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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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不了一男一女通奸的意图,此刻,杜小娟突然听见了尖叫,隔着木墙壁,这尖叫声泄露了情欲的秘密和通奸的过程。
她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录音机,但她绝对没有想到那录音机录下的是欧丽丽旋转的身体发出的舞蹈之声,尽管那声音飘曳如风,她还是想由此录下来,另外,她还想录下那种钢琴伴奏之声。
录音带环绕着。在断断续续中录下了这几声尖叫,然后,开始沉寂下来。她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在隔壁,在门墙的另一边,欧丽丽放荡地裸露着和她情夫合欢着,畅快地尖叫着。这种画面越清晰时,她的仇恨就越来越沉重。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到证据不足,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男人曾经是欧丽丽年轻的恋人。
利用这个年轻男人被欧丽丽所抛弃的痛苦,以此完成她无法得到的计划,这似乎让杜小娟寻找到了一种希望,她由此给那个男人打了一个电话,那是歌剧院的萨克斯手,那个青年大约正在他的露台上练习着萨克斯曲,从她的声音中移植过来的一种忧郁似乎传递到她的手上。
她扮演了一个无聊的女人的身份,把欧丽丽和她情夫通奸的地址告诉了年轻的男人,她一说出这个地址,她就感觉到快畅如江河般穿越着。她还用一个阴郁的女人的声音和经验提醒男人说:“你应该带上照机机去,你应该拍摄下来他们无耻的画面,这样你才会击败那个男人。”她一说出这些话,就感觉到一阵恶心,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在电话中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年轻男子的愤怒,他似乎已经扔下了他的萨克斯,扔下了那个黄昏纠缠他生活的不愉快,因为这是星期六,杜小娟提醒他说星期六正是他们通奸的时刻。
杜小娟感觉到自己的无耻,然而,她已经无法抽身出去。相反,她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无耻到底有什么意义,因为她要回到出租房去,今晚,是她策谋的一种计划。是阴谋和无耻相溶一体的时刻,随后,她又寻找到了安慰自己的借口:谁让这对狗男女不知廉耻地生活在一起呢?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惩罚。
她回到出租屋中等待着,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和耐心,等候着两个男人和欧丽丽即将发生的故事。她站在微微掀开的窗帘布下面,这是一块经历了无数出租屋人的窗帘,因为时间长,又没有清洗,发出的味道让她的呼吸难以忍受,她就在这一刻看见了年轻的男人骑着自行车从前面过来了,年轻的男人下了车,他果真挎了一台照相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缺乏经验的男人。他怎么会把照相机随便地挂在外套之外呢?
很显然,男人除了触摸他的萨克斯之外,他的双手似乎不曾触摸过这样的阴霾,也从未触摸过被别人赤裸裸地背叛过的场景。因为他太年轻,他好像是同欧丽丽同时分配到歌舞剧院的,在之前,他们就已经谈恋爱了。
年轻的男人站在院落中,正在等候着什么,就在这时,就像任何往常一样,男人骑着自行车带着欧丽丽进了出租屋的院子。
杜小娟屏住了呼吸,她有一种担心,她害怕在这样的时刻,年轻的男人冲出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想由此利用年轻的男人的计划将无法实现。使她担心的事端并没有发生,欧丽丽下了自行车,男人带着她进了出租屋。在这几分钟内,她一直在观望着那个藏在锅炉背后的年轻的男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场。他并没有像杜小娟所想象的那样毫无智性。
年轻的男人除了会触摸他心爱的乐器萨克斯之外,他也会伸出双手去触摸到暗流中向他急速涌来的潮汐;他因此把双手置放在照相机上,他的双手也在颤抖,然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杜小娟却无法看他的双手在颤抖。
年轻男人在院子中徘徊着,并没有靠近出租屋,难道他犹豫了吗?难道他想退却了吗?难道他的怯懦、绝望使他想由此撤离出去吗?杜小娟的心抽搐着,他甚至想越过窗户去安慰年轻的男人,并给予他力量和勇气,就在这里,欧丽丽出租屋的灯光亮了,钢琴声突然响了起来。
杜小娟转移着目光,盯住了那道缝隙,此刻,欧丽丽正在脱衣,欧丽丽的上半身已经露了出来,男人坐在钢琴旁边翻拂乐谱,他好像并不关心欧丽丽脱衣的问题,他好像关心的是他的乐谱架。欧丽丽把自己变得赤裸裸以后突然揭起一件透明的舞裙穿上去,哦,她并没有赤裸,她只是因为穿透明的舞裙看上去赤裸了,因为她是舞蹈演员,她需要穿这种舞裙。这个发现多少让杜小娟感到失望,也许,这样一来,欧丽丽裸体跳舞的证据就消失了。
她移开目光,搜寻找着那个年轻男人的影子,男人突然靠近欧丽丽出租屋的窗户,他也许已经发现了那道玻璃窗。那个不大小小的洞,由此他的照相机镜头可以插入洞口了,而此刻,欧丽丽已经在音乐家伴奏之下——开始了她所谓的自由舞蹈练习,在那间几十个平方的房屋里,她竟然如此自如地跳着,根本不设防外面的镜头已经对准了她的身体。
《嫌疑人》第三十三章(2)
年轻的男人很显然已经进入了杜小娟为他所设置的圈套中去,这是一个他心甘情愿地落入的圈套:因为面对心爱的恋人,面对背叛和抛弃,他正开始执拗地记录下他被蒙蔽的这个世界,此刻,尽管他的双手在颤抖,然而,他仍旧一次又一次地扣动了照相机的快门。
她担心的另一件事并没有发生,年轻恋人离开了,忧伤地挎着照相机离开了出租屋,他大约是感觉到一种悲哀与无聊,甚至是无耻,为此,杜小娟紧跟着年轻恋人,她知道,凭着感觉,她知道年轻恋人已经拍摄完了一卷胶卷。她要跟随着他,因为更大的担忧开始了,凭着她记忆中的保留的有限的记忆,她知道,这个演奏萨克斯的年轻小伙子缺乏的正是一种无耻的精神和力量,她担心那一圈圈好不容易拍摄完成的胶卷会因小伙子的幼稚而失去。
果然,小伙子骑车绕到郊外的护城河边,杜小娟已经跟在后面。小伙子站在黝黑的柳枝下沉思了良久以后,从照相机里取下了胶卷,凭着一种驱逐无聊和无耻的念头的力量,小伙子抽开了胶卷把它放在塑料外套中,他的目光似乎在强力地拒绝这东西,终于,他的手一抛,耗尽了一个晚上的胶卷顿时落在了护城河水中,小伙子一刻也不停地骑上自行车消失了。
杜小娟毫不迟疑地穿过秋天的柳枝,跳进了护城河水中,对于她的游泳技术来说,从漂动在河床上面掏起一只塑料胶卷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从护城河中来到岸上时,手里紧紧地抓住了那塑料盒,而她的全身已经完全湿透。杜小娟终于抓住了证据,这是一种现实的需要,我们尽可能地想象着那个午夜她湿漉漉的身体从护城河水中返回堤岸,年轻的小伙子抛弃的东西又一次回到了也手上,胶卷被一个塑料套包装着,没有水浸入,她是多么地心花怒放啊。
她冲洗出了那卷胶卷,然而,像馆的工作人员告诉她说:“底片太模糊了,你还要不要冲印出来?”她问工作人员模糊到什么程度。工作人员如实地回答:“底片上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些模糊的曲线,仅此而已。”她依然让工作人员冲洗了胶卷。
她凝视着照片:这是一卷无法让她展览的照片,一对男女通奸的生活照片。照片上根本看不到欧丽丽跳舞的形体,那罩着透明的舞裙的形体,也看不到欧丽丽的情夫弹奏钢琴的背影,这胶卷只是一片模糊而已。
《嫌疑人》第三十四章(1)
欧丽丽的舞姿变奏着。竟然占据了舞台,她那穿着透明舞裙的身体赤裸着,却又优雅地掩饰在舞裙的皱褶之中,她第一次小型的演出就征服了观众。就这样,杜小娟坐在舞台的最后一排,她来观看,心怀恶意:她要看看这个时代的观众能否接受欧丽丽的演出,观看到把她驱逐出舞台的这个年轻女人是如何被观众驱逐出舞台的。
在她的想象中,尽管欧丽丽穿着透明的舞裙,然而,在观众看来,她的身体却是赤裸的,就像她站在出租屋中,贴着那木缝隙看到的那个女人赤裸着,赤裸得就像一只脱光了羽毛的母鸡。由此,她深信,观众一看到赤裸的舞者,必然会疯狂地拒绝,因为观众拒绝着羞辱的目光的舞蹈,所以,她来到后排坐下来,她是来观看这场恶作剧的,然而,当幕幔缓缓地拉开时,音乐响了起来,这是由欧丽丽的情夫亲自为她伴奏的音乐。那舒缓的音乐显得很美妙,所以,她禁不住有些担心,她担心欧丽丽改变了自由的舞蹈,她申明说:“我的舞蹈是从灵魂中盈动而出的,这就是我的自由舞。”
她还担心,欧丽丽的身体上会缠满了飘带似的舞裙,如果那样,一场令观众讨厌的恶作剧就不会上演。
她想观看到的只是一场毁灭而已。音乐仿佛在湖水荡漾开来了,欧丽丽突然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天鹅,一只透明的天鹅,迎着观众的目光从空中飞来,她的羽毛轻柔地煽动着翅膀。此刻,欧丽丽穿着透明的舞裙突然之间变成了舞台上飞翔的一只白天鹅。这场景对她的期待和灵魂来说,简直是一场无情的嘲弄。
欧丽丽自由地飞翔着,她表达出了她的四肢的飞翔,表达出了她心灵中的自由飞翔的状态,因而,首场公演,她就成功地征服了观众。
杜小娟撤离了后排。她萎缩着脑袋,萎缩着她的四肢,萎缩着她全部的肉体。她不仅撤离了观众席,她还撤离了出租屋,因为在很长时间里,欧丽丽的形象已经占据了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舞台。而她呢,已经被她的观众所遗忘。尽管如此,她并不甘心。她突然感悟到一种现实:欧丽丽之所以如此地成功,是因为她的舞蹈溶入了她的情夫的音乐之中去,如果失去她的情夫的音乐,那么,她就失去了伴奏她起舞的旋律。
因为旋律对于一个舞蹈者来说就是灵魂的声音。为此,她想阻碍这种旋律进入欧丽丽的灵魂和舞蹈之中去。杜小娟突然掉转了目光,开始盯着一个音乐家的生活。
她开始弄清楚一件事情,自音乐家离异以后,他一直独居着。除了跟欧丽丽偶尔同居之外,这个男人的生活显得很单调,这是一个人生活的单调。杜小娟的身体中仿佛产生出了一种幻觉,如果能够用其一个女人的计谋进入这个男人的生活,她就可以控制这个男人了。然而,她知道要进入这个男人的身边去,依赖的仍然是舞台,失去舞台,她就无法与这个音乐家靠近。所以,她详细地写了一份舞蹈计划,在这份计划中她诚挚地讲述了自己对于舞蹈的追求和新舞蹈的理解,所以,她要变革她的传统舞蹈,她要求音乐家能够给予她舞台,让她有机会创新自己的独舞。
她的计划被同意了,她得到了歌舞剧院的一座练功舞台,当她重返舞台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如此地需要这座舞台,是如此迫切地需要由四肢舞蹈而完成的一种过程。她的练功舞台就在欧丽丽的斜对面,隔着丝网,她却很少见到音乐家,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她后来才弄清楚,她是通过地下诽闻判断出了音乐家的虚弱,即音乐家尽量地在公共场所减少与欧丽丽见面的次数,因为在诽闻中欧丽丽和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