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何处-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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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白日于太庙祭祖,她孤零零一个人对着先祖的牌位跪着,眼风扫到她爹的灵位上,心虚又心酸。
“父皇,您一路走好,有最爱的儿子陪着您,不会孤单的,恩怨情仇,等女儿到了地底,再一并结算吧!”
她放了官员一日假,沈遥芩又祭祖去了,回到宫中便觉得索然无味,干脆蒙头大睡,一觉醒来,便已近黄昏。
碧玉见她醒了,上前说道:“陛下,薛掌印求见!”
她透过窗纸幽幽暗暗看到一个身影立在殿外:“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个时辰了。”
刘璃眼睛闪了闪:“让他去书房等朕!”
薛审见到她时,微笑着递过一个包裹,和善地与之前那个冷面修罗的样子判若两人,她被他晃眼的笑容给蛊惑,乖乖接过包裹打开,是一套成年男子的服装。
“今晚京城有不少活动,别闷在宫里,我带你出去玩!”
她眼睛乍然一亮,旋即想起自己还与他在冷战中,一时有些拉不下面子,只拿手来回抠着那套衣服上面的刺绣,并不做声。
“陛下是否需要微臣服侍更衣?”他说着就要上前解她腰带。
她吓得捂住腰倒退几步,全身血液都往脸上涌,连说话都颤巍巍的:“我自己来,自己来!”
待到她一袭男装跟在他身后出了宫时,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又被他给带进笼子里面去了。
手也不知何时被他给牵住了,她挣扎两下,泄气地嘀咕道:“两个大男人牵什么手?”
他侧过头对她勾唇一笑:“陛下若是想穿回女装同微臣一起牵手同行,也无不可!”
“当我没说!”
她扭扭捏捏被他一路牵着到了玉华楼,跑堂的领着他们往三楼去。
“三楼的雅间非达官贵族和皇亲国戚不开,今天来的是什么大人物?”
“小爷一个月前就要订三楼,给拒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玉华楼来往的都是些非富即贵,她怕被人认出来,用帕子挡着脸蹭蹭跑了上去。
那些个想看稀奇的在二楼转角就被几个人给拦住了,众人一看那身飞鱼服,当即闭了嘴,再也呆不住,纷纷出了酒楼。
她一心想离他远点,便留他在席间,自己趴在窗檐边上看来往人流。楼下大街尽头搭了个大戏台子,有人在做水陆道场,诵经唱戏,舞狮舞龙,好不热闹,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得一清二楚。
戏台上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到耳边,她竖起耳朵,只听到一句“汝母罪根深结,非汝一人所能奈何…”
她一片茫然,有人在耳边轻声说道:“这出戏叫目连救母,是盂兰盆经里的一则故事,目连始得六通后,想要度化父母以报哺育之恩,却发现亡母生于饿鬼道中,目连哀痛,于是乞求佛陀。佛陀告诉他,其母罪根深结,非一人之力所能拯救。”
“声妓晚景从良,半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一生之清苦俱非!行差踏错一步,谁都救不了!”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她却顾不上羞赧,被薛审的话震撼得心湖难平,如潮席卷。
薛审瞒了她这出戏的下半部分,目连而后供养十方大德众僧,终于使得其母解脱饿鬼之苦。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种荒谬的理论没必要让她知道,善恶轮回终有报,谁也不能被饶恕。
哪知她居然回过身,紧紧抓住他的手,又急又快地问道:“那你呢?你这么坏…”
他怔了怔,笑得淡薄:“饿鬼道恐怕容不下我,得打下十八层地狱才行!”
她闻言一头埋进他胸膛,死死箍住他的腰,生怕那勾魂使者把他带走一样。
他柔和了眼神,轻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我已爱你成魔,你若不来度我,我便只能在阿鼻地狱永受苦难!”
用完饭后,刘璃还是神情怏怏的,薛审知道她在为自己忧心,即得意又心疼,取出一顶纱帽,戴到她头顶:“走吧!”
刘璃兴致不高,被牵着也只顾着自己想心事,回过神时才发现二人离皇宫内城的方向越来越远,连忙摇摇他手,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放河灯。”
她这才高兴起来,跟着他一路到了通惠河。
河里已经飘满了各色彩灯,两岸聚集了不少百姓,许多人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河灯,每个人的脸上被灯火照射得熠熠生光,或高兴、或忧伤,不一而足。
他不知从哪拿来一盏荷花灯,递给她,她见他空着手,疑道:“你的呢?”
他笑着揉揉她头顶:“这都是哄小孩的,我不需要这个!”
她愤愤地扬手一指,几步开外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正排着队准备放灯:“这也是小孩吗?”
“我从来都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他语气寡淡得令刘璃直欲跳脚,干脆将怀中那盏灯又塞了回去:“我不要了!”
他默了片刻,转身走到卖灯的摊子前拿了一盏,又将先前那盏还给她:“这是我亲手扎的,不许还给我!”
她好奇地举着灯来回看,竹篾细长光洁,绢绸挽成荷花的样子,十分逼真,不禁大叹一声:“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他嘴角微翘,牵着她缓步走到岸边,将河灯放入水中,任它顺流而下。
江水灿烂,人潮散去,他悠然地牵着她慢慢往回走。
河灯一放三千里,妾身岁月甜如蜜。
这是她刚刚在小摊上看到的诗谣,倒也十分应景,她笑得甜丝丝的。
薛审留意到她一直眨着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喉咙一紧,轻咳一声:“阿璃,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她立刻收回视线,红着脸低下头不做声,乖得像个小鹌鹑。
“那日是我不对,话说得有些重!”他心底又麻又软,叹道:“可是,阿璃,对上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要躲我,也不要不理我,更别说些伤我心的话!你要相信我,所有的难题都会解决的!”
她咬着唇,抓紧了他的手。
“你想怎么解决?”
“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害人性命,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以为要等很久,哪知她居然立刻点头,主动依偎到他怀里,轻声说道:“好!不过我不让你一个人面对,我想与你一起!”
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叹息,当下再也忍不住,牵着她飞快转到一条幽静的小巷里,将她推到墙上,掀开纱帘,俯首准确地擒住了她双唇。
刘璃收回推他的手,揽住他脖子,乖乖地张开红嫩嫩的嘴唇与他唇齿相依,津液互度。
良辰美景佳人。
薛审当太监时并不觉得禁欲是件多么难熬的事情,他那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争权夺利和报仇之上,即便是同杜蘅在一起,不过也是用手满足对方,连衣裳都不成乱过。可自打这身子开了荤,只要一碰刘璃,就跟老房子着火一样,噼里啪啦一点火星都能激动不已。
二人贴得极紧,薛审身体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刘璃,她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堵着她双唇,一脸迷乱的男人,好奇地伸出手往他下摆摸去。
薛审的这个东西她只见过一眼,就在新婚的那个晚上,而那个晚上留给她的回忆并不美好,她对这个让自己又痛又酸的物件充满了好奇,她不明白薛审是怎样把这个东西藏起来的。
这么大!宫里的人都是瞎子吗?
薛审被她隔着几层衣物摸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解了衣服办事,脑子却还是清明的,伸出一只手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哑声说道:“阿璃别急,咱们先回去,回去…我就给你!”
“谁…谁要了?”她触电般地就要缩回去,哪知那只手却被他牢牢握着停在那物件上,还花样百出地随着他动作着。
她羞愤欲死,男人发起情连地点也不顾了,她眼泪都快被他逼出来了,过了一刻才听到他闷哼一声,而后伏在她肩头喘着粗气,她身子软得根本就站不住,沿着墙就要往下掉,被他眼疾手快地捞进怀里。
“你……”她张口就要骂人,却敏感地发现他那东西又抵着自己,当下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到他头上。
“……”
薛审站在巷子口吹了阵冷风,待身上平复下来,却也不敢靠她太近,温顺地跟在她身后启程回宫。
二人身影渐渐走远,从巷尾的树后转出一个人影,身姿笔直,神情落寞。
沈遥芩捂着心口,望着那相携相依的二人,喉咙中涌上一股腥甜。
薛审,你好大的胆子!
?
☆、欲动
? 苍茫大雨,泼天盖地。
沈遥芩出了殿便见薛审站在奉天殿的玉石台阶上,身披斗篷,风吹得曳撒下摆飞扬跋扈,那红得像血一样的颜色除了他世间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压得住。偏他面上还是一派冷清,如玉般的容颜于这天地间越发显得高洁疏离。谁能看得出来他是那个臭名昭彰,心狠手辣的东厂头子?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前途不可限量,当太监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
可他真的是个太监吗?
以前他不明白,总以为刘璃同薛审之间不过是相互扶持的主仆之情,自从那夜之后,他再细细回想薛审看阿璃的眼神,分明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和渴望。
换了从前,他当然不会插手,可如今他是阿璃的丈夫,自然不能让他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更何况,他已心动。
心动妄念,便生执念。
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向他而去,他心里苦笑着自己的不冷静,却还是温和地向薛审说道:“大雨留客,薛督主不如去谨身殿避避雨?”
考虑到他上朝方便,又避开了后宫若干女眷,自大婚后沈遥芩便一直住在谨身殿,离奉天殿不远,走过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薛审望着眼前这位尊贵温雅的人,缓缓扬起唇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待薛审落了座,宫人端上茶后,沈遥芩便挥退了众人,一应门窗俱都关拢,薛审打开茶盖,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他不动声色地茶盏放在长几上,挑眉等着沈遥芩发话。
“说起来都察院同东厂也算是一脉相承,自组建都察院后,还未曾拜访过薛督主,还望薛大人见谅!”
“沈大人身份贵重,微臣不敢!”
“是吗?”沈遥芩扣扣案几:“都察院专司百官纠弹,东厂树大招风,薛大人可知如今都察院积了多少弹劾您的折子?”
“沈大人有心了,不过这些折子只管递上来便是,陛下自有明断!”
沈遥芩的手在袖子底下握成了拳:“本官今日同薛大人说这些也是好意,陛下是个念旧的人,还望薛督主修身养性,莫要让陛下为难!”
薛审掸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笑得志得意满:“沈大人多虑了,本督主为人为官如何,他人不知,陛下可是清楚得很,毕竟陛下从小便有我陪在身边!”
“陛下小时候确实招人喜欢,见了我一口一个芩哥哥,是了,那时候薛督主还没有入宫!”
薛审几不可察地皱皱眉,随即嗤笑道:“沈大人说笑了,陛下真要是招人喜欢,也不会搁在仁寿宫十几年,自然也就轮不到我去尽忠!”
“的确,从前阿璃有赖薛督主的多番照顾,不过既然她嫁给了我,以后自然有我来关心她,爱护她,督主只需尽好臣子的本分即可!”
薛审收了笑,眼底已是一片寒冰:“沈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