,如此都能受伤,那是什么匪?居然这么厉害,这会反倒是更好奇其口中的“剿匪”,似乎没怎么听报纸上提及此事啊。先前不提还不当紧,一提那眉头顿时便皱紧了。
“这匪啊……哎,这次为兄来这,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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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江南义(求月票)
江西南部的山区,到处是苍茫险峻的崇山,山地间岗峦起伏,峡谷纵横,峭壁陡崖,林深树密,云雾缭绕,人迹罕至。赣州便卧于两川之间,左为章水,右为贡水,周围又于群山相接,林海千里,遮地蔽天。
赣州是一座偏远的山城小邑,原本的似乎这座城市本不应该进入任何人的视线,毕竟这是一块地贫民瘠之地,逢着丰收之年,农户仅可活命,若是逢着荒旱之岁,许多百姓恐怕连草根树皮也难为继。
也就是偏的山间小邑,在两个月前,却突然响了一阵枪声,那枪声是从衙门里传出来的,甚至还不待城中的百姓反应过来,这城头变换大王旗,一面陌生的蓝底旗于那破旧的城楼上升了起来,城中的一些读书人这会才认出那旗是什么,无不是被那旗吓的瞠目结舌。当然只有也有少数的一些会因为那面旗帜而激动不已。
城楼上毛竹旗杆飘扬着的“日月旗”意味着什么?
对于百姓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意义,甚至还因为兵士于街头日夜巡逻,而稍松下一口气来,毕竟于这兵荒马乱的,有这些兵士巡逻,总能让人感觉心安一些。当然真正让他们松下那口气的恐怕就是据城的“乱匪”没有强令大家剪辫子,更没有强占民女、抢劫大户的举动,至多只是让大户献出一批粮款劳军罢了。
在大家都松下一口气的时候,这“乱匪”倒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会迅速离开,反倒是委任了县令,而且还重置了县衙,总之。大有一副常驻于此的打算。
乱匪据城,这是一件大事,这不知从那里涌出来的乱匪夺了赣州城的消息传出之后,自然引来了官兵,从防营到新军,两个月的撕杀下来。这官军非但没有夺回赣州城,反倒又丢了几座县城,着实让人吓了一跳,也大涨了“乱匪”的志气。
甚至就连同那些所谓的“民军”兵士在巡逻的时候,那脸上都带着喜色,不过对于百姓来说,无论是乱匪也好, 官府也罢,似乎对他们都没有太多的影响。毕竟自古以来皇帝不杀顺民!
静寂无人的夜幕中,一名百姓打扮,却又背着枪的兵士,来回于街口走动着,那双眼睛警戒的注视着街道,注视着街道上的风吹草动,他静悄悄的站立于街心,由于身边有一家店铺。这会正半开着一扇门,里面透出了光来。可以看出这个兵士的影子。
兵士偶尔会把视线投向那家店铺,然后他看到门关上了,只有些许灯光从门缝中透至漆黑的街道上。
“叮当、叮铛……”
亮着几盏马灯的院子里,回响着阵阵打铁的声音,在这午夜里,打铁声显得极为清晰。
十几名城中最好的铁匠正在院角不停的挥起铁锤。用通红的铁片,修复着或断、或折的刺刀,这个街边的院落与其说是兵工厂,倒还不如说是一间铁匠铺,不过这倒也不甚准确。毕竟这铺子里除了打铁的铁匠之外,还有卷制炮竹的工匠。
这些工匠都是从各地请来的,说是请,实际上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绑”,虽然人是“绑”来的不假,可这些工匠在这里却又拿着工钱,而且他们的工钱却远超过过去,少则数两,多则数十两银子的工钱,足以让这些工匠乐意于此干活。
院角随着一声“出铁”的沉喝,那一人多高的化铁炉的炉口立即被打开了,通红的铁路顺着出铁口流至下方的沙模内。
“兹……”
铁水灌入的时候沙模冒出一股雾气,几名工匠不停的更换着沙模,不一会上百个沙模便用完了。在工匠旁边,一名穿着军装的青年却显得比那些工匠还要紧张/
敲开沙模,穿着军装的青年看到了通红的铁壳,立即将其投至水桶中,在蒸汽弥漫中,上千度的铁壳冷却了下来,从水桶里取出那黑中泛白铁壳, 看着依然冒着些热气的铁壳,他立即有些紧张的问道。
“怎么样?这个壳能用吗?”
此时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焦切,也难怪他会这么紧张,这铁壳是手榴弹的壳体,是造手榴弹必须的物件,而手榴弹能够自行生产,又直接关系到这支民军的将来。
“总指挥,铸这玩意比铸铁锅还容易,若是还不行,那不是打咱老王家铸锅的脸嘛!”
老工匠不无得意的笑说道着,而他口中的这声“总指挥”若是传了出去,不定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若是搁在外地,不知会引来多少人,这穿着军装的青年人可不就是当年的浙江民军总指挥李勤玉,单就是他那脑袋,就值上万两银子。
作为民军的总指挥,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李勤玉率领着不过千余名浙江民军官兵离开杭州城,一路上有如土匪一般深藏于山林之中,最终消失于大山之中。
在深藏山区的时候,于山区向内陆挺进的过程中,为了获得补给,便行以土匪的手段,勒索、敲诈富户,不过那却是以土匪为名。也正因如此,谁也想不到,这支消失于大山里的浙江民军,会在一年之后,仍然活跃于江西山区,直到两个月前,经过一年多卧薪尝胆之后,这支曾经浙江民军才再次打出那面“日月旗”,并一举夺下了赣州城。
虽说两个月来,在李勤玉的指挥下,夺下赣州城的民军先后数次击退清军,但去年撤出杭州时携带的弹药,却在激战中所剩无几了,虽说于战斗中有所补充且缴获甚多,但最为重要的手榴弹只剩下几百枚。对于没有火炮的民军而言,手榴弹相当于他们手中的大炮,甚至之所以能够重创一标江西新军,靠的正是伏击时扔下上千枚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