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之人体农场-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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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试试马里奥特吧。”
“好,女士,就去马里奥特。”
“如果你是一个年轻女性;想在纽波特找工作;你会去什么地方?我有个二十一岁的外甥女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向一个陌生人提出这种问题似乎太蠢了,但我已一筹莫展。
“首先,我不会挑这个季节。这时候的纽波特死气沉沉。”
“恰好她就挑中了这个季节,学校放假。”
“嗯......”她沉吟着。我静静聆听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声。
“也许会去餐厅?”我试探地问。
“哦,当然。有很多年轻人在餐厅工作,水上餐厅的收入不错,因为纽波特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是观光客。不要听信别人说是靠捕鱼,这年头一艘载重三万吨的渔船只能捕获三千磅鱼,那已经算丰收了。”
司机继续说着什么,我只想着露西,思忖她会到什么地方。我试着进入她的思想,设法了解她的想法。我强忍着泪水,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恐惧,默默祈祷。我已无力应付任何悲剧。它不能发生在露西身上,我也不能失去她。
“这些地方大都营业到几点?”我问。
“什么地方?”
我才意识他刚才一直在谈白鲳鱼,一种用来当猫饲料的鱼。
“餐厅,”我说,“现在还在营业吗?”
“没有,女士,大都打烊了。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如果你想替外甥女找工作,最好明天一早再出门。大部分餐厅都十一点开门,供应早餐的会早一点。”
他说得没错,我这时只能先就寝,设法睡一觉。我入住的马里奥特旅馆可以俯瞰港口,从窗户望出去,海水一片漆黑,渔船的点点灯火在遥远的天际隐隐晃动。
早上七点,我已起来。没有必要再待在床上,我整夜未眠,怕做噩梦。
我点了早餐,拉开窗帘。铁灰色的长空,水天一色,难以分明。远方野雁列队飞行,有如战斗机的分列式。原本下雪的天空开始下雨。我虽然知道这时还没有多少商店开门,但仍忍不住想试一试。八点,我带着从服务员那里打听来的热门客栈,酒吧,餐馆的名单离开旅馆。
我在船埠上走着,身穿黄色雨衣雨裤的船员陆续走过。我停下来与每一个愿意聆听的人交谈,我的问题一成不变,而他们的答案也千篇一律。我描述露西的特征,他们都不确定是否见过她。在港口边工作的年轻女性不可胜数。
我没拿雨伞,一路走着,围在头上的领巾滴滴答答落着水滴,我走过用厚塑料板包围以安全避冬的鲜艳帆船与游艇,走过一堆堆破旧锈蚀的大锚。行人不多,有很多商店却已开门营业。看到一扇橱窗后的妖魔鬼怪时,我才意识到今天是万圣节。
我沿着泰晤士街的鹅卵石路走了几个小时,商店橱窗里展示着五花八门的商品,从贝壳制品到手工艺品都有。我转到梅莉街上的英汤旅馆,向服务员打听露西,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在克莉丝蒂餐厅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我干脆坐在这家餐厅内可以俯瞰纳罗甘雪海湾的窗边喝咖啡。码头湿漉漉的,众多白色海鸥点缀其间,面朝大海。我望着海景,远处两个女人在看海,她们戴着帽子和手套,但举止不像普通朋友。这令我想起了露西,我在心烦意乱中起身离去。
班尼斯特码头的黑珍珠餐厅、安东尼餐厅、砖巷酒店,城堡岭的旅馆,我一一询问。卡拉汉咖啡店帮不上忙,一家供应卷心饼与奶油的精致美食店也表示爱莫能助。我找了那么多家酒吧,结果弄迷糊了,有些店还跑了两趟。没有她的踪影,没有人能帮我的忙。我不知道这里谁会在乎我的际遇。我心灰意冷地向波登码头走去,雨越下越大,几近滂沱,天空灰蒙蒙的,一个女人匆匆走过我身边时朝我笑笑。
“亲爱的,不要溺水,”她说,“事情没有那么糟。”
看着她走进码头尽头的“鹰劲龙虾公司”,我决定跟过去,因为她的友善,我看到她走进一间玻璃隔间的小办公室,里面烟雾弥漫又贴满了发票,我只能看到染过的鬈发及手在纸片的间隙中移动。
我必须穿过许多大如小船的绿桶,桶内装着龙虾、蛤蜊、螃蟹。这些桶堆得高抵天花板,海水经由上方的水管注入桶中,再溢到地面。这使我想起停尸间内堆放的轮床。屋内的声音听起来像正刮台风,还有海的气息。那些穿着橘色防水裤和高筒橡胶鞋的男人的脸像码头一样饱经风霜,他们像是大声叫嚷般交谈。
“对不起。”我站在那间小办公室门口说。我没料到屋里还有一个渔民,我之前根本没有看到他。他坐在一张塑料椅子上抽烟,粗糙的双手红彤彤的。
“亲爱的,你全身湿透了,快进来暖暖。”那个女人相当肥胖,相当忙碌,她又笑了笑,站起身。“你要买龙虾吗?”
“不,”我赶忙说,“我的外甥女走失了。她迷路了,或是我们搞混了方向。我约好与她见面的。我只想问问你见过她吗?”
“她长什么样?”渔民插嘴道。
我描述了露西的模样。
“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什么地方?”那个女人似乎一脸迷惑。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个渔民也看出端倪了。他看穿了我的心事,我从他的眼神知道这一点。
“她跑掉了。小孩有时候就会这样,”他说着抽了一口手中的万宝路香烟,“问题是她是从什么地方跑掉的?你告诉我,或许我能想出来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她本该在埃季山。”我说。
“她刚出来?”那个渔民是罗得岛人,他说话时最后一个音节会降半音,好像踩在字尾上。
“她半途离开。”
“这么说她不想接受治疗,要不就是保险公司停止支付了。这里常有这种事。我的一些伙伴到那地方待了四五天后就搬出来了,就因为这个。但那种治疗很有帮助。”
“她不接受治疗。”我说。
他摘下脏兮兮的帽子,将杂乱的黑头发往后拢。
“我知道你一定急坏了,”那女人说,“我可以帮你泡杯速溶咖啡。”
“你真好,但不用了,谢谢。”
“他们若提前离开,通常会再次酗酒或吸毒,”那个男人继续说,“我真不想告诉你,但情况就是这样。她也许会去当女招待或酒保,以便接近她想要的东西。这边的餐厅待遇很好,如果我是你,会去度度克莉丝蒂餐厅,班尼斯特码头的黑珍珠餐厅、安东尼餐厅。”
“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了。”
“白马餐厅呢?她在那边可以赚不少钱。”
“在什么地方?”
“在那边,”他指向海湾,“马尔伯勒街,靠近‘最佳西部’。”
“通常他们会住在哪里?”我问,“她不会想花太多钱。”
“亲爱的,”那个女人说,“让我告诉你我会怎么做。我会去渔民协会,就在那边。你要到这里来一定得经过他们那里。”
那个渔民点点头,又点了一根烟。“这个主意不错,从那边开始找挺好的。他们也雇用女服务员和在厨房帮忙的女孩。”
“那是什么机构?”我问。
“只是潦倒落魄的渔民落脚的地方,有点像小型的YMCA①,楼上有房间,还有餐厅和简易小吃。”
“是天主教教堂经营的。你可以找奥格伦神甫谈谈,他是那里的神甫。”
“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为什么会去那里,而不到你们刚才提到的其他地方?”我问。
① 由基督教青年会运营的供男子住宿的旅馆。
“她不会去那里,”那个渔民说,“除非她不想喝酒。那地方不准喝酒。”他摇摇头。“有人提前离开戒瘾中心却又不想再度酗酒或吸毒就会去那里,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是这样,我还去那里住过一次。”
我离开时雨势更大,雨点落到地面上还会反弹。我浑身湿漉漉,饥寒交迫,又无处可去,想必许多前往渔民协会的人也是如此。
那像是一座砖造小教堂,正面墙上挂有一面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菜单,还有一幅旗帜上写着“欢迎光临”。我走进去时,一些男士在一个吧台前喝咖啡,其他人则在前门对面的一间简朴餐厅内用餐。有些人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的脸庞上有经年累月身处恶劣天气中和喝酒所留下的痕迹。一个看来和露西一般大的女服务员问我是否要用餐。
“我要找奥格伦神甫。”我说。
“我最近没有看到他,但你可以去图书馆或教堂找找看。”
我从楼梯进入一间小教堂,除了灰泥墙上的圣徒壁画,里面空无他物。地上有航海图案的针绣坐垫,地板则由五颜六色的大理石铺就,镶成贝壳图案。整体布置十分雅致。我驻足观看壁画:圣马可抓着一根船桅,圣安东尼手持渔网,旁边有段引自《圣经》的话。
他使暴风雨平息,海浪因此平静。他们很欣喜,风平浪静,他带他们到所渴望的天国。
我走向装有圣水的大贝壳,蘸水祈福,之后跪于圣坛前祈祷,并在一个小草篮内留下献金。我为露西和自己献出一张百元钞票,为埃米莉献出一枚二十五美分硬币。门外传来楼上住房的笑闹声和口哨声。雨点打在屋顶上有如击鼓,毛玻璃外的海鸥忧郁地鸣叫着。
“你好。”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转身,是奥格伦神甫,一袭黑衣。
“你好,神甫。”我说。
“你一定在雨中走了很久。”他眼神亲切,面容慈祥。
“我来找我的外甥女,神甫,我已束手无策。”
我没有花太多口舌述露西。事实上,我才描述几句,就看出神甫知道她是谁,我不禁心花怒放。
“上帝慈悲,”他笑着说,“他带你来此,正如他带领在海中迷失的人来此。他几天前带领你的外甥女来此。我想她应该在图书馆里,我要她在图书馆将藏书分类兼做些杂务。她很聪明,对将这里的一切计算机化有很出色的构想。”
我在一间摆满暗色书架与旧书的昏暗房间内找到了露西。她在餐桌旁,背对着我,没有借助计算机,而是在纸上写程序,就像高明的音乐家静悄悄地写交响乐一般。她似乎憔悴了许多。奥格伦神甫拍拍我的胳膊,轻轻带上门,离去。
“露西。”我说。
她惊讶地转身望着我。
“姨妈?老天!”她以在图书馆内交谈时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她满脸通红,额头有一道亮红色的疤痕。
我拉过来一把椅子,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请跟我回家。”
露西瞪着我,仿佛看到了我的鬼魂。
“你的冤情已经洗清了。”
“彻底洗清了?”
“彻底洗清了。”
“你替我找了个大人物?”
“我答应过你。”
“你就是那个大人物,对不对,姨妈?”她低声说着,将目光移开。
“联邦调查局已经认定是嘉莉做的,而不是你。”我说。
她热泪盈眶。
“她这种做法真是太可怕了,露西。我知道你受到莫大的伤害,也知道你有多愤怒,但现在没事了。一切水落石出,工程研究处要你回去。我们也要设法处理你的醉酒驾驶。法官会同情你,因为有人要将你撞出路面,而且已有证据可以证明。但......我还是要你接受治疗。”
“我可以在里士满治疗吗?我可以住在你那里吗?”
“当然。”
她垂下眼,泪如泉涌。
我不想再伤她的心,但必须得问。“那天晚上和你在野餐区的人是嘉莉。她一定也抽烟。”
“偶尔。”她擦拭泪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