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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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印
△《周秦刻石释音》·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元吾邱衍撰。衍字子行,钱塘人。初宋淳熙间,有杨文昺者,著《周秦刻石释音》一书,载《石鼓文》、《诅楚文》、《泰山峄山碑》。至是衍以所取《琅邪碑》不类秦碑,不应收入,因重加删定,以成是书。前有至大元年衍《自序》,谓石鼓以所藏《甲秀堂图谱》为之,而削去郑樵音训。又正《诅楚文》二字,合《泰山峄山石刻》字共为一卷,而仍其书名。又列诸家音注、书评於后。其叙石鼓次第,与薛尚功、杨慎本合,而与今本异。其曰文几行,行几字,童文阙文几字者,即朱彝尊据以编《石鼓考》者也。然其所谓阙文几字者,仍第执一时所见之本而言。即潘迪《音训》与衍是书同作於元时,其音释亦不尽同。盖金石之文,摹拓有明晦,装潢有移掇,言人人殊,不足异也。至所正《诅楚文》二字,“绊”
之为“缝”,其说於古无所据。以文义字体按之,皆未可信。“遝”之为“遂”,则“遝”、“遂”二字,《诅楚文》石本、版本皆无其文,不知衍所据何本。然衍距今四百年,其所见之本或有异同,未可执今本相诘难。录备一说,要亦足广异闻耳。
△《字鉴》·五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元李文仲撰。文仲,长洲人。自署吴郡学生。其始末则无考也。文仲从父世英,以六书惟假借难名,因辑《类韵》二十卷。以字为本,音为干,义训为枝叶,自一而二,井然不紊。凡十年始成。而韵内字画,尚有未正者,文仲因续为是书,依二百六部之韵编次之,辨正点画,刊除俗谬,於诸家皆有所驳正。中间如“稾”
从禾,高声,而误作“槀”,“隙”从阜、从,而误作“隟”,则纠《干禄字书》之失。如“肇、肈”原有二字,而止收“肈”字,反以“肇”
为俗;“竖”字误从立作“竖”;“彻”字误从去作“彻”;“析”字误从片作“《木片》”:则纠《五经文字》之失。如“屯”本训难,借为屯聚字,而郭忠恕以屯音迍,别出“屯”为屯聚字,於假借之义不合,则纠《佩觿》之失。他若《增韵》、《韵会》诸本,则举正之处尤多。大旨悉本《说文》,以订后来沿袭之谬,於小学深为有裨。至若字变为莩,陊字变为堕,隓字变为隳之类,则以为承讹既久,难於遽改,而但於本字下剖析其所当然:深得变通之宜,亦非泥古骇俗者所可比也。其书久无传本,康熙中朱彝尊从古林曹氏钞得,始付长洲张士俊刊行之云。
△《说文字原》·一卷、《六书正讹》·五卷(大学士于敏中家藏本)
元周伯琦撰。伯琦字全温,饶州人。官至兵部侍郎。明郎瑛《七修类稿》,载其降於张士诚,士诚破后,为明太祖所诛。谓《元史》称其后归鄱阳病卒为误。
考徐祯卿《翦胜野闻》先有此说。然宋濂修史在太祖时,使伯琦果与士诚之党同诛,濂等不容不知。至《翦胜野闻》本出依托,不足为据。瑛所言殆传闻失实也。
是二书前有至正乙未国子监丞宇文公谅《总序》。《说文字原》之首有伯琦《自序》,题“至正己丑”,而《六书正讹》则无序。意其佚脱也。明嘉靖元年,滁阳于器之重刊於浙中,琼州黄芳为序。崇祯甲戌,胡正言又重刊之。正言字曰从,海阳人。官中书舍人。工於镌篆,有《十竹斋印谱》两集。此二书篆文,即所手书也。昔许慎《说文》凡分五百四十部,其先后之序,或有义或无义,不尽可考。
徐锴作《说文系传》,仿《周易·序卦》之例,一一明其次第连属之故,未免失之牵合。伯琦是书又以慎之部分增廿、、、亍、芔、爿、、、、、、羍、、、母、尢、一十七部。又改皕为百,改箕为其,改危为,改云为云,变其字者四部。删其飞、儿、、凶、卤、矛、、{山豆}、鼓、白、有、匚、蓐、《丰刀》、酋、、十七部。移其原第,使以类相从,以明辗转孳生之义,分为一十二部。如“秃”字《说文》从人在禾中,伯琦则谓从木谐声,从禾为谬;“尸”字小篆一笔三折,屈曲相连,伯琦则谓为传写之误,当从卧人之形,作二笔书之:与慎亦颇有异同。至於以侧山为、倒为币之类,训为转注,则仍与会意无分,未免自我作古耳。其《六书正讹》,以《礼部韵略》部分分隶诸字。列小篆为主,先注制字之义,而以隶作某某、俗作某某辨别於下,略如张有《复古编》之意。其间如“芙蓉”之“蓉”必书为“颂”、“枝幹”之“幹”必书为“干”,多牵强而不可行。且全书皆用今韵,而“宜”
字则以篆文从多谐声,移於歌韵。全书皆用小篆,而“香”字仍从古文作{白厶},别注小篆作{黍甘}。如斯之类,尤未免为例不纯。大抵伯琦此二书,推衍《说文》者半,参以己见者亦半。瑕瑜互见,通蔽相仿,不及张有《复古编》之精密,而亦不至如杨桓《六书统》之糅杂。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姑存以备一解,亦兼收并蓄之意云尔。
△《汉隶分韵》·七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不著撰人名氏,亦无时代。考其分韵,以《一东》、《二冬》、《三江》等标目,是元韵,非宋韵矣。其书取洪适等所集汉隶,依次编纂。又以各碑字迹异同,缕列辨析。考吾邱衍《学古编》有《合用文集品目》一门,其第七条《隶书品》中列有《隶韵》两册,“麻沙本,与《隶韵》为一副刊(案此《隶韵》谓刘球碑本《隶韵》十卷),字体不好,以其册数少,乃可常用之,故列目於此”云云,疑即此本。顾蔼吉《隶辨序》,称别有《汉隶分韵》,字既乖离,迹复丑恶。
其诋諆此书,与吾邱衍略同。然二人第以书迹笔法论耳。要其比校点画,订正舛互,亦有足资考证者。前人旧本,寸有所长,要未可竟从屏斥也。
△《六书本义》·十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赵捴谦撰。捴谦原名古则,馀姚人。宋秦悼惠王之后。明初徵修《洪武正韵》,持议不协,出为中都国子监典簿,罢归。寻以荐为琼山县教谕。事迹具《明史·文苑传》。焦竑《笔乘》称其字学最精,行世者惟《六书本义》及《学范》六篇。《学范》芜杂,殊无可取。是编《六书论》及《六书相生》诸图,大抵祖述郑樵之说。其《凡例》有曰:“《说文》原作五百四十部,今定为三百六十部,不能生者附各类后。”今以其说考之,若《说文》“弊治徊浚浴爱枴弊治樱鴴智虿⑷搿短锊俊贰!端滴摹贰鞍弊治徊浚浴鞍恕
字为子,而捴谦则并入《勹部》。《说文》“”字为一部,以“几幽”字为子,而捴谦则并入《幺部》。凡若此类,以母生子,虽不过一二,而未尝无所生之子,与《凡例》所云不能生者不同,乃一概并之,似为未当。又若《说文》《儿部》“儿”读若人,充、兊诸字从之,与“人”字异体,而捴谦则并入《人部》。
《说文》《本部》“皋”字从本从白,而捴谦误以从白为从自,附入《自部》,则于字体尤舛。第於各部之下辨别六书之体颇为详晰,其研索亦具有苦心。故录而存之,以不没所长焉。
△《奇字韵》·五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杨慎撰。慎有《檀弓丛训》,已著录。是编标字体之稍异者,类以四声,故曰“奇字”。考六书以《说文》所载小篆为正,若卫宏、扬雄所学则别有古文奇字,以非六书偏旁所可推也。此书以“奇字”标名,而若《说文》引经,“{宀丰}其屋”,“丰”作“{宀丰}”;“克岐克嶷”,“嶷”作“《口疑》”。“静女其姝”,“姝”作“《女殳》”;“庶草繁庑”,“庑”作“无”;“天地絪缊”,作“壹”;“营营青蝇,止于樊”,“樊”作“棥”;“故源源而来”,“源源”作“謜謜”;“泣血涟如”,“涟”作“{连心}”之类:虽与今经文小异,而皆有六书偏旁可求,则正体而非奇字。且此类甚多,不胜载。如《说文》引《尚书》“嵎夷”作“嵎夷”。引《论语》“友便佞”,“便”作“谝”。
引《诗》“赫兮喧兮”,“喧”作“愃”。引《周礼》“膳膏臊”,“臊”作“鱢”。“孤乘夏篆”,“篆”作“《车川》”。引《易》“包荒用冯河”,“荒”
作“┅”。引《诗》“在河之洲”,“洲”作“州”。引《易》“服牛乘马”,“服”作“牜备”。引《书》“濬畎浍,距川”,“畎浍”作“”。
引《春秋传》“《習元》岁而愒日”,“《習元》”作“忨”、“愒”作”
氵歇”。引《易》“夫乾確然”,“確”作“隺”。引《春秋传》“执玉惰”,“惰”作“憜”。引《诗》“纳于凌阴,”“凌”作“”。又引《诗》“白圭之玷”,“玷”作“占刂”。引《书》“辟四门”,“辟”作“”。
异同之处,不可殚数。此书所载,殊不及十之二、三。至於“岷”之作“汶”、“祷”之作“裯”,皆假借字,而亦概列为奇字,尤属不伦。又如“蔷”字下但注一“灾”字,而不云本《盐铁论》“罕被寇蔷”,“蔷”音“灾”;“廧”字下但注一“墙”字,而不云本《管子·地员篇》“行廧落”,房玄龄注为“行廧及蓠落”;“辏А弊窒碌⒁弧翱弊郑辉票尽逗菏椤ば倥贰澳饲碴'陵侯将兵别围车师”及“今欲与汉辏Т蠊亍毖帐抛ⅰ瓣'与开同”;“茬”字下但注一“槎”字,而不云本《汉书·货殖传》“然犹云山不茬蘗”师古注“茬,古槎字”。“闛”字下但注一“阊”字,而不云本《汉书·扬雄传》“东邻昆仑,西驰闛阖”师古注“闛与阊同”:则全迷其所出。“萁”字下注“音该”,但引曹植诗,而不知《淮南子》“爨萁燧火”高诱注“萁,音该”;“氵不”字下注“音流”,但引《贾谊传》“朝廷之视端氵不平衡”,而不知考《荀子·荣辱篇》“其氵不长矣”杨倞注“氵不,古流字”:则不溯其所始。
又如《冬韵》载“{容木}”字,引《说文》而不知《汉书·地理志》“苍”
师古曰:“,古松字”,与“{容木}”同一古今字。“贲”字下注云“古文班”,而不知《荀子·强国篇》曰“如此下比周,贲溃以离上矣”杨倞注“贲读如坟”,《汉书·翟方进傅》“贲丽善为星”师古曰“贲音肥”。“蝯”
字下注“与猨同”,而不知《汉书·李广传》又作“爰臂”,如淳曰“臂如猿臂”。其阙佚又不可枚举。盖慎充於腹笥,特就所记忆者录之,故於诸书不暇详考。
然於秦汉载籍,亦已十得三、四。讲六书者去其疵而录其醇,或亦不无所助焉。
△《古音骈字》·一卷、《续编》·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古音骈字》一卷,明杨慎撰。《续编》五卷,国朝庄履丰、庄鼎铉同撰。
古人字少而韵宽,故用字往往假借。是书取古字通用者以韵分之,各注引用书名於其下。由字体之通,求字音之通,於秦汉以前古音,颇有考证。但遗阙过多,牵合亦复时有。即以开卷《东冬韵》论之。如《荀子·议兵篇》云:“案角鹿埵陇种、东笼而退耳。”《注》曰:“陇种,《新序》作龙钟。”《礼论》篇曰:“弥