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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雾都孤儿-第9部分

小说: 雾都孤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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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诺亚的呼号相应答的是夏洛蒂的一声高声尖叫,更响亮的一声是苏尔伯雷太太发出的,前者从侧门冲进了厨房,后者却在楼梯上停住了,直到她认为继续往下走与保全性命并不矛盾才下去。
  “噢,你这个小坏蛋!”夏洛蒂尖叫着,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揪住奥立弗,那副劲头差不多可以与体格相当强壮又经过特别训练的男子媲美。“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杀——人——犯,恶——棍!”夏洛蒂每停顿一次,便狠命地揍奥立弗一拳,并发出一声尖叫,在场的人都感到过瘾。
  夏洛蒂的拳头绝对不是轻飘飘的那种,苏尔伯雷太太却担心在平息奥立弗的怒气方面仍不够有效,她冲进厨房,伸出一只手挽住奥立弗,另一只手在他脸上乱抓。诺亚借助这样大好的形势,从地上爬起来,往奥立弗身上挥拳猛击。
  这种剧烈的运动不可能搞得太久,不多一会儿,三个人便累了,抓也抓不动了,打也打不动了,他们把不断挣扎、叫喊,但丝毫也没有被制服的奥立弗推进垃圾地窖,锁了起来。这事一办妥,苏尔伯雷太太便瘫倒在椅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老天保佑,她又犯病了。”夏洛蒂说道,“诺亚,我亲爱的,取杯水来,快些。”
  “哦!夏洛蒂,”苏尔伯雷太太强打起精神说道。诺亚这时已经在太太的头上、肩膀上泼了些水,太太只觉得空气不够,凉水又太多了点。“哦!夏洛蒂,真是运气啊,我们没有全都被杀死在自己的床上。”
  “啊!真是运气呢,夫人,”夏洛蒂很有同感,“我只希望老板记住教训,别再招这些个坏蛋,他们天生就是杀人犯。强盗什么的。可怜的诺亚,夫人,我进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儿没被打死。”
  “可怜的孩子。”苏尔伯雷太太怜悯地望着那个慈善学校的学生,说道。
  诺亚背心上的第一颗纽扣想必也和奥立弗的帽顶差不多高了,听到这一句对他表示同情的话,他竟然用手腕内侧抹起眼睛来,哭得挺叫人同情,鼻子里还直哼哼。
  “这可怎么好?”苏尔伯雷太太高声嚷起来,“你们老板不在家,这屋子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不出十分钟,他就要把门踢倒啦。”奥立弗对那块木板猛踢猛撞,使这种可能性大大增加。
  “天啦,天啦!夫人,我不知道,”夏洛蒂说道,“除非派人去叫警察。”
  “要不叫当兵的。”克雷波尔先生出了个点子。
  “不,不,”苏尔伯雷太太想起了奥立弗的老朋友,“诺亚,到邦布尔先生那儿跑一趟,告诉他照直上这儿来,一分钟也别耽搁。别找你的帽子了。要快。你一边跑,一边弄把刀子贴在那只打青了的眼睛上,可以消肿。”
  诺亚没再多说,立刻以最快速度出发了。这功夫路上的人见到下边的场面准会吓一大跳,一个慈善学校学生没命地从街道上狂奔而去,头上连帽子也没戴,用一把折刀捂在一只眼睛上。
  第七章
  奥立弗继续反抗。
  诺亚以最快速度在大街上狂奔,一口气跑到济贫院门口。他在那儿歇了一两分钟,以便酝酿精彩的抽噎,堆上一脸令人难忘的眼泪与恐惧,然后砰砰砰地冲着小门敲起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贫民,即便是在他自己的黄金时代里,看到的也只是一张张惆怅哀怨的面孔,可骤然见到这么一副苦脸,也惊得连连后退。
  “唉,这孩子准出了什么事。”老人说道。
  “邦布尔先生!邦布尔先生!”诺亚喊了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声音又响亮又激动,不光是一下就钻进了邦布尔本人的耳朵里——真巧,他就在附近——还吓得他连三角帽也没顾得上戴劝学《荀子》篇名。认为人的知识、才能是“善假于,便冲进了院子——这可是一种稀罕而又值得注意的情形,证明哪怕是一名教区干事,在某种突如其来的强力刺激下,也会有一时半会显得张皇失措,并且忘记个人的尊严。
  “喔,先生,邦布尔先生。”诺亚说道,“奥立弗,先生——奥立弗他——”
  “什么?什么?”邦布尔先生迫不及待地插了进来,他那金属一般的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欢乐的光彩。“他该没有逃走吧?诺亚,他没溜掉吧,是不是?”
  “不,先生,不,溜是没溜,但他发疯了。”诺亚答道问题与主义五四时期中国思想史上的一场论争。李大钊,“先生,他想杀死我,接着又想杀夏洛蒂,再往下,就是老板娘了。喔!痛死我啦!这有多痛,您瞧瞧。”说到这里,诺亚把身子扭来绞去,做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跟鳗鱼似的,好让部布尔先生明白,奥立弗·退斯特的血腥暴行造成他严重的内伤,此刻正忍受着最最剧烈的疼痛。
  诺亚眼看邦布尔先生完全被自己报导的消息吓呆了,便大叫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声音比刚才大了十倍,更增强了原有的效果。他又看见一位身穿白背心的绅士正从院子里走过,料定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把这位绅士吸引过来,并激起他的义愤。他的哀歌唱得越发凄惨了。
  这位绅士的注意力果真很快就被吸引住了,他刚走了三步,便怒气冲冲地转过身,问那个小杂种在嚎什么,邦布尔先生干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那样一来倒是很可能使这一连串嚎哭弄假成真。
  “先生,这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免费学校的学生,”邦布尔先生回答,“他差一点惨遭杀害——先生,只差一点点——就被小退斯特杀死了。”
  “真有这事?”白背心绅士骤然停住脚步,大声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从一开始我就觉察到一种奇怪的预兆,那个厚颜无耻的小野人迟早会被绞死。”
  “先生,他还想杀掉家里的女佣呢。”邦布尔先生面如死灰地说。
  “再加上老板娘。”克雷波尔先生插了一句嘴。
  “诺亚,你好像说还有老板,是吗?”邦布尔先生添上了一句。
  “不,老板出门去了,要不然他没准已经把他给杀了,”诺亚回答,“他说过想这么干。”
  “啊?竟然说他想这么干,是不是,我的孩子?”白背心绅士问。
  “是的,先生。”诺亚答道,“先生,老板娘想问一声,邦布尔先生能不能匀出时间马上去一趟,抽他一顿——因为老板不在家。”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当然可以,”白背心绅士亲切地微笑起来,在个子比自己还高出三英寸左右的诺亚头上拍了拍,“你是一个乖孩子——一个非常乖的孩子。这个便士是给你的。邦布尔,你这就带上你的藤杖到苏尔伯雷家去,你就看着办好了,邦布尔,别轻饶了他。”
  “哦,我不会轻饶了他,您放心。”干事一边回答,一边整理着缠在藤杖末梢上的蜡带,这根藤杖是教区专门用来执行鞭刑的。
  “也叫苏尔伯雷别放过他。不给他弄上点伤瘢和鞭痕制服不了他。”白背心绅士说。
  “我记住了,先生。”干事答道。这功夫,邦布尔先生已经戴上了三角帽,藤杖也整理好了,这两样东西的主人感到很满意,这才与诺亚·克雷波尔一起,直奔苏尔伯雷的棺材铺而来。
  在这一边,局势仍不见好转。苏尔伯雷现在还没回来,奥立弗一个劲地踢着地窖的门,锐气丝毫未减。既然苏尔伯雷太太和夏洛蒂把凶残的奥立弗说得那么可怕,邦布尔先生认为还是先谈判一番,再开门进去为妙。他在外边照着门踢了一脚,以此作为开场白,然后把嘴凑到锁眼上,用深沉而又颇有分量的声音叫了一声:
  “奥立弗!”
  “开门,让我出去!”奥立弗在里边回答。
  “奥立弗,你听出声音来没有?”邦布尔先生说。
  “听出来了。”
  “先生,你就不怕吗?我讲话的时候,难道你连哆嗦都没打一个,先生?”邦布尔先生问。
  “不怕!”奥立弗毅然答道。
  答话与邦布尔先生所预期的以及他素来得到的相差太大了,他吓了一大跳。他从锁眼跟前退回去,挺了挺身子,惊愕地依次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三个人,没有吱声。
  “噢,邦布尔先生,您知道,他准是发疯了,”苏尔伯雷太太说道,“没有哪个孩子敢这样跟您说话,连一半也不敢。”
  “夫人,这不是发疯,”邦布尔沉思了半晌,答道,“是肉。”
  “什么?”苏尔伯雷太太大叫一声。
  “是肉,夫人,是肉的问题,”邦布尔一本正经地回答,“夫人,你们把他喂得太饱啦,在他身上培养了一种虚假的血气和灵魂,夫人,这和他的身份极不相称。理事们,苏尔伯雷太太,都是些注重实际的哲学家,他们会告诉你的。贫民们要血气或者是灵魂来干什么?让他们的肉体活着已经绰绰有余了。要是你们让他尽吃麦片粥的话,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天啦,天啦!”苏尔伯雷太太失声叫了起来,一双眼睛虔诚地仰望着厨房的天花板。“好心好意反得了这么个结果。”
  苏尔伯雷太太对奥立弗的好心就是把各种龌龊不堪的、别人都不吃的残羹剩饭慷慨地施舍给他。面对邦布尔先生的严词责难,她都抱着温柔敦厚、自我奉献的态度。其实平心而论,苏尔伯雷太太无论在想法上,说法上,还是在做法上都是无可非议的。
  “啊!”邦布尔先生待那位女士的目光重又落到地面上才说道,“依我所见,目前唯一办得到的事就是让他在地窖里关一两天,等他饿得有几分支不住了再放他出来,从今儿个起,直到他满师都只给他吃麦片粥。这孩子出身下贱,天生一副猴急相,苏尔伯雷太太。照看过他的护土、大夫告诉我,他母亲吃尽了苦头,费了好大力气,才跑到这儿来,换上随便哪一个正派女人,早就没命了。”
  邦布尔的议论进行到这儿,奥立弗听出,接下来的嘲讽又会冲着他母亲去了,便又开始狠命地踢门,把别的声音全压住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苏尔伯雷回来了。两位女士将奥立弗的罪行逐一道来,她俩专挑最能激起他上火的言词,大肆添油加醋。老板听罢立刻打开地窖,拎住奥立弗的衣领,一眨眼就把造反的学徒拖了出来。
  奥立弗的衣衫在先前挨打的时候就被撕破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抓伤了好些地方,头发乱蓬蓬地搭在前额上。然而,满面通红的怒容仍没有消失,他一被拉出关押的地方便瞪大眼睛,无所畏惧地盯着诺亚,看上去丝毫没有泄气。
  “瞧你个兔崽子,你干的好事,是不是?”苏尔伯雷搡了他一下,劈头就是一记耳光。
  “他骂我妈妈。”奥立弗回答。
  “好啊,骂了又怎么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苏尔伯雷太太说道,“那是你妈活该,我还嫌没骂够哩。”
  “她不是那样的。”奥立弗说道。
  “她是。”苏尔伯雷太太宣称。
  “你撒谎!”奥立弗说。
  苏尔伯雷太太放声大哭,眼泪滂沱而下。
  面对太太洪流一般的泪水,苏尔伯雷先生不得不摊牌了。每一位有经验的读者保准都会认定,倘若他在从严惩罚奥立弗方面稍有迟疑,按照夫妻争端的先例,他就只能算是一头畜生,一个不通人情的丈夫,一个粗人;就男子汉的标准而言,只能算一件拙劣的赝品。各色各样合适的名目太多了,本章篇幅有限,无法—一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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