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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大势中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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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刘伯承还没有离开河岸。李震内心似翻江倒海。
  拥挤在北岸的千军万马在李达的指挥下成多路纵队,浩浩荡荡从上游徒涉,渡过了南征途中的最后一道难关。
  当后卫部队拔掉最后一个标杆,刚走出南岸五里多地,吴绍周的第85师便来到淮河北岸。
  既然共军是徒涉过淮,吴绍周立即命令他的部队也涉水追击。不料人马一下水,未到河心,整个先遣队葬身河底。
  不是神话,胜似神话。哪能那么巧呢?偏偏刘邓大军一过河,上游便降了大雨,洪峰淬然而至。无奈陆续到达的追兵30多个旅齐刷刷摆在淮河北岸,造桥,修船,足足忙活了十来天才过了淮河。
  老百姓说话了:刘邓大军为民除害,要过淮河水浅三尺;中央军祸国殃民,过淮河水深丈二。
  第9章 大别重归
  陕北葭县 朱官寨 1947年8月30日
  “我没有病!”
  一声怒吼从毛泽东住的窑洞里传出来。
  任弼时正朝窑洞走来,闻声急步进屋。
  毛泽东怒气冲冲,面孔和脖子涨得通红。
  保健医生手里拿着药物,站在一旁委屈得不知所措。
  任弼时把眼镜摘下来擦着,示意医生悄悄退出去。
  “史林同志,”毛泽东头也不回地站在地图前,“给陈毅、粟裕的电报发出去没有?”
  “已经发出了。我想,他们很快会有动作的。”任弼时戴上眼镜。
  毛泽东“晤”了一声,余气未消:“华野迟迟不动,刘邓势必危难重重!你来看……”
  毛泽东似乎使出举钢钎的气力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刚指向地图上的中原地域,笔却“叭”地落在地上。
  任弼时抢先躬身捡起铅笔,递给毛泽东,心头倏地一阵酸楚。
  油灯下,毛泽东的手肿得像个馒头。
  撤离延安五个多月了,毛泽东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加之陕北今年罕见的天灾和频繁的战事,粮食物品奇缺,毛泽东和战士们一样常处于半饥饿状态。极度的疲劳和严重的营养不良使毛泽东浑身浮肿,十分虚弱。前几天,任弼时忍痛将自己的坐骑杀了,炖了几锅肉,那也只能暂解腹中之饥,解不了毛泽东心头的沉重思虑。
  自从刘邓挥师南下,毛泽东无一天不在惦记他们。凡有刘邓电报来,无论白天夜晚,必亲自处理。为保证大军南下顺利,他令陈赓率部渡过黄河之后,又几次电催陈、粟南下豫皖苏钳制敌人,以减轻刘邓的压力。然而陈、粟至今未动。前不久,刘邓来电告急:国民党数十个旅形成堵截包围态势,企图将我围歼于进军途中。毛泽东忧心如焚,一连数日几乎是站在地图前度过的刚才,他又一次吃力地拿起笔,给陈毅、粟裕拟了一封电文:
  陈、粟:
  二十九午电悉。
  你们在惠民留驻时间太久,最近几天又将注意力放
  在胶东,其实目前中心环节是在陇海南北积极行动,歼
  击及抓住5军、57师,攻占一切薄弱据点直接援助
  刘、邓。我们对于陈(士榘)、唐(亮)、叶(飞)、陶
  (勇)2O多天毫无积极行动,你们亦未严令督促,十分
  感觉焦急。为此问题,军委多次指示未见具体答复。现
  在欧震、张淦、罗广文、张轸、王敬久、夏威各部均向
  刘、邓压迫甚紧,刘、邓有不能在大别山立脚之势,务
  望严令陈、唐积极歼敌,你们立即渡河,并以全力贯注
  配合刘、邓。……
  毛泽东
  30日19时
  措辞是严厉的。
  近一个时期,毛泽东发给各野战军的电报均以中央或军委的名义,唯独给陈、粟的电报则全部署名“毛泽东”,并且必签上四个粗重的“A”,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华野西兵团渡河南下。由此,足见毛泽东的决心与焦急。
  任弼时刚才说已发出的就是这封电报。任弼时转身去落实,毛泽东又回到地图前研究敌我形势。他想在地图上做标记,几次拿起铅笔又几次掉到地上。这时医生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于是他才恼怒起来。
  “晤。我不该对医生发脾气。他也是好心。”毛泽东接过铅笔,摇摇头:“可他不该打扰我,他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任弼时想安慰一下毛泽东,又知此种情势岂能一个“安”字了得,只好将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主席,山东战场一直形势紧张,陈、粟迟迟未动必定是有困难。我想,他们接到这封电报,一定会拿出行动的。”
  毛泽东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但愿如此。”
  周恩来走进窑洞,浓眉飞扬:“主席,刘邓传好消息来了!”
  “哦?快念!”毛泽东迎上几步,却接过电报:“不,让我自己来看。”
  各首长并报军委,……:
  (一)我军已胜利完成渡过淮河,进入大别山之任
  务。敌人追剿计划完全失败。今后任务,是全心全意
  的,义无返顾的创建巩固的大别山根据地,并与友邻兵
  团配合,全部控制可能点。
  (二)实现此历史任务,要经过一个艰难困苦过
  程,……我们应切戒骄躁,兢兢业业,上下一心,达成
  每一个具体任务。
  (三)向全军说明,我们有完全胜利把握,……虽
  有困难,也是能够克服的。
  刘邓
  未卅
  毛泽东吸吮着嘴唇,眉头渐渐舒展开,灰肿的脸上也泛起红润。他慢慢地将电报递给任弼时,慢慢地伸手从兜里掏出香烟,慢慢地点燃火,深吸了一口,猛地吐出:
  “我们终于熬出来了!”
  周恩来深解毛泽东语中含意,接道:“是的。主席,自古谁得中原,谁得天下嘛!”
  毛泽东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
  周恩来说:“主席,刘邓进入大别山,各个战场都活了。不过蒋介石是不会甘心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他一定会拼上性命‘围剿’。”
  毛泽东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
  周恩来的目光透着沉重:“只是这样一来,刘邓会很困难,他们背得太重了。”
  毛泽东移步到门口,撩开门帘,望了一眼满天的星斗:“夜黑了,星星才更亮。困难大,背得多,刘邓就更光荣。他们的行动是英勇的行动!”
  毛泽东转回身:“恩来同志,请转告周师傅,说毛泽东饿了,快煮些黑豆送来。我要打通宵。”
  “主席,连着几天你已经很疲劳,我们担心你的身体……”周恩来婉言劝阻;
  毛泽东微皱眉头:“怎么?你也讲我的身体如何如何?刚才医生捣乱,说我患了帕金森氏综合症。我告诉他,我毛泽东是中国人,不得外国病。我没有病!”
  那一夜,毛泽东窑洞里的油灯通宵未熄。
  两天后,电波载着毛泽东亲手起草的《解放战争第二年的战略方针》传送到人民解放军的各个战场:
  我军第二年作战的基本任务是:举行全国性的反
  攻,即以主力打到外线去,将战争引向国民党区域,在
  外线大量歼敌,彻底破坏国民党将战争继续引向解放
  区、进一步破坏和消耗解放区的人力物力、使我不能持
  久的反革命战略方针。
  历史重重地记下了一笔:以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为开端,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
  河南光山 北向店 1947年8月31日
  “过八路!过八路!”
  黄鹂鸟从这个村飞到那个村,就这么叫着,叫得清脆嘹亮。叫得字正腔圆。
  老人们捋着胡须说:“会飞的都是天神。前几年,‘直不岔’黑夜白日叫唤:”打日本,杀敌、杀敌!‘小日本不就投降啦?这一回也错不了,’过八路‘,又要闹红了。“
  “过八路!过八路!”
  黄鹏鸟叫得更欢了,播撒下一串神奇的传说。
  有人讲:“闹红的队伍是从黄河北边开来的。浩浩荡荡,有几十万人马,领头的姓刘名邓,那是个了不起的能人儿!只要一挥手,几十万兵马就能腾云驾雾,日行千里。”
  说起刘邓大军连闯几大河,有一段完整的传说:
  “过黄河,正逢烈日当空,波浪滔滔,水深足有千丈,河宽二三百里,眼瞅着没法子。只见刘邓吹了一口气,黄河上刹时彤云密布,转眼下起炕席大的雪片,把河面封得结结实实、平平坦坦,大队人马就从这条冰河上走过来了。
  “到了汝河,前有白匪,后有追兵,河面上既无桥,也无船,那才叫千钧一发,难坏三军。刘邓沉得住气,不慌不忙从腰里掏出一个红绸包,取了一粒分水珠,往河里一丢,河水自然分成两堵墙,千军万马硬是人脚不沾泥,马蹄不带水,平平安安就过了汝河,连中央军的枪炮子弹都穿不透那两道水墙。
  “队伍开到淮河更神。刘邓是个戴眼镜的人,他把眼镜摘下,往河上一架,就成了座七彩桥。大军刚从桥上过完,中央军就追到河边。只见刘邓笑了一下,抽回眼镜架到鼻梁上,桥就不见了,把对岸的中央军气得干跺脚没办法……”
  历代兴亡,总是伴随着许多神话般的民间传说。
  传说是兴衰成败这一历史真实的预言与观照。
  一首歌在大别山麓唱响:
  刘邓大军真勇敢,
  渡河反攻鲁西南大捷歼敌六七万。
  蒋介石正在手忙脚又乱,
  我们又挺进大别山。
  艰苦行军2O多天,
  血战汝河胜利渡淮踏上大别山。
  大别山好比一把剑,
  直插到蒋介石的心里面。
  毛主席领导如明灯,
  刘邓首长亲自指挥就是指南。
  同志们挺胸勇敢往前干,
  解放全国胜利曙光在眼前。
  曲子是《信天游》的调调,朗朗上口,刘邓大军的许多老同志至今唱起来仍然热血沸腾、珠泪涟涟。歌词是张际春在行军路上组织写的。他说这么重大的历史行动为什么不编个歌子唱一唱呢?于是就发动每个纵队都写。第1纵队的宣传干事邢岳挺灵光,蹚着淮河流水,心里头一热,歌词顺口就涌出来了。
  张际春听罢,击掌称好:“唱到战略进攻的点子上了,就定这首!”
  渡过淮河,部队踏上送次渐高的坡道,这首歌不胫而走,很快在10万大军中流传开来。上了大别山,总部通知在北向店做短期休整,歌声更是此起彼伏,唱得石破天惊。
  随着一阵阵欢快的歌声,战士们仿佛把数十天的腥风血雨、枪林弹雨、凄风苦雨,连同中原的风尘、征战的疲劳、敌军的阻截,一起丢在淮河北岸了。
  到了!终于到大别山了!
  大别山的8月,虽说不上是最美的季节,然而对于来自冀鲁豫大平原的战士们,这里秀丽明媚的山光水色却令他们陶醉了。路边的池塘碧澄清澈,映着蓝的天、白的云,一群群鹅儿在水中嬉戏,拨开一池云。池塘边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野花,红的,黄的,紫的,蓝的。远处,黛色的山峦依次铺开墨绿、翠绿、青黄。山的背阴处是茂密的松竹,山的阳面则是望不尽的梯田,就连山顶也是水田成片,泛着绿的涟漪。
  见惯黄沙土丘的北方籍战士连发感慨。
  但是,野战军的一大批中高级指挥员却是从这里走向革命的。有好事者企图列个名单:陈锡联、陈再道、郑国仲、陈鹤桥、肖水银……结来数个清道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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