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家的小娘子-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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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才想起,茂林今年才九岁,自己真是多想了!
“阿竹哥哥答应我,给我带京城的糖葫芦吃!”茂林脆生生地答道。
“糖,糖”福福挥着小手,推着娘亲,要糖!
福福还小,张木连白砂糖都不敢给她碰到,平日里倒要兑开,吴陵倒曾拿过一根糖葫芦给她舔,那时候还没长牙,等长牙了,张木怕她吞了糖块进去,已许久没给她舔过糖葫芦了,这丫头却惦记上了!
“行,等你阿竹叔叔回来了,你就有糖吃了!”
张木说的无心,老天却有意,离家快三个月的阿竹,终于在端午的后一日里回了家,从七品的米分底黑靴,一身锦缎青袍,端一个玉面书生的俏模样,在柳叶巷口走过,晃了一众小娘子的眼。
后头的吴陵看着前面如贵公子一般的阿竹,眼眶微潮。
阿竹是接了朝廷的任命昭书,是回来接周县令的差的,本来阿竹因年幼,长的又活泼可爱,很得圣人的眼,想让他留在翰林院里慢慢磨练的!
然云阳候世子,来了一句:“圣上,丁小郎君正是青葱少年,放在翰林院里怕是会磨了性子!”
下头一个官员耳目灵些,便当即报了通台县县令得了重病需辞官的事,于是阿竹便被赶了回来!
☆、第97章 秋后算账(上)
随着阿竹回来的,还有李二哥,李二哥进了城便和阿竹暂别了,直接回了惠山书院,说是过些时日再来!
吴陵从城门口接回了阿竹便带他直接回家,刚到巷口,陆陆续续的炮竹声便响了起来,阿竹和吴陵都不由的愣了愣!还是得意楼掌柜看着巷口的两人,笑呵呵地拱手道:“我等得知丁家少爷高中,一早便买了些炮竹回来为丁少爷接风。”
如意楼的掌柜看着得意楼的死对头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一样有层次,心里顿感一阵恶寒,却也立即上前道:“鄙人已经为丁家公子备了些茶点,还望公子赏脸!”
得意楼的掌柜暗骂一声“老滑头!”也忙对店里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也是在掌柜的手底下磨了好些年的,极有眼色的跑向了后厨,备茶点去了。
得意楼的掌柜看着小二灵活的腿脚,心里头的郁气才捋顺了一点,对阿竹作揖道:“鄙人已经备好了公子一贯爱吃的高汤云丝,丁公子要不移步去尝尝?”
阿竹看着面前两位常见的掌柜争相拉他去吃茶,觉得脑仁子有些疼,这回家了,也没得消停,看着边上阿陵哥哥似笑非笑的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摆手道:“两位掌柜的客气了,我离家时日已久,家中二老甚是挂念,还需早一步回家,改日再过来吃茶点!”左右一拱手,阿竹便疾步往家走去。
吴陵目不斜视地跟在阿竹后头,冷不丁地得意楼的小二塞了一个食堂给他,“已经做好了,大公子带回去尝尝吧!”掌柜的笑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吴陵。
吴陵接过食盒,从怀里摸出一角银子塞到小二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阿竹高中回来,日子可有得闹了!还好丁家也就丁大家和这一房。
阿竹走到家门口,回头看到提着个食盒的哥哥,笑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吴陵拍拍阿竹还稍显窄的肩膀,笑道:“以后你就是通台县的父母官了,当然得和你把近乎套好了,快敲门吧,娘可盼了好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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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带着县令的任职文书回来,那边周县令一家一时还没有搬走,幸好他们一直嫌县衙破旧,住的是新买的屋子,这才没有和新上任的阿竹在住处上起冲突。
然,冲突还是有的,比如,状告周县令一家在周县令任上时横行乡里,仗势欺人的就有好几户人家,阿竹还未正式上任,状纸便已递到了县衙的颜师爷手里。
自古便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周县令虽然退下了,但是整个衙门里的办公班子还是之前的一套,他们都是实打实的通台县城人士,比县令的根基还要根深蒂固许多,哪一个没有几个交好的吏胥,只要不往死了得罪人,这一碗饭便是端到老的。
丁家和颜师爷有些沾亲带故不说,便是之前周县令想要娶花氏,颜师爷也是在其中替丁家这边使了些劲的,不然周夫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放了花氏!故此,丁家一直对颜师爷都怀着一层感激,这回阿竹上任,来往更是比往日里融洽许多。
走了一个往死里作的扒皮,来了一个良善的故人之子,颜师爷心里也乐呵了好些日子,临到老,这一行倒给他熬出个好光景来了。
阿竹一上任,颜师爷便将状告周县令的状纸呈了上去,他私心里也是想给丁家一些惩戒的,不说已经瘫痪在床的周扒皮,便是周夫人心肠也忒恶毒了些,竟将七个年纪正好的妾侍卖到了边疆的娼门里!
没到阿竹出手,周夫人自己又开始蹦跶了,竟雇了十几个壮汉堵在了花府的大门前,掐着腰便在那里破口大骂:“又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家夫君怎地会躺在床上不起!婚约是一早就定下的,不要以为我家夫君卧床不起就想着赖婚,花家的狐狸精,我告诉你,你还就得入了我周家的门不可!”
“哗啦!”花漪端着个木盆,看着被洗脚水浇了一身的周家婆娘,骂道:“哪家的恶狗在我家门前叫嚷!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抹着脸上的水,见出来的是个侍女,不禁气笑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就不信,她堂堂的县令夫人好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不成,看了眼边上候着的领头的护院,那护院心领神会,对着手下比了个手势,众人便齐齐往台阶上去,想给花漪一点颜色瞅瞅。
☆、第98章 秋后算账(下)
不说花漪本身就有一点武力值,便是隐在院里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怕惹人耳目,低调惯了,这回有人欺上门来,自是不会再隐在暗处。
院里的护卫齐刷刷地涌出来时,周家婆娘和其带来的手下,都没有反应过来,两排着了青衣的护院,面无表情地肃立在大门两边,他们的肤色统一有些黝黑,嘴唇紧抿,笔直的身形像一把把蓄势待发的弓箭,只待主人的一声令下,便要齐齐地射向敌方一样。
花府门前的气压一下子暗沉了许多,除了花漪,谁也不敢大口呼一口气一样。
周家婆娘饶是在通台县里横行惯了,此时心里也有点发怵,倒是她小瞧花氏了,难怪会能惊动了京里的贵人!
周家婆娘手不自觉地碾了碾,这桩事要是办成了,自家能够无忧地留在通台县不说,是个儿子的前程也有了着落,真是百无一害的买卖。
“夫人,夫人,属下先走了,工钱不要了!”周家婆娘正在思虑,带来的一护院忙不迭地往后退,可是腿好像有些发软不利索,一直在打颤。
周家婆娘闻言正待喝斥,看到正是护院的头子,斥骂的话不由得吞到了嘴里,他要是走了,这一种护院怕也是不敢留下来了。
花漪撇着嘴,不屑地看着周家婆娘,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闹到她家门上来,哪儿借来的胆子!
周家婆娘好歹这些年也久居通台县的土皇后之位,深谙市井里的御人之术,当即果断地开口道:“这些年仰赖大伙为周府出心出力,这份忠义,我周家记在心里,今儿这事大伙要是帮我办好了,回府便赏银二十两!”
二十两可是他们一年工钱的两倍啊,许多见着头儿要走也蠢蠢欲动的护院,都不由的按捺住了要移的脚。
只是刚开口要走的护院头子却果断地摇着头,直接往巷口跑,呸,什么忠义,他周家还能有忠义这两字?
他刚才可在那群青衣人身上感受到了肃杀之气,这绝不是一般的护院能够有的,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这几年他赚的银子也够了,可不能栽倒在周府这棵已倒下的树桩上,临到巷口,想着这几年一处喝酒闹事的兄弟,终是忍不住喊了一句:“要命的就快跑!”
说完,便呼啦啦地跑的不见了身影。
周家婆娘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唰唰地落下了几个红掌印,疼的她觉得脸都不是自己的了。微微一动,一颗牙齿落了下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收回手后站在院内的一身碧绿色罗衫的侍女,一双罥烟眉下面的眼里渗出一股寒气,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似的,周家婆娘觉得心口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漪看着面前周家护院,已然有些退缩,看着周家婆娘强自撑住的模样,冷冷地说:“要是再有一点声音扰了我家主子的清静,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说罢对着两排青衣人招招手。
周家婆娘便见那一群骇人的煞星瞬间没了踪影,看着阖上的大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由婆子搀扶着回了周家,一路上心里惊异不定,这花府当真是藏着金凤凰呢,贵人给的诱饵固然大,可是眼下老爷已经不顶事了,要是自己再捅了篓子,四个儿子的前程,一着不慎便毁了,周氏想着刚才那两排青衣人,心里越想越怕。立定注意,得赶紧打包行李离开通台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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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周家特忒烦人了,竟敢上门来找事!”花漪想起周氏那婆娘还是一肚子火,要不是主子叮嘱了别闹事,刚才她才不会那般便宜周家婆娘。
“怎地,她想让我去她家做小?”花氏看着花漪气鼓鼓的脸,心里有些好笑,拍拍她的手,笑道:“行了,别放在心上,陪我去柳叶巷里看福福走!”
要是她没有来这里,她的孩子也该比福福还有大上几岁吧!
天气越发炎热起来,福福系了件福娃抱鲤鱼的大红肚兜在桃树下和美人在闹着玩,花氏跟着张木进来的时候,福福正握着一条小咸鱼喂美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眼睫毛扑闪扑闪的。
肉乎乎的小屁股让花漪想起八仙过海里李拐老逮着的化身光屁股的小胖子的灵芝,对着张木笑道:“不是福福有了小名,我还真想给她取个!”
“那花姐姐就不凑巧了,你呀留着给你以后自个的孩子用吧!”
花氏听这一句,心里一顿,看着张木面上狡黠的表情知她是好意提醒,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花漪说,“花漪,你在这看着福福和美人,我和阿木进去聊会天!”
花漪正看着福福一副人小鬼大的喂小鱼的模样觉得可乐,听闻忙应下。
进了厅堂里,张木要张罗给花氏沏茶,花氏示意不用,拉着张木坐下,苦笑道:“我是来找妹妹谈心的,我这心里啊,像是长了草,再不拔,就要烂掉了!”
张木这才注意,花氏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明艳,一袭家常的撒花群,头上也只插了支束发用的白玉簪子,不由试探道:“花姐姐是遇到什么事了不成?”
花氏触及心底的那一处隐秘,眼泪毫无征兆地便落了下来,快六年了,六年,两地分隔六年,六年前她便死了!
晚上吴陵回来,看着坐在床上见到他毫无反应的媳妇,忍不住不满地咳了声,张木眼皮一抬,无精打采地说:“相公,我今天好累啊,你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丁二娘和丁二爷带着阿竹回家祭祖了,这院子里也就她两个,故此,这两日张木才留在家里照看福福,没去学馆。
“今天福福又皮实了吧?等爹和娘回来,就把她带到学馆里跟着夫子们念书算了!”
张木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相公,忍不住吐槽道:“相公,你见过一岁的娃就可以读书的吗?”真当自家闺女是神童了!
吴陵面上一囧,吱吱呜呜道:“沾染点书香也是好的啊!”
张木懒得和他辩,起身去看睡在摇床里的女儿。
当晚,张木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后,吴陵模糊糊地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