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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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打开一个不锈钢饭盒,里面装的居然是满满一饭盒的白色粉末。小辉用手捞出一把白粉,往自己脸上抹,抹来抹去,成了一张白脸。他长得尖下巴,脸型瘦削,这么一抹下去,白脸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我心念一动,这小模样不像哪咤,倒特别像孙悟空。
李婶请了三炷香,插在三足香炉里。黑社会汉子拿起个锣鼓,看小辉。小辉点点头,他开始“梆梆”敲起来。
小辉随着鼓点,全身开始活动,两只脚像蹬自行车一样有节奏地做来回骑行状,抹了白粉的脸做出各种各样滑稽的表情,时而呲牙时而瞪眼,周围一圈人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可小辉丝毫不以为意,听到这些笑,他觉得还挺美。
活动了一会儿,他居然从肚兜里掏出个奶嘴,含在嘴里,摸摸头摸摸脖子,又把乾坤圈在手上转来转去地玩。
解铃低声说:“三太子上身了。”
看小辉这行为,完全就是小孩行径,显得特别调皮。他左看看右看看,嘻嘻笑着,忽然伸出手指向我。
我顿时慌了,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这一切透着鬼气森森。屋子里四面燃烧的蜡烛,香炉里青烟渺渺,又是符纸又是祭品,上了身一身鬼气的小辉,居然朝我勾手指。
我腿肚子转筋,额头浸出冷汗。
李婶拍拍我:“没事,过去让三太子看看。”
我走过去,小辉一把拉住我,上一眼下一眼地看我,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小孩声,像是撒娇一样,指着饭盒里的白粉。周围人轰一下笑了,我满头是汗,不知他什么意思。
小辉干脆拉着我的领子,把头降低,然后伸手在饭盒里捞一把,把满手的白粉全都涂在我的脸上。
我顿时炸了,强烈的羞辱感传来,妈的,玩人不带这么玩的。可看着小辉鬼里鬼气的笑脸,那股气又泄了,垂头丧气,任凭他玩笑。
小辉摇摇头,拍拍我,示意让我离开。
解铃笑:“行啊,看样子三太子挺喜欢你,他只和亲昵的人开玩笑或是发火,平常路人理都不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假如,假如啊,真有三太子这么一说,能被真神喜欢,真是福缘。三太子能不能再给我个黑丝女神,亿万家产啥的,那我就美了。
这时,小辉忽然伸出手,指向解铃,勾动手指让他过去。
☆、第十章 驱魔
解铃大大咧咧走过去,小辉指指白色粉末,解铃笑呵呵伸出手碰了碰,在自己脸上随手一抹,只抹出淡淡一条。小辉看了看,神情满意,点了点头。
小辉含着奶嘴,嗓子里呜呜发了阵声音,然后拿起饭盒,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竟然把整整一饭盒的白色粉末全都扣在供桌上,洒了整整一桌子,白花花一片。这种粉末我说不好是什么,又腻又滑,闻起来还有股清香,很可能是从什么植物里提炼出来的香料。
房间里鸦雀无声,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知这位三太子想干什么。
小辉伸出手又朝我勾了勾,我也豁出去,走过去来到他的身边。小辉拉住我的手,眯缝着眼反反复复摸了摸,点点头,伸手唤过解铃过来。他神情诡秘,一脸鬼笑,对解铃耳语了什么。小辉嘴里含着奶嘴,只能发出呜呜丫丫简单的音节,真不知他能说出什么来,解铃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浮现出惊诧的神色,而后笑着点点头。看上去像是面授机宜。
小辉把一个黄色的小包塞在解铃的手里。
耳语之后,小辉抓耳挠腮像是调皮的孩子,探出右手食指,慢慢在满桌子的白色粉末上写字。
他写得一笔一划,我站在旁边看着。小辉写字并不是按照笔画的顺序来写,而是东一笔西一笔,开始看不出什么字,后来渐渐明朗,写的居然是个“雄”字。
我看得有些纳闷,解铃在旁边轻声说:“三太子为你这件事起乩。”
“‘雄’是什么意思?”我问。
解铃看我:“这个得问你了,我怎么知道。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怎么会和‘雄’字发生关系,这个字是解开整个公案的关键。”
我想了想,完全没有概念,想不出所以然。
小辉写完这个字,忽然伸手一抹,整个字在白色粉末上抹掉,没有痕迹。他略想了想,又重新开始写字。这次的字数比较多,似乎连成了一首诗,等他全写完了,我这才看明白是什么。
小辉写的是:敢同恶鬼争高下,不向狂魔让寸分。
看到这句话,我砰然心动,小辉抬起眼看我,眼睛里蕴含笑意,炯炯有神,看得我全身一荡,似乎有股力量在游走。
解铃看完,哑口失笑,对我说:“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吗?三太子还真是顽皮,随手拈来,直抒心意。”
小辉最后看了我一眼,咯咯一笑,全身震动一下,身体不再那么躁动,缓和下来。我心里一动,他此时眼神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没了那几分的灵动睿智和调皮,而多了慵懒和痞气。这种感觉很难形容,确实完完全全变了个人。我恍悟,上身的三太子应该走了,现在又变回小辉本人。
那黑社会汉子的鼓声也停了,与此同时,三足香炉里三根长香也渐渐熄灭,所有的细节都说明,整个仪式结束了。
小辉伸了个懒腰,看到解铃和我被抹花的脸,他捂着肚子哈哈笑,感慨这个三太子真是调皮。
既然三太子走了,我也不用这么拘谨了,李婶打来一盆清水,我洗了洗,把脸上的白色粉末洗掉。用毛巾擦着脸,看解铃解乩。黑社会汉子闷声问解铃:“三太子写这首诗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尽管去做,大胆去做。”解铃道。
那汉子点头,顺手一抹桌子,把这首诗擦得干干净净。
小辉道:“三太子降世,是大家难得的福缘,谁也别走,一会儿准备宵夜,所有人必须留下吃饭。”
众人轰然叫好,七手八脚从里面抬出一张大八仙桌,李婶和几个伙计直接就在院子里开火,灶台支上,煎炒烹炸。院子里点了灯,都是拉着电线上的灯泡,瓦数很足,从房间到院子,灯火通明,香气飘散,闻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李婶果然彪悍,烟都抽上了,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烟油子。嘴里熟练叼着烟,两只手握着锅铲子,不停掀来翻去,油滋滋啦啦的响,满院飘满异香。
时间不长,大火烹出来的饭菜上了桌,大鱼大肉都是硬菜,有人拿出几瓶白酒,大家圈圈围坐,气氛十分热烈。
我坐在里面,正对着院子,闻着香气,看着眼前的热热闹闹,想起小时候在家的情景,也是这么一大家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的哥哥还有妹妹,我们聚在一起喝着酒聊着天,一家人说说笑笑。
那种昏黄温暖如照片般定格的家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现在已物是人非,大家天各一方,为了活着,我们放弃了很多东西。
围坐在这一大桌子的朋友们,大家互相都不了解,可都因为三太子,有缘聚在一起吃饭。大家说着笑着,天南海北聊着,来之前我本来以为三太子道场肯定阴晦诡秘,而现在看到这些信徒们,和善可亲达观开朗,可见他们所信仰的这个神是什么样的神了。
我问小辉怎么认识解铃的,他冲解铃眨眨眼,神秘地对我说,解铃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本来已经死了,可解铃愣是把魂找了回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看到解铃正在和李婶说话,没有注意我们,听小辉讲得这么玄,我心痒难耐,便问他解铃到底是什么来历,从哪学的一身本领。
小辉冲我挤眉弄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嘻嘻哈哈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他拍拍我:“放心吧,有三太子保佑,有解铃帮忙,你的事肯定会解决。”
我心里大安,“滋”喝了口酒。
晚上闹到很晚,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就睡在这里。房间里香火都灭了,灯也关了,横七竖八摆着几个行军床,上面躺满了呼呼大睡的信徒们。白天虽然阳光明媚,可是清清冷冷,完全没有昨晚热闹的香火气,给人一种无尽悲凉的感觉。
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呆,看到解铃从外面跑步进来,他擦擦汗,冲我招手:“我运动完了,你就别赖着了,我们走吧。”
我赶忙起身,来到院子里:“你心里有数了?”
解铃点头:“有数了,昨夜三太子密授神法,咱们这就回去救你妹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哈哈。”
我冲里面屋子努努嘴:“不用和李婶小辉他们打个招呼?”
“不用了,他知道我们要走,用不着那么矫情。”
我和解铃走山路从公园出来,打了车回到佟雅的出租房。佟雅在照顾我妹妹,看到我们来了可高兴坏了。大刘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头出来,含着一嘴泡沫,含糊不清地说:“师父来了。”
解铃十分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他们小情侣洗漱好了,围拢过来。解铃看着我们三个,郑重地说:“罗小米恶灵附体,一会儿我要帮她驱魔,你们都要过来帮忙,一切听我指挥,不能有半点差池。”
大刘又紧张又兴奋,举手说:“师父,我那个东北同学特别仰慕你,跟我提过好几次,如果给罗小米驱邪一定要叫上他。你看方不方便?”
解铃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你说的就是那个小平头吧?”
“对,他叫二龙,平头是他们东北爷们的特征。”
得到解铃首肯,大刘兴匆匆给二龙打电话。这边解铃开始准备东西,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钵来,又沉又重,像是用生铁铸的,嘱咐佟雅打一钵清水过来。
然后他又取出一个又粗又短黑黝黝的笤帚,这种笤帚现在已经非常罕见了,因为这是一把扫炕的笤帚。
我小时候还见过,那时候家里穷,烧的都是土炕,就用这东西来清扫上面的灰尘和泥土。一般是用黍子苗扎成的。这时,佟雅从卫生间接了水出来,那黑钵还挺沉,她一个小姑娘拿的挺费劲,两只手端着,手都在颤抖,非常小心,生怕拿不稳摔了。
好不容易走了过来,慢慢放在茶几上。解铃把笤帚放在一边,从贴身内兜掏出一个黄色小包,我看得眼熟,正是昨夜起乩时,三太子塞给他的。
解铃缓缓揭开纸包,一层一层的,最后露出了包在里面的东西。
☆、第十一章 恶灵
这是一张黄色的符咒,很短,也就成人的中指长度,我瞥了一眼,上面用蓝色的颜料画满了鬼画符一样的图案。解铃展开此符,微微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睁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列伸出,在符上凌空虚画了几下。做完这一切,他取出打火机,慢慢把符咒点燃,扔进黑色的水钵里。
他拿起黑黝黝的笤帚,伸进水钵,缓缓搅动,表情宁静,双眼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他抬起头看看挂钟,站起身:“不等了,开始工作。”话音刚落,门敲响,大刘打开门,进来的正是小平头二龙。二龙看到解铃特别拘束,傻笑一下,突然鞠躬:“师父好。”
解铃哑然失笑:“来的正好,你们三个大男人都给我帮忙。”他转头对佟雅说:“一会儿你站在我身边,给我打下手,不要乱说乱动,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佟雅看起来特别紧张,小丫头嘴唇都紫了,抚着肩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