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永远-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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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联,我来接你。’
“二小姐来了,老爷在等你。”周妈走上来,接过我手上的雨伞。
“雨嫣,快过来坐。”我爸坐在沙发上招呼我。
“爸!”
他眉开眼笑的把我的手拽在他手里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说了还要带一个朋友,他人呢?”
“哦,他公司突然有事,晚点过来。”
“嗯,让我猜猜,是不是晨曦的哥哥?”
我疑惑的看着他,没答话。
“那天也怪我,不知道晨曦还有个孪生哥哥,听阿梁回来说,你跟晨曦在一起。我还以为”他尴尬一笑,“后来都听子妍说了。但当时,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这不,可能生我气了,都好久不见人。”我才明白那天为什么会有他们同时出现的画面。
我说:“爸,聂辰是我的高中同学。”
他说:“也怪,从10岁到我们家来就没听他提起过有哥哥这回事。这孩子也可怜,从小母亲就疯疯癫癫。”
于是不知不觉提起晨曦的身世。当年子妍参加了一个学校组织的交换学生的社会体验。一开始吵嚷着不去,说条件差,一个月太久。莫姨一直觉得她太娇生惯养,非要她去锻炼锻炼不可。这一去可好了,非但没有不适应,而且不肯回来。听子妍说晨曦他妈平时很正常,唯独和晨曦在一起的时候,把所有的脾气都撒在他儿子身上,没有任何原因。可能小孩子都比较善良,当时子妍就跟莫姨讲要把晨曦接回家和他们一起生活。莫姨坚决不同意,骂不改,打不听,皮开肉绽也于事无补。这件事情愈演愈烈,后来子妍干脆绝食,自闭,还离家出走。有种小孩从学会哭开始就学会了如何要挟,从过激的行为中找到必胜的诀窍,子妍大概就是这类小孩。后来莫姨气的生了一场大病,终究犟不过她,为了不让这个家再这么折腾下去,只好妥协。我爸念在晨曦的可怜,也就同意了。说钱不是问题,能帮就帮。送她母亲到当地医院接受治疗,接晨曦过来生活。我猜这一定把有史以来的交换学生做得最彻底的一次,以至于聂辰回去已经人去楼空。我爸又说,自从晨曦进这个家开始,莫姨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觉得是他带坏了自己的女儿,心机重,城府深。可谁的心里都明明白白知道,一个10岁的小孩能有多大的阴谋,不过是生气找的托词。可偏见一直持续到去年那场车祸,是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从墨脱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两车相撞。晨曦大脑剧烈撞击,子妍下半身失去知觉,也就是说严重的话,一辈子无法站立。医生说,当时如果不是晨曦用整个身体护住她,她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我爸讲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好在情况一天天好起来,归功于晨曦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由始至终的陪伴。子妍能站起来也全靠晨曦。大概这种从孩童时期延续的感情发展成爱情,也终有一天会让人感动,并且放下成见。从那时起,莫姨也不再执拗般配这回事,慢慢接受了他。而我爸为什么会痛斥晨曦一顿,这就是他的原因所在。
“说了那么多以前不开心的事,但总归开始慢慢好起来了,雨嫣,你说是不是”
听完这段话,我的心情复杂又凌乱,其中的呕心沥血不是我能够体谅到的遭遇,也是为什么晨曦会对他的遭遇和现状避而不谈。
我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真正的对与错,对或错是因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
“雨嫣?”
我突然回过神,说:“爸,我妈以前还在的时候常说,我们不奢望前面有多宽敞多明亮的金光大道,只争取明天过的比今天好。”
“乖孩子,婉清把你教得很好,也比我想得透彻。”他抚摸我的头,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又黯淡下来,“只可惜‘‘‘”
“她不怪你。”
“但愿如此。”我们相视而笑,迟来也是一种温暖。
“爸!我找雨嫣有事!我们出去一下!”子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茶几前,直来直往的腔调听不出感情。
“从小就莽莽撞撞,永远改不了。”他看了看表,拍拍我,“去吧,离吃饭还早,早点回来。”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坐在副驾驶位上。
她不理我,全程没点过刹车,直接开到一家私家医院楼下才停下来。
刚下车,脸上就啪的一下挨了重重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痛。我气不打一出来,反手也准备扇她一耳光,却被她抓住。她以为我另一只手吃素的,没想到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脸上。周围突然多了很多围观的人。她一怔,估计没想到我报复心那么强,捂着脸对我吼:“秦雨嫣!你翻脸不认人,把所有事情都撇得干干净净!原来你那些口口声声的爱,全都是装模作样。薄情,冷血,玩弄别人感情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良心被狗吃了,自私到不理任何人死活?”
我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谁快死了?站出来和我对峙!”被莫名其妙的扣上那么多罪名,连我自己都丈二摸不着头脑。我根本理不清她每一句对应哪件事。围观人群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越靠越拢,我觉得透不过气。
“晨曦!”子妍何时出现的我不知道,她拨开人群走进来,周围突然安静一片,“晨曦,快死了!”
她干涸的嗓音,低哑而尖锐的震慑了我的耳朵,我一下子懵了,眼前漆黑一片,呆呆的立在原地,举步维艰。半晌,不可置信的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他哥回来找他,他妈的病会好起来,你们也快要结婚了,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开什么玩笑,说什么死不死的话?”那天范一恒也在场。后来通过他的回忆,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带有级强烈的自我催眠,因为表情出卖了我,是痛心的极端表达。
我被猛然拉出人群,护在怀中。有个声音在我头顶上盘旋,伤心欲绝的泪水一滴滴炽热的落在我脸上。渗透消毒水的病号服,散发着靠近死亡的气味。他沙哑的说:“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死。”
“他?”我倏地挣脱开,看着眼前这个人,我开始不知道如何分辨。
他垂下眼睑又重复了一遍:“晨曦,不会死。”我这才发现他们最大的差别在于,眼皮上那颗朱砂痣。在那段屈指可数的日子里,隔着白纱透进来的晨光,婆娑着睡梦中他的眉眼,是不曾有过的印记。
我依然不肯相信,对着身穿病号服的聂辰激动的喊出来:“还说不是开玩笑,他快死了?那你呢?你也快死了?”
“啪——”触不及防的巴掌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扇在我脸上。
聂辰惊愕的用力推开子萱,被突然冲出的范一恒半空接住。
子萱不甘心的破口大骂:“畜生!所有人死的干净你才开心!”
“子萱!”子妍的厉喝,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范一恒在一边死死锁住子萱的身体,求饶似的喋喋不休:“我的姐姐,你不要再趁火浇油了!”
“雨嫣,你听我说,一开始我认为他是内疚。从你把房子卖掉的第三天,他就不惜花费双倍价格买回。以为把钥匙紧紧握在手里,就总有一天找到让你原谅他的机会。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化疗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他每一次痛苦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一旦恢复神智,问他要不要见你,他都说不。我要去找你,总被他严厉制止。只是因为你在咖啡馆同我讲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一字不落的听见了。那天在电影院,我们同看一场电影,晨曦和我坐最后一排。在我看来你们的分手更像一场闹剧,尤其滑稽。他没拆穿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病了。订婚那天,他失踪了一整晚我也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爱你才舍得放你走,他爱你才宁愿把病情烂在肚子里,他爱你才一直逃避。为什么他只是想跟见你一面,你就是不肯,这和活着相比根本不算奢求。就当我求你,如果你对他还有那么一丁点感情,好歹也给他个机会。”
我痛的蹲下来,聂辰过来拉我,没拉住。这一次完全不同于脸上火辣辣的痛,而是胸口被撕裂曝露在空气中的灼烧,一整片,一整片延伸到无边的尽头。这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的越多就陷得越深,像一个跳不出的死局。晨曦曾经问过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小偷,会不会原谅我。我不知道我骗他说不爱他算不算原谅,我不知道努力想让宝宝健康成长又算不算宽恕。其实我总觉得不单单是原谅这么简单,假如以前删除重来,我会对他说,偷走我心的人,不算小偷,不知道还晚不晚。我从来都没有正面思考过死亡,尽管每一次离我那么近。我只知道害怕,害怕他们不在,害怕一个人孤单,害怕等我再老一点,老到我走不动路的时候,看见墓碑就是墓碑的形状,看见骨灰就是骨灰的形状,记不起他们的样子,记不起一起做过的事情。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篇国外的报道,关于人死亡的感觉。它说人死前,所有的感官会变得异常灵敏,你会站在黑暗的隧道里,听见可怕的声音,看见恐怖的光亮,感受前所未有的孤独,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我忽然明白,死亡本身带来的恐惧比接受死亡更让人不能承受。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能自制的瑟瑟发抖,那道光像一条“界限”,把我阻隔在外面,悲不自胜。
我抬头一一寻找,那一个个小方格,一定有一个伫立在窗前的人影,掩饰他凄惶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11月9日风轻云淡
2013年11月9日,风轻云淡。
聂辰说,晨曦是脑癌晚期,当天做了切除癌细胞恶性增值的手术。又因他的血型特殊,血库供应不足,为预防失血过多,需要备血用于抢救。他一直在医院分期抽出定量血液存放在血库,以便晨曦紧急时刻使用。
子萱还是情绪激动的要找我理论,又为子妍愤愤不平。
子妍说晨曦活不长了,除非奇迹发生。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头皮一阵发麻,想问的话梗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电话响了,我起身往楼梯口走。站在窗台下,手心强烈震动,眼睛望着屏幕,泪水却模糊了来电显示上的人名。
“姐姐的话,我不赞同。”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放回包里,转过去。
子萱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我说:“姐姐这辈子做过最差劲的事,就是爱上他。就连你们在一起也是从报复开始。他执意要见你,不过是良心发现。你说这样的人,他爱谁?他根本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别人对他好,他都不看在眼里,一旦认定就会头也不回的走掉,就算是怜悯也不会施舍半分。”
她的话始终在我的脑海徘徊不去,晨曦可能真的谁也不爱,但也不见得有多爱他自己。一颗从来就千疮百孔的心,谁来教他怎么爱自己,爱别人。
“对了,我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子妍,看在姐妹的情分上,请答应她的请求,为了她该死的爱情。”说完走出了我的视线,留下木木的我。
我们几个人一直等到4点半手术还没有结束。子妍把我叫到拐角处的电梯旁,对我说:“订婚是我提出来的。”我知道,只有她才配跟他说这样的话。我突然开始有点佩服她,即便千疮百孔也奋不顾身,仅凭借执着和勇气让爱不会熄灭。
我斩钉截铁的说:“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