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之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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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瞧,还有个人蹲在栏杆后面,也以双眼望远镜监看着这边。
亚矢子放下窗帘,视线转回室内。剩下的二十四个学生,全都露出不知该看哪里的烦恼神情。他们一想到接下来的命运,脑海中唯一浮现的画面,就是那可怕到不行的黑暗正张开大口摩拳擦掌,准备吃掉自己。到今天以前,每天都把别人当成猎物的他们,现在却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才开始体会到这真正的恐惧。不过,还早呢……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才正要开始而已。
亚矢子在刚才下令,要每个人监视自己前后左右的同学。她说,如果有谁做出任何一点儿奇怪的举动,坐在四周的人就是共犯。光是这番话,就足以让每个人怀疑东怀疑西了。到今天以前,他们满脑子都觉得“不必去管别人的感受”。内心的思考模式,或许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原本的怀疑可能只有污渍般小小的一点,但接着就会产生小疑问,进而让猜疑心越来越重。最后终至让人在充满猜疑的大海中载浮载沉,痛苦不已。
黑板上方挂着的校园广播喇叭“嗡”地响了一声,传来吸鼻子的声音。接着,有人用手指戳了戳麦克风,测试它能否使用。
学生全都抬头往上看。亚矢子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同时侧耳倾听。
喇叭传出毫不装腔作势的木讷声音。
“我是警视厅的弦间。人在三年D班教室的近藤亚矢子老师……请您务必让我与您讲几句话。如果您有什么正感困扰的事,请告诉我。我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特点的普通人,或许老师会觉得我只是个陌生的大叔也说不定。不过,我认为自己可以和您谈上话。讲什么都行。老师您现在有什么感想,有什么想法,可以讲出来听听看吗?”
这是一种尽可能不刺激对方,又试图进行沟通的讲话方式,可以引犯人出声、露脸,进而看透他们的想法。对方若做出任何反应,多少算是多了一点儿进展。即使失败,也不会刺激嫌犯生气。警方怎么样都不希望因为什么事,而使嫌犯自暴自弃,让人质陷入险境,否则一切就泡汤了。救人第一,这是人质事件不变的铁则。
亚矢子似乎看穿对手正说些言不由衷的话,闭上眼冷笑了一下。
隔了一段时间,弦间的声音又重复类似的内容,只是稍微改变一下句尾与用词而已。
亚矢子似乎充耳不闻,从LV旅行袋拿出了东西后,又把袋子放回地上。她拿在手里的,是一个携带式的监看屏幕。她毫不在乎地把手枪放在讲桌上,和笔记型电脑一样,将屏幕插上电源、拉起天线,接着打开。学生们只知道那是小型电视之类的东西,至于屏幕的画面是什么,他们当然是看不到的。
屏幕上以广角镜照出D班教室前方的走廊与窗户。目前画面中并没有正在移动的东西。有了这个,谁要是想从走廊或窗户入侵教室,马上就能知道。那是亚矢子在走廊尽头天花板与墙壁交会的角落,预先装好的高性能小型监视器。讲桌上并置着笔记型电脑与携带式屏幕。
接着,亚矢子在两只眼镜脚绑上带子,这样眼镜即使剧烈晃动,也不会从脸部松脱。然后她又从LV旅行袋中拿出全褐色的透明护目镜,嵌在眼镜外侧。这不但可以防止眼镜受损,还能避免面对催泪瓦斯或烟雾、闪光弹等攻击时,直接失去视觉;也就不会发生眼球遭到直接攻击,眼睛因严重受损而渐渐失灵,致使形势不利的状况。
亚矢子满意地坐回座位上,拿起手枪。接下来就要展开漫长的持久战了。
第四章
站在广播麦克风前方的弦间,看着后方的大平。大平身旁站着的真岛也连忙搓着双手向大平看去。担任广播社顾问的老师也一样,心情平静不下来。身处非比寻常的刑案现场,那种忧虑感让这两个老百姓精神紧张。大平正等着在二楼走廊窗户监视D班教室的潮田以及屋顶上的柴田,用无线电回报。广播室也在同一栋旧校舍的三楼。
大平的喉咙四周缠着黑色皮带般的东西,内部接触到喉头的部分,安装了特殊的麦克风,具有侦测喉头振动以转换为声音讯号的功能。左耳也塞了个耳机,因此即使声音再小,还是可以与对方交谈。由于从外表看不到麦克风,旁人看了会觉得就像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而已。
大平的眼睛动了。过一会儿,他的嘴也动了。
“了解……没有反应。”
“唔。”
弦间以轻松口吻应道,再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眼睛一闭,看来就像在打瞌睡一样。
四人身上压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压力。
“试着暗中侦察,确认现场状况。”
弦间讲完,眼睛一张,把椅子转了过来,依序看了看两位老师。只有大平一人感到很意外,看着弦间。弦间的眼神,透露出他对这个提案的坚持。大平觉得他是认真的。
“校长,目前最重要的是确认内部状况。不知道敌人内部的情形,就无法因应。”
弦间打开原本关上的无线电,呼叫着:
“土屋。”
“是,我是土屋。”
“报告你那边的结果。”
“好的。有关近藤亚矢子,所有老师的印象都一样,认为她很文静、很客气,个性阴郁。听到这次事件是她干的,他们都难以置信。虽然动机仍然不明,但她曾受过学生的嘲弄,所以有可能是出于怨恨也不一定。手枪方面,目前并不清楚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是否有嗑药习惯这点也还不清楚。还有,共犯部分,由于今天早上进行了明天毕业典礼的预演,二、三年级学生以及级任老师们,都集合在体育馆。所以若有外人想入侵,是很容易的。完毕。”
“校长,您这里有没有什么近藤亚矢子的资料?”
弦间出其不意向真岛问道。真岛原本没看到弦间挂着的麦克风,正讶异地观察弦间怎么好像突然和墙壁讲起话来。被这么一问,真岛连忙慌张地回答:
“啊,有。以前的履历表应该收在某个地方……我想是归档在校长室里吧……”
“小田切。”
“我是小田切。”
人在教职员办公室的小田切刚回答着。
“你到校长室去找近藤亚矢子的资料,找到后向我报告,并比对辖区的情报,看看是否确实。特别是她的家庭成员。”
与时间的拔河……通常要说服嫌犯,请家人来诉之以情也是一种有效的方法,很像日本人的作风。
“了解。”
弦间看着真岛。
“校长,请您到校长室去。有个叫小田切的会帮您找档案,麻烦您了。”
“我知道了。”
动作敏捷的大平拉开广播室的门,真岛一晃一晃地走出去。
在作为基地的教职员办公室,除去刚离开的小田切刚外,只剩下黑田直道、关登志也,以及副班长野村武史三人了。
“高崎。”
“是,我是高崎。”
高崎孝树的遗体收容部队在旧校舍一楼待命,他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到三人耳中。耳机里,弦间的声音问道:
“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打算怎么做?”
“由我与两名机动队员共三人,靠近遗体弃置的现场。其中一人以盾掩护,我和另一人把遗体运送到他所在的位置,再由其他四人来回将遗体运送到旧校舍。剩下的两个人,则将遗体从旧校舍运送到车辆那里。完毕。”
“了解。等候执行命令。”
“了解。”
弦间略为压低声音说道:“高崎。”
“嗯。”
“你听好,我们现在还不了解嫌犯底细,行动一定要慎重,绝对不能大意。也转达给其他伙伴知道。了解吗?”
“了解。”
“土屋。”
在另一个地方对老师们作笔录的土屋出声了。
“我是土屋。”
“你和高崎会合。”
“了解。”
“潮田、柴田。”
沙哑与圆润的声音各自回答了:
“我是潮田。”“我是柴田。”
“暂时先待命。以无线电追踪高崎那边的状况。”
“潮田了解。”“柴田了解。”
“野村。”
基地目前的负责人野村以喉头的麦克风回答:
“我是野村。”
“你试试看能否侦察内部的情形,确认现场状况。”
空气当场凝结。“会不会太性急了呢……”大家都想着同样的事。两人看着野村。野村确认两人的想法也和自己相同后,以坚定的口吻探询:
“现在做,时机会不会还太早?”
“已经死了几个学生了。若无法掌握嫌犯状况,我们就束手无策。”
弦间说得确实没错。
在特警班里,班长的命令就是绝对。这种编制是为了要应付紧急事态,因为没空让你慢慢来,所以有必要速战速决,当场应对状况,临机应变采取行动。但即便如此,一旦牵涉到人命,还是不容轻率做出决定,应完全善用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经验、知识与情报,当下深思熟虑后,由领导者做出指示。就因为这样,领导者一句话便有他的分量在。其他成员都知道这一点,也很信任他。正因为他们能像这样贯彻由上而下的命令系统,才能全心投入赌命的工作,冲破难关。
弦间与特警班的成员间,当然已培养出钢铁般的坚强默契。不过他们与弦间长久合作下来,也凭着自己的才能与技术,累积了不少实战经验。因此,不只是野村,就连其他伙伴也觉得,弦间的指令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斟酌过后,虽然知道很失礼,野村还是大胆进言,继续说了下去:
“是否该等嫌犯做出回应后,再决定是否进行内部侦察?”
“她心中若怀有恨意,那么目标可能就是孩子们。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能完全不会理睬我们,直接在教室内就把事情解决掉。”
关登志也仿佛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低下了头。也就是说,她不是要向外界要求什么,而是出于私怨,才在教室里杀人。这是让人几乎不敢去想的一种可能。
“她会不会嗑药?”
如果是嗑药,那又是另一种状况了,应该花些时间小心处理才行。
“死者之中,有几个人都是额头一枪毙命。嗑药的人不太可能做得到……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她绝非等闲之辈。”
一阵沉默后,弦间继续说道:
“现在教室里还有二十名以上的人质。如果她只是挟持其中一人占领教室,情况当然就不一样。但不管她还有没有其他目的,人数这么多,她不会在乎少一个的。已经有孩子被杀了,现在可以说分秒必争。”
这意见的确中肯。教室里的人质,不过是一张张不同花色的牌而已。对嫌犯来说,她只要最后留下一名人质,就等于拥有黑桃A了。在那之前,她可以随意洗牌,想摊牌就摊牌。所以必须尽可能让嫌犯不要乱洗牌,再设想该如何解决这次的事件。
在场的三个人相视无言。没有人有异议。野村也下定了决心。
“基地,了解。”
“谁要去?”
“我去。”
“不,我去。”
面对弦间的询问,黑田与关马上报了名。两人都受过充分训练,也有过实际处理的经验。野村可以算是参谋,面对班长时,他常是唯一会陈述意见的成员,很受班长信赖。特别是班长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可以接手指挥,是很重要的职位。
听到两个人都说要去,弦间沉默了。基地里的成员都等着他的命令。一阵沉思的寂静后,弦间说话了:
“绝对不容许失败。”
弦间只讲了这句话。三个人都相当了解,这句话代表着何等重大的意义。嫌犯本人、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