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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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变通办法来避开这种困难,诸如共振能和电子负电等级的计算方法,这些变通办法符合量子力学的精神,但其基础除了依赖于薛定谔波动方程外,还依赖于鲍林的直观想象力。化学家在应用鲍林的理论时,并不需要懂得怎样叠加波函数。这种简化方法使鲍林理论在30年代和40年代早期越来越流行。特别在鲍林的专着《化学键的本质》正式出版后,情况更是如此。化学家应用鲍林方法意味着已经涉足于最新的物理理论,而实际上又根本用不到学习物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带上了应用量子物理的光环,
鲍林本人的能力,他的才智和人格,在推广价键理论的过程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也可说是最重要的作用。他是一个杰出的教师,是一个极富性格魅力的演说家。他能吸引人们信仰他的理论。受他本人或他的著作的影响,研究者纷纷转而接受他的方法。到了40年代,价键理论似乎已经征服了整个化学界。
马利肯根本无法与鲍林竞争。不仅是因为他的基本概念过于深奥而使很多化学家望而却步,也不仅是因为他把这些概念包装得过于生僻而使人难以读懂(他用希腊字母来表示分子轨道,还带着复杂的上标和下标),而且还因为他是一个蹩脚的信息传播者——太精确,太数学化,太多的严格性,以致使他的理论变得十分枯燥乏味。在芝加哥大学,他讲课的效果极差,使化学系的学生感到厌倦。他的深邃的洞察力被笼罩在艰涩阴沉的理论迷雾中,使人摸不着头脑。他的论文大多数发表在与物理有关的杂志上,是很难读懂的。
在许多年里,马利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么多荣誉和奖励落到鲍林的头上。他看到,鲍林发表于30年代的一系列关于“化学键的本质”的论文被盛赞为革命性成果,而他自己于同一时期发表的14篇系列文章“多原子分子的电子结构与价”却无人问津。他看到,鲍林讲课时教室里人满为患,而学生们对他却避而远之。他看到,给鲍林的邀请和荣誉一个接一个,而他自己却只能呆在芝加哥大学做一个辛辛苦苦的教书匠。
使马利肯感到特别恼怒的是,鲍林蔑视他的理论。鲍林倒并不认为他的理论是错误的——斯莱特和鲍林早在1931年就肯定价键理论和分子轨道理论都是对波动方程的很好的近似,假如深入研究下去,将推导出同样的结论;而且鲍林本人在自己早期的几篇论文里还采用了分子轨道理论的有关概念——但是鲍林却坚持主张,他的价键理论对化学家更实用且更适合于教学。“有一种理论已经足够了,”鲍林写道,“分子轨道只能把学生搞糊涂。”在他1935年出版的《量子力学导论》一书中,他用了相当大的篇幅论述价键理论,而只写了一小段文字把分子轨道理论一带而过。在《化学键的本质》一书中,他对马利肯的理论更只是顺便提了一句。
而马利肯却发现,风行一时的鲍林价键理论正在起着破坏作用。“鲍林是个演员,”他说,“他千方百计把每样事情都讲得通俗简单,这使他的理论在化学家中倍受欢迎;殊不知这样做的结果是使人们放弃了对事物的深入理解……他教给化学家非常粗略的概念并使他们自我满足,从而阻碍他们去做出更好的结果。”
在整个30年代,鲍林利用自己出色的演技将价键理论推上了唯我独尊的地位。但是到了40年代后期,越来越多的化学家开始学习马利肯的理论。主要由于鲍林的工作,这时量子化学已经走出了初期的普及阶段,在名牌大学学习的化学系高年级学生希望学习量子力学基础和更多的数学知识,以便在未来的化学研究中取得更好的成果。新一代化学家学到的知识越多,他们就越不需要鲍林的简化方法。他们渴望掌握这一领域中更加定量化的、不依赖于直观的理论。他们在马利肯的分子轨道理论中找到了所需的东西。
有些事情真像风水轮回,成败难料。举例说,在30年代,对氢分子用分子轨道方法进行分析时,比用价键方法可得出更精确的键长,却只能得出较差的离解常数。但现在人们逐渐看清,经过改进的分子轨道方法是研究复杂分子的更加有效的工具。人们开始公开批评鲍林的价键理论的某些概念,比如电子负电能级的概念。有些批评者说,这一概念虽然在很多场合是一种实用的工具,但是它缺乏坚实的理论基础,用来处理矿物元素时更不可靠。他们还批评鲍林用共振体来解释分子性质的方法。在实践中,这种方法依赖于选取若干个恰当的初始结构——即所谓的正则结构——在它们之间形成共振,然后再恰当地权衡每个共振体的贡献得出最后的结果。一般来说,分子越大,包含的原子越多,那么解释分子性质所需要的正则结构的数量就越多。鲍林具有超常的化学直觉能力,常常能得到恰当的共振体,但其他化学家就得不出,鲍林的一个学生韦兰特(他曾成功地应用价键理论进行有机化学的研究)走得更远,他引入一种所谓的“受激态”结构——纯粹想象出来的在自然界不可能现实存在的结构——作为共振体的构件,使事情更加复杂化了。一些化学家认为,这种做法无异于鼓励人们胡思乱想,把各种怪东西都塞到正则混合体中去,价键理论的任意性太大了。越来越多的化学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鲍林和他的追随者为了解释某种分子的性质,可随时从他们的帽子里变出所需的共振混合体。
到1947年,甚至韦兰特也承认,尽管共振概念从总体上看对解释化学现象很有用,但确定正则结构的数值时,“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很不可靠……然而我并不认为这种方法是完全没有价值的。当严格的处理方式行不通而不得不采取近似方法时,那么你只能引进某种程度的随意性,这是为了取得进展唯一可行的方法,只要头脑清醒,不把所取得的结果看得太认真,你就不会有大的麻烦,并有可能获得某些研究成果。”
但是,到了战后时期,很多化学家急于把量子化学变成一门严格的定量化科学。对他们来说,价键方法已不再是一种好方法。正如马利肯所说,“当涉及到复杂分子时,价键方法要求有大量的共振结构,而对这些结构进行计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30年代,马利肯在英国找到了一小批人数虽少但影响颇大的志同道合的量子化学家。在莱纳德一琼斯(他是英国理论化学学会的首任主席)和朗盖一希金斯的领导下,英国的分子轨道理论研究者积极发展马利肯的理论并推广他的方法的应用范围。比如说,就在鲍林和马利肯在巴黎进行辩论之前不久,莱纳德一琼斯提出了一种简易方法,利用分子轨道理论解释键的方向性,从而克服了这种理论的一个重大缺陷。
到40年代后期,通过鲍林、马利肯和他们的追随者对量子化学的艰苦深入的研究,有两点变得越来越清晰:分子轨道理论和价键理论的核心内容在本质上是一致的;而分子轨道理论学派为分子的定量化研究提出了更简单、更有用的工具。潮流从价键理论转向了分子轨道理论。
在法国举行的这次辩论会上,马利肯被允许的发言时间跟鲍林得到的一样长,这个事实本身说明了他的分子轨道理论已经有了巨大的影响。一整大的报告虽然再次证实鲍林是一个更有吸引力的演讲者,但辩论的结果却清楚表明,在过去的十年里,除了对金属的价键研究取得一些新成果外,鲍林在价键理论方面并没有做多少重要的工作。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其他方面。然而马利肯却坚持在分子轨道理论领域里耐心耕耘,不断完善有关方法,他的方法已经更加适应新一代化学家的需要。一天的辩论结束后,并没有什么立时显现的后果,也没有大批人员的阵营转移;但它证实了一种发展趋势,即在未来的十年里,量子化学家将更欢迎分子轨道理论。乌龟追上了兔子。
讨论会后,马利肯和他的妻子来到鲍林在巴黎下榻的公寓参加晚会。当鲍林在众多化学家和物理学家中间周旋应酬时,马利肯夫妇静静地坐在一边。晚会气氛欢快,说笑声此起彼伏,人们时不时借用化学键开善意的玩笑。此外还有马利肯至今记得的“无数瓶的香滨”。鲍林女儿琳达即兴表演了一段独舞。晚会一直延续到深夜。然而,马利肯却悄悄地先行退席,在睡觉之前,他还要抓紧时间做一点研究工作。
镰状细胞
鲍林5月份回到伦敦后,到剑桥作了三次报告,这使他有机会对布拉格的卡文迪什实验室作出第一手的评估。佩鲁茨十分乐意充当向导。他非常钦佩鲍林,认为鲍林是世界科学界的巨人。佩鲁茨记得,当自己还是一个穷学生时,曾向女友借钱买了一本用过的旧书《化学键的本质》。他说,这本书“把我早先读过的教科书中的化学知识从平面转换成了三维世界”。鲍林对佩鲁茨关于血红蛋白的研究成果印象深刻。他的研究表明,血红蛋白分子总体上呈椭圆形。更重要的是,它看起来像是一堆堆蛋白质圆柱体,每个柱体的直径为10埃到11埃,沿着分子长轴的方向排列。鲍林注意到这个结果也许与他几星期前在病床上用纸折出的螺旋结构的尺度相符合。
但是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我并没有(向佩鲁茨)提起这件事,”鲍林说,“我总觉得还有点问题——很可能某个可笑的错误逃过了我的注意。”佩鲁茨的血红蛋白X射线衍射图显示了5。1埃的反射,而这不可能存在于鲍林的螺旋模型中。用未经证实的猜测把水搅混是毫无意思的,也没有必要把新的设想公开出来,让卡文迪什研究小组更快地深入到蛋白质结构研究的最后细节中去。
事实上,鲍林为在卡文迪什实验室的所见所闻而暗自焦急。布拉格——他很体面地接待了鲍林但仍然拒绝谈专业——把他的实验室建设成了一个晶体研究的窗口,实验室装备了各种最新的设备,使用这些设备的是那些最有才干的研究者。与此相对照,鲍林在加州理工学院的装备就显得陈旧落后了。“他们的设备是我们的五倍之多,也就是说,他们可同时拍摄30张X光照片,”鲍林写信告诉他的助手休斯说,“我认为我们必需毫不拖延地扩充我们的X射线实验室。”
鲍林又一次显示了强烈的竞争意识,他感到又要与布拉格展开一轮竞赛,而这次是为了更大的奖项而竞争。他不无忧虑地看到布拉格研究小组有很大的获胜机会。“我担心我们会输给英国对手,”鲍林写信给科里这么说,并在信中描述了佩鲁茨等人关于蛋白质结构的研究成果,“他们已经开始触及问题的核心,并正在想方设法取得突破……我认为他们取得了十分惊人的进展。”作力对策,鲍林要求科里改变研究的策略。他看到英国人利用蛋白质消化酶把蛋白质大分子分裂成中型分子——由大约26个氨基酸分子串成,这样大小的分子更加适宜于作X射线分析;他因而要求科里做同样的事情。科里有很强的敬业精神,他回信这样答复:“我急不可待地希望立即投入蛋白质研究,我想跟英国人好好地比一比。”
在余下的那些日子里,鲍林一家在英国过得很愉快。琳达和彼得喜欢他们的学校,同时也喜欢结交新朋友;克莱林在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