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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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邵宝撰。宝有《左觿》,已著录。是编皆其读书有得即题释简端,积久渐多,其门人天台王宗元钞合成帙,因以“简端”为名。凡《易》三卷,《书》二卷,《春秋》三卷,《礼记》一卷,《大学》、《中庸》合一卷,《论语》、《孟子》合一卷。前有宝《自序》。又有雍正壬子华希闵《重刊序》,称“格物一义,顿悟者方欲扫除一切。先生则曰:格物犹言穷理也,理即物之所以为物也。
不曰穷理而曰物者,要之於其实也”云云。盖时方趋向良知,以为圣人秘钥。儒者日就玄虚,宝所学独笃实不支,故其言如此。全书大旨,不外於斯。虽步步趋趋,尚未为沈酣经窟,然马、郑、孔、贾之学,至明殆绝,研思古义者,二百七十年内,稀若晨星。迨其中叶,狂禅澜倒,异说飚腾,乃并宋儒义理之学亦失其本旨。宝所劄记,虽皆寥寥数言,而大旨要归於醇正。亟录存之,亦不得已而思其次也。
△《五经稽疑》·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朱睦撰。睦有《易学识遗》,已著录。据《明史·睦传》,称其万历五年举周藩宗正,领宗学。约宗生以三、六、九日午前讲《易》、《诗》、《书》,午后讲《春秋》、《礼记》,虽盛寒暑不辍。所撰有《五经稽疑》六卷。
《艺文志》载睦《五经稽疑》六卷外,又载睦《春秋经传辨疑》四卷。
其《春秋稽疑》又有别行之本,析为四卷,乃与《明史》所称《春秋经传辨疑》合,考睦《自序》,称“少靡所好,游心《六经》,尝作《春秋稽疑》,馀未及为也。癸未四月(案《明史》称睦以万历五年举宗正,又三年卒,则其卒当在万历八年。癸未乃万历十一年,与史文不合,疑史误也。)杜门谢客,乃取四经,时披阅焉。或有疑者,参订诸家而折衷之。且述且作,得若干卷”云云。
据其所言,绝不及《春秋经传辨疑》一字。殆初注《春秋》四卷,名以《经传辨疑》,先行於世。后乃足成《五经》,并为一帙,统改今名。著录家各据所见之本,遂析而为二耳。《明史·睦传》但称作《五经稽疑》六卷,不及《春秋经传辨疑》,从其最后之定本也。《春秋》乃其初稿,盖以全力为之。大旨取直书其事、美恶自见之义。其中如误以邾仪父为邾命卿,盖沿程端学之曲说,不思及晋处父盟,《经》自有例。未免伤於武断。然如“春正月”不书王,“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不书天,“谭子”不书名,“柯之盟”不书日“祭叔来聘”不书使之类,以为传写脱误,非孔子有意笔削。旁引曲证,足破穿凿附会之论。又谓“穀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二“朝”字当作“奔”;“郑游速帅师灭许”,“灭”当作“入”。又辨《左氏》以“城小穀”为“城穀”之非,《公羊》谓“晦不书事”之误。则精核者居多。《易》、《书》、《诗》、《礼》所说殊略。
《易》多误采郭京之本。书既以古文为疑,又以《大禹谟》、《皋陶谟》篇首之语为后人所加。又用程子之说,引“文命允迪”之文以驳“放勋”之非号。亦颇涉矛盾。《诗》多采用《小序》,亦乏新义。《礼》则所辨后儒增益之词,颇为有见。而末附以所定八条,则亘古说经无此体例矣。以其考证古义,尚时有可取,亦并录之。钞本不分卷帙,今约其篇页,以四经各为一卷,《春秋》为两卷,仍合於《明史》所载之卷数焉。
△《经典稽疑》·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陈耀文撰。耀文字晦伯,确山人。万历庚戌进士,官至按察司副使。此书取汉、唐以来说经之异於宋儒者,分条辑载。上卷为《四书》,下卷为《易》、《书》、《诗》、《春秋》、《礼记》、《周礼》。先儒专门之学,各有师承,非同臆说。耀文欲存诸经古训,但当采郑、王、贾、孔遗言,不应杂以明人议论。
又如“宰予昼寝”,但取《七经小传》寝为内寝之说,而不引《资暇集》所载梁武帝绘画寝室一条。“窃比老彭”,但取《经典释文》所引郑云“老,老聃。彭,彭祖”之说,而不引《礼记疏》、《文选注》所载郑注“老聃,周之太史。彭,彭咸也”一条。“乾,元亨利贞”,但取《子夏传》始、通、和、正之说,而不引《义海撮要》所载梁武帝义“始为元,遂为亨,益为利,不私为贞”一条。此类颇多,亦伤漏略。又如《周礼》备载宋元诸儒攻驳之语,则徒启纷纷。《孟子》备载《笔谈》所纪王圣美因何却见梁惠王之言,则更涉谐谑。盖耀文因当时帖括之士墨守方隅,稍为裒集异同,以存古义,而不必一一悉从其朔,故所采亦未尽精纯。然嘉、隆之间,心学盛而经学衰,耀文独能远讨遐搜,潜心训诂,亦可云空谷之足音矣。
△《钦定繙译五经》·五十八卷、《四书》·二十九卷乾隆二十年初,钦定繙译《四书》,续繙译《易》、《书》、《诗》三经,续又繙译《春秋》、《礼记》二经。至乾隆四十七年,而圣贤典籍释以国书者,灿然备焉。案郑樵《通志·七音略》曰:“宣尼之书,自中国而东则朝鲜,西则凉夏,南则交阯,北则朔易,皆吾故封也。故封之外,其书不通。何瞿昙之书能入诸夏,而宣尼之书不能至跋提河,声音之道有障碍耳。”其说良是,然文字之声音,越数郡而或不同;文字之义理,则纵而引之,千古上下无所异;横而推之,四海内外无所异;苟能宣其意旨,通以语言,自有契若符节者,又何声音之能障碍乎哉?考《隋书》载魏氏迁洛,未达华语。孝文帝命侯伏侯可悉陵以其言译《孝经》之旨,教於国人,谓之《国语孝经》,《经籍志》载其书作一卷。
是古人已有行之者。特其学其识,均未窥六艺之阃奥,故能译者仅文句浅显之《孝经》,而诸经则未之及耳。我国家肇兴东土,创作十二字头,贯一切音;复御定《清文鉴》,联字成语,括一切义。精微巧妙,实小学家所未有。故六书之形声训诂,皆可比类以通之。而列圣以来,表章经学,天下从风,莫不研究微言,讲求古义,尤非前代之所及。故先译《四书》,示初学之津梁。至於《五经》,《易》则略象数之迹,示其吉凶;《书》则疏佶屈之词,归於显易;《诗》则曲摹其咏叹,而句外之寄托可想;《春秋》则细核其异同,而一字之劝惩毕见;《礼记》则名物度数,考订必详,精理名言,推求必当,尤足破讲家之聚讼。盖先儒之诂经,多株守其文,故拘泥而鲜通;此编之诂经,则疏通其意,故明白而无误。不立笺传之名,不用注疏之体,而唇吻轻重之间,自然契删述之微旨,厥有由矣。学者守是一编,或因经义以通国书,而同文之圣化被於四方;或因国书以通经义,而明道之遗编彰於万世。其有裨於文教,均为至大。虽尧帝之文章,尼山之删定,又何以加於兹哉!
△《七经孟子考文补遗》·一百九十九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原本题“西条掌书记山井鼎撰,东都讲官物观校勘”。详其《序》文,盖鼎先为《考文》,而观补其遗也。二人皆不知何许人。验其版式纸色,盖日本国所刊。凡为《易》十卷、《书》二十卷、附《古文考》一卷、《诗》二十卷、《左传》六十卷、《礼记》六十三卷、《论语》十卷、《孝经》一卷、《孟子》十四卷。别《孟子》於《七经》之外者,考日本自唐始通中国,殆犹用唐制欤?前有《凡例》,称其国足利学有宋版《五经正义》一通,又有《古文周易》三通、《略例》一通、《毛诗》二通、皇侃《论语义疏》一通、《古文孝经》一通、《孟子》一通。又有足利本《礼记》一通、《周易》、《论语》、《孟子》各一通。又有正德、嘉靖、万历、崇祯《十三经注疏》本。崇祯本即汲古阁本也。其例首《经》,次《注》,次《疏》,次《释文》,专以汲古阁本为主,而以诸本考其异同。凡有五目:曰《考异》,曰《补阙》,曰《补脱》,曰《谨案》,曰《存旧》。按所称古本为唐以前博士所传,足利本乃其国足利学印行活字版。今皆无可考信。书中所称宋版《五经正义》,今以毛居正《六经正误》及岳珂《九经三传沿革例》所引宋本参校,如《尚书·益稷篇注》“粉若粟冰”,《六经正误》引绍兴本作“粟冰”,监本作“粟水”,兴国军本作“粟米”,今汲古阁本作“粟冰”,而此书不引“粟水”、“粟米”二条;《毛诗·鸱鸮章》“予尾翛翛”《经传沿革例》引监本、蜀本、越本作“脩脩”,今汲古阁作“翛翛”,古阁作“矛尾翛翛”,而此书不引“脩脩”一条;《生民章笺》“訏谓张口呜呼”,《经传沿革例》引余仁仲本“呜”作“鸣”,今汲古阁本作“呜”,而是书不引“鸣”字一条;《春秋左氏传·隐四年》“老夫耄矣”,《六经正误》引潭本“耄”作“耄”,今汲古阁本作“耄”,而此书不引“耄”字一条;《襄三十一年》“夭厉不戒”,《六经正误》引临川本“夭”作“天”,今汲古阁本作“夭”,而此书不引“天”字一条;《礼记·曲礼》“二名不偏讳”,《经传沿革例》引蜀大字本、兴国本“偏”作“遍”,今汲古阁本作“偏”,而此书不引“遍”字一条:悉与毛、岳两家所称宋本不符,不知所据宋本定出谁氏。然如《周易·小过》九四《注》“不为责主”,此书引宋版“责”作“贵”,与《六经正误》所引善本合。又《春秋传·昭十二年》“昔我先王熊绎与吕级”,此书引宋永怀堂本“级”作“伋”,与《六经正误》所引兴国本合。《昭二十四年注》“不佞献王”,此书引宋版“王”作“玉”,与《六经正误》所引临川本合。《僖三十一年注》“济水荥阳东过鲁之西”,此书引宋永怀堂本“荥”作“荧”,与《经传沿革例》所据之善本合。《僖二十三年》“怀其安,实败名”,此书引宋永怀堂本“其”作“与”,与《经传沿革例》所引监本、蜀本及诸善本合。《礼记·曾子问注》“则卒哭而致事”,此书引宋版“则”作“周”;《丧服小记》“殇无变文不缟”,此书谓“缟”乃“缛”字之误:皆与《经传沿革例》所引兴国本合。
考《经传沿革例》所载宋版二十一种,多不附《释文》,其附《释文》者独有建本及蜀中大字本。此书载宋版《毛诗》、《左传》,独附《释文》,则或为监本及蜀中大字本欤?又鼎称足利本乃统括古本,而所引古本如《尚书·舜典注》云“使各陈进治理之言。古理作礼”,而《六经正误》所引监本亦云“理”作“礼”,则知古本非无稽也。至所正《释文》错误,多称“元文”,不知“元文”为何本。
今以通志堂所刊考之,一一皆合。盖徐本未出以前,其书已传入彼国矣。欧阳修作《日本刀歌》曰:“徐福行时书未焚,遗书百篇今尚存。”今考此书所列《尚书》,与中国之本无异。又明丰坊伪造诸经,皆称海外之本。今考此书与坊本亦无一同,是亦足释千古之疑也。
△《九经误字》·一卷(内府藏本)
国朝顾炎武撰。炎武有《左传杜解补正》,已著录。是书以明国子监所刊诸经字多讹脱,而坊刻之误又甚於监本,乃考石经及诸旧刻作为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